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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縱我不往在線閱讀 - 縱我不往 第45節(jié)

縱我不往 第45節(jié)

    突然, 一只小手同樣扒住了船舷。

    啪嗒啪嗒的熱淚不受控制地砸落在那只已經(jīng)泡得泛著不正常白的小手上,孫菲爾抬起濕淋淋的袖子去擦。

    熟悉的小臉浮出水面,“jiejie別哭,拉我.....”

    謝念音試了兩次都爬不上去, 她的力氣徹底空了。

    “.....會(huì)翻.....那邊.....繩子.....”

    孫菲爾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聰慧謹(jǐn)慎,仔細(xì)觀察,這才選定了合適的角度,占住了一角,把船上繩子拋給音音,從另一側(cè)拉她上船。

    好半天, 音音才在孫菲爾幫助下爬上了船, 她趴在那兒好一會(huì)兒沒有動(dòng),嚇得孫菲爾又開始在她身上亂摸。

    音音最是怕癢,可此時(shí)她卻累得笑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看著頭上一片片荷葉, 荷葉間露出的藍(lán)色的天, 還有她一向從容的孫jiejie慌亂的臉。

    她終于在菲爾扶助下坐了起來,兩人合力把船往荷葉更深處劃去。周遭一片安靜, 其他人的笑鬧聲都是遠(yuǎn)遠(yuǎn)的, 顯然她們距離其他小姐們很遠(yuǎn)。

    兩人屏息聽了一會(huì)兒,這才同時(shí)松了一口氣。

    音音脫力道:“等著吧.....我哥哥會(huì)來尋我的.....”

    “你這樣不行,你穿我的外衣!”說著孫菲爾就要把外面衣衫脫下, 謝念音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

    孫菲爾聽到音音說:“jiejie, 你這衣服一脫.....我這水就白跳了.....”衣衫不整的孫家女, 給人知道,孫菲爾不僅在家里更難,就是嫁人也再難嫁入好人家了。

    孫菲爾哽咽:“你這樣不行??!”夏末的河水涼得很,此時(shí)又在荷葉陰涼中,一陣風(fēng)來,孫菲爾都覺涼,更不要說濕漉漉的謝念音。

    可音音扣著她的手沒有松開:“jiejie,給我省點(diǎn)力氣吧.....我哥哥很快會(huì)來.....很快.....”她的聲音有些含糊,好像極累極倦。

    輕輕掠過河面的微風(fēng),讓靠在船舷上的謝念音牙齒輕輕打戰(zhàn),孫菲爾探身要把她摟進(jìn)懷里,音音呢喃:“何苦一下子送進(jìn)去兩個(gè).....”

    旁人不知什么時(shí)候來,與其兩個(gè)人都是濕漉漉的衣衫不整,不如就她一個(gè),反正有她大哥在,她是不愁嫁人的。

    “jiejie,你是不知道,我嫁妝有多少.....說出來.....嚇?biāo)滥?....”就是沒人想娶她,也多的是人想娶她白花花的銀子。

    孫菲爾和她不同,孫菲爾最好的嫁妝就是她身為孫家女的好名聲,是她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給自己小心翼翼攢下來的才名。她的名聲一旦有瑕,她就再無前景可言。

    音音看著荷葉和那一角藍(lán)天,聲音低弱,越發(fā)含糊:“.....好想.....哥哥呀.....”

    菲爾握著音音怎么都暖不過來的手,拼命給她搓著,口里不斷喚她,“音音,給我說說呀”“音音,jiejie問你呢,跟jiejie說話”.....

    可音音的眼皮卻好像再也睜不開,話都含糊成一團(tuán),“我其實(shí)......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都好好的.....就已經(jīng).....很難了.....”

    就在孫菲爾再也無法看著音音這樣冷下去時(shí),終于聽到了密密麻麻荷葉外的喊聲。

    確定了確實(shí)是來尋她們的人,孫菲爾霍得站了起來,朝外面喊去。

    外面喊聲一停,有船朝這邊過來了。

    來的是三艘小船,正是帶著婆子丫頭的陸子期和趙宏成。一看清孫菲爾這艘小船上情形,人前一向溫和的陸子期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孫菲爾跟著丫頭婆子上了另一只小船,陸子期帶著橘墨把音音接到他的船上,他沒有看旁人,只告訴趙宏成跟在后面,護(hù)送孫家小姐靠岸,話一落下,小船就已如離弦的箭朝著趙家備好的廂房去了。

    船上,橘墨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她抖抖索索從包袱里拿出備用的衣裳,可在只有篷子的小船里又不知該怎么給小姐換上。

    陸子期早已用斗篷把音音整個(gè)人都裹在自己懷里,他看了看他們所在位置,選了人煙最少的一條水道往岸邊去。

    音音模模糊糊地喊哥哥,陸子期應(yīng)著,手握著她冰冷的小手,輕輕揉搓,聽到音音微弱的聲音:“我落水了.....孫jiejie沒有.....”

    沒有明確說法的故事只會(huì)讓故事中所有女子都遭殃,所以她們的故事必須得有個(gè)說法給別人。

    陸子期暖著音音的手,垂著睫,沒有出聲。

    音音一下子反握住他的手,用已喑啞的聲音急切道:“哥哥.....我有你.....孫jiejie沒有活路.....”

    陸子期抬手輕輕摸了摸音音濕冷的小臉,這才出聲道:“瞧你,急得這樣,哥哥什么都聽你的?!?/br>
    看著音音放心合目,他才朝著遠(yuǎn)處水域長長得打了個(gè)呼哨,悠長的呼哨傳到了另一邊的船上,錢多得了吩咐,招呼前頭的船轉(zhuǎn)向。

    一直安靜的孫菲爾看著茫茫水域,看著轉(zhuǎn)向的船,始終緊張扣緊船舷的手松開了。

    很快她聽到了人聲,是著急等待的人,她好好地上了岸。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原來出事的是陸家那位小姐,是陸家小姐落了水,好在陸家人得到消息快,把陸家小姐救了上來。

    另一邊,陸子期暖著音音的小手:“安心了嗎?”

    音音面上是倦極的笑,她沙啞的聲音很輕很輕:“.....我有哥哥.....從來都安心.....”

    陸子期的手輕輕一頓,他問:“你信哥哥?”

    音音早已闔目,只輕輕嗯了一聲。

    她整個(gè)人都依偎在陸子期懷中,好像歸巢的鳥兒,又好像靠岸的小船。

    陸子期緊緊抱著,垂眸仔細(xì)看著。

    小船如同滑行在一望無際的鏡面上,耳邊只有夏末的微風(fēng),此外是天地初始的寂寥。好像整個(gè)世界只剩下他與謝念音,他們的故事從十多年前那個(gè)冬天開始。

    陸子期睫毛顫動(dòng),然后恢復(fù)了平靜。

    他慢慢把懷中人的臉貼向自己,明明只是一瞬,可摟著懷中人的青年卻覺得已經(jīng)走過一整個(gè)洪荒歲月。然后,在懷中人清淺的鼻息中,時(shí)光驟然而停,天地清晰,世界有了萬物。

    荷塘水色小舟,還有渺遠(yuǎn)的人聲。

    有近若咫尺的肌膚相親,只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陸子期停在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前,他的聲音低而又低,輕而又輕:“是哥哥想岔了.....你嫁給任何人,哥哥都不放心的.....”

    他們的故事從十多年前那個(gè)冬天開始,然后在十多年前夏末的水面上,轉(zhuǎn)了向,換了調(diào)。

    陸子期的手在斗篷下,輕輕脫下了音音濕透的鞋襪,頓了頓,堅(jiān)定地把她一雙冰冷的小腳包在手掌中,感受著她毫無排斥地靠近和偎依。

    看,豁然開朗后,一切都是天造地設(shè)的正好。

    腳底的暖意讓陷入半昏狀態(tài)的音音發(fā)出很輕的舒服的嘆息。

    在這樣的暖意中,小船終于靠了岸。

    陸子期早已恢復(fù)人前從容,兜頭包裹住音音,邁開長腿,上了岸,已有趙家的仆婦在旁等著,引著他們順著游廊進(jìn)了備好的廂房。

    后頭的橘墨抱著包袱小跑著跟上,到了廂房里,丫頭婆子也已緊張等著,房內(nèi)已備好浴桶。

    陸子期直接伸手試水,拉開斗篷,把音音整個(gè)放入溫?zé)岬乃?,交給自家的丫頭婆子,這才轉(zhuǎn)身出了門。

    廊下,趙宏成已帶著人等著了。

    “人拿到了?”陸子期看了一眼緊閉的廂房門,把人帶開幾步,轉(zhuǎn)身問。

    趙宏成一路過來,羞怒未減,他怎么都沒想到在他們趙家的園子出了這樣的事兒,還是出在了音音身上。

    “我爹讓大管家過去了,我爹說必會(huì)給出讓哥滿意的交待。”

    “人怎么說?”

    趙宏成臉一紅:“那婆子嘴緊,不肯開口?!?/br>
    聽孫家小姐意思,這事兒只怕跟守備家公子脫不開干系了。守備之子常建,這會(huì)兒已經(jīng)滿不在乎地離開了。作為臨城小霸王,常建鬧出來的事兒,只怕今日這樣的在他那里微不足道。

    一年前他還害得女孩直接上吊,就是這樣,那家最后也是認(rèn)了。畢竟他既沒放火也沒殺人,不過是拉了拉女孩的小手,逼死女孩的是閑言碎語。女孩家就是再有錢,也不過是商賈人家,就是再恨也無法為了這一拉一摸,讓守備之子抵命。

    為了家里一個(gè)女孩,跟官官相護(hù)中的一個(gè)官對(duì)上,一不小心就會(huì)毀了全副家業(yè),最好的選擇就是息事寧人。

    趙宏成看他的陸哥,陸子期瞧著廊柱雕花,他從繁復(fù)的圖案中看出了一朵花的形象,原來是匠人巧思,富貴風(fēng)流圖案中藏匿著一朵——曼陀羅。

    “不開口.....”陸子期輕輕重復(fù)了句,“那就是沒拿住能讓她開口的東西或者——人,去查查她家里的人,查查她寶貝的兒子、孫子,再就是她娘家有沒有這樣的寶貝疙瘩。”

    陸子期看向了趙宏成:“能讓趙家忠仆低頭的,只怕不是銀錢,能是什么呢?”陸子期慢慢吐出:“斷子絕孫的威脅?”

    往這個(gè)方向去查就對(duì)了。

    趙宏成一下子明白了,旁邊下人忙點(diǎn)頭下去查。

    趙宏成還想說什么,陸子期擺了擺手,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心情應(yīng)付。

    他的目光再次掠過廊柱雕花,然后看向緊閉的廂房門。

    周邊是風(fēng)吹過樹木嘩嘩的響聲,陸子期覺得自己的心很靜,很清明,從未這樣清明過。清清楚楚認(rèn)清了一個(gè)事實(shí):

    他不會(huì)把她交給任何人。

    早就說過了,她是他的。

    正如,他是她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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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哥哥做的,比你的小丫頭可多了?!?/br>
    風(fēng)過嘩嘩樹葉響, 視線的盡頭,廂房門緊閉。

    陸子期輕輕閉眼再睜開,看著前面她所在的廂房, 心里那個(gè)被種種迷霧擋住的念頭,在聽到音音出事的那一刻就開始顯現(xiàn):

    他要她,不是作為兄長,而是作為與她相伴一生的夫君。

    所有壓抑的, 都因此一清。

    此時(shí)耳邊的風(fēng),身邊的草木,朱紅的門窗,都再次被陸子期看到,這個(gè)世界又重新有了意義。

    門一動(dòng),陸子期已撩袍提步到了門前。

    他進(jìn)了門, 來到內(nèi)室床前, 音音蒼白小巧的臉陷在錦被中,往日紅艷嬌嫩的唇,此時(shí)都蒼白無色。

    陸子期輕輕給她掖了掖輕薄錦被, 摸了摸她的額頭, 從錦被內(nèi)拉出她的小手, 放下了床帳,吩咐讓大夫進(jìn)來。

    看著大夫診過脈開了藥, 陸家的丫頭婆子跟著趙家人去抓藥煎藥, 這邊廂房內(nèi)只余橘墨和陸子期。

    陸子期讓驚怕過度的橘墨到門邊守著,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室,依著大夫吩咐, 慢慢用湯匙給音音喂些溫水, 潤著她干澀的唇。

    他聽到音音模糊中還在喊哥哥。

    陸子期握住了她的手, 在她耳邊一句句應(yīng)著她破碎模糊的低吟

    “音音,我在?!?/br>
    “哥哥一直在。”

    “會(huì)一輩子守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