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對，那個房東把郝一萍的東西都扔到了垃圾桶了，我都撿了回去。栓狗的繩子，油是她家的食用油，還有那個風(fēng)箏也是郝一萍當(dāng)年買給她女兒的?！?/br>
    “她女兒有病，不能出來玩，只能在家里看別人在小區(qū)里放風(fēng)箏。郝一萍給她買了一個，可是這么多年一次都沒有放過。我想著用這些來殺人，就當(dāng)是給她報仇了?！?/br>
    張毅不敢瘋癲，突然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身邊的趙小萌，是怎么也想不到，在張毅的視野里，他就像是一只被老虎按在地上摩擦的小兔子，身上每一根毛都在戰(zhàn)栗。

    如果說他是出入門的殺人魔，那么眼前這個人，就是天生的高級捕食者。

    “莉莉絲還有朱竹眉也是我殺的，我都承認(rèn)！我剎不住車了，自從殺了王偉之后，我就忍不住想要繼續(xù)殺人，想要那些人全部都死。”

    “殺了王偉之后，我就從瑤光市回到了南江。然后特意到了朝陽公寓附近送外賣，想要找機(jī)會殺死莉莉絲還有朱竹眉。朱竹眉是在向陽酒店認(rèn)識了莉莉絲，才進(jìn)了那家公司的?！?/br>
    沈珂聽著，點了點頭。

    當(dāng)時黎淵看到了簽到名單，也說朱竹眉同莉莉絲不是一起來的，她們那個時候應(yīng)該并不認(rèn)識。

    張毅見她眼神緩和了幾分，松了一口氣。

    “莉莉絲人前人后兩幅面孔，仗著自己是公司的頂梁柱，經(jīng)常對著身邊的工作人員發(fā)脾氣。他們那些人都不做飯，幾乎是天天吃外賣?！?/br>
    “這送得多了，就熟悉了。那天我見到給她化妝的小jiejie在哭，說第二天要去東歸山拍攝，他們本來就是小作坊，給的服裝資金不多。”

    “莉莉絲平時都拍現(xiàn)代裝，這回硬是要拍古裝錦衣衛(wèi)。那有質(zhì)感的漢服貴得很，她盡量挑選了看上去不那么廉價的衣服，至于鞋子佩飾實在是不夠用了?！?/br>
    “于是鞋子就買了便宜的，帶一個丑丑的防滑底。莉莉絲當(dāng)眾大罵了她一頓，要不是工作不好找，她都不想干了。還說莉莉絲明天要在大青石上舞劍，要是摔下來出糗就好看了?！?/br>
    張毅語速極快，這回沒有再兜什么圈子。

    “我當(dāng)時就在想，機(jī)會來了。第二天他們走了的時候，我自己點了奶茶，裝作是有暗戀者給那個服裝小jiejie點了奶茶。她拿了之后，果然一直拿著手機(jī)東問西問。想知道是誰點的。”

    “我趁著那個機(jī)會，偷偷的將她小推車上的鞋拿了下來，藏在一邊。又給了一張名片給她，說我mama病了，我送外賣，跑腿啥都做，整個南江市內(nèi)都可以，叫她需要的時候，可以叫我?！?/br>
    “她當(dāng)時心花怒放的，也就沒有丟。果不其然，等她發(fā)現(xiàn)鞋忘記拿了，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我，叫我送過去。我開了那個鞋盒，在底部刷了油?！?/br>
    “那種劣質(zhì)的牛津鞋底，并不是很柔軟，一點兒也不防滑，我穿過很多次，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但跟王偉一樣，莉莉絲也不一定會死對吧？可是她死了?！?/br>
    張毅說著，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可一看到沈珂的眼睛，立馬又正經(jīng)起來。

    “我覺得老天爺都覺得他們是人渣，老天爺站在我這一邊，讓他們輕輕松松的就被我給弄死了。天氣預(yù)報很準(zhǔn)，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莉莉絲鞋子上的油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凈的。”

    “我站在那里，看著她掉了下去。然后就是朱竹眉，我不能光指望老天，這回我自己來。我是怎么殺朱竹眉的，沈警官你已經(jīng)說過了?！?/br>
    趙小萌聽到朱竹眉的名字，忍不住抽掉了桌上的最后一張紙巾。

    她的雙眼紅得像是兔子一樣，說話也帶了濃重的鼻音。

    朱竹眉那個鬼敲門的視頻，簡直就是她的噩夢，銘記一輩子忘不掉的那種。

    “那你是怎么知道朱竹眉同王海濱要在柜子里動手腳，搞那個靈異直播的呢？”

    張毅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莉莉絲的事情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知道他們行程安排的重要性。于是我在朱竹眉同王海濱住的屋子里裝了一個監(jiān)聽設(shè)備。”

    “這種東西，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容易買到。我在直播間里，看著朱竹眉的鮮血從柜子里流了出來，我就知道，她果真死了?！?/br>
    沈珂微微蹙了蹙眉頭，看著張毅那張青紫的臉，若有所思。

    “再到曹玲玲，你們都在現(xiàn)場，我想我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故技重施而已。這次都不需要監(jiān)聽她了。直播內(nèi)容，一早電視臺的微博上就有預(yù)告。”

    “我趁著半夜無人的時候，上橋系好了風(fēng)箏線。我想在現(xiàn)場看，朱竹眉的直播提醒了我，一旦有了突發(fā)狀況，現(xiàn)場十有八九會被掐斷。所以我就去現(xiàn)場看著?！?/br>
    “再后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張毅說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沈珂的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只見那屏幕上是一串沒有來電顯示的號碼，她皺了皺眉頭，果斷的拒接了電話。

    再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張毅猛的一縮，整個人又緊繃了起來。

    沈珂眼眸一動，“郝一萍的手機(jī)是你拿了么？有人在背后教你殺人？”

    第22章 特案組團(tuán)建（加更）

    張毅聞言搖了搖頭，“郝一萍的遺物，我都是從垃圾堆里撿的，除了那雙手套。我想沒有人會把手機(jī)扔在垃圾堆里吧?！?/br>
    他說著，悄摸摸地看了一眼沈珂，“也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為郝一萍不平罷了?！?/br>
    他敏感的覺察到沈珂的不悅，立馬又道，“一開始是，后來是我自己剎不住了。”

    ……

    等張毅在口供上簽字，現(xiàn)場搜查組那邊拿到那作為證據(jù)的手套，確定同鐵皮上留下的纖維出自同源。

    瑤光市那邊傳來了張毅在公園租船扔毛絨玩具的視頻；齊桓從南江三橋那邊回來，順便從交警隊拷貝了半夜張毅上橋的監(jiān)控。

    又找了莉莉絲的化妝師來錄口供……一樁樁一件件弄完，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鐘了。

    晚上九點的南江市稍微清涼了一些，街頭巷尾熱鬧得很，整個城市上空好像都是麻辣小龍蝦和烤串的味道。

    “好了，罵也罵了！以后不要這么莽撞了，這個案子也算是塵埃落定了。老實說，就是張局也沒有想到咱們辦事這么利索。”

    陳末見幾個人都悶不做聲的，擔(dān)心今天白天說了重話，打擊了士氣，又忍不住小夸了一句。

    這年頭，真是刺頭多了，隊伍不好帶啊！

    他明明是上司，卻像是幼兒園帶娃娃的老師一樣，還得靠哄的。

    今天一天，整個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差點從嘴里蹦出來。早上還像是靈異事件，到了中午成了連環(huán)殺人案，再到下午變態(tài)兇手就已經(jīng)抓住了。

    這起起伏伏的，張局都要心臟病發(fā)了。

    “走吧，我請你們宵夜去。今天好歹也是咱們特案組成立的第一天，又破了一個大案子，我做東請你們吃麻小去！”

    陳末這話一出，身后跟著四個宛若僵尸一般的人，瞬間喘過氣來。

    齊桓像是被人撕掉了嘴上的封印，猴兒似地躥到了最前頭，“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局子附近，就有一個燒烤店，那里不光是麻小絕！烤韭菜那更是神了！”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手機(jī)，“陳隊，要不要我請？嘿嘿，我今天路過張局辦公室門口，都聽見了！那家伙！就差要把你趕去修橋了！”

    陳末聽著，差點兒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他瞪了齊桓一眼，抬腳就還要踹，“你這兔崽子，不好好干活，偷聽什么？你是班主任啊，還是容嬤嬤？”

    齊桓哈哈的笑了出聲。

    “陳隊，你應(yīng)該說你是鬼子啊還是惡婆婆！比較符合您出生的年代！”

    陳末徹底惱了，見已經(jīng)出了警局，猛的啟動朝著齊桓追去，“兔崽子，老子今年才二十！”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黎淵余光一瞟，見沈珂臉上好似都帶了幾分笑意。

    “二十乘以三?！鄙蜱嫱蝗徽f道。

    跑在前頭的陳末猛地扭頭，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頂多乘以二?！?/br>
    城西區(qū)是老城區(qū)了，比起南江新區(qū)，這里格外的有煙火氣。

    兩邊不知道種了多少年的老樟樹郁郁蔥蔥的，晚風(fēng)吹過輕輕地沙沙作響。

    正義街道這邊主要是政府單位，過了這一條街，便一下子靈動起來，到處都是便民的小鋪子，紅彤彤的大西瓜切開來，賣掉了一般，用保鮮膜包著另外一般。

    光著膀子的老板坐在小賣鋪門口看著電視，電風(fēng)扇呼啦啦的吹著，手中還拿著趕蚊子的大蒲扇。

    出來吃宵夜的人很多，外面都擺上了塑料的桌椅，路過的時候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沒走多遠(yuǎn)，就到了齊桓說的小店里，門臉不算大，人卻是格外的多，老板是一個穿著鵝黃色短袖的中年女人，見到眾人立即驚喜的迎了上來。

    “小齊，你怎么來了？”

    齊桓笑瞇瞇的沖著她喊道，“趙大姐，這不是我們領(lǐng)導(dǎo)要請客，我特意領(lǐng)他上門來給你宰啦！”

    那姓趙的店主哈哈大笑起來，目光和藹了幾分，“你的領(lǐng)導(dǎo)，那就也是警官了，快坐快坐，正好這邊有一桌吃完了，我馬上叫人收拾出來，給你們打折。”

    她說著，手腳麻利的喚了小妹出來收拾。

    這個時候，沈珂的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

    她指了指一旁的馬路邊，快步的走了過去，大排檔攤子上太過嘈雜，有些聽不清楚。

    “喂，是南江市公交公司吧，我要問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么？”沈珂接通電話，率先說道。

    那邊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對的，我是咱們后勤部主任楊芳，郝一萍是我們的三八紅旗手，所以單位特意交代了，叫我們妥善安排她的身后事。”

    “單位知道得比較晚，雖然也募捐了一些，但是癌癥……唉！警察同志，至于你說的她的手機(jī)，那我可以肯定，我們是沒有拿的?！?/br>
    “更沒有在朋友圈里發(fā)什么她去世的訃告，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東西，我們是不好拿的，萬一有啥……誰也擔(dān)不起責(zé)任。并且拿了，也不知道怎么處理，沒有這個先例?！?/br>
    沈珂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位趙主任顯然辦事十分的穩(wěn)妥，“我還問了其他人，都說沒有拿。你們是警察，一身正氣自然不怕，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有些忌諱的，所以我相信他們都沒有拿?！?/br>
    “好的，謝謝您趙主任?！?/br>
    “不用客氣，有什么需要的，您撥打我這個電話就行。要是沒有事，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沈珂掛掉了電話，抬眼看去，路邊公交車站的廣告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共有11個，每個人的發(fā)色幾乎都不相同，五顏六色的。

    但每一個少年都生得格外的好看，在那廣告牌上，寫著xpt11周年演唱會字樣。

    沈珂掃了一眼，朝著大排檔快步走了過去。

    “沈珂快來，嘗嘗這個鹵雞爪子，那骨頭縫里都是味！保證你下回飆車，跟云霄飛車似的”，店家先上了一些小涼菜，齊桓就像是店主人似的，格外的熱情。

    聽到飆車二字，沈珂不由得看向了黎淵，見啃著雞爪的他，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再看看陳末，他又氣鼓鼓的了，“還云霄飛車呢！她現(xiàn)在就踩著風(fēng)火輪了！快坐下，你再來晚些，一會兒小龍蝦上來，就要被他們給搶光了！”

    齊桓聽著，頓時抗議起來，“陳隊，你這心眼從城西偏到城東去了啊！沈珂是您親閨女，我們這些就是你的小太監(jiān)？”

    這下子黎淵不干了，“去去去！你要當(dāng)小桓子，別拉我！我怎么也是御前侍衛(wèi)！”

    桌上的所有人都哈哈笑起來。

    沈珂嘴角微微上揚，朝著陳末看了過去。

    那是因為，當(dāng)年星河路18號慘案發(fā)生，陳末就是第一個趕到現(xiàn)場抱走她的警察。

    第23章 潛伏在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