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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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順慌忙跪倒在地,道:“回圣上,太子妃她……她說今日不見到圣上,絕不回去?!?/br> 延和帝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捶了下旁邊案幾。 “還威脅起朕來了!哼,去告訴她,她愿意跪就跪著,凍出病來也不干朕的事!還真當(dāng)朕會受她拿捏嗎?” 高順正要走,又被他叫?。骸奥∈雷舆€在嗎?” 高順點(diǎn)點(diǎn)頭,想到小懷念的樣子,忍不住拿衣袖拭淚:“還在,太子妃抱在懷里呢,真可憐,那樣小一個娃娃,小臉都凍得青白,張著嘴哇哇大哭,太子妃也不心疼,奴婢們求也求了,勸了勸了,她只說父子一體,親爹在牢里受罪,當(dāng)兒子的豈能過得舒適?” 聽見“父子一體”這幾個字,延和帝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面色陰晴不定,冷哼道:“她這是在同朕打擂臺呢,看來背后有高人指點(diǎn)?!?/br> 他低頭沉吟片刻,道:“罷了,夫妻倆都是一樣的犟種,放他們娘兒倆進(jìn)來罷?!?/br> “是!是!” 高順喜出望外,躬著身告退幾步,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后,沈葭抱著孩子,低眉順眼地跟在高順身后,來到西暖閣門外。 高順先替她進(jìn)去通報,片刻后,撩起氈簾而出,笑道:“太子妃娘娘,圣上說您可以進(jìn)去了,將小世子交給奴婢抱罷?!?/br> 沈葭將孩子交給他,她出門時,替懷念穿上了足夠厚的衣裳,又有襁褓擋著風(fēng),其實凍不著他,只是一上午未進(jìn)食,孩子有些餓了。 懷念從不怕生,除了懷鈺外,任何人抱都不哭,高順一邊哄著他,將他抱下去找奶娘喂奶了。 兩個守門的小太監(jiān)打起簾子,沈葭深吸一口氣,抬腿走進(jìn)去。 殿內(nèi)溫暖如春,讓她凍僵的身子迅速回暖,因為在雪地里跪了太久,靴子都濕了,每走一步,便在地毯上留下一個濕腳印。 延和帝歪坐在南窗下的火炕上,手中盤著一串紫檀佛珠,大拇指一粒粒地?fù)苤?,目光始終放在她身上。 沈葭硬著頭皮走過去,在地上跪下。 “臣婦拜見圣上?!?/br> 延和帝久未出聲,沈葭能察覺到他的目光就聚焦在自己頭頂,幾乎要將那一塊頭皮烤化,等了半日,才等來他低沉的開口:“沈氏,你來這里,是為你夫君求情?” 沈葭強(qiáng)忍著懼意,答:“回圣上,不是?!?/br> “哦?那你來是干什么的?” “求圣上將臣婦與夫君關(guān)在一起?!?/br> “……” 延和帝盯著她,饒有興味地笑了:“想與他夫唱婦隨,同生共死?讓朕來做這個惡人?” 沈葭心底怕得要命,就像家里的貓,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帝王的威壓迫得她抬不起頭,她拼命回想來時沈如海教她的話,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起頭,直視著延和帝的眼睛。 “圣上不是惡人,做錯事的是懷鈺,他不懂得您的慈父之心,讓您失望透頂,請圣上給臣婦一個機(jī)會,臣婦一定好好奉勸他迷途知返。”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只能聽見外面沙沙的落雪聲,延和帝撥著手中佛珠,沉沉地笑了一聲:“果然是沈如海教出來的好女兒,既然你想去詔獄,那便去罷,告訴那孽障,他什么時候想清楚,朕就什么時候放他出來,如果他堅持己見,朕也無妨一直關(guān)著他,大晉不缺太子,他想跟朕斗法,先掂量他自己多少斤兩。世子年紀(jì)太小,就不陪你們夫婦兩個受苦了,暫且放在朕膝下養(yǎng)著,行了,跪安罷?!?/br> “是,謝圣上?!?/br> 沈葭激動地磕了個頭,滿腦子都是即將見到懷鈺的欣喜,離去時,她忽然頓住腳步,回頭喊了一聲。 “老伯?!?/br> 延和帝神情怔住。 沈葭的眼眸內(nèi)已經(jīng)凝滿淚水,哽咽道:“老伯,你已經(jīng)很久沒叫過我一聲‘丫頭’了,這也應(yīng)該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伯’,我想告訴你,你送我的荔枝很好吃,還有那天采的蓮蓬,也很好吃?!?/br> 她說完,眼淚再也忍不住,撩簾走了出去。 延和帝坐在炕上,出了很久的神,記起那年在西苑太液池邊,他遇見了一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她教會他下五子棋,而他劃船帶她去摘蓮蓬,那是一個很愉快的下午,回想他這一生,實在是鮮有這般松快的時候,只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小懷念不知何時走進(jìn)了殿內(nèi),正費(fèi)盡心思地往炕上爬,一雙小手抓著他的衣袍下擺。 高順大驚失色地看著這幕,表情猶豫,似乎是想走上前來,將孩子抱走。 延和帝抬手制止了他,大掌穿過懷念的腋下,將他抱了上來,這孩子真是一點(diǎn)也不怕生,竟然往他大腿上爬,還伸出小手扯他的胡子。 扯得正歡快的時候,懷念疑惑地摸了摸臉。 方才,一滴guntang熱淚掉在了他幼嫩的臉上。 第119章 白首 北鎮(zhèn)撫司, 詔獄。 蘇大勇用火鉗夾著一個燒得正旺的炭盆,走進(jìn)牢房,將火盆放下,又從懷中掏出兩個圓滾滾的番薯, 煨在火炭下, 拿起火鉗撥了撥,火星子直往外迸。 剛從外面進(jìn)來, 他的耳朵都快凍掉, 伸出雙手烤著火,一邊絮絮道:“頭兒, 今兒個雪真大,您是沒瞧見, 去外面撒泡尿都能凍出冰棍兒, 有個新來的傻小子,被他們忽悠去舔鐵了, 現(xiàn)在還沾上面下不來呢……” 啰啰嗦嗦一大通,將今日北鎮(zhèn)撫司的新鮮事兒都說了個遍,懷鈺側(cè)躺在干草床上,始終面沖石墻,不給他任何回應(yīng)。 “頭兒, 在干什么呢?” 蘇大勇放下火鉗走過去,只見懷鈺手中拿著沈葭那枚蝴蝶玉墜在看,突然被打擾, 他很沒好氣:“帶著你的火盆滾出去!” “別啊,這多冷的天, 咱犯不上受這個罪啊啊啊……我走我走……” 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蘇大勇揉了揉手腕, 又道:“要不把烤紅薯給您留下?冷天就得吃口熱乎的……行行行,您別瞪我,我這就滾?!?/br> 他端著炭盆出去了,牢房一下陰冷下來。 詔獄本就陰寒無比,更別提這是隆冬時節(jié),石墻上只開著一扇巴掌大的氣窗,依稀可以聽見嗚嗚呼嘯的北風(fēng),幾片雪花從外面飄進(jìn)來,寒氣四面八方地往骨頭縫里鉆。 懷鈺的斷腿又開始發(fā)疼,他將玉墜抵在心口,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他的疼痛。 牢門又開始發(fā)出響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去而復(fù)返的蘇大勇。 “我不餓,也不冷,什么也不缺!你少在我眼前出現(xiàn)就萬事大吉了,滾!” 身后并未響起離去的腳步聲。 懷鈺眉頭緊皺,這小子是越來越欠抽了,連他的話都不聽了,他坐起來,正想臭罵蘇大勇幾句,卻在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動作僵硬成石頭。 沈葭一襲狐裘披風(fēng)曳地,臉瘦得只有巴掌大,狐貍眼里蓄著一汪淚水,如漂著碎冰的湖面,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珠……珠珠……” 懷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思念太過,產(chǎn)生了幻覺,可眼前的沈葭是如此的真實,他拖著斷腿磕磕絆絆地下床,與此同時,沈葭也哭著朝他奔來,牢房并不大,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她一頭扎入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你……你怎么來了這里?誰讓你來的?” 沈葭哭得梨花帶雨,躲避他的親吻,揮起拳頭捶打他的胸膛:“混蛋!你這個混蛋!什么也不告訴我!自己在這兒過得很舒坦么?” “對不起,對不起……” 懷鈺不停道著歉,握住她的手:“別把手打痛了,我自己來?!?/br> 說著就要扇自己一耳光,沈葭嚇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兩人對視片刻,又吻在一起,這次沈葭沒有抗拒,而是積極地回應(yīng),多日不見的思念與煎熬,盡數(shù)化在這個洶洶的吻里。 二人分開時,沈葭的嘴唇都有些紅腫了,懷鈺用拇指按了下那嫣紅的唇瓣,將她抱起來,本想將她放在床上,但床板又冷又硬,上面只墊著些發(fā)霉的破絮和凌亂的干草,他只能先將沈葭放在旁邊,自己收拾了下上面的稻草桿,好歹收拾出一塊能坐的地方,這才拉著她坐下。 沈葭環(huán)視這個狹窄冰冷的牢房,才知道蘇大勇說的都是哄她的,一時又氣又心疼,眼淚直往下掉。 “你就是住在這種地方?他們……他們連床厚棉被都不給你?” 懷鈺單膝跪在床邊,替她擦掉眼淚:“別哭,他們給了的,是我沒要?!?/br> 沈葭哭著問:“為什么不要?” 懷鈺卻顧不上回答,搓了搓她冰涼的手,問:“冷不冷?凍壞了罷?” 他起身走去牢房門邊,沈葭含著淚,一頭霧水:“你干什么?” “找他們要點(diǎn)東西?!?/br> 剛說完,懷鈺就拍著牢門大喊起來:“來人!來人!” 一幫錦衣衛(wèi)前仆后繼打著滾趕來,跑在最前頭的蘇大勇問:“怎么了?頭兒,怎么了?” “拿個火盆過來,不,拿兩個!還有干凈的被子、褥子、枕頭、桌子、椅子,再置辦一桌酒菜,快點(diǎn)!” 錦衣衛(wèi)們聽得愣愣的,太子爺入獄這么久,一直是得過且過,誰要是想孝敬他,讓他過得舒服一點(diǎn),他老人家還會發(fā)脾氣,把對方祖宗十八代罵個遍,誰知道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竟然會主動要求東西。 懷鈺對他們的磨蹭非常不滿:“還愣著干什么?” 蘇大勇率先回過神,一個個地照著腦袋抽過去:“都聽見了,還愣著干什么?你,你,還有你,耳朵聾了?太子殿下開了口,還不快去!” 錦衣衛(wèi)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跑得慢的還會被蘇大勇在屁股上踹一腳。 打發(fā)完屬下,蘇大勇笑嘻嘻地看向懷鈺,卻對上懷鈺“你怎么還在這兒”的眼神,腦子頓時一個激靈,干笑著說:“我去端火盆!” 說著一溜煙下去了。 眾人拾柴火焰高,在這些人的忙活下,小小的牢房很快收拾出模樣來,不僅鋪上了干凈的被褥,還置辦了一桌熱騰騰的酒菜,甚至還有一架精致纖巧的屏風(fēng),也不知道蘇大勇他們是怎么在短時間內(nèi)弄來的。 博山爐靜靜吐著煙霧,驅(qū)散了牢房里的陳舊霉味,火盆也架來了,角落里一邊一個,室內(nèi)氣溫上升不少,再也不像先前那樣陰冷,煨在灰燼里的番薯已經(jīng)烤熟,懷鈺拿火鉗撥出來一個,將烤焦的部位撕掉,剩下的金黃薯芯用筷子夾進(jìn)沈葭的碗里。 沈葭一天沒吃飯,卻沒什么胃口,只夾了一點(diǎn)塞進(jìn)嘴里,紅薯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傳遞,她看著懷鈺,繼續(xù)之前的問題:“為什么不要?” 她原本以為,是這群錦衣衛(wèi)故意刁難他,可依方才來看,這些東西只要他開口就能要到,既然能讓環(huán)境變得好一些,為什么還要讓自己受苦? 懷鈺草草扒了一口飯,咽下去才道:“圣上有意折磨我,我要是過得太好,他們會有麻煩?!?/br> 原來他也知道。 沈葭的眼淚又怔怔地滾落,掉進(jìn)米飯里。 懷鈺急忙放下碗筷,將她抱到腿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你的腿……” “無礙,都接好了,就是現(xiàn)在走路還有點(diǎn)兒瘸,不影響以后的?!?/br> 沈葭不信這話,知道都是他說出來哄她的,他的腿原先在銀屏山就斷過一次,如今又?jǐn)嘁淮危趺纯赡軟]有后遺癥,想到這兒,她不免又怨恨起圣上來,下手也太重了,竟活生生打斷侄子的腿。 她一哭就很難停下,懷鈺哄得腦袋都大了,只能找別的話題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你什么時候走?” “什么‘什么時候走’?” 懷鈺一愣:“你來的時候,他們沒有跟你說可以在這兒待多久?” 沈葭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我不走,我要陪你留在這兒,他們什么時候放你出去,我就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