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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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海有心罵她幾句,但她畢竟是王妃,自己做臣子的,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訓斥她,他被沈葭逼得沒辦法,只能向沈茹求助:“阿茹,你說句話啊!” 一向孝順懂事的長女此刻卻神情漠然,眼神空洞,任由沈葭拉著她,如提線木偶一般,毫無生氣。 沈如海竟打了個寒顫,無奈妥協(xié):“好罷,如果你真不想回允南那里,那跟為父回家,總比待在這里強。阿茹,人言可畏啊,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將你們姐妹倆傳成什么樣了?說你們共侍一夫……” “她不回!”沈葭搶白道,“我管別人傳成什么樣?反正不到我跟前來說!” 沈如海不想理她,徑自看著沈茹:“你回不回?” 沈茹沉默良久,掙脫開沈葭的手。 沈葭一怔,難以置信地偏頭:“你真要跟他一起回去?你傻了?你跟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送去那個禽獸家里!” 沈茹沒有回答她,一言不發(fā)地跪下。 沈如海驚得后退半步:“你……” 沈茹咚咚磕了幾個響頭,磕得眉心流血,直起身道:“不孝女沈茹,今日與父親斷絕關系,從此不再是沈氏女,無論是生是死,都與沈家無關,父親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br> “你要……與我斷絕父女關系?” 沈如海面色慘白,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他偏愛的長女會說出口的話。 “你……你這是被你meimei帶壞了,你娘九泉之下,若知道你如此悖逆……” “孫姨娘都作古多年了,骨頭都成了一把灰,你就別將人家拉出來了?!?/br> 沈葭沒好氣道:“沈大人,你回去罷,王府就不留你吃飯了,來人??!送客!” 夏總管笑著走進來:“伯爺,您這邊請?!?/br> 沈如海還有話要說,但這夏總管竟是個笑面虎,嘴上扯些客氣話,不動聲色就將他送出了王府儀門。 沈如海氣憤不已,拂袖道:“你不用趕我!我自己走!” 他只顧著說話,沒低頭看路,險些踩空摔下臺階,被人托著手臂扶了一把。 夏總管趕緊行個禮:“王爺?!?/br> 懷鈺笑嘻嘻道:“喲,這不是岳父大人么?什么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吃了飯不曾?若不嫌棄的話,小婿陪你小酌幾杯如何?” 沈如海最不待見他,當下也不行禮,一甩袖子冷哼著離去。 懷鈺目送著他的背影,笑容收斂:“他怎么來了?” 夏總管答道:“伯爺來勸沈大小姐回夫家,王妃將他罵了一通?!?/br> 懷鈺笑了一聲:“王妃在哪兒?” “客房,沈大小姐處?!?/br> “走罷?!?/br> - “你放心,”客房里,沈葭一口保證,“有我在,誰也帶不走你,誰也傷不了你,你就在這兒安心住著?!?/br> 沈茹垂著頭,貼在茶杯上的手指動了動,還是沉默不語。 自被救回來,已經過了三日,除了那晚她主動開口說了喜兒、玲瓏被賣的事,其余時候都不發(fā)一言,給吃的就吃,給喝的就喝,不給也不向人討要,竟活像個白癡,大夫說,她是心傷著了,需要時間靜養(yǎng)。 沈葭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還她一個完好如初的jiejie,也不敢去想象,沈茹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折磨,才變成如今這副行尸走rou的模樣,直到今日,她才感覺到自己和沈茹血脈里的勾連,她們是血濃于水的姐妹,這種聯(lián)系刀砍不掉,火熔不斷,將她們緊緊地綁在一起。 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蓋住沈茹的手背,沈茹卻猛地一顫,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躲開了她的觸碰,不慎打翻茶杯。 沈葭立馬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急忙舉起雙手:“好,我不碰你!你別害怕!燙著了嗎?別撿!讓下人處理就是?!?/br> 外面的辛夷走進來,指揮幾個小丫頭將碎瓷片掃了,又站在沈葭身后,小聲道:“王妃,殿下來了。” 沈葭點點頭:“去拿藥膏來,她方才燙到了。” 辛夷道:“是?!?/br> 沈葭轉身跨過門檻出去,見懷鈺站在抄手游廊上,正望著天際出神。 她鼻尖一酸,快步跑過去,撲進他的懷里。 懷鈺一怔,手臂收緊,抱住她問:“怎么了?” “你去殺了陳適罷?!?/br> “現(xiàn)在?等天黑再去。” 沈葭只是賭氣一說,沒想到他還一本正經地計劃起來,不免破涕為笑,從他懷中抬起頭:“我胡亂說的,你還當真啊?” 懷鈺垂著眼瞼看她:“當然,你一句話,我為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br> 這正是上元那夜在琉璃塔上,他親口許下的承諾。 沈葭嘆息一聲,問:“圣上罵你了嗎?” 懷鈺反問她:“你爹罵你了嗎?” 沈葭撇撇嘴:“他才不敢罵?!?/br> 懷鈺失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擁著她的肩,重新望向天空。 “你在看什么?”沈葭好奇地問。 “要變天了?!?/br> 懷鈺話音落地的下一瞬,一聲驚雷乍響,暴雨傾盆而下,紫禁城籠罩在茫茫雨霧中。 第71章 庭諍 八月底, 扶風王當街奪妻一案鬧得愈發(fā)轟轟烈烈,成為近日京城最大的一樁談資,街頭巷尾議論紛紜。 都察院御史、各科道官員紛紛上疏進諫,一干翰林院庶吉士中素日里有跟陳適交好的, 也不甘落于人后, 為好友仗義執(zhí)言,說“奪妻之恨, 可比殺父之仇, 三尺童子亦嗔目以視,舉凡天下之恥, 人臣之辱,莫過乎此”;說懷鈺“倚仗陛下恩寵, 擅作威福, 行此不忠不義不法之事,陛下倘或包庇, 將寒盡天下士子之心”。 一時間,扶風王府如架在烈火上的鼎鑊,幾近沸騰。 九月初一,朝廷在奉天殿舉行朔日大朝會,文武百官誰也沒想到, 陳適會挑這個時候越眾而出,跪在御前,痛聲陳訴扶風王八大罪狀。 他聲若金石, 字字鏗鏘,將懷鈺的罪狀一樁樁道來, 甚至矛頭直指圣上。 破釜沉舟之人,身上自帶一股凜然不可侵犯氣場, 霎時間,滿殿皆驚,群臣個個張大了嘴,呆若木雞,不約而同往大殿西南角望去。 懷鈺今日負責殿中戍衛(wèi),身穿大紅蟒服,肩系披風,挎著繡春刀,無數道目光朝他射來,他只是冷笑。 眼看御座上的圣上面色愈發(fā)難看,緊緊抓著龍椅扶手,手背青筋暴凸,馬上就要發(fā)作,沈如海沉默不下去了,額頭冷汗直冒,出班厲聲打斷陳適:“住口!此地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嗎?還不快退下去!” 誰成想陳適竟是連這位恩師和泰山的面子也不給,梗著脖子,冷聲抗辯:“朝堂之上,人人皆可直言!我也是朝廷六品命官,為何不能開口?” “你也知這是朝堂,豈能容你咆哮?!” 沈如海喚來左右,欲將他拖下去,他是鴻臚寺卿,負責主持朝會綱紀,有這個權力,幾名錦衣衛(wèi)應聲上前,要將陳適押下。 陳適拼命掙扎,突然發(fā)狠起身,將烏紗帽往地上一摜,官袍一扒,赫然露出底下的鮮亮衣服! “?。。 ?/br> 文武百官無不瞠目結舌,那竟是一件死人穿的壽衣! 他這是要死諫! 所有人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恰在此時,殿外一道巨雷轟然炸響,驚得人人腿打哆嗦,險些跪下,仿佛天崩地裂就在眼前! 與眾臣不同,延和帝的面色已經緩和下來,然而高順御前伺候多年,深知圣上心性,他心底越是驚濤駭浪,臉上就越是風平浪靜。 高順不禁為陳適捏了把汗,早在他寫的那份彈章留中不發(fā)的時候,就該揣摩透徹圣意,當官的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這么多年了,彈劾懷鈺的臣子一個接一個,拉著手能繞紫禁城兩圈,可人家依然圣寵不衰,你一個六品的翰林小官,就妄想將人扳倒?未免太異想天開! “陳適?!?/br> 延和帝一開口,偌大一個奉天殿,瞬間鴉雀無聲,只能聽見外面的瀟瀟風雨聲。 御座之上,皇帝的神情很平靜,甚至稱得上慈和,他恂恂相問:“你可知懷鈺是何人?” 陳適跪在地上,昂然作答:“穆宗之孫,扶風王之子。” 延和帝問:“還有呢?” 陳適猶豫片刻,答:“陛下之侄?!?/br> 延和帝冷笑一聲:“原來你知道,朕還以為你不知道呢?!?/br> 這一聲笑令殿中人人頭皮發(fā)麻,腿肚子轉筋,稍微有點頭腦的人,就知道此刻該低頭認錯了。 然而陳適卻一改往日謙和作風,跪直身道:“回圣上,我朝太祖曾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晉刑律之下,只講法理,不看私情。” 延和帝哦了一聲,嘴角掛著森然笑容:“依你的意思,是讓朕殺了自己的侄兒?” “臣絕無此意!” 陳適叩了好幾個頭,磕得地磚砰砰作響,再抬起頭時,額頭已經血流如注,鮮血順著面頰往下淌,覆蓋了他的眼睫,他咬著牙,淚水唰地流下來:“臣只求陛下秉公直斷,倘若陛下一心偏袒親侄,將此事一床錦被遮掩了,臣也無話可說!只是圣人云,士可殺,不可辱,發(fā)妻被奪,臣無顏面見祖宗,今日唯有一死而已!” “大膽!” 延和帝一聲怒喝,目露兇光,他不是深宮里長大的庸懦皇子,從十五歲起就跟著兄長沙場征戰(zhàn),死人堆里拼殺出來,養(yǎng)出一身殺伐決斷的悍勇之氣,此刻他眸中殺意畢現(xiàn),殿上諸人無不毛發(fā)悚然,黑壓壓跪倒一片,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無一人敢抬頭。 “你敢以死要挾朕!陳適,你是想造反嗎?!” “臣不敢!臣只求陛下秉公直斷!” 陳適又是重重一個頭磕下去,力度大到讓人毫不懷疑那塊磚都會被他磕碎,人人面露不忍神色。 內閣幾位輔臣一直默不作聲,一是因為圣上正怒氣上頭,不好犯顏直諫;二是性格老成,都在觀望形勢,想挑合適時機再出來發(fā)言,見了此幕,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其實這大殿上多半官員,對陳適的遭遇都是持同情態(tài)度,君奪臣妻一事,亙古未有,簡直是對人臣的極大侮辱。 內閣首輔徐文簡首先出列為陳適求情,認為他“以死相脅固然不對,但其情可憫,望陛下從輕發(fā)落”。 有他帶頭,其余官員也好說話了,紛紛附議,陳適的幾名同窗好友甚至選擇跪下,與他一同叩首:“求陛下秉公直斷!” 延和帝看著這滿殿跪著的臣子,臉色由青轉白,氣得一拍龍椅站起身,指著群臣,手劇烈地哆嗦:“你……你們……” 他話沒說完,整個人就是一晃,人軟軟癱倒在地。 “陛下!??!” 整個奉天殿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所有官員一齊涌上前,又被錦衣衛(wèi)們通通攔住,有的茫然,有的恐慌,有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