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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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偶然對上謝翊,見他也聽得認真,沈茹心跳如擂鼓,低下頭去,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粉頸。 旁邊的田莊頭心中疑竇叢生,這位尹姑娘在莊子上也住了兩三個月,他從來不知道她的來歷,只因為她是寶隆錢莊的劉掌柜親自送來的,所以對她格外客氣。 昨日聽她喊謝翊“舅舅”,就開始犯疑了,田莊頭是見過孫小姐的,小時候被謝翊帶著來這邊玩過,那叫一個調皮搗蛋,跟野猴子似的,絕不像這位尹姑娘一樣溫柔敦厚,況且她姓尹,也不姓沈。 看她這含羞帶怯的模樣,似乎是喜歡謝翊。 這二人究竟是什么關系? - 晚上,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謝翊等人,莊子里宰豬剖羊,殺雞殺魚,辦了場熱熱鬧鬧的晚宴。 莊家人喝起酒來從不含糊,都是用大海碗,猜枚劃拳,你來我往,冷師爺是生意場上練就出來的海量,號稱千杯不醉,謝翊酒量不佳,被灌得滿臉通紅,中途就回房休息了。 將他安置好后,來旺走出廂房,在走廊上碰見沈茹。 “請問舅舅在么?” “在的,”來旺看一眼房門,“七爺醉了,正在歇息,尹姑娘有事么?” 沈茹本是做了一雙靴子,想來送給謝翊,聞言將雙手藏在身后。 “沒什么事,你要去做什么?” “七爺宿醉醒來容易頭疼,上回孫小姐給了我一張解酒方子,小的打算去廚房按照方子煮一碗?!?/br> “好,你去罷,這兒我?guī)湍憧粗??!?/br> 來旺本想提醒一句,謝翊醉后脾氣極大,不喜歡女人近身伺候,但轉念一想,沈茹也不是外人,便沒多這個嘴。 房間里,謝翊睡得不大安穩(wěn),皺著眉喊:“水……” 沈茹趕緊放下靴子,倒了杯茶,喂到他唇邊,卻因把握不好角度,半杯茶水灌進他脖子里,打濕了衣領。 沈茹慌得抽出手絹來擦拭,卻被一只手緊緊地扼住手腕。 謝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雙黑沉沉的眼珠轉也不轉地盯著她。 沈茹心跳漏了半拍,不知要如何解釋她出現(xiàn)在他房中這件事,但謝翊此刻似乎還未恢復清醒,雙眼流露出一種迷醉神情,猶在夢中。 “柔兒……” 他輕輕呢喃著,眼神柔情似水,側臉蹭著她的手心。 沈茹心中一悸,如被火燙了一樣,想抽回手,謝翊牢牢攥住她不讓動,低聲懇求道:“別走,求你,這只是個夢而已……” 夜風從未關嚴實的房門吹進來,將蠟燭“噗”地吹滅,房中陷入一片漆黑,醇厚的酒香散在床帳里,還有謝翊身上獨特的氣味,如二月嶺上的寒梅清香,令人沉醉。 沈茹的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知道他一定是認錯了人,把自己認成了陸婉柔,可她看著謝翊,這個她從兒時起就渴望、仰慕和迷戀的人,這是她夢見過多少回的場景,這一生,還有比現(xiàn)在能離他更近的時刻嗎? “我不走。” 她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句話。 屋外風雨大作,兩扇房門被徹底吹開,又重重摔上,一道紫電霹靂如蛟龍出世,驀地直劈下來,照耀得房中如同白晝,遠處炸雷轟隆作響。 謝翊如遭雷擊,猛地直起身,驚愕地看著床邊的女人。 “你……你怎么在這兒?” “我、我……” 不用她結結巴巴地說完,謝翊就已恢復清醒:“滾出去!” 沈茹一怔,她從未見謝翊發(fā)過這么大火,她沒有動,沉默地垂著頭,忽然說:“我愛你?!?/br> 謝翊沒有接話,一言不發(fā)地下了床,剛要穿上外衣,后背卻撲過來一具柔軟軀體。 “我愛你!” 沈茹靠在他背上,淚如雨下,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 “你在胡說什么?放開!” 謝翊臉色鐵青,用力將她的手推開,看也不看她一眼,心煩意亂地揉著眉心。 “對不起,是我喝多了酒,孟浪了,今晚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你走罷?!?/br> 沈茹來到他面前,哭得滿臉是淚:“我愛你!謝翊,我愛了你很多年!從那一年,你來京師接走小妹,我就一年一年地盼著你來,日盼夜盼,我盼了那么多年!” 她哭著拔下發(fā)間的金釵,雙手都在顫抖。 “這支金釵,你還記得嗎?是你送給我的。那日我掉入池中,是故意的,因為我不想離開謝家,不想離開你!我本想將這個秘密埋進土里,可你剛才……我知道我不要臉,但求你收了我,我不求名分,甚至不求長久,只求這□□愉,你就當成全我的一片癡心……” “你……” 謝翊皺著眉,他早已察覺出沈茹的心意,因此在金陵時刻意疏遠,卻沒想到她竟癡到這個地步。 他避開抱上來的沈茹,后退一步,不得已說出重話:“我和你,只能是舅甥關系,沈姑娘,請你自重?!?/br> “我已經不是沈茹了,我是尹秀兒!還是說,你嫌棄我嫁過人,嫌我身子不干凈……” 沈茹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如初,但不可否認,那里曾經有一個孩子存在,她忽然感到一陣厭惡,捏緊拳頭,向腹部捶去。 “你干什么?!” 謝翊拉住她手腕,怒道:“這跟你嫁沒嫁過人沒有關系!我喜歡的人,無論如何我都喜歡!你還不懂么?我心中已經有人了!” 沈茹怔了許久,輕聲問:“是陸姑娘?方才我聽見你喊柔兒?!?/br> 謝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沒有否認。 沈茹癡戀他多年,從見他第一面起,就將他的身影牢牢記在腦海里,此后他每一回來京城給沈葭慶生,她都會藏在角落里,偷偷觀察他,小心地描摹他的五官輪廓,她熟知謝翊的每一寸神情變化,自然看出他說了謊。 “不,你喜歡的不是陸姑娘?!?/br> 一個念頭石破天驚地闖入沈茹的腦海,她震驚地抬起眼:“你……你喜歡的是你……” “住口!” 謝翊厲聲呵斥,臉色青白交加,他轉身掩上外袍,毫不留情地拉開門道:“出去!” 沈茹知道,她猜對了。 當找到正確的那個答案時,才發(fā)現(xiàn)一切想不通的關節(jié),統(tǒng)統(tǒng)迎刃而解。 為什么他年近不惑也不成婚?為什么他要流連于煙花柳巷?為什么他在宅中栽滿山茶?為什么他會如此疼愛沈葭? 原來,風流不羈的謝七公子心中,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他永遠也得不到的人。 十來年朝思暮想,終究是癡夢一場。 她的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沈茹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門,走廊上,風燈搖曳,雨水打濕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冷得寒毛直豎,端著解酒湯的來旺詫異地看著她,她卻仿佛無知無覺,如游魂一般踩著步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自己房間。 在燈下做針線活的喜兒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攙住她:“小姐,你怎么了?這是去哪兒了?” 沈茹面孔煞白,身子往前一栽,暈倒在喜兒懷里。 第66章 杭州 當夜, 沈茹發(fā)起高燒,燒得神志糊涂,嘴里一直說著胡話。 喜兒趕緊叫來田氏,下著雨, 夜里下山十分危險, 只能等天明再去請大夫,好在冷師爺早年行走江湖, 粗通醫(yī)理, 便給她炙了幾針,高燒這才退下去。 第二日, 大夫上山來看過后,說她五臟郁結, 又淋雨著了涼, 因此發(fā)作起來格外厲害,給她開了幾劑溫和的補藥, 慢慢調理著。 沈茹這一病便病了許久,恢復清醒時,看見床頭擺著一雙熟悉的青緞長靴,這雙靴子由她一針一線地親手縫制,針腳細密極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送去了謝翊的房間。 “怎么會在這里?” 喜兒一直在她床邊守著,聞言答道:“這是七爺手下的來旺送來的?!?/br> 沈茹撫摸靴面的手指一頓,問:“我病著的時候, 他……來看過我嗎?” “沒有?!毕矁憾似鹚幫?,小心翼翼道, “小姐,該喝藥了?!?/br> “放著待會兒喝, 躺了這么久,還沒給舅舅請過安,你陪我去看看他罷?!?/br> 喜兒欲言又止,滿臉不忍神色。 沈茹不解:“怎么了?” “小姐,七爺他們已經走了?!?/br> 手中的長靴掉在被子上,過了許久,沈茹輕聲問:“什么時候走的?” “你生病的第二天?!?/br> “他……他竟這般不想看見我……” 沈茹怔怔地滾下淚來,霎時間覺得五臟俱焚,既羞恥又痛苦,死死咬住下唇。 喜兒嚇得慌了神,她并不知道沈茹和謝翊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干巴巴勸道:“小姐,您看開些,咱們好不容易從魔爪里逃出來,您再不保重身體,就辜負王爺王妃對你的一片苦心了……” 沈茹聽見這話,猶如當頭棒喝。 那日在錢莊,小妹臨別時還贈了她四字真言,“你好好活”,小王爺也說,從今以后就脫胎換骨,是個新生之人,不要再想從前之事。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替她去死,她才得以繼續(xù)茍活在這世間,怎可辜負? 沈茹打了個激顫,急忙握住喜兒的手:“好meimei,多謝你點醒了我,只是此地終究不是我的容身之所,我橫豎是沒臉在這兒待下去了,你是想留下,還是跟著我一起走?” 喜兒想也不想便道:“我這條命是小姐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茹提出要走,田莊頭雖然極力挽留,卻也拿她沒辦法。 為了感謝他們多日以來的照顧,沈茹留下了二百兩的銀票,她隨身財物不多,除了沈葭離開時塞給她的一張見票即兌的龍頭銀票,還有一些金銀細軟,這就是主仆倆的全部身家,謝翊曾派劉伯安送過銀兩物資,但沈茹沒要,全部留在了碧寒山莊。 田莊頭將她們送下了山,問沈茹要往何處去。 沈茹早就想好了,回答:“杭州?!?/br> 連續(xù)幾日的暴雨終于停了,淮安城軍民在漕運總督崔文升的統(tǒng)一指揮下,馬不停蹄地進行抗洪救險的行動,雖然北上的運河通道關閉了,南下的水閘卻是開著,因為漕河地勢北高南低,可以放水入長江,借以分洪。 杭州在江南運河的最南端,從淮安乘船可以直達,沈茹、喜兒到了運河碼頭,買舟沿江南下,一路順風順水,待到杭州時,已經是七月過半。 那船家欺她兩名弱女子只身在外,無依無靠,便坐地起價,將出發(fā)時講好的路資一口價喊到五百兩,不給不讓下船。 沈茹秉性柔順,不慣與人爭吵,又常年養(yǎng)在深閨里,沒什么江湖經驗,聽船家吵著嚷著要報官,嚇得不敢不從,將那龍頭銀票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