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顧城即將面對的是什么，知道這條路一旦踏上就必須咬著牙往下走，沒有任何人有退路可言。

    宋綿竹一只手撐在桌面上：“對了，暗網(wǎng)的事，我想和你單獨(dú)談?wù)??！?/br>
    “單獨(dú)？”秦晏看一眼身邊的其他人。

    呂祥林凝視宋綿竹片刻：“你小子最好不要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給我整什么知情不報?！?/br>
    宋綿竹失笑：“我怎么就成那種人了。”

    “哎，你還真別說——”蘇子柒一屁股從椅子上起來，表情夸張。

    或許是早上顧城離開之后隊里忽然之間少了個人，壓抑得久了，蘇子柒這一聲差點(diǎn)沒把專案組嚇個半死，自專案組成立的那天就一直在這兒駐扎的姜祁恩抬眸看他一眼，雙手墊在下巴上：“咱們組二十位刑偵精英，有一個去了夏邦，現(xiàn)在還不知道夏邦那邊什么情況呢，你就在這兒給我演起單口相聲了？到底像不像話！”

    蘇子柒頓了頓。

    一旁的金林捅了捅他胳膊肘，短促道：“趕緊坐下。”

    蘇子柒抿抿唇。

    他鮮少被領(lǐng)導(dǎo)動真格式地教育，加之與姜處長并不算熟悉，這會兒有些無措，只得尷尬地笑兩聲，而后剜宋綿竹一眼，又坐了回去。

    宋綿竹輕輕用舌尖抵著牙齒，看蘇子柒一眼，而后又轉(zhuǎn)向秦晏和呂祥林，話還未出口便被呂祥林一眼看穿：“說實(shí)話，是不是暗網(wǎng)上又出什么事兒了?！?/br>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br>
    呂祥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什么場合了還磨磨唧唧的，有什么東西是在座這些兄弟不能聽的？”

    宋綿竹深吸一口氣，半秒后，他低聲開口：“我希望秦支退出專案組?！?/br>
    .

    退出？

    “你什么意思?！鼻仃陶酒鹕恚砗蟮囊巫釉谒鹕淼乃查g發(fā)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他聲音不算大，宋綿竹看他一眼，道：“是為了你的安全。當(dāng)然，后方小組肯定比不上前線那么吃力，但安全隱患一樣不容忽視。這兩天我一直在關(guān)注暗網(wǎng)上獎金池的動態(tài)，他們把原來的五萬美金加價到了這個數(shù)?！?/br>
    說罷，宋綿竹伸出五根手指。

    秦晏定定地看著他。

    宋綿竹：“五百萬。”

    秦晏嗤笑一聲：“然后呢，然后你就怕了？”

    “我為什么怕？我是讓你退出這個專案組，”宋綿竹聲音大了一些，“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那幫人滿世界要取你的命？我們是搞刑偵的沒錯，但這次的任務(wù)跟普通的辦案破案不一樣，我們面對不是那些激情或者預(yù)謀的殺人犯，而是一起由器官交易和網(wǎng)絡(luò)詐騙引發(fā)的重大案件，甚至很有可能牽涉到境外。”

    這案子動了別人的蛋糕，案件負(fù)責(zé)人免不了被記上一筆。

    沉默半晌，宋綿竹又道：“今早，我和你前腳剛送完顧城，后腳就收到了寄來支隊的快遞，快遞盒里是一個被肢解了的洋娃娃，寄件人和寄件地址都在滇南，電話打過去根本沒通，讓滇南那邊的兄弟幫忙查也沒查出什么，寄件人本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寄了快遞，明顯就是被人冒用信息。”

    .

    上午十點(diǎn)半，秦晏和宋綿竹回支隊報到，門衛(wèi)大爺忽然攔住他倆，詢問道：“秦支，這兩天買東西了？怎么地址填的咱們支隊，平時也沒見你快遞往這兒送啊，再說這兒也不讓存快遞，我看收件人是你，就沒給退回去?！?/br>
    “謝謝，我簽個字，”秦晏一邊簽字一邊說，“我沒在網(wǎng)上買東西?！?/br>
    宋綿竹一臉八卦：“喲，是不是哪個女同志對咱們名草有主的秦支芳心暗許了啊，我跟你說這可不能亂簽，你要簽收了你就辜負(fù)人姑娘，你就是一負(fù)心漢——”

    “滾滾滾，”秦晏把快遞盒拿起來，“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后來他們一起進(jìn)了隊里，秦晏回到辦公室正要拆快遞，宋綿竹也正好拿著份需要蓋章的文件聞著味兒湊了過來：“給我蓋個章......你這就拆了？”

    “不拆留著過年？”秦晏說。

    “看看看看......”

    兩個人眼睜睜看著美工刀劃開快遞上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膠帶，宋綿竹還在一旁指手畫腳：“纏這么嚴(yán)實(shí)，生怕你打開似的，哪個姑娘這么害羞啊?！?/br>
    秦晏斜他一眼：“你閉嘴?！?/br>
    快遞盒打開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宋綿竹看看里頭的東西，又看看秦晏：“你又得罪人了？”

    “我得罪的人現(xiàn)在都在監(jiān)獄里，”秦晏抿抿唇，“寄件人和寄件地址在滇南，照著這個打電話給當(dāng)?shù)嘏沙鏊鶈枂??！?/br>
    “行?！?/br>
    .

    秦晏倒是沒想到宋綿竹會把這種小事兒搬到會上說，于是吼了回去：“那我就更不能說退出就退出！局長和姜處都沒發(fā)話，任務(wù)剛起頭你就勸我走，想造反？”

    “這不是造反不造反的問題，我是為長遠(yuǎn)打算，現(xiàn)在那幫人已經(jīng)盯上你了，”宋綿竹深深地看著他，伸手戳著他的胸口，“你跟顧城是鐵哥們兒，有時候也要為他想想。你信不信，那群亡命徒會把你當(dāng)成活靶子，等你這條線崩了以后，后方小組也會跟著一起淪陷......專案組一旦崩掉，顧城也會被迫暴露。那這案子就永遠(yuǎn)都破不掉！”

    宋綿竹聲音一大，秦晏也跟著提高了嗓門：“你說破不掉就破不掉？我們警察還怕那幾個罪犯不成！簡直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