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小腦殼兒和我一樣，都喜歡老實的?！敝x行止和貓置氣，拿手逗弄小腦殼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裴璟心里警鈴滴滴作響，又疑心自己想多了，謝行止怎么一直說些意味不明的話。

    “過兩日就是升學(xué)考了，便不必再來了，好好準(zhǔn)備考試罷?！敝x行止不再逗弄小腦殼兒，站起身來對裴璟說。

    “我已同方將軍提了建議，為著啟瑞勝利升入廣業(yè)堂，最好還是找個老師好好補(bǔ)一陣子?，F(xiàn)下，已被接回家上課了?！?/br>
    這段時間，大家都要準(zhǔn)備升學(xué)考，裴璟要升到崇志堂，而謝行止他們則是要從崇志堂升到廣業(yè)堂。

    原來古代家境好的學(xué)生也流行補(bǔ)課開小灶，裴璟咂舌。

    “待考完試，我可能要有一段時間不在國子監(jiān)內(nèi)。你若是有什么事要尋我，便可直接去蘭柏軒去找青竹、青柏他們?！?/br>
    “裴璟，你確實沒有什么相同我說得了嗎？”謝行止最后問道。

    裴璟想到了陸廣謙，但還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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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升學(xué)考，謝行止果然如之前所說，銷聲密跡了。

    倒是陸廣謙考完試后像是狗屁膏藥一樣貼了過來，裴璟每日煩不勝煩。魏勉那日的話點醒了他，是陸廣謙的父親是裴主事的頂頭上司，不是他陸廣謙，就算陸廣謙可以攛掇他爹不喜裴主事，也要尋了由頭才能發(fā)作。那日被嚇住一時手足無措，想到這層裴璟高高吊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仍是為著裴老爹惴惴不安。

    今日陸廣謙沒來煩他，裴璟心情正好。這時，一個侍從走進(jìn)了教院，問道：“哪位是裴璟？”

    裴璟應(yīng)聲，不知為何突然有人尋他。

    侍從看見，恭敬地走到裴璟面前行禮：“裴公子，夏監(jiān)丞找您，請您跟著小的走一趟?！?/br>
    裴璟聞言臉色變了，一般不是有大事夏監(jiān)丞不會親自出馬。

    一路上裴璟魂不守舍，他一貫是個老實的，自打入學(xué)來，從沒進(jìn)過這繩衍廳。

    “你就是裴璟？”

    裴璟剛一進(jìn)入這繩衍廳，就見到正中央坐著一個兇神惡煞的老頭兒。

    “是的。”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錯。”夏監(jiān)丞本就長兇，不做表情時就已經(jīng)很嚇人了。

    “裴璟不知，還請老師指明?！?/br>
    “嘴還挺硬”夏監(jiān)丞冷哼一聲：“我便問你，你這時務(wù)策里所談戶籍制度可都是由你本人所寫？”

    裴璟呼吸一窒，不知問題出在了哪里。

    見裴璟沉默，夏監(jiān)丞繼續(xù)道：“這次的時務(wù)策戶籍這一題是由薛首輔親自所出，所有年級都考了這題目。各院老師閱卷子發(fā)現(xiàn)了幾人試卷雷同，其中便有你，裴璟?！?/br>
    “裴璟，你是應(yīng)該好好同我說說，為什么這些卷子里竟然有你的一份?！?/br>
    裴璟心里浮現(xiàn)出一絲猜測。

    第14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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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璟來了蘭柏軒。

    青竹和青柏正在院里，見裴璟來了，熱切地同他打招呼：“裴小公子來了?！?/br>
    裴璟點頭稱是，問青竹青柏倆人謝行止什么時候回，可不可以幫忙給謝行止帶個話，自己想要見他。

    “好的，裴小公子，謝公子果然猜準(zhǔn)了，你要來找他呢?！鼻嘀窈颓喟貙σ曇谎?，笑瞇瞇沖裴璟道。

    謝行止早就料到了自己會來找他，好像更加印證了裴璟心里的猜測。

    剛在繩衍廳，裴璟向夏監(jiān)丞一五一十地闡明事情始末，夏監(jiān)丞摸著長長的胡須，面無表情，只不過這人眉毛旺盛，眉尾高高的飄起來，眼睛又是個下三白，即便臉上沒什么表情叫人看起來也覺得是要發(fā)怒了。

    夏監(jiān)丞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只說現(xiàn)下謝行止不在國子學(xué)內(nèi)，等人回來他會親自求證。

    裴璟一時心亂如麻，當(dāng)他看到時務(wù)策的題目時還很高興，仿佛臨到大學(xué)期末突擊學(xué)習(xí)，結(jié)果考的題目全是復(fù)習(xí)的一樣，便把那日學(xué)到的東西都寫到了題目里。

    事情好像正朝著詭異的方向發(fā)展，裴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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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有大雨，雨下了一天，天幕是黯淡無光的深灰色，風(fēng)卷挾著細(xì)雨，密密地砸到青灰色的瓦楞上，咚咚作響，此起彼伏。

    謝行止立于長廊之下，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院內(nèi)那幾株木芙蓉，花朵粉白，受風(fēng)雨侵蝕呈現(xiàn)出七零八落的樣子，很是可憐。他昨日聽到青竹的傳話，便匆匆在處理完手中事務(wù)后趕了回來。

    “這深秋的雨都比往日來的蕭索一些?！敝x行止纖長的手指把玩著白玉骨扇，復(fù)又問一旁伺候的青竹“裴璟可在回來的路上？”

    “青柏已去接了裴公子，現(xiàn)下剛放了學(xué)，過來，想必是快到了。”

    “這般冒雨過來，怕是要受涼。給他備身衣服，再吩咐廚房熬一碗紅糖姜湯來?！?/br>
    “好的主子”青竹俯身退下。

    裴璟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正站在連廊候著他的謝行止，微微一哽，仿佛不認(rèn)識這人了一般。

    “找我何事，裴璟。”謝行止依然掛著慣常的溫潤笑容。

    裴璟站著沒說話，他昨夜回去便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大哭一場，也不敢讓福生和李銘津聽見，只能偷偷流眼淚，從今早起來兩只眼睛就腫得像小核桃。

    謝行止盯著裴璟泛紅的漂亮眼睛，蹙了蹙眉，看到一旁的青柏和庭院里的仆役，心下了然。

    “隨我一同進(jìn)屋里罷?！敝x行止說著轉(zhuǎn)身進(jìn)入了書房，裴璟默默的跟在后面，

    “現(xiàn)下沒別人了，讓人尋了我回來，又不說話是什么道理。”謝行止坐在黃花梨鑲玉羅漢床上，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裴璟也坐過來，姿態(tài)慵懶。

    裴璟走到近處，只不過不肯坐到榻上去，他心里起了疙瘩，不愿同謝行止靠得這樣近。裴璟也不扭捏，開口直接問道：“昨日夏監(jiān)丞來找我，說我答得卷子和幾人的雷同了?！?/br>
    “你那日…突然問我對于戶籍制度的看法，還同我講了這么多…”

    “所以呢？”謝行止望著裴璟。

    裴璟艱難的擠出了堆在嘴邊的話：“所以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會考這個提前透給我了題目，還同時告訴了其他人，讓老師以為我舞弊。”說完，把頭歪向一邊不再看謝行止，裴璟問完，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從沒這樣惡意的揣測過一個人，更何況這人還是謝行止，可現(xiàn)下發(fā)生的事確有逼著他不得不往這處想。

    謝行止聽完不置可否，抬起手來掐住裴璟的手腕摩挲幾下，慢悠悠地問道：“那你覺得我這樣做是有何目的？”

    裴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使勁準(zhǔn)備抽回手，卻被謝行止牢牢的攥住無法掙脫，裴璟皮白rou又嫩，被鉗住的手腕處變得紅彤彤的。他瞧著自己的手腕，想著這人怎么這樣壞了，壓抑不住地抽噎一下，眼淚還是強(qiáng)忍著沒流下來。

    “裴璟，我如果這樣做了，總要事出有因吧?！?/br>
    “你心里在想什么便說出來，說不定…你沒猜錯呢…”謝行止放低聲音徐徐引誘道，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又像鉤子，勾出裴璟的內(nèi)心想法。

    裴璟果然上鉤，抬起紅紅的眼睛看著謝行止：“你是不是也有斷袖之癖，想從這國子學(xué)內(nèi)尋個契弟?！?/br>
    謝行止聽完臉上笑意更大，像是jian計得逞的大貓，說出的話卻讓裴璟意外：“不是我做的。”

    “我也不知道薛老竟然會出這道題，我若是提前知道了，那不就是泄題了。”

    這次的題目確實是薛正弘一時心血來潮出的，因著想要進(jìn)行戶籍改革，便給所有監(jiān)子們都出了這道題，一是看看有沒有什么靈感，二是為了找尋好苗子。

    裴璟啞然：“那為何還有幾份雷同試卷？”

    說起這個，謝行止頭疼似的扶額：“可別提了，為查這事忙活了一整天?！?/br>
    “崇志堂里的幾個蠢貨，不知道從哪里聽得了風(fēng)聲，說此次考試極為重要，便在考完試后拿錢賄賂了看管卷子的雜役，將自己的卷子連同我的一起偷了出來。”

    “這群沒有腦子的東西抄算學(xué)也便罷了，竟連這時務(wù)策也只略改了改便抄了，把重新改好的卷子放回去自以為能瞞天過海、真不知是如何活到現(xiàn)在的。”

    “而你”謝行止看了看裴璟，眼神里似有憐憫。

    “雖你我算學(xué)解題步驟大不相似，但是得分都極高。又因為時務(wù)策答題思路一致，本著一個也不放過的想法，夏監(jiān)丞便把你喊了過去，想著詐你一詐?！?/br>
    “小裴璟，這事你可是冤枉我了?！敝x行止看起來有些可憐。

    事情確實朝著詭異的方向發(fā)展，卻和裴璟以為的完全不同。

    想到自己剛才得那套“契弟”論，裴璟恨不得一頭撞死過去。一輩子很短，但以后每次午夜夢回想到自己曾大言不慚地問謝行止是不是想讓他做契弟都會是一場殘忍而漫長的精神懲罰。還是死了干凈，裴璟了無生趣地想，就讓我清清白白的回到現(xiàn)代罷。

    面前裴璟的表情十分生動，眼尾還泅著一抹紅，睫毛被眼眶的淚水濡濕，忽閃著在謝行止心里掀起一場小型風(fēng)暴。

    壞消息，他被欺負(fù)了；好消息，欺負(fù)的人是我，謝行止對此感到滿意。

    于是謝行止開口：“你有一事卻沒說錯?！?/br>
    “什么？”裴璟嘴比腦子快。

    “我確實覺得你十分乖巧可愛，有意于你。”

    說著謝行止拽著裴璟的手腕往前一拉，裴璟沒有防備一頭栽到謝行止的身上。

    謝行止附身湊到裴璟耳邊，一字一頓道：“就是我想與你同榻而臥，夜夜耳鬢廝磨的意思?！?/br>
    第15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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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nèi)氣氛凝滯，時間仿佛被定格了，只有香爐還在緩緩飄出裊裊青煙，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剛才還是現(xiàn)在哪個氣氛更尷尬。

    謝行止不食人間煙火的翩翩貴公子形象深入裴璟內(nèi)心，永遠(yuǎn)溫潤如玉，永遠(yuǎn)如沐春風(fēng)，同榻而臥、耳鬢廝磨這樣的孟浪話從謝行止嘴里說出來，對裴璟的沖擊不亞于有人告訴他魏勉其實是在女扮男裝。

    裴璟腦子直接宕機(jī)，殘余的些許意識在掙扎告訴裴璟“偶像塌房”這個事實。沖擊太大，裴璟甚至忘了哭。

    謝行止就這么悠閑看著裴璟天人交戰(zhàn)，他志在必得，所以并不介意把這個獲得的時間拉得長一些，他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些許的趣味，看著無路可逃的小獸驚慌失措。

    “怎么這般呆呆的樣子？”謝行止松開裴璟的手腕，手很自然的滑到了裴璟腰間，微微摩挲能感受到腰身纖細(xì)。

    裴璟掙扎著直起身子，但腰身還是被謝行止緊緊箍住。

    裴璟恢復(fù)了點理智，張嘴欲拒絕：“我...”

    “你可要想好了?！敝x行止打斷他：“我不是陸廣謙那個只會虛張聲勢地蠢貨。”

    他頓了頓，臉上浮起笑意，另一只手抬起來狎昵地摸了摸裴璟的臉蛋：“原以為我們小璟會因為陸廣謙的事兒來求我?！?/br>
    “你怎么知道？”裴璟震驚，這事他從頭到尾只告訴了魏勉一人。

    “我不光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這具軀殼內(nèi)里早就換了人?！敝x行止漫不經(jīng)心的甩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你說若是你父母知道了該如何？”

    裴璟駭然，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謝公子你在說什么胡話，我當(dāng)然是裴璟。”語氣里的顫抖卻泄露了他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