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致郁不算治愈[無限] 第25節(jié)
就好像她用現(xiàn)在這幅樣子,在雷雨天拿頭去敲玩家的門,僅僅是為了求助。 謝見星:“你怎么了?” 雨水淋濕了青年的衣服,勾勒出他清瘦的腰部弧線,他整個人都仿佛蒙著一股霧氣,銀色發(fā)尾緊貼著臉部,他控制住自己因乍一見著這畫面下意識想往后跑的沖動,半個身子往前側了側,是一個隨時可以關上門的姿勢,但表情上卻絲毫令人無法察覺。 房間里,木雕怪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張嘴就想問他干嘛開門,但又怕觸怒走廊上的“同伴”,末了還是沒開口。 “我……弟弟……需要……幫助,”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請……幫幫我……” 她的聲音和雷雨聲相比實在太過含糊,謝見星連蒙帶猜才能將這些詞語連成句。 他關切地問:“你弟弟怎么了?” “跟……我……來……”她抬起了頭,那張臉部清晰地呈現(xiàn)了出來,臉色慘白,遍布著滲人的黑色紋路,在臉頰兩側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形狀。 “稍等,我和家里人打個招呼?!?/br> 謝見星后退一步回過頭,朝著房間里動彈不得的木雕怪物揮了揮手:“我去幫一下鄰居,等會回來啊。” 木雕怪物:“?!?/br> 誰特么是你家里人?! 還有,要不你還是別回來了吧。 別以為它不知道為什么這家伙要特意跟它打招呼,是想借它的身份,讓敲門那位以為他并非外來者—— 等等。 眼看謝見星轉身就要走,它也顧不得會在敲門怪物面前掛上號了,連忙叫住對方:“把門關上!” 開著門它沒有安全感。 謝見星帶上門,看著敲門的怪物從他面前經(jīng)過,走在前方帶路。 這樣的行為是很危險的,但謝見星明明躲過了這次的敲門危機,卻在聽見怪物敲門時的喃喃自語聲選擇開門的原因很簡單,這是一個特殊類轉職副本。 換做逃生副本自然不必去開門,但轉職類副本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到轉職結果,再加上木雕怪物給與的信息,讓謝見星做出了決定。 外面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面前只有鬼怪的影子,周遭再無旁人,隨時命懸一線,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青年從衛(wèi)衣口袋里摸出一顆糖塞進嘴里,舉著手電筒,跟在對方的身后。 *** 樓梯很滑,水從臺階上流淌而下,因此謝見星走的很慢,與面前的怪物維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丈量了一下臺階的長度,謝見星若有所思地想,如果觸犯了敲門怪物的殺人契機,比起嘗試跑路,是不是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比較快——沒等他思索出個所以然來,前方帶路的身影頓了頓。 謝見星:“怎么了?” “跟……上……”她說著,再次邁開了腳步。 謝見星加快了步伐,放輕了語調(diào),溫和地問:“你弟弟怎么了,需要你冒著這么大的風雨出來求助?也不知道體諒你一下?!?/br> 敲門的怪物抬頭用沒有眼白的瞳孔掃了他一眼,卻始終沒有開口。 末了,她停在了三樓的一扇門面前。 正是謝見星之前敲門時聽見里面有聲音,卻始終未曾有人開門的那一間房。 手電筒的光線照向那扇門。 這門沒有什么特別的,與二樓所有的門一樣,但謝見星留意到,這門的邊緣殘留著幾近凝成黑色的暗紅色血垢。 這血垢不是一片或者一團,而是幾道印子,就像是有人用沾血的手指緊緊抓住房門留下的,并且并非是一人,而是許多人,才能留下如此深厚的血垢,哪怕是雨水也不能融化它。 這一切讓這扇門看起來像一只大張著嘴的怪物,等待著獵物主動進入,隨后閉合,將其一口吞噬。 在進去之前,謝見星開了口,閑話家常似的:“說起來,我也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年紀還小,說起來是弟弟,其實像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兒子一樣。” 他邊說,邊想起了什么似地佩戴上了從第一個世界里得到的稱號“勉強合格的監(jiān)護人”。 他察覺到,在他佩戴上這個稱號之后,也許是引起了某種共鳴,對方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但再開口時依舊是那種詭異的語調(diào):“你……來……敲……門……” 謝見星:“這是你家,為什么還要敲門?” 對方充耳不聞,又用同樣的語調(diào)重復了一遍:“你……來……敲……門……” 這可不興敲。 不管敲門是否會是死亡的觸發(fā)開關,他都不會聽從對方的話來做。 謝見星微絲未動,他就跟沒聽見這句話一樣,接著自己方才的話茬自顧自接著說道。 “這帶孩子可太難了,平常說話他根本不聽,打也不能打,你說——”說到一半,謝見星不引人注目地挑了挑眉,才接著道,“你說是不?” 在“勉強合格的監(jiān)護人”稱號引起面前怪物的共鳴后,他便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他能夠看見空中出現(xiàn)了兩根透明的絲線懸浮在面前,纏繞在他的食指尖端,而另一端則一直延伸到窗口外,直至無法看清的遠方,絲線離他很近,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能夠勾動。 而謝見星也這么做了,指尖微微一動,勾動那兩根線,空中的透明細線顫抖起來,原本松散的線條越繃越緊,好似源頭有什么物體正在掙扎,卻終究未能抵得過細線的力量,線條從繃緊又到徹底松垮。 “砰——” 兩樣重物一前一后徑直從窗口由遠及近,重重地掉了進來。 謝見星一直看著絲線連接的方向,乍一見這兩重物的影子,甚至來不及看清這是什么東西,就已經(jīng)往后跳了一步,避開它砸來的方向。 而那敲門的怪物就沒這么幸運了,她似乎是看不見這突然出現(xiàn)的絲線,只聽重物破空的聲音,反應也不快,就這么站在原地,那第一個重物恰好砸在她的腳邊,將她砸了個踉蹌,頭撞在面前的房門口,發(fā)出了沉重的一聲“咚”,濺起不小的水花。 她剛抬起頭,只見第二個重物也朝著她另一只腳砸來,重重落在她腳邊,她躲閃不及,這次頭在房門上撞了個大的—— “咚”! 非常響亮的一聲,在雷聲未曾響起的時候,壓過嘩嘩作響的雨聲,傳遍了整個樓層。 直到重物落地,謝見星將手電筒的光線對準了它們,與其四目相對,才看清這兩重物的樣子。 或許用“玩偶”形容比較貼切。 那是兩個如真人般的玩偶,一男一女,長相可愛又生動,但嘴角卻裂開了兩條縫隙,彰顯著他們非人類的身份。 是吳舟、吳晨姐弟。 這就是稱號描述中寫的“意外收獲”么? 也不是沒有先例,像這類低級鬼怪因某種原因被收入道具里,會為玩家所用,原理與寄生鬼大致相似,只不過這次換做了稱號。 謝見星拍了拍褲腳,彎腰一手一個將姐弟兩提溜起來,摸了摸吳晨的頭,順手捏了一把吳舟的臉蛋:“好久不見?!?/br> 吳晨的嘴角裂縫更大了,仿佛笑的更開,吳舟的眼睛斜向一邊,看向另一側,不肯正視他。 青年又伸手攙扶起險些跪倒在地的敲門怪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就是我說的那便宜弟弟和他jiejie,可能太想我了,直接過來看我了,看把你撞的,沒事吧?” 她沒有回答,抬起了頭,神色恍惚地看著面前那扇被她敲響兩次的門,手微微顫抖起來。 還沒等她開口,這門就從里面開了。 “是……誰在敲門?” 一個微弱而飄忽的聲音從門內(nèi)響起。 “轟隆隆——” 伴隨著閃電的到來,漆黑的走廊里光線驟亮,窗外的雨水越下越大,那扇門從內(nèi)部開啟了一條縫,一個人站在門縫里,面對著站在走廊上的眾人。 伴隨著房門的開啟,一縷燒焦般的味道混入雨水的氣息中。 房間里很黑,沒有任何光線,奇怪的是,哪怕謝見星用手電筒照向房門內(nèi)部,也無法照出里面的人影,仿佛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線,自然也看不清這人的樣子,只能聽見那聲音朝著他問: “是你敲的門?” 人影正對著謝見星站著,很明顯是在問他。 青年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搖頭,用手指向身側的敲門怪物:“不是我,是她敲的。” 敲門怪物:“。” 她木了,在人影的目光下,艱難地點了點頭,水珠順著她的動作滴落到地面的水流上,發(fā)出“滴答”的聲音。 人影:? 開場白被打亂,人影也木了,一時之間,場面陷入冷場,雨聲是唯一的背景樂。 *** 謝見星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雷聲再一次響起,他察覺到身邊的女性玩偶吳晨有些微地顫抖,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仍不失好奇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青年主動開口朝著敲門的怪物問道:“這就是你弟弟?” 她懦懦地點了點頭。 謝見星:“你需要我?guī)褪裁疵???/br> 敲門的怪物低著頭沒有吭聲,這次開口的是門里的人影,礙于這扇門的特殊性,謝見星看不清弟弟的樣子,只聽他飄忽地說:“你是誰?” “剛搬來的鄰居,你jiejie說你需要我的幫助,特地找我過來,我怕你寂寞還帶了小伙伴陪你?!敝x見星把玩偶們往前面一推,兩孩子長得臉蛋圓圓,真人般的瞳仁看著面前的人影,乍一看是非常乖巧可愛的模樣。 但手電筒的光線從它們頭頂往下照,慘白的光線放大了它們的五官,襯的它們嘴角的裂縫弧度更加明顯且詭異。 在靈魂脫離玩偶師的掌控融入身體后,這兩名玩偶明顯靈動了許多,比如現(xiàn)在,謝見星能夠看出吳晨對眼前的人影挺好奇,眼珠一直在緊緊盯著對方看,而吳舟則注意力一直在褲腳上,那處因為直接砸在敲門怪物的身上,又踩在走廊上的流水里,已經(jīng)泥濘不堪,全是骯臟的泥土水漬。 謝見星低聲對吳舟說:“下次給你帶條能換的褲子?!?/br> 吳舟不滿的視線又挪到腳上。 “……和雨鞋?!敝x見星補充。 吳舟勉強滿意地收回了視線。 目睹一切的人影:“……” 他看著面前其樂融融的鄰居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直到謝見星再次開口催促,眼看著青年一副不說就要走人的樣子,人影才慢吞吞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請幫我們……換一下燈泡……” “燈泡?” 謝見星立即想到,當雷雨天到來時,整個怪物宿舍的燈泡都壞了,敲門怪物也會隨之出來敲門求助。 “是的?!比擞罢f,他說完以后便轉身走進了更深處的黑暗里,完全與之融為了一體,“我們家的燈泡壞了,需要幫助?!?/br> “行。” 想來這三樓的燈泡不被更換,那這場雷雨永遠不會得到停止,這幢樓里其余的燈也不會亮。 謝見星邁入了黑暗中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