(五十四)好久不見
殷晴來不及應(yīng)聲,說是遲那時快,燕歸耳朵一動,銀鈴微震,他一個反手將殷晴拉上床,在她眉間一吻,匆匆道:“有人來了,記住我說的話。” 少年落下這一句便破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然身后人步若觀音駕霧,身輕如燕,疾步追上,少年跨過幾道屋檐,依舊甩不開他。 燕歸瞇眼,手上云起風(fēng)涌,內(nèi)力翻騰,折枝向后一擲,來人反應(yīng)飛快,劍鋒一轉(zhuǎn),帶起一道嘯嘯勁風(fēng)。 夜色重重里瞧不清人影,但長劍鋒芒,寒光點(diǎn)點(diǎn),誰能不識他是何人? “殷彧?!?/br> 殷彧劍不留情,一斬即下,伴隨一道破開天光的浩然正氣,一劍開天,此劍道剛毅不阿,若清風(fēng)吹開暮色,忽覺耀日當(dāng)空,天際通明,雪亮如晝! 燕歸壓身一個掃腿,短劍一出,直直對上他的劍,一時間塵煙四起,燕歸被浩然剛正的劍氣激震開來,重重撞在石墻之上,唇角染血。 《名劍譜》有言,逆水寒,劍身三尺三寸,周身隱隱泛藍(lán),其間寒氣逼人。尤在劍刃之上 ,似乎還結(jié)著點(diǎn)點(diǎn)霜星,劍勢冷厲非常,有道是一劍霜寒十四洲,而今一見,毫無虛言。 燕歸屈指擦干唇邊血跡冷笑連連,不愧為“劍仙”,劍意巍峨如千丈松,磅礴若萬里浪:“逆水寒,果然不負(fù)盛名?!?/br> 再看殷彧負(fù)劍而立,立如松石,行如蒼竹,他指劍向人,劍浪鷹撮霆擊,裹著嘯嘯勁風(fēng)對上少年:“不管你是何人,不得接近殷晴。” 燕歸眉目不屑,冷笑一下:“若我說不呢?” 殷彧聲線淡然,有若清正之氣:“那便問我手中劍同不同意!” 殷彧不再作言,他騰空而躍。 《昆侖十九訣》劍法玄妙,字字真訣,化寒為陽,陽生寒水,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生生不息。 與《天罡訣》心法相生相惜,戰(zhàn)不止,氣不休。 他未出劍,劍意卻不絕,逆水寒琤琮不已。 還未出手其劍意便若離弦之箭,蓄勢待發(fā),待出手,必然勢不可擋! 燕歸翻地而起,腳下一挪移,飛閃高墻上,他深知蠱門武學(xué)路子陰險,不走正道,若是與之正面交鋒,他毫無勝算可言。 與此同時,燕臺,長生樓。 此處人影寥寥,有一少年坐于長生樓之上,撫簫慢奏,清簫劍曲,蕩氣回腸,隱約又似有劍拔弩張之氣。 長生樓下,橫七豎八躺有數(shù)位身著洛家弟子服的人,只見他們七竅流血,顯然死去未久。 一道白衣身影風(fēng)姿秀逸,縹緲出塵,與夜色深處之中赫然走出,來人對滿地橫尸熟視無睹,運(yùn)輕功一躍而上,身法飄然,似騰云而上。 他嘆息一聲:“你…不該殺了他們。” 簫聲驟停,一張昳麗如畫的少年臉龐回首,額心一點(diǎn)紅,如雪上一枝梅,只見他啟唇散漫一笑:“好久不見啊?!?/br> 蕭瑟寂靜的夜里,只有淡淡的落子聲,兩人對坐下棋。 一人著黑裳一人穿白衣。 少年慵懶地打個哈欠:“不過一些攔路鬼而已,殺了便殺了,又有何……” “你倒是殺得輕松自在,我還得替你善后?!鼻嗄隂]甚好氣。 “誰人不知夜樓主眼線遍天下?于你而言不是小事一樁?”少年落下黑子。 青年重重落下一枚白子,封住少年退路:“東方夜!若再無節(jié)制任用武功,不等尋到《日月天經(jīng)》殘卷,你早晚受《月輪功》反噬而死?!?/br> 東方夜懶懶一笑:“多謝提醒?!?/br> 青年冷哼一聲:“你若早死了,于正道而已,也當(dāng)是一樁好事?!?/br> 東方夜嗤一下:“那老東西沒死,輪得到我?” 青年幽幽長嘆:“每回見你準(zhǔn)沒好事,說吧,找我何事?” “今日無事,敘舊罷了。”東方夜像是想起什么,道:“我找到解蠱之法了?!?/br> 手執(zhí)白子的青年聞言微微一頓,落下一子,不緊不慢開口:“當(dāng)真?” “蠱門少主所言應(yīng)當(dāng)無假,更何況,他給了我這個——”少年指尖一點(diǎn)金光,一尾通體金色的小蟬正翛翛振翅。 “金蟬蠱?”青年見多識廣,目光犀利,一眼認(rèn)出:“還真是大方。這樣的寶貝說給就給,你許了他什么好處?” “助他一臂之力,光復(fù)蠱門?!鄙倌陸袘械馈?/br> 白衣青年盯著棋盤,星羅密布的白子將黑子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猶若困獸之局,黑子少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落在棋局之上,神思卻不在此。 “那你怎么有閑心來洛家?上屆也未見你有興趣?!?/br> 手執(zhí)墨子少年沉默一息,抬眼道一聲:“她也會來武林大會?!?/br> “你是說當(dāng)初你以千金之價買消息的那個人?” 東方夜未答。 “既然她能使你千里迢迢來此,又何必令我放話江湖,道霽月在她手中,致她于險境?” 東方夜握緊骨蕭,似笑非笑:“你問我為何?天下間還有逍遙樓主不知道的事嗎?” 青年不由得問:“你做這一切,就不怕有朝一日栽在她手上?” “如果真有那一日?!彼p目忽明忽暗,掀起唇,露出殘忍又期許的笑容。 “我很期待?!?/br> 不過片刻,他又恢復(fù)懶洋洋的模樣,慢悠悠道:“況且,禍害遺千年,我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br> “你什么時候死我不知道,你是個瘋子我倒是很清楚。”青年收拾棋局,不再作言,只看了前人一眼:“聽風(fēng)聲,有人來了?!?/br> 殷彧與燕歸一路纏斗,刀光劍影中,殷彧劍劍鋒芒畢露,如疾風(fēng)迅雷,燕歸只得見招拆招,接連后退,不知不覺踏入長生樓。 殷彧手中逆水寒光華猛綻,劍光若雷奔云譎,燕歸腳下發(fā)勁,往墻上一蹬,向后空翻一躍,才險險躲過一擊,哪知殷彧劍密如織,招招壓著劍勢,欺身向他,任他再快,也一時反應(yīng)未及。 森然一劍,皚皚兮若昆山飛雪,凜凜兮若蒼柏霧凇。 燕歸于空中幾個躍起,他腳步挪移,欲以一掌硬接下殷彧遮天蔽日的劍氣。 一枚漆黑棋子破空飛來!棋子來勢洶洶,穿云過月,破風(fēng)流星! 彈在殷彧撫劍虎口,劍聲玱琤一鳴,似是無聲警告。 注: 正面打燕歸百分百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