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阮屏住呼吸，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門內(nèi)有人講話的聲音。

    并非是他熟悉的聲線，而是一個清朗的少年音。

    不過也算耳熟，姜助理。

    應(yīng)該是姜子墨在里邊跟黎燃匯報工作。

    于是，辛阮把lipobo的西裝禮盒放在腳邊，倚靠在門旁，耐著性子等里面的人談完。

    不知道等了多久，辛阮整個背都麻了，也不見人出來。

    困意和疲倦翻山倒海般涌來。

    他甩了甩頭，用力閉了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

    抬頭，然后重新看向緊閉的書房門。

    就像是在打量黎燃的心上的門，那個門會有為他打開過嗎，還是說從始至終都是閉著的，他永遠(yuǎn)只能在門外徘徊，不得進(jìn)入。

    門開的時候，辛阮思緒已經(jīng)飄遠(yuǎn)。

    壁燈將辛阮的影子拉的又斜又長，他就站在昏黃的長廊下，看到一個身影從光亮的屋內(nèi)走出……

    姜子墨出來后，臉上滿是歉意，“跟黎總匯報工作太投入了，沒有聽到先生敲門，也不知道您一直等在這里，真是抱歉啊?！?/br>
    辛阮動了動嘴唇，卻是沒說話。

    他的視線掃過姜子墨的臉，停頓了片刻。

    姜子墨覺察到了他的打量，臉上的歉意不改分毫。

    “沒關(guān)系。”

    過了許久，辛阮才輕聲回道，然后便聽到門內(nèi)人沉沉的一聲進(jìn)。

    同姜子墨擦著肩，辛阮進(jìn)入到屋內(nèi)，同他點(diǎn)了個頭，便要關(guān)門。

    一只手卻是擋了過來。

    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地抵住了門。

    辛阮抬眸，靜靜地看向姜子墨。

    后者收回?fù)蹰T的手，臉上依舊是他習(xí)以為常的恭敬，“先生，這個是你的吧。”

    姜子墨手上提著的正是lipobo的西裝禮盒。

    薄唇輕抿，辛阮沒有說話。

    時間仿佛有過一剎那的靜止。

    片刻后，辛阮雙手接過東西，臉上掛了一抹淺笑，“麻煩姜助理把門關(guān)上吧?！?/br>
    “好?！苯幽残χ鴳?yīng)道。

    下一刻書房門關(guān)上，隔絕了屋內(nèi)明亮的燈光。

    門外，姜子墨臉上笑意全無。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緊閉的書房門，眼中晦暗不定……

    書房內(nèi)。

    辛阮轉(zhuǎn)身，看向黎燃。

    他應(yīng)該是在處理工作，面對著電腦，手指在鼠標(biāo)上輕輕滑動，神情認(rèn)真，時不時地眉頭微皺。

    絲毫沒有注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聽到關(guān)門聲，他也只是抬眼，淡淡掃了一下，見是辛阮，眼中沒有閃過任何的波瀾。

    只在掃到他手上熟悉的logo盒子，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然后很快將視線移回了電腦屏幕。

    像是沒有什么值得他看一樣。

    也對，自己確實(shí)不是他想看的人。

    辛阮在心里這樣想。

    拿起水吧上的水壺，給黎燃面前空著的水杯添上了水，然后調(diào)了一下空調(diào)的溫度，把桌面上雜亂的文件收拾整齊。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辛阮默默收拾著。

    他做這些的時候，黎燃都沒有抬頭，顯然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辛阮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許久之后，覺察到辛阮再沒有動靜，卻也沒有離開，黎燃終于抬頭，看向沙發(fā)里的人主動開口。

    “有事？”

    不帶起伏的音調(diào)，很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黎燃同他講話向來如此，簡單直接，沒有絲毫的兜圈繞彎，永遠(yuǎn)是這么的淡然冷漠。

    辛阮看了他幾秒，垂了眉眼，下一秒也沒有任何兜圈子，開門見山道。

    “l(fā)ipobo的代言你把我換掉的？”

    “是?！?/br>
    同樣沒有任何猶豫，黎燃回答地干脆利落，坦坦蕩蕩。

    坦蕩到辛阮毫無防備，有那么一瞬間熱了眼圈。

    他有想過是這樣的答案，但未曾想黎燃答得是這么的坦率，話語中沒有一絲對他的愧疚與不安，像是本該如此。

    “為什么？”

    嘴唇輕抿，眼睛里的光黯淡了幾分，辛阮最終還是問了為什么，即便問之前他便知道自己會得到更傷人的答案，但他依舊要親耳聽到黎燃的回答。

    就像將死之人，一定要聽到死神的宣判，才愿意承認(rèn)自己死亡的事實(shí)。

    他也要聽到黎燃對自己的宣判。

    辛阮盯著黎燃，耐心地等待自己的答案。

    聞言黎燃看向他。

    四目相對，辛阮明明沒有很大的神情變化，但黎燃仿佛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悲哀，像是等待被人拋棄的孩子，眼底沉寂著死亡與靜默。

    是黎燃從未見過的。

    可他并未心生憐憫，只是公事公辦地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你的形象跟lipobo品牌的定位不符。”

    果然是這樣的答案。

    與預(yù)想的吻合。

    辛阮輕輕彎了一下嘴角，在他心中，自己永遠(yuǎn)是不合適的，無論是對于品牌方還是對于他黎燃來說，都是不合適的。

    多說無益，辛阮明白自己應(yīng)該這樣止住話題的。

    可他止不住就是想發(fā)問，正如潘多拉的魔盒，即便知道里面是無窮無盡的災(zāi)禍，可好奇依舊戰(zhàn)勝了一切。

    “沒有看過怎么知道我跟品牌的定位不符？”

    辛阮抬眸，試圖把黎燃的每個神情都打量清楚。

    “不需要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