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實在太兇猛了 第1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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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騰獸的數量仿佛在一夜之間暴漲十倍。 圖蘭文明還沒決定,究竟該怎么解決“原母,曼陀羅樹,靈磁體和饑荒”等一系列問題。 鋪天蓋地的獸潮,再次兵臨城下。 那就沒辦法了。 在沙漠中長途跋涉,下一秒鐘就要渴死的旅人,哪怕明知擺放著面前的是一杯毒酒,也別無選擇,只能一飲而盡。 古代圖蘭人放棄了思考。 再次吸收并激活了更多的靈磁體,凝聚成更加強大的神兵利器和靈磁戰(zhàn)甲,以最原始、野蠻、殘暴、血腥的姿態(tài),伴隨著比兇獸更加嘹亮的戰(zhàn)吼,撲向了滔滔獸潮。 但這一次,很多人都變了。 過去,圖蘭人是為了文明而戰(zhàn),愿意為了文明的延續(xù)和崛起而犧牲一切。 現在,圖蘭人和過去一樣英勇無畏,但在每次撲向滔滔獸潮之前,總要先仔細想一想,這場戰(zhàn)斗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好處。 過去,圖蘭人能放心將自己的側翼和背后,交給任何一名素不相識的圖蘭人,因為他們堅信,彼此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同胞”! 現在,圖蘭人只相信自己的血親,以及在饑荒時期,和自己一起突破底線,接受過“考驗”的極少數人,也只有這些人,才是他們的“同類”。 過去,圖蘭文明中的強者很愿意幫助和教導弱者,因為他們相信,每當一名弱者變成強者,圖蘭文明的整體戰(zhàn)斗力就會提升一點,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圖蘭文明才能成為新世界的主人。 現在,每當強者看到天賦異稟的弱者,在幫助和教導對方之前,總會下意識在心里嘀咕,自己的善良或者說愚蠢,是否會在下次饑荒時代,為自己培養(yǎng)出一個最危險的敵人? 第1376章 懷疑的種子 從此,英雄們不再全心全意為文明而戰(zhàn),而是借助怪獸戰(zhàn)爭的機會,不斷收割和壟斷包括靈磁體在內的一切資源,瘋狂擴張自己的勢力,繁殖更多的血裔,組成絕對效忠于自己的戰(zhàn)隊、戰(zhàn)幫和戰(zhàn)團,在下次饑荒降臨之前,取得絕對的優(yōu)勢,筑起高不可攀的壁壘。 原本,圖蘭文明的所有人都有資格獲得靈磁體。 收割回來的圖騰獸血rou,也將盡量公平地分配給每一個同胞,確保他們都有變強和生存下去的權利。 但現在,靈磁體剛剛制造出來,就落到了昔日的英雄,今天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手里。 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們,甚至出臺了法案——只有經過試煉的人,才能得到靈磁體。 理由非常充分: “靈磁體既珍貴又危險,是圖蘭文明的重要戰(zhàn)略物資,只有在天賦異稟的精英體內,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倘若被既沒有天賦,又不愿意刻苦修煉,心靈還脆弱無比的廢物得到,非但是極大的浪費,還會反噬廢物的身體甚至心靈,將他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當然,試煉的標準,完全掌控在強者手里。 誰能通過試煉,得到靈磁體,成為高高在上的精英。 誰將一輩子和靈磁體絕緣,一輩子淪為任人宰割的廢物,都由已經壟斷了大量資源的強者說了算。 弱者想要得到靈磁體,就必須依附于強者,打上強者的烙印,向強者而不是整個文明效忠。 否則,非但在怪獸戰(zhàn)爭中朝不保夕,到了饑荒再次降臨時,還會第一個淪為獵物。 而壟斷資源,形成壁壘,以鄰為壑的強者們,就算研究出了全新的,使用靈能和靈磁體的方法,也不再像過去一樣探討交流,共同進步。 他們關上了交流的大門,拒絕透露自己的底細,漸漸形成了五種風格截然不同的靈能釋放技巧和靈磁體塑造技術——那就是日后五大氏族的起源。 而對五大氏族來說,彼此之間,固然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但他們卻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不,不是圖騰獸。 圖騰獸遠遠不夠資格成為他們的敵人,只不過是他們掌控整個文明的工具和幌子罷了。 他們共同的敵人,是感覺到圖蘭文明正在逐漸變質,無可挽回地墮入黑暗,試圖從“美好的舊時光”里尋找答案和武器,重建科研和工業(yè)體系,利用“技術”來對抗“力量”,拯救文明的弱者們。 科技是弱者唯一的希望。 亦是阻礙強者永遠統治圖蘭文明的最后障礙。 強者們不愿意人們回憶起“美好的舊時光”。 因為舊時光有法律,有道德,有人性,有眾志成城,有齊心協力。 在舊時光里,人吃人是不對的。 一旦圖蘭文明重拾科技,回到過去。 強者們在饑荒降臨時的所作所為,必將遭到最嚴厲的審判,并且會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所以,強者們有意無意地踩滅了圖蘭文明重新點燃科技之火的最后幾顆火星。 遺忘和抹去了關于母星時代的一切。 不僅僅在身體上,更是在心靈上,心甘情愿、積極主動地從“人類”蛻變成了“獸人”。 在那之后的幾千年里,又發(fā)生了很多事。 比如曼陀羅樹一次次絕收,饑荒一次次降臨。 每次饑荒都像是一張冷酷無情的大篩網,會將整個圖蘭文明細細過濾一遍。 留下那些最強壯、最野蠻、最冷酷,將全部資源和精力都投入到自身修煉當中的強者。 殺死那些平日里修煉和戰(zhàn)斗不夠積極,沒能儲備太多資源,或者將寶貴的資源,投入到希望渺茫,遙遙無期的科研項目中的弱者和蠢貨。 一次次的“大過濾”,不斷塑造并強化著全新的“人性”,“道德”和“法律”。 圖蘭人從最初的驚慌失措,漸漸變成了習以為常。 甚至將殺戮當成了榮耀,在曼陀羅樹很久沒有開花時,竟然還會迫不及待,躍躍欲試。 比如圖騰獸被徹底擊潰,再也組織不起成建制的獸潮,而是徹底淪為了圖蘭人的修煉工具以及狩獵對象。 比如“迷墻”終于轟然倒塌,圖蘭人發(fā)現了北方廣袤無垠的圣光之地,和圣光陣營接觸并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 圖蘭人在和圣光陣營的激烈沖突中意識到,散兵游勇終究敵不過成建制的軍隊,想要和圣光陣營抗衡,圖蘭文明還是需要最低限度的信任和紀律。 由此,誕生了關于祖靈的大量傳說和神話,賦予了全體圖蘭人共同的榮耀和使命。 又想出了包括“勇敢者的游戲”,“五族爭鋒”,“在祖靈面前簽訂血誓,立下盟約”之類的辦法,發(fā)泄殺戮欲望的同時,還保持最低限度的組織性。 這一切,都在塑造著全新的圖蘭文明。 然而,無論作為個體的圖蘭人,在靈磁體的幫助下,“進化”到比一萬年前強大多少倍。 作為整體的圖蘭文明,卻喪失了,或許是永遠喪失了再次攀登到科技樹的巔峰,掙脫地心引力,沖出大氣層,馳騁星海的能力。 他們從穿梭宇宙的星辰之子。 變成了爛泥塘里打滾的野豬。 就算整片爛泥塘里最強壯的一頭野豬。 也只是永遠都不會仰望星空的豬玀而已。 這就是圖蘭文明的故事。 聽得孟超手腳冰涼,沉默不語。 如果勇者變成惡龍是永恒的旋律。 究竟有什么力量能夠保證,那些發(fā)誓要為文明而戰(zhàn),為人類而戰(zhàn)的強者們,永遠不會篡改“文明”和“人類”的定義? 如果說,圖蘭文明用了整整一萬年,從“人類”蛻變成了“獸人”。 龍城又要用多少年呢? 孟超死死盯著眼前漂浮在無垠星空中的金屬板,繼續(xù)問道:“那么,你們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們……可以算是圖蘭文明的最后一批研究人員和技術專家?!?/br> 蘊藏在金屬板中的千百道聲音說,“你也可以認為,我們就是發(fā)掘‘原母’,制造靈磁體,培育曼陀羅樹的人?!?/br> 孟超倒吸一口冷氣。 “不,更準確說,我們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困惑,懊惱,恐懼,憤怒和悔恨。 “我們是他們的臨終遺言,是他們的萬丈怒火,是他們創(chuàng)造的終極武器,也是他們留給圖蘭文明的最后希望。 “我們誕生于八九千年前,那時候,一名生活在希望號上,‘原母實驗室’里非常年輕的靈磁體專家,在一次實驗錯誤中,意外地發(fā)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聲音告訴孟超,那時候,圖蘭文明的幾乎所有科研項目統統停滯不前甚至被徹底遺忘。 只有希望號上的原母實驗室還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轉,源源不斷地制造靈磁體。 而希望號以及原母實驗室,又控制在極少數強者,也就是今天黃金氏族的祖先手里。 實驗室里的靈磁體專家們形同軟禁,很多專家從生到死,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希望號以及地底。 而為了確保靈磁體專家們,擁有最低限度的科研能力。 當地面上陷入一次次饑荒,文明不斷蛻變和退化,舊日的知識、技術、法律、道德紛紛失落之時。 深埋于地底的希望號,就像是最后的避風港,仍舊存儲著大量舊日的知識和記憶。 和地面上呈現出了越來越明顯的野獸特征,并引以為傲的“同類”們相比,生活在希望號上的靈磁體專家們,也更像是人類——至少外表如此。 就在那時,一名剛剛從父輩那里,通過“哈卡”繼承了大量知識和技術,卻終究欠缺幾分火候的小研究員,第一次站上了cao作臺。 他手忙腳亂地準備好了所有研究材料和實驗器械。 卻忽略了兩種非常相似的標簽,犯了一個最低級的錯誤,調制出了一種錯誤的催化劑。 當他將這種催化劑當成營養(yǎng)液,滴入從“原母”身上刮擦下來的黏液里面時。 卻意外發(fā)現,黏液中的某些物質,竟然發(fā)生了類似神經元受到刺激的反應。 意外很快就被發(fā)現并且糾正。 “原母”是某種介乎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間的存在,受到強烈刺激時,會產生類似低等生物的反應,這也不是什么秘密。 小研究員的心里,卻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他隱隱覺得,原母黏液的類神經反應數值,比一般的低等生物要高出許多,高得接近了某種……臨界。 當然,懷疑的種子,僅僅只是種子而已。 此后幾十年,小研究員一直沒機會也沒動力去印證自己的懷疑。 他和所有同僚一樣循規(guī)蹈矩,恪盡職守,研究如何讓靈磁體產生更多的納米結構,也研究如何讓“原母”變得越來越龐大,過得越來越舒服,以便制造出更多的靈磁體。 直到他通過“哈卡”,將自己的全部知識、技術以及這枚懷疑的種子,傳承給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