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香好笑地拎起來：“這人挺好的?！钡幸稽c她想不明白，“他有錢買車怎么不出去做生意？接送新娘能掙多少錢？”

    “這車是借錢買的?！辈皇侨尉S東問的，車主主動說的，“他還會理發(fā)照相。因為他家有車，整個縣城舍得租車拍婚紗照的生意都被他壟斷了。除了夏天，平均三天出一趟車，一周拍一次婚紗。最重要穩(wěn)妥零風(fēng)險。還不用擔(dān)心地頭蛇找麻煩?！比尉S東一邊往上車一邊說，“他去別人地盤上搶生意，有命賺不一定有命花?！?/br>
    林云香佩服：“你怎么什么都懂？”

    任維東挑起眉梢，滿眼笑意，在她耳邊問：“更喜歡我了？”

    第44章 童年的不幸

    ◎我看你更不要臉了?！?/br>
    林云香白他一眼：“我看你更不要臉了?！?/br>
    任維東笑笑把火車票遞給檢票員。

    任依依揮手：“爸爸, 這里。”

    “小點聲。”任維東低聲吼她。

    任依依捂住嘴巴心虛的眨眨眼睛，對來往旅客道：“對不起，吵著你們了?！?/br>
    乘客愣了愣神才意識到小孩子向他們道歉。

    這可真新鮮！

    哪有小孩不鬧的。

    甭管秉性如何, 脾氣怎么樣的, 任依依周圍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意，搖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離她近的乘客更是不介意夸夸她。

    小姑娘俊俏又懂事, 誰家孩子啊。

    真讓人羨慕。

    這類話語一出, 任依依很意外, 忍不住笑彎了眼。

    離大學(xué)生返校還有幾天, 不年不節(jié)出行的人少, 火車上的票寬裕, 任維東就買兩排。綠皮火車座位是相對的, 四個大人坐一側(cè), 兩個小的躺在過道另一側(cè), 不哭不鬧, 安安靜靜, 讓他們身后的乘客忍不住羨慕。

    快到省城，有位大姐整理行李，注意到倆小的睜大眼睛你給我一下，我撓你一下, 安安靜靜的玩兒，略羨慕的說：“這倆孩子真乖?！?/br>
    任依依坐起來沖她笑笑：“謝謝阿姨?！背^道對面跑去, “爸爸, 我想吃冰激凌?！?/br>
    “火車上沒有賣冰激凌的。”

    任依依聽見夸她的大姐說還有十來分鐘到站：“下車買啊。”

    任維東搖頭：“得去大商店，咱們沒時間?！?/br>
    任依依沖坐在里側(cè)的林云香伸手, 林云香前面有個放東西的桌板沒法抱她, 就叫任維東先起來。任維東到小北對面坐下, 見孩子敲著二郎腿摳腳，“渴不渴？”

    小北點頭，卻沒有起來的打算。

    任維東打開水壺，小孩慢悠悠起來，任維東遞到他嘴巴，小家伙不情不愿地接過去，顯然不想喝又不得不喝。

    任維東好笑：“下了車看看有沒有賣冰棒的?！?/br>
    窩在林云香懷里的小丫頭想歡呼，任維東一記眼刀，小姑娘扭頭撲到mama懷里。林云香摟住她，“下車的時候人多，有人趁亂偷錢偷小孩，萬一跟我們走散了，立即喊爸爸mama?！?/br>
    火車門窄，一次只能過一人，大人小孩不想分開，孩子就得擱懷里抱著?？伤膫€大人得拎行李。

    任依依發(fā)現(xiàn)火車變得很慢很慢，跳下來沖小北伸出手。

    小北挎上自個的小書包，拉著任依依的手，走到父母和爺爺奶奶中間。

    林云香并不是嚇唬任依依，火車站真有偷孩子的。甫一下車，走在前面的老兩口就往后看，叫倆孩子拽著爸爸mama的胳膊。

    老人的慎重嚇得兩個小的不敢七想八想，小心翼翼出了火車站，任依依扁嘴嘀咕：“賣冰棒的過去了。”

    任維東假裝沒聽見，登上前往飛機(jī)場的公交車。

    飛機(jī)票很貴，飛機(jī)上待遇很好，有紅酒有果汁還有可樂。倆小的一人一杯可樂，暫時忘了冰激凌，但也是暫時。

    順利到家，任依依打開冰箱干干凈凈，大聲驚呼：“爸爸，我們家進(jìn)小偷了?！?/br>
    夏天用電量大，電壓不穩(wěn)容易停電，任維東出發(fā)前就把冰箱清空了。

    任維東解釋冰箱里的東西被他們吃完了。依依想哭給他看：“我的冰激凌！”

    “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說。”任維東把昨晚換下的衣服扔洗衣機(jī)里。

    任依依找mama，林云香佯裝抱歉：“首先我不知道哪兒有賣的，其次我不會開車?！?/br>
    任依依很是失望，眼睛轉(zhuǎn)向小北。

    村里有推著車子賣冰棒的，老兩口頭一回給倆小的買的時候，村里很多孩子眼巴巴看著，老兩口就給每個孩子買一個。貪便宜的人也不好意思，畢竟跟任家不熟，也怕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看不起他們。

    任老同志心細(xì)發(fā)現(xiàn)這點，此后每天給倆小的各五毛錢，同時不忘提醒他們，想給誰買給誰買，不想買也沒人怪他們。

    有時候賣冰棒的人來得巧，倆小的身邊十幾個孩子，總得一塊錢能花的七七八八。有時候不巧只有三四個孩子，五毛錢都花不完。

    積少成多，小北的小書包里至少有十塊錢零錢。小北掏出一把零錢遞給任依依。任依依不懂，干嘛啊。

    小北無奈地眼睛上翻：“爸爸不給你買，你不會自個買？”

    任依依眼中一亮，抓幾個毛票往外跑。

    任維東虛點點便宜兒子，大步追上貪涼的閨女。

    林云香過來拿走兒子的書包：“我看看還有多少?！眴柟牛澳銈兘o他的??？”

    任老同志解釋他們給他和依依買冰棒的。依依玩著玩著就忘了，所以錢一直由小北收著。沒聽孩子提過，還以為他們花完了。

    周佩蘭好奇：“怎么還剩這么多？”

    小北：“冰棒便宜啊。”

    “沒買過雪糕？”任老同志很意外。

    小北搖頭：“不好吃?！鳖D了頓，“雪糕貴，不夠分的?！?/br>
    林云香下意識想問能有多貴，忽然想起兒子的意思包括村里那些孩子：“只想吃鹽水冰棒或冰激凌？”

    小北點點頭。

    林云香請兩位老人先收拾，她領(lǐng)小北出去看看。

    娘倆到胡同口，任依依一手拿著一個老冰棒蹦蹦跳跳過來，沒等她到跟前就沖小北伸手。小北接過去一個，倆孩子啃著冰棒往家去。

    任維東遞給林云香一個冰棒，望著倆孩子：“他倆感情越來越好了啊。”

    林云香也發(fā)現(xiàn)了。

    這一路上無論坐火車還是乘飛機(jī)，倆孩子都沒鬧她和任維東，實在無聊就找彼此玩兒。

    城里悶熱，從火車站到家林云香熱一身汗，一口鹽水冰棒下去，她不禁感慨：“還是冰棒解渴?！?/br>
    任維東見她眼睛看著前方，拿過她的手咬一口。

    林云香嚇一跳，很是無語地瞥他。

    任維東手臂搭在她肩上：“嫌棄我啊？”

    林云香嫌棄，嫌他幼稚無聊。

    “立秋后天氣說變就變，依依和小北春天的衣服短了，我想趁著這兩天沒事帶他們上街買兩身先穿著?！?/br>
    任維東：“明兒我得去公司，叫爸媽跟你一塊去？”

    離任家最近的百貨商店周圍又開了幾家店，林云香領(lǐng)著倆孩子走著就過去了：“不用。坐車?yán)?，叫他們歇歇吧。?/br>
    老兩口確實不想去，也嫌經(jīng)常買衣服麻煩，翌日出發(fā)前周佩蘭提醒林云香買大一號，明年開春還能穿。任維東聞言口氣很不好：“又不是沒錢。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br>
    周女士被噎得想罵人。

    林云香微微搖頭示意他，少說兩句。

    任依依脆生生道：“小丫家里就沒錢。她的衣服都是她哥哥jiejie的?！?/br>
    周老師氣得想打孩子，任依依故意的吧。

    任覺新認(rèn)識依依口中的“小丫”，一個哥哥一個jiejie還有一個弟弟。老同志想不通，家里沒錢生這么多孩子干嘛。

    計劃生育好像到小張村就自動消失了。

    林云香不由得想起她自己，小時候爹媽不舍得給她買衣服，她爹媽的同事要給她幾件自家孩子穿不著的，爹媽也不許她要，寧愿叫她穿她哥的。

    理由是人窮志不窮。

    七八歲的林云香壓根不能理解這句話，也不能理解穿舊衣服怎么就丟人了。

    那個年月大多數(shù)家庭都不富裕，沒有同學(xué)在乎她是不是拾人家的舊衣服，同學(xué)只能看到衣服合不合身，有沒有補丁。

    林云香一度很自卑，不敢跟同學(xué)玩。她近幾年才知道這種情緒叫自卑?？上砹?，至今沒有一個朋友。

    任維東拿著鑰匙到院里，余光看到她神色不對，小聲問：“想起以前的事？”

    林云香嚇得身體后仰：“怎么還沒走？”

    “問你話呢?！?/br>
    林云香假裝沒聽懂。

    任維東：“依依說那個小丫家沒錢，想起你小時候的事了？”

    林云香震驚，他是人嗎，怎么什么都知道。

    任維東摟住她的腰：“我有錢。”從皮包里拿出一沓?！敖駜夯ㄍ晁??！?/br>
    依依高興地“哇哦”一聲。

    林云香推回去：“十一放假再買?！?/br>
    任維東抽一張大票給依依，依依雙手拿著錢親一口。任維東失笑：“給你媽?！?/br>
    任依依雙手呈給她媽。林云香只能接過去。

    小北等的不耐煩：“mama，還去不去？”

    任維東：“我送你們吧?；貋砟銈冏约鹤卉嚒！?/br>
    倆小的聞言朝車上跑。

    任維東抓住林云香的手：“擔(dān)心那個小丫跟你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