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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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攏大家聚會的人就是以前的班長,他跟寇陽等人玩得很好,所以一班跟三班混合,包了一個大包廂,林笙被那些同學(xué)簇?fù)碇白吆螅粗瑯颖淮負(fù)碇脑S承洲。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不安的、惶恐的,而許承洲是開心的、溫柔的、謙和的。 到了包廂后,班長特意安排了許承洲跟林笙坐在一起,可許承洲對此有些不滿,全程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他的冷漠,讓林笙覺得有些難受,明明身處在和諧又開心的場合里,她卻怎么都開心不起來。在桌底下,故意伸手去碰了碰他的手,卻被他躲開。隨后又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林笙見狀,也站起身來跟隨。 跟著他走到男廁所門口時,他不耐煩的回頭:“我是要去廁所,你是要跟著一起進(jìn)來嗎?” “承洲……”林笙放軟了語調(diào),“我是想跟你好好談?wù)?,是不是剛才在學(xué)校,我讓你難堪了,如果是的話,我跟你道歉,其實我……” “你什么?”許承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十分不耐煩,“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你腦子里在想什么,我生氣的時候你沒道歉,我不生氣你又非要提起,難怪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他們都不喜歡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林笙的腦子像被人用棍子狠狠打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耳邊只環(huán)繞著他那句——難怪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他們都不喜歡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是她活該被嘲諷?還是她活該被孤立? 林笙整個人像陷入了冰冷的湖水中,那些水從四面八方朝著她涌來,涌進(jìn)她的口鼻,令她無法呼吸,她只能輕顫著身子,緩緩?fù)鲁鲆痪洹啊拔抑懒?,我以后再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而許承洲也沒有追上來安撫,他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 回到包廂時,那些同學(xué)依舊在熱火朝天的聊著以前的青春歲月,比如誰去偷了老師的水,又或者是誰上課打呼嚕留下了歷史記錄……總歸這些炙熱的青春里,沒有林笙。 “欸,咱們今天還有一位同學(xué)沒來?。俊?/br> “誰啊誰???我記得都來了。” “不對,還差一位?!笨荜栒酒鹕韥恚h(huán)顧四周,“一班的那個誰……謝家喬呢?他來了嗎?” 第3章 ◎【我是說,我想你了?!俊?/br> 寇陽提起謝家喬這個名字,全場一片寂靜,大家目目相覷,似乎都在努力回想著這號邊緣人物,可是想來想去,都沒人記得這號人。唯獨只有林笙,腦海勾勒出一個坐著輪椅、瘦弱不堪、甚至因為過瘦,而導(dǎo)致面頰凹陷、顴骨突出的模樣。 他啊。 林笙心中想著,默默的喝了一口水,她記得他。 那個時候他們就坐前后桌,她被人取名叫笙胖,他就被人叫瘸子,不過謝家喬的性子倒是意外的沉穩(wěn),面對這些流言蜚語,從未展現(xiàn)過一絲的難過。 反倒是他曾經(jīng)安慰過她。 怎么說來著? 她努力的想想,突然想起來,謝家喬曾經(jīng)跟她說——你不胖,你挺漂亮的。 雖然只是一句安慰的話,可林笙卻一直記在心中。后來高中畢業(yè),大家四處分散,謝家喬的身影也就此消失在眼前。 難得寇陽身在三班,卻還記得一班的謝家喬。 不過這只是一個短暫的插曲,沒人會過多的將時間停留在一個邊緣人物身上。大家繼續(xù)沉浸在聚會忠,聊天、喝酒、劃拳。 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走來一人,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整個人的身姿格外挺拔,修長而白皙的手上正握著一根黑色的木制拐杖。 那拐杖的光澤度很好,扶手處設(shè)計了適合掌心的寬度,一看就是私人訂制,他的五官比例很好,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就像是許多寫實派畫家筆下的人物,從畫中走到現(xiàn)實。 門口到餐桌,短短的幾步路,竟被他走出一種在聚光燈下走臺的既視感,天生矜貴的氣質(zhì)在無形之中流淌著,本就喧鬧雜亂的餐廳,因為他的出現(xiàn),頓時安靜不少。 他走路不太穩(wěn),會出現(xiàn)走一步停一下的情況,但并不妨礙他震懾全場的氣場。 林笙在看到他的那瞬間,隱隱約約猜出了什么,心中震驚又詫異,目光也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班長首先認(rèn)出他來,猶猶豫豫、小心試探:“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是榕洲第九中學(xué)的同學(xué)聚會,請問你是謝家喬嗎?!” 謝家喬已經(jīng)走到了餐桌前,右手邊有個空位,他非常禮貌紳士的問了旁邊的同學(xué)是否能坐下,那同學(xué)似乎被謝家喬近距離的容顏給暴擊到,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了一句‘沒人坐’,還惹來周圍人的嘲笑,說她看見帥哥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那同學(xué)的臉?biāo)查g紅了起來,連忙解釋沒有。 謝家喬拉開凳子坐下后,才點頭回答:“嗯,我是謝家喬?!?/br> 他的承認(rèn),瞬間讓在場所有人都‘what?’了好幾聲,班長更是驚得原地起跳。其余的同學(xué)也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連忙確認(rèn)他是否在開玩笑,否則難以相信以前那個瘦骨嶙峋,瘦得脫相,又身患?xì)埲钡纳倌陼茄矍斑@個一米八幾、容貌俊美的男人。 其實主要是氣質(zhì),林笙強壓著詫異,默默的想。她記得以前的謝家喬身上好像沒有這種渾然天成的矜貴氣質(zh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很不起眼。 很快,許承洲回來了,看見同學(xué)們七嘴八舌的在議論著謝家喬,不是問他在哪里工作,就是問他這些年都在做什么,怎么轉(zhuǎn)變這么大。許承洲瞥了一眼謝家喬,神色也略有些詫異——畢竟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轉(zhuǎn)變可以如此的顛覆。 不過他倒是收放自如,不過短暫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的震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期間,他的電話響起來,不知道誰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他看完后臉色不太好,舉起面前的酒杯,將酒水一飲而盡。 “喝嗎?”他突然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將酒杯碰了碰她的酒杯,“一起喝點?” 林笙見他破冰,也沒有多問什么,舉起酒杯與他碰了碰。 期間兩人不怎么說話,就是一個勁在喝酒,林笙還在生氣于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而許承洲像是在跟自己生悶氣似的,喝了幾杯不夠,又去找別人喝酒。 一番下來,已經(jīng)灌了不少了,回到林笙身邊時,滿身的酒氣。 林笙皺眉,拿過他手里的酒杯,低聲說:“別喝了,喝太多,晚上回去會很難受。” 許承洲的眉眼之間已然有醉意,他看著林笙的臉,突然頭一歪,倒在了她的脖頸上,炙熱的呼吸開始不斷的噴灑在她的耳廓與脖頸,令她渾身酥麻又僵硬。 難以想象,像他們這樣結(jié)婚三月的福氣,會因為丈夫偶然的靠近而覺得心跳加速。 對面的同學(xué)已經(jīng)開始起哄了:“哎呀,咱們的校草快不行了,怎么就倒在愛妻的懷里起不來了?” “還是咱們的笙胖,欸,不對不對,我自打嘴巴一下,是咱們的林大美女厲害,能把咱們校草馴服得服服帖帖的?!?/br> 聽著同學(xué)們那似乎羨慕,又夾雜著深意的話,林笙情緒復(fù)雜,但還是揚起一抹微笑:“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我?guī)е丶野??!?/br> “回什么,他一會就醒了?!?/br> 幾個同學(xué)攛掇著,讓許承洲坐一會,又給他拿了幾杯醒酒湯,幾頓忙活,反倒讓林笙不好拒絕。 只是許承洲喝完醒酒湯也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他就像是不想醒來,迷迷糊糊之中,摟住了林笙的細(xì)腰,貼著她的耳畔,用他那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溫柔又撩人的問:“你就不能多愛我一點嗎?雪婧。” 當(dāng)她聽到‘雪婧’兩個字的時候,胸口猶如被穿透一根巨大的鋼筋,生生的插進(jìn)她的肺部,再將她渾身的血液一點點流干,連指尖都泛著冰霜的寒氣。 身邊的同學(xué)還不知道許承洲說了什么,只覺得這夫妻倆異常恩愛,還沒散會就當(dāng)著眾人的面摟摟抱抱。其中不乏有年少時期暗戀過許承洲的女同學(xué),看見這一幕時,都忍不住把頭扭到一邊。 畢竟誰能想到,曾經(jīng)那個天之驕子,會娶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為妻。 在所有人的尖叫聲和驚嘆中,唯有林笙,清醒且絕望的意識到了一件事——許承洲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她,這場婚姻于他而言,是一場與生活的博弈。 事后,許承洲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幾個同學(xué)才合力將他送上車,再送他們夫妻倆回家。 林笙一個人是沒辦法扛著他進(jìn)屋的,還是靠蔣輝和寇陽兩人將他抗進(jìn)屋內(nèi)。當(dāng)他們扛著他走進(jìn)大廳,詢問夫妻倆的房間在哪時,林笙指了指許承洲的房間,“他睡那間?!?/br> 寇陽一愣,看著旁邊敞開的房間,透著大廳的燈光,明眼望去,分明就是林笙的房間。 他們夫妻倆分床睡! 寇陽跟蔣輝使了使眼色,也沒有多問,扛著許承洲進(jìn)了臥室。 林笙給他們倒水,他們也沒喝,直言說聚會還沒結(jié)束,他們要繼續(xù)回去參加宴會。 林笙見狀也沒攔著,等他們走后,她緩緩走進(jìn)了許承洲的房間,看著他醉過去的模樣,拼命竭力控制著自己那如洪流般傾瀉出來的情緒。 一整天了。 他從早到晚就沒有給她好臉色,不是和她生氣,就是抱著她喊別的女人名字,他是不是從未想過,她是他娶進(jìn)門的妻子? 林笙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難受的,身子輕顫,連睫毛根部都沾染著些許淚水,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呢喃道:“許承洲,你為什么要跟我結(jié)婚呢?你知不知道你說你要跟我領(lǐng)證的那天,我高興得像個傻子……” —— 第二天,許承洲因為醉酒,請了一個早上的假,中午酒醒了才去上班,走到大廳時,沒有看見林笙的身影,只看見她留下來的一碗面,上面貼著紙條——趁熱吃吧,明天七夕,我今天要在花店加班。 許承洲看了一眼就把紙條扔進(jìn)垃圾桶里,也沒吃那碗面,靠著吧臺給一個名為‘queen’的微信好友留言:【阿雪,明天七夕?!?/br> 發(fā)送完后,斟酌片刻,又發(fā)送了一句:【我是說,我想你了?!?/br> 但‘queen’并沒有給他回復(fù)任何信息。 許承洲像是早就習(xí)慣于她的冰冷,長長的嘆了口氣后,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間。 —— 中午十一半,林笙已經(jīng)在花店里忙活了一早上,似乎在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盡管如此,還是不可避免的想起許承洲的那句‘雪婧’。 分神的代價便是手被工藝刀給割開了一道小口子。 她并未放在心上,隨便用紙巾包裹住,止住血就完事。 明天就是七夕,花店內(nèi)的訂單量陡升,尤其是白玫瑰和紅玫瑰的訂單已經(jīng)開到了三百往上了,密密麻麻的單子,長得拖在地上。她一邊核對著訂單,一邊跟店員們確認(rèn)客戶信息。 店內(nèi)有兩位店員,兩名都是花藝師,名字也格外相似,林笙平時稱她們?yōu)樾〕毯痛箨?。用大小來分區(qū)分。 大約中午11:48分左右,門外緩緩走來了一個拄著拐杖的客人。因為三人都在忙,所以并未發(fā)現(xiàn)他。 他走到了柜臺前,看著正在工作的林笙,她垂著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秀挺的鼻梁下,紅唇正在一張一合,對比著訂單上的數(shù)量,認(rèn)真且專注的她,比旁邊的紅玫瑰要更加艷麗幾分。 “您好,請問需要什么嗎?”小程從花房里走出來,率先看見客人,連忙問道。 聽到小程的聲音,林笙也抬頭了,這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眼前的客人,眼里露出幾分詫異:“謝家喬?” 今日的謝家喬穿了一件剪裁得體的暗棕色的西裝,仔細(xì)看西裝上還有非常隱匿的條紋走向,他依舊握著昨天那根拐杖,謙和有禮的說:“昨天在餐桌上,他們有人給我你的名片,說你在這里開花店。” 他的聲音意外的比昨天更好聽,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在午后陽光發(fā)出的低鳴聲。 “哦,對?!绷煮闲χc頭:“我給他們都發(fā)了些名片,你來得晚,我沒有給你發(fā),不要介意?!?/br> 說完,立刻站起身來介紹:“你是要買什么花嗎?送長輩還是女朋友?” 第4章 ◎【下班跟許先生一起回家,好幸福……】◎ 他的眼眸環(huán)顧四周,溫柔謙和的回應(yīng):“沒有女朋友,送長輩的。” 林笙想了想,指著身后的花,“送長輩啊……那送康乃馨,或者百合,也可以搭配著來,主要看你個人的意愿。” 說著,便主動走到他身邊,領(lǐng)著他介紹花種和花語。工作起來的林笙,侃侃而談,溫柔專注。 謝家喬跟著她走了一圈后,看著擺放在角落里的風(fēng)信子,笑著說:“這個吧,拿白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