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電話那頭不可置信。

    “后天過來?！甭访愫苎杆俚貐R報自己的行程，“過去開個會?！?/br>
    “會會會，就有那么多會?！备绺鐡屵^父親的發(fā)言權(quán)，很嫌棄地說：“不是我說，你到海城一個多月，就沒想著回來看看？怎么是駕照被吊銷了還是被通緝買不了火車票??？記不清家里地址我可以給你發(fā)定位啊?！?/br>
    路勉頓了頓，沒回答。

    米婭在他左前方的位置，踩著高跟鞋走得飛快，裸露在空氣里的腳背有些發(fā)紅。

    路勉不自覺地抬起眼睛觀察，有些警惕而介意地壓低了聲音：“登機了，落地再給你們說。”

    “哼?！睂Ψ矫黠@不信，“你到了會打電話過來我跟村口的豬舌吻，路勉你現(xiàn)在敷衍能力真的一流，你是不是自閉啊……要不要去看看，有病就治，哥們不會笑話你的?！?/br>
    路勉忍無可忍，按下掛斷鍵。

    米婭的狀態(tài)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碼不像是前幾次采訪那樣，需要很厚重的粉底蓋住眼圈，她點了兩杯咖啡，放了一個小小的紙杯在路勉手邊。

    貴賓室里很安靜，連帶著服務(wù)人員都無聲地微笑，充斥著莫名壓抑的氣氛。

    路勉垂著眼睛擺弄手機，低聲說了句謝謝。

    米婭沒回答，轉(zhuǎn)身刷起了手機，從他的角度能瞥見一個有些模糊的默默界面。

    “你也看這些?！甭访阌行┮馔?。

    米婭嗯了一聲，不太在意手機屏幕被偷窺：“這里面討論的，比我們開會真實一點?！?/br>
    路勉笑了一下，沒有否定：“也有很多廢話?！?/br>
    “廢話也比開會有意思?！泵讒I評價，絲毫沒有作為上級的自覺：“起碼有人說真話?！?/br>
    “嗯?！甭访阋崎_目光，不再繼續(xù)話題。

    “感覺網(wǎng)友對小菜籃評價不錯。”米婭點開了內(nèi)容，“你怎么想的？”

    路勉停了幾秒，拋出很籠統(tǒng)的回答：“美加和小菜籃都挺好的?！?/br>
    “……”米婭有點無奈地看他，“我說，私下里就不用這么嚴肅吧？”

    “還好吧？”路勉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們作為朋友聊聊天?！泵讒I把態(tài)度放得很低，和平時在公司里的樣子截然不同，“美加和小菜籃，你更看好哪個？”

    路勉握著咖啡的手指動了動，沒有回答她。

    “如果你是網(wǎng)友，你會怎么評價？”米婭循循善誘，“你去默默發(fā)個貼也可以吧？”

    “都挺好的。”路勉很客觀地說，“你也說了，美加是正規(guī)軍，但是小菜籃是靠產(chǎn)品進入到inf計劃里來的。”

    “嗯?！泵讒I贊同地點頭。

    “但是我們不需要正規(guī)。”路勉語調(diào)很平，拐了個彎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大陸已經(jīng)沒有比目量更正規(guī)、更完善的了?！?/br>
    米婭勾了勾嘴角，過了一會才點頭：“我懂你意思了?！?/br>
    “春雨工作室沒有公關(guān)部，你在網(wǎng)上看到的更多是真實情況，但是美加不一定?！甭访愫茈[晦地評價。

    “我準備回這個帖子。”米婭把頁面切到回復(fù)的狀態(tài)，認真地給一條來自兩天前的評論回復(fù)：“我有點人脈，新老板奶小菜籃，可以投春雨了?！?/br>
    做了美甲的指尖敲在手機的玻璃屏上很清脆，米婭回復(fù)完，收起了友好而親切的微笑，瞬間恢復(fù)了工作模式：“我還有個事跟你明確。”

    路勉臉上的表情也消失了，變成了總部會議里的工具臉。

    “你說?！?/br>
    “春雨工作室你還有什么別的需求，最好早點跟我提。”米婭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你這兩個月提了多少額外的事自己有算過嗎？先是要讓小元的人維護到上線，又不讓總部的人在年前接手，你別最后跟我說不想把這些人解決了。”

    她說解決這兩個字的時候，眉頭擰了一把，讓路勉想到了某次聚餐時候，給季姜寰現(xiàn)場切蝦滑的餐刀。

    “……”路勉很反常地停頓了幾秒，有些慢地說：“暫時沒有了?！?/br>
    米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抿了口咖啡，繼續(xù)翻閱沒什么營養(yǎng)的默默論壇。

    圣誕節(jié)前的周五，春雨工作室很自覺地進行了月度團建，李泉音很習慣地往公司工作臺上申請費用，卻發(fā)現(xiàn)費用申請單的流程又發(fā)生了變化，連報銷的按鈕都變灰了。

    她遲疑了兩秒，還是截圖發(fā)給了季姜寰。

    季姜寰剛坐進工位，耳機里的音樂還沒打開，看見李泉音的消息就嘖了聲，打字說：“還是去吧，找我報銷?！?/br>
    “……”李泉音有點無語，“還是跟他們說一下吧，以后這習慣養(yǎng)成了?！?/br>
    季姜寰滿不在乎：“這有什么?！?/br>
    李泉音從屏幕后向他看過來，眼神有一些掩藏不住的憂慮，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才回復(fù)：“現(xiàn)在畢竟是新工作室了，大家也要適應(yīng)新的工作環(huán)境?！?/br>
    季姜寰點開今日熱門的網(wǎng)絡(luò)歌曲，工業(yè)化的通俗節(jié)奏傳進耳朵。

    他不太樂意談?wù)撨@些，有些逃避地結(jié)束了對話。

    李泉音看著屏幕后頭已經(jīng)閃起彩色流光的耳機，還是繼續(xù)打字：“小季，你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br>
    季姜寰抿了抿嘴，還是回復(fù)了一個表情，一只正在敬禮的豬。

    春雨小菜籃上線之后還算穩(wěn)定，整整兩天他都沒有太多事要忙，除了在網(wǎng)上自發(fā)為小菜籃做水軍，就是在和各個果蔬商家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