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就要因為這件事吵起來，蘇子柒趕緊清了清嗓子，頂著姜祁恩吃人般的目光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左一右按住他倆，強(qiáng)行將兩人分開：“兩位隊長，你倆要不喝口水先歇歇，我看著都覺得累?！?/br>
    “要退你自己退去，宋綿竹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哪怕我死在這兒，我也不會退出專案組，他們要拿五百萬換我的命就讓他們換去??！顧城就是因為信任咱們才義無反顧去了夏邦，如果有一天連我這個隊長都走了，那他的后背還能交給誰！”秦晏被蘇子柒強(qiáng)行架著按在椅子上，嘴上也沒忘了懟宋綿竹幾句。

    蘇子柒了解秦晏。

    他甚至比顧城還要了解秦晏——秦晏不是那種說走就走的人，更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而隨隨便便放棄自己的兄弟，就算這時候那幫亡命徒找到他，把槍口對準(zhǔn)他的心臟，他也不會因此而忘記自己那個還在前線等待支援的戰(zhàn)友。

    蘇子柒一邊攔著一邊給兩人當(dāng)和事佬：“少說兩句吧秦支，喝水喝水。”

    “我是在擔(dān)心你！”宋綿竹兩步邁過去，沖秦晏道，“是，咱們這樣的警察性質(zhì)特殊，只能把后背交給兄弟，但如果連自己都保護(hù)不好，哪來的底氣和能力去保護(hù)戰(zhàn)友！要是你倒下了——”

    他話沒說完便被姜祁恩慢悠悠打斷：“我不認(rèn)為由省廳牽頭成立的專案組會窩囊廢到少了一個秦晏就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地步。專案組會保護(hù)每一個人及其家屬，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br>
    “但是......”

    姜祁恩：“但是什么但是？無組織無紀(jì)律！你是什么，你是技術(shù)隊的大隊長！你就是這么給其他兄弟以身作則的？有問題就解決，光耍嘴皮子跟人家對著干有什么用？還有你，秦支隊。你說說你堂堂一個支隊長跟自己人鉆什么牛角尖？瞎較勁兒！”

    姜祁恩此話一出，原本還在互相生對方氣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啞了火，宋綿竹看秦晏一眼，而后扭過頭。

    見狀，呂祥林樂呵呵跟上一句：“怎么，瞪他干什么，要不你倆下cao場去拉個手和個好?！?/br>
    “那倒不用?！彼尉d竹嗤一聲。

    秦晏：“......”

    .

    這場小組會結(jié)束的時候，宋綿竹手里拿著部署方案，三兩步追上秦晏：“站??！”

    秦晏背影頓了頓，側(cè)過眸：“你就這么跟我說話？”

    “我跟你說認(rèn)真的，”宋綿竹一把將秦晏薅過來，“你退不退！”

    “你瘋了，我退什么？”秦晏皺了皺眉，指著自己，“別卡我脖子，想讓我在你手上壯烈一次？”

    聞言，宋綿竹放過他，正色道：“那幫人一直在暗處盯著你，我是為你好。你都快三十七了，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跟自己共度余生的人，下半年還有個外派學(xué)習(xí)的項目，哪怕顧城任務(wù)在身去不了，你也可以把它交給別人，外派學(xué)習(xí)的推薦人和指導(dǎo)人都是你，這樣的事兒要是多來個幾次，不怕沒前途——”

    秦晏停下來，輕輕看著他：“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更不能退。你還記得剛來那會兒師父說過的話嗎?！?/br>
    宋綿竹：“不計功名，只為人民。后背交給兄弟?！?/br>
    “功名是很虛的東西，它不能伴隨咱們一輩子，但兄弟不一樣，”秦晏沉聲道，“兄弟呢，后背都交給你了，你有什么資格說走就走。如果今天我離開專案組，顧城在那邊會怎么想。他會覺得是自己一直信任的戰(zhàn)友、領(lǐng)導(dǎo)拋棄了他?！?/br>
    “你還真是......”宋綿竹舔了舔嘴唇，“你啊，跟師父一模一樣。”

    秦晏抬頭看了眼天空，嘆了口氣：“無論是誰去執(zhí)行這個潛伏的任務(wù)，我都不可能說走就走。因為我是隊長，我不能辜負(fù)我的隊員。而且......顧城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我這輩子遇見過的最有靈性的刑警，在重案刑警這條路上，他會走得很遠(yuǎn)，我想留在后方小組保護(hù)他，親眼看見他任務(wù)成功，平安回來?！?/br>
    “他知道你在背后為他做的這些嗎?！彼尉d竹輕輕嘆氣。

    “他不需要知道，”秦晏說，“保護(hù)隊員是我的職責(zé)?！?/br>
    保護(hù)人民是我的使命。

    .

    夏邦的夕陽即將落下，顧城站在一處密林的山頭，遠(yuǎn)遠(yuǎn)地往東邊眺望。

    花臉從后面繞上來：“哎，lt;a href= target=_blankgt;生子。今天晚上交代你個事兒，這一票干好了，你之后的路就平嘍。”

    顧城回頭看他一眼。

    花臉堅定地點點頭。

    那是一個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的眼神。

    顧城：“好?！?/br>
    花臉又道：“你在這兒看什么呢？”

    “找我家，”顧城抿抿唇，下巴抬了抬，“那兒，我家的方向。”

    花臉：“我十年前就來這兒了，后來一直沒回過家。那會兒啊，我剛結(jié)婚，老婆剛懷上孩子，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我那孩子估計也十歲了。”

    “男孩女孩？”

    “不知道，”花臉坐下來，“咱們這些人，走在刀尖上，家里頭的情況......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br>
    chapter94

    他們這些背對著人民的警察，對于家里的情況也許真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少，牽掛也就越少，做起事兒來也就更問心無愧、更大膽。

    “花臉哥，”顧城坐在草地上，隨意地看著落日被染上光暈的余暉，“你在這兒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