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致郁不算治愈[無限] 第26節(jié)
他是舉著手電筒進去的,但就跟方才他站在外面往里面照的結(jié)果一樣,手電筒的光線在房間里也照不出任何東西,漆黑一片,謝見星剛走了兩步,就撞到了一個硬物,他立即停了下來,伸手摸索了片刻,方方正正,很窄,有兩條腿,應(yīng)該是一張桌子。 謝見星沒有繼續(xù)走,半靠在桌子邊。 失去了視覺,放大了其他的感官,他本能地感覺到心臟在久違地開始狂跳。 屋里應(yīng)該是開著窗,有雨水從窗外被吹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冰冷而濕潤,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敲門怪物,她越過了謝見星的身邊,帶來一陣冰冷的水汽,和人影站在了同一側(cè)。 謝見星能夠聞見雨水特有的潮濕和腥氣,但這房間的空氣里,還額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就像有一具燒焦的尸體站在面前一樣,他有點形容不出來。 敲門怪物與弟弟的樣貌隱沒在黑暗中,饒是謝見星都無法察覺到任何存在的跡象。 手指傳來細微的觸感,有什么東西握住了他的手,謝見星下意識想甩開,在動手之前他察覺到那是屬于玩偶的手指,也不知是吳晨還是吳舟,正虛著握住他的手。 謝見星:“別怕?!?/br> 在他看不見的黑暗里,吳舟幅度不大地仰起小腦袋看著他,末了人性化地嘆了口氣似的,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青年捏了捏手里玩偶的手心,轉(zhuǎn)頭朝著前方問:“燈泡在哪里?” 屋子里的人影回話了,聽聲音,他站在距離謝見星不遠處的房間角落里:“就在你面前的桌子上?!?/br> 假設(shè)三樓的房間格局和二樓一樣,那么房間里的電燈應(yīng)該是在桌子左邊半米處三十度角的方向,需要搬動椅子才能踩上去…… 謝見星伸手試探性地去摸桌子上的燈泡,剛伸手便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一個熱源,他用指尖碾了一些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很淡的檀香味彌漫開來,是熄滅很久的香灰。 他重新伸手在那處摸了摸,香灰散落在一個硬狀物體之上,想來是一個八角香爐。 能在家里放這些東西的—— “你們在供奉?” 謝見星收回了手。 那邊沒有回答。 供奉,供奉誰呢? 謝見星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逆瞳”和“入侵”的高維度生物,應(yīng)該,大概,也許,不會是共通的吧? “逆瞳”這里不會正巧供奉了他在“入侵”里得罪過的某位邪神吧? 應(yīng)該不會這么湊巧的。 謝見星想,根據(jù)總綱上的那三條規(guī)則來看,兩款游戲水火不容,并且神明這種高維度生物也具有唯一性,就像玩偶師這類人物,他在“入侵”里也沒有聽說過。 還是先把燈泡換了。 謝見星再次伸手,他特意繞過了香爐和它前面的那塊地方,怕自己摸到一個邪神雕像之類的玩意兒,在邊邊角角搜刮了一圈,最終在角落里摸到了一個包裝盒。 謝見星拿起它,拆開,摸出里面是一個新的燈泡。 他順著桌沿摸索,想先找到那把椅子,改牽他衣角的小手動了動,謝見星沒怎么猶豫地跟著玩偶的方向走,沒走兩步,腿就被一個到膝蓋的硬物抵住了。 是椅子。 接下來就是拖動椅子,來到燈泡所在的地方。 換燈泡這項行為本身不難,難點在于是在黑暗中,并且身邊還有兩位怪物虎視眈眈著,相當(dāng)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謝見星在記憶里吊燈所在的位子停下,踩上椅子,試探著伸手去摸天花板上的燈,摸到了,位置有點歪,于是他又下來調(diào)整椅子,直到吊燈在他正上方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他先小心翼翼地將原先的燈泡卸下,隨即再跳下椅子去拿新燈泡,只是在將要把它換上去的時候,青年頓了頓,隨后又跳了下來,一把將手里的燈泡塞給了在椅子旁扶著椅子腿的玩偶。 起初他塞給的是吳晨,但吳晨手不知怎么地一抖,直接將燈泡甩到了吳舟懷里。 吳舟:? 隨即謝見星將它抱了起來,動作輕盈地跳到椅子上,將它高高舉起:“教你怎么換燈泡?!?/br> 吳舟:“……” 這要你教? 還有,它一個好好的玩偶,學(xué)怎么換燈泡干什么,準備以后去轉(zhuǎn)職當(dāng)修理工嗎?! 玩偶拉著一張臉,小手將燈泡倒舉著,被青年握著手腕,手把手地將新燈泡換了上去。 “啪”地一聲,屋子里亮了。 在燈亮的一瞬間,外面的電閃雷鳴戛然而止,同時謝見星視線驟然一亮,在看清面前的景象后,卻是愣了片刻。 第23章 怪物宿舍(十二) 呈現(xiàn)在謝見星眼前的屋子雖然狹小, 但卻充滿了生活氣息。 整體與二樓他所住的房間相似,但卻大了許多,根據(jù)布局來看, 是將左右兩間宿舍打通后隔成了兩個小房間,桌子上放著零散的書本,還沒收拾的碗筷,還有一個熱水壺, 椅子上鋪著厚厚的墊子,沙發(fā)上放著抱枕。 而原本站在窗邊的敲門怪物和她弟弟卻消失了。 在謝見星身邊, 只余下一只玩偶, 吳舟還站在那兒, 可吳晨卻不知所蹤。 吳舟站在原地, 抬起頭正對上青年詢問的眼神, 玩偶遲疑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應(yīng)該是隱藏劇情,只要換了燈泡, 就會觸發(fā)。 謝見星猜測是因為吳晨沒有參與換燈泡這個行為,因此不能進入現(xiàn)在的隱藏劇情, 他放輕了腳步,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來。 窗外的天很暗,房間里的時鐘顯示著現(xiàn)在是晚上六點,天就已經(jīng)近乎全黑了,沉沉的烏云壓在天邊,看起來不一會兒就要下雨。 右邊的房門虛掩著,留有一條門縫, 有光線從門縫里投射進黑暗的客廳里, 與光線同源的還有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聲音很小,細微到幾乎聽不見。 謝見星沒有動彈,他的視線先落回桌子上,之前在黑暗中,他曾經(jīng)摸到過香灰,可現(xiàn)在這桌子上卻絲毫沒有任何類似香灰的東西,并且這椅子位置也并非在燈泡底下,而是隨意地擺放在地板上,斜靠著桌子。 青年用手在桌子上劃了一劃,是干凈的,沒有灰塵,他再次看向光線的來源,靠近了房門。 隨著他的靠近,門內(nèi)的說話聲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我都說了,你早點回來不行嗎?工作,工作,到底有什么好工作的?”一個清亮而低啞的聲音不滿地說著。 謝見星側(cè)過頭,通過門縫觀察著房內(nèi)的情景,玩偶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趴在門背后,將右眼對準門縫。 那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穿著一條深色的長褲,坐在房間里,背對著房門口,他的頭埋的很低,耳朵和肩膀中間夾著一個手機,正仔細地看著面前擺放著的東西。 也不知道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些什么,惹得這少年有些不滿:“我要你早點回來當(dāng)然是有事啊,我……我……我肚子痛,我不舒服!” “什么叫我之前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回來壓根沒事,那我是真的痛,等你回來也是真的好了么。”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是為你好,別人要加班就讓他們加,你別加不就行了?丟了工作就再找另外一個嘍。” 也不知是不是謝見星的錯覺,隨著少年的說話聲,光線逐漸變得更加明亮,甚至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但很快,又回到了原來的亮度。 “反正你早點回來,別加班了?!?/br> 少年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摔到一邊,低著頭繼續(xù)擺弄面前的東西。 雖說這房間里開著燈,燈光從他的頭頂傾瀉下來,但由于他背對著房門的姿勢,謝見星只能隱隱看見那些東西是一張張紙片,很像是相片,可無法看清這相片上到底是什么東西。 光線變得暗淡起來,看來這燈泡質(zhì)量實在不行。 吳舟看起來也挺好奇,扒拉著門縫就要往里面擠,被謝見星按住了肩膀。 少年仍舊在低著頭擺弄著相片,屋子里的擺設(shè)沒什么特別的,床鋪上的被褥被十分凌亂地團在角落里,可謝見星越看越覺得奇怪,總有一種違和感存在,是哪里呢? 謝見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曾經(jīng)在“入侵”里救過他許多次,而且根據(jù)木雕怪物所說,這敲門怪物的弟弟曾經(jīng)在一個晚上要求jiejie六點就下班回去,并且死在了當(dāng)天晚上,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的視線從少年的背影挪到緊關(guān)著的窗戶,又從窗戶挪到床底—— 最后停留在頭頂?shù)臒襞萆希嗄昶恋耐拙o縮了片刻。 那根本不是一個燈泡,那是一張人臉,模模糊糊地伏在天花板上,它很薄,像一張臉皮一樣地包裹著一團火光,大張著嘴發(fā)出無聲而猙獰的嘶吼,死死盯著底下的人! 就在謝見星注意到它的那一剎那,人皮燈那雙緊盯著房間里少年的眼睛驟然挪到了門口。 青年的視線直接與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四目相對—— 謝見星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發(fā)出聲音驚擾到劇情人物。 但他這么做了,卻遺漏了身邊的另一人。 吳舟愣愣地看著房間頂部的人皮燈,在看清那雙眼睛的同時,它雖然沒有尖叫出聲,可卻下意識地往后退,直接靠到了一旁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動靜。 這下不僅人皮燈注意到了門縫外的兩人,連房間里對頭頂危險一無所覺的少年也聽見了門口的聲響,原本正沉浸于面前相片的他渾身一震,立即掉轉(zhuǎn)頭看向房門口—— 房門開啟了一條縫隙,從縫隙里望出去,少年回頭的那一瞬間,看見了一個嚇人而詭異的玩偶,那雙無機質(zhì)般的瞳孔正對著他,嘴角的縫隙上揚,再配上房間里突然明亮的光線,他能夠看清門縫里玩偶的神情,好像在對他說“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少年汗毛倒豎,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臥槽!這他媽什么東西!” 隨即從另一側(cè)伸出了一只手,干凈而利落,一把抓住玩偶的肩膀,把它扯了過去,消失在了門背后,發(fā)出了“咚”的一聲。 這他媽……家里鬧鬼了! 少年呆在了原地,只覺渾身惡寒,雞皮疙瘩四起,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門縫看了很久,卻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一探究竟。 良久后,他用顫抖的手摸出手機,由于不穩(wěn),中途手機掉到了地上,他哆嗦著拿起手機,撥打了最近通話。 *** 在房門的另一側(cè),謝見星背靠著墻壁,把吳舟整個摟在懷里,用手捂住它的嘴巴,阻止它有任何動作。 要不怎么總說孩子容易坑爹呢? 青年內(nèi)心嘆氣,用指關(guān)節(jié)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懷里吳舟的大腦殼,只能怪吳舟從前一直待在玩偶師的小屋里,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看個人皮燈都能嚇成這樣。 謝見星原本是不打算讓房間里的少年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的,起碼暫時不打算。 從目前為止的情況來看,作為敲門怪物的弟弟,這少年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其余人,包括作為jiejie的敲門怪物,都是熱愛著工作的,而這個弟弟,卻會阻止jiejie繼續(xù)加班,還被人皮燈給盯上了,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順著劇情的發(fā)展,人皮燈會對他出手…… 謝見星沒有去看房間里的情景,他屏住呼吸,側(cè)耳聆聽,房間里很安靜,人皮燈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音,只能聽見房間里的說話聲清晰地傳來,聲線顫抖,滿是驚恐: “姐,我真沒說謊,咱這兒鬧鬼了!我看見一個木偶,不是,玩偶,總之它不是人,它就站在我房門口這樣看著我,它想殺我,我能感覺到!” 被捂住嘴的吳舟:“……” 這真沒有,你想多了。 手機沒有開外放,謝見星聽不到另一人是怎么回復(fù)的,只聽見這少年崩潰般地繼續(xù):“我真沒眼花,也沒看電影!真的,我腦海里甚至還有它的臉,它長的賊嚇人,你知道裂口女嗎,它就長裂口女那樣,能活吃了我!艸,你快回來,真的,快回來!” 吳舟:? 好家伙,在侮辱誰呢? 玩偶在謝見星的懷里掙扎了起來,又被青年鎮(zhèn)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