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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酥手在線閱讀 - 紅酥手 第31節(jié)

紅酥手 第31節(jié)

    梁紹清笑顏如花,“哦……又是你夫君的主意吧。你這個?夫君呀,真是聰明,我也?很喜歡呢!”

    第46章 我討厭你

    元賀郡主與敦羅王都會過面了?, 前?者爽朗,后者勇莽,皆是直來直去的人, 這盛宴到底是誰邀她來的,昭然若揭。余嫻忖度片刻,還是決定直言不諱,“梁小姐,待會可有空?有些?話,我想單獨(dú)同你講清楚?!?/br>
    “作什么要等待會?我不想等!”梁紹清燦然一笑, 他向?來隨心所?欲,也不同女官商量, 一把拉過余嫻的手腕,稍稍一拽奪了?去, 大步滑開?, 三兩下就把女官甩得老遠(yuǎn),“跟我來!”

    “啊…!”余嫻頓時四肢僵硬,反手抓緊梁紹清, 大喊救命, “停、停下!我不會!”刀風(fēng)凜凜從耳畔筆直刺過,冬服的裙擺厚重, 卻被吹得獵獵飄揚(yáng), 舉目定睛, 滑擦者在在皆是,聞聲回頭, 見狀一片驚慌失措, 余嫻眼看著要與幾人相撞,梁紹清卻側(cè)身過彎, 比肩擦過,爽朗的笑聲伴著嗚呼聲,在余嫻的心間起落,反復(fù)三次過彎,這場驚心動魄竟還未落幕,余嫻被嚇得不輕,眼眶通紅,淚水早沁了?出?來,忘了?言語,只會閉緊雙眼驚呼不止。

    “啊——!啊——??!”然則,她的聲音本就輕細(xì),又被眾多歡呼聲覆蓋,淹沒在人潮中,縱是誰聽見了?,也以?為是誰在尋求開懷刺激。

    “蕭夫人!”女官被拽得趔趄,站穩(wěn)身時兩人已被滑擦之眾淹沒,她飛快向?前?追去,左右張望仍未見到人影。那邊是搶等起點(diǎn)的方向?——天道亭!這個時辰搶等的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根本無人往那頭去,越過蕪池的人潮,冰道上的人只少不多,若出?了?什么意外,叫喊不應(yīng),后果不堪設(shè)想。

    思及此,她也顧不上獨(dú)自追去做無用功,迅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在中心尋了?個把守的兵衛(wèi),“你去找蕭大人,告知他蕭夫人被梁姑娘帶走了?,往天道亭那頭的冰道去的?!?/br>
    兵衛(wèi)見她著官袍,頷首應(yīng)是,往蕪池中心去。女官則迅速去稟郡主。

    高帳中,郡主一邊拿刀幫李蘇媛切羊rou,一邊與她說?笑,“喏,我都給你切得這么小了?,你就賞臉嘗一嘗吧?”

    李蘇媛微笑,掏出?絲絹,接過羊rou,小口咬吃。

    “還是你講究,不過,我就喜歡你的講究,賞心悅目。”郡主笑,“還記得以?前?我同人打架,輸贏都坦蕩,唯有劃拳這檔子?憑運(yùn)氣的事?輸了?,總不服氣,就來找你烤羊rou吃,賞一曲劍舞,聽你溫聲細(xì)語地說?會兒話,氣就順了??!闭f?著她又一嘆,“你怎么就病成這樣呢?從前?雖不是能上場打仗的體魄,也是一曲劍舞名?動天下的健康可人兒。紹清倒是像你年?輕時,生得強(qiáng)壯,她要不打算擇夫的話,不如拜我為師,我教她行軍打仗吧!現(xiàn)下太平,我實(shí)在沒有用武之地,若能培養(yǎng)出?一代女將,也有個賢名??!?/br>
    李蘇媛失笑搖頭,“他心氣太浮,不適合?!彼瓜麻L睫,猶豫著說?道,“…說?起劍舞,忽然想起有件事?,正好問問你。你還記得龍池宴上,你我舞劍,為大戰(zhàn)告捷助興嗎?”

    “當(dāng)然記得,雖過了?二十余年?,但我一家三口皆于龍池宴上加官拜爵,何等風(fēng)光?現(xiàn)在回想起來,歷歷在目,恍如昨日??!笨ぶ饕活D,“那天怎么了??”

    “你可聽到了?近幾月的玉匣傳言?”李蘇媛低聲道,“我夫君前?段時間說?要奪玉匣,為我治病,我本也沒放心上??珊髞砺牻B清說?了?玉匣的傳言,忽然就想起龍池宴上敦羅王被釋兵權(quán)……”

    話音未落,女官沖進(jìn)高帳,“郡主,國公?夫人,不好了?,梁姑娘帶著蕭夫人往天道亭的方向?去了?,蕭夫人尚未學(xué)成,恐怕會有危險!”

    “什么?”李蘇媛握緊扶手,凝目反問,卻因動氣猛咳,她斷斷續(xù)續(xù)道,“可告知蕭大人了??…找人去追了?嗎?”

    “已經(jīng)派人通知了?,但還未安排人手追尋?!迸俳忉尩溃骸皥鰞?nèi)兵衛(wèi)調(diào)動,超過五人便須郡主令信?!?/br>
    “拿著,調(diào)派十名?府衛(wèi)去尋?!笨ぶ魈统?令信給女官,又轉(zhuǎn)身安撫蘇媛,“兩個姑娘家去玩罷了?,不必驚慌,紹清的技藝我是信得過的,蕭給事?的小娘子?一跤都不會摔!”

    哪是擔(dān)心摔跤,這些?年?她臥病在床,對梁紹清缺乏管教,又和梁忠一致認(rèn)為梁紹清是他們欺瞞上蒼來之不易的孩子?,有求必應(yīng),導(dǎo)致他無法無天。

    她是個久郁成疾的人,一出?事?便都怪起自己來。那日?只聽孩子?幽怨地說?獨(dú)身一人沒有合適的玩伴,活著辛苦,唯恐他想不開?自盡,才答應(yīng)為他邀余嫻來冰嬉,見他情竇并未開?化,往日?也沒做出?過私下yin靡之事?,為了?裝女子?,還養(yǎng)了?一群面首,似是鐵了?腸子?讓家人都放心他會一輩子?裝下去,便沒再?多想。誰料到有自己在身側(cè),他也放肆地把人擄去。難道他那日?說?想恢復(fù)男兒身不是假的?他打算不顧倫常,對余嫻作出?什么歹事??

    自從病來,李氏就是個消極的人,這會兒想得快暈倒了?,只好急聲催促,“快去,快去尋!”

    女官拿到令信一刻也沒等,李氏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沖出?去了?,正巧與一男子?擦身而?過。

    男子?正接來一旁小廝遞上的錦帕擦汗,看見郡主在扶著李氏喝茶,還高興地打招呼,“姨母,你好興致啊,親自煎香茶烤羊rou呢?我釣了?好幾條大肥魚!不如一起烤了?吧?”

    “你一同參加的搶等,怎么此時才回來?你爹的勇武你是半分沒繼承,他拿了?二等彩,你連個前?百都擠不進(jìn)去!再?晚點(diǎn)回來飯都開?了?!”此人正是敦羅王那險些?向?余嫻下聘的兒子?,郡主與敦羅王軍中老相識,自然也熟悉他兒子?,但眼下李氏氣暈,她也沒心情跟他客套,“回來的時候可看見紹清了??”

    “沒,她的滑速比我快多了?,就算遇上,風(fēng)一陣似的看不清臉!”說?著,他又拿過小廝手中的魚簍子?,幾步上前?遞給郡主,“真不一起烤了??”

    “難怪這么晚回來,等了?挺久吧?”郡主故作嫌棄,湊近看了?看,又一笑,“是挺肥厚的,上哪兒打的?”

    男子?笑嘻嘻道,“就是往天道亭那邊??!我鑿了?個洞!”

    “什么?”李氏猛地又直坐起身,再?次反問,“你在通往天道亭的那條冰道上開?了?洞?多大的洞?可有作壘?”作壘,即是在洞口周圍壘上一道護(hù)欄似的冰磚,防止有人滑速過快掉進(jìn)去。

    “?。俊蹦凶?比他爹還莽,拍著后腦勺琢磨,“沒有,我想著搶等結(jié)束后,反正那邊也沒人了?,就懶得作壘,而?且河道那么寬,應(yīng)該不會有人掉進(jìn)去吧?”

    郡主也驚道,“你沒作壘?!”原本只有四分的擔(dān)憂,此時變成了?八分,梁紹清膽子?肥是眾人皆知的,玩這個就圖刺激,他一猛沖,旁人都看不清他,他自己也看不清腳下……再?小的洞,余嫻那樣纖弱的身子?,掉進(jìn)去不是不可能,“紹清帶人往那條道去了?,你快領(lǐng)幾個兵衛(wèi)去你鑿洞的地方!等我找到人,再?叫你回來!”

    “???哦哦……好!我立馬去!”

    人潮中心,天地玄黃共四個隊伍,搶球之戰(zhàn)太過混亂,人擠著人,聲壓著聲。敦羅王、祁國公?各領(lǐng)一天一地成隊,蕭蔚作為后來者,并未領(lǐng)隊,跟隨玄字,但玄字領(lǐng)隊者好大喜功,屢屢排擠隊員,導(dǎo)致內(nèi)訌嚴(yán)重,隊員一分為二,其中一支自然而?然地被蕭蔚收攏,以?他為首,聽候調(diào)遣。

    被女官點(diǎn)來通傳的士兵,以?為只作告知,便靜心等候一旁,并未上前?打擾精彩的局勢。畢竟對于來冰嬉駐場的兵衛(wèi)來說?,沒有什么事?比還搶等、搶球、游藝的活動更緊要。更何況,場上正到緊要關(guān)頭,玄字隊中有奇人,似乎就要反敗為勝了?。等一會也無不可。

    蕭蔚不知何時將青絲高束起,但因太長,放下時直至腰下,遂以?發(fā)簪隨意綰起,疊出?三層浪形環(huán),垂在腦后。賽事?激烈,期間松了?一環(huán),長發(fā)垂下,發(fā)絲被汗水黏在唇畔,驚心的美貌,直教場上兒郎都為之震撼。

    隨著鑼鼓催鐘,彩球最后一次被高高拋起,場上天、地字在蕭蔚刻意的排兵布陣下,幾番爭鋒相對下來,誰也不讓誰,此時相互掣肘,滯堵不前?,已無力爭搶,唯有黃字隊可與他角逐,但其因玄字內(nèi)訌而?大意之心,亦被他掌握,黃字隊長只想著攻擊主力,讓分崩離析的另一支散兵隊伍不戰(zhàn)而?潰,正是這樣的輕視,讓蕭蔚調(diào)遣散兵,見縫插針,此時合力而?上,沖著球的方向?速滑而?去,蕭蔚一瞬便看出?落點(diǎn),首當(dāng)其中,他調(diào)遣的散兵正好能將他眾星捧月似的守護(hù)在中心,形成人墻,輕易不再?讓他人靠近。

    時辰到,球落入掌中,宣告落幕。

    因被蕭蔚調(diào)動得激烈,無一人偷jian耍滑,渾水摸魚,此刻誰都沒注意到勝負(fù)已分,蕭蔚高舉起冰球時,眾人皆是一愣,隨之而?來的是玄字軍的大聲歡呼,繼而?天地玄黃四隊皆大呼快哉!夠激烈、夠戰(zhàn)術(shù),快哉!

    雖在搶球時將幾個隊伍中的兵力稱作散兵,但其實(shí)里頭大都為朝中官員,此一戰(zhàn)更看清了?蕭蔚這人。要不怎么說?是陛下面前?的紅人,果然智勇雙全,有他在,一場冰球活力十足,每個人各司其職,拼得你死我活,積極性被調(diào)動,哪怕輸了?也只會覺得酣暢淋漓,對他五體投地。正如朝事?上他頻頻獻(xiàn)計,解決各部司心頭大患,令人拜服,卻甘作小官,總是讓出?功勞,去調(diào)動其他人的積極性??芍^鎮(zhèn)朝之寶。

    “蕭大人,真當(dāng)?shù)闷鹑碎g第一流!”

    “那是!方才我勁頭猛起,心中還暗道如有神助,最后都不知道怎么輸?shù)?!?/br>
    “可不么,我們隊中眾人也是這般認(rèn)為,作戰(zhàn)時互使?眼色,彼此都興致高昂,用不完的活力,卻見對面都亂作一團(tuán),還以?為贏定了?呢!尤其是見到玄字隊,內(nèi)訌頻頻潰不成軍的模樣,還道敦羅王夸大其詞,蕭給事?不過如此呢!”

    “這場冰球?qū)嵲诰?!上一次如此酣暢,還是懵懂少年?時……”

    眾人上前?,對蕭蔚贊不絕口。

    蕭蔚稍整衣捋發(fā),拱手道:“諸位大人先行過幾場,已精疲力盡,下官不過是后來者占了?精力充沛的便宜,此時諸位還英姿勃發(fā),下官卻傾盡全力,早已汗顏虛累?!?/br>
    敦羅王嘆氣,“你這張臉,瞧著白凈陰郁,確實(shí)虛,拼起體力來竟也沒差我手下幾個!那會兒你散發(fā),我還道是哪個美女上場了?!一看是你小子?,心道還是你jian賊,故意用美人計,讓人岔神!”

    “王爺說?笑了??!笔捨嫡娴暮苡憛捤?。但想到什么,又垂眸微抿唇,一絲笑意轉(zhuǎn)瞬即逝,“方才王爺承諾賞賜碧水玉,可還作數(shù)?”

    “當(dāng)然了?!”敦羅王大手一揮,“我這就讓人去取來!”

    這下一旁美滋滋觀賞完冰球的士兵終于知道哪位是蕭蔚,幾步跑上前?,“蕭大人,屬下是郡主府衛(wèi),方才一位女官讓屬下傳話,說?蕭夫人被梁小姐帶走了?,往天道亭的方向?去的?!?/br>
    在那頭跟人扳手勁的祁國公?聞言大驚,“???!”手被扳腕人一拗,痛得他皺眉卻沒回頭,“他帶人去作甚么?”

    兵衛(wèi)回不知。

    蕭蔚面色一肅,急問,“去多久了??”

    兵衛(wèi)回,“有兩刻鐘了??!?/br>
    此時又有一名?兵衛(wèi)急匆匆來報,“蕭大人,去天道亭的冰面上被敦羅王世子?鑿了?洞釣魚,不曾壘壁,郡主已著人去追尋有一刻多鐘了?,尚未找到,您也快去看看吧!”方才元賀郡主遙望這頭,才發(fā)現(xiàn)蕭蔚還在人群中,不知事?態(tài)的模樣,還以?為他早就尋人去了?呢!才又傳了?人來通知!

    蕭蔚在外人面前?情緒向?來穩(wěn)定,饒是著急也不會急赤白臉地罵人,此時更沒時間廢話,“王爺,碧水玉下官回來再?取?!绷粝乱谎?,便沖了?出?去,眾人面面相覷,但都聽過梁紹清這女子?的惡名?,也理?解。

    敦羅王和祁國公?更不敢怪罪他不告而?退,畢竟是自家孩子?一人挖了?個坑,害得人家夫人不知所?蹤。旋即不約而?同地招呼眾人散去,自己也趕回高帳盤問情況。

    那廂,梁紹清已將余嫻帶離蕪池,沿著去天道亭的冰道滑得奇遠(yuǎn),似是故意滑行到了?看不見人的地方才停住,一個急停,梁紹清在她的尖叫聲中大笑轉(zhuǎn)圈,把即將因停不住而?飛出?去的她拽回。

    待停住,余嫻抓緊梁紹清的手腕衣袖撐起身,抬頭望向?他,已雙目通紅,滿臉淚痕,眸中凈是怨懟。

    梁紹清一愣,“?。俊彼宦犛鄫购敖?,以?為她會覺得刺激爽快,回頭看她時也并未瞧見淚水。這下才反應(yīng)過來,許是滑得太快,被風(fēng)拋飛了?,“你、你別……”

    停了?,終于停了?……余嫻腦中轟鳴不休,壓根都聽不見自己正長聲嗚咽,許久才在嗡鳴的耳中找到自己的聲音,還以?為要聾了?啞了?,頓時哭出?聲來。

    “?。俊。?!”梁紹清大驚,抬手慌亂給她擦眼淚。

    卻被余嫻怨恨地一把甩開?,“你別碰我!”離開?他的支撐,她果然站立不穩(wěn),手舞足蹈三兩下就摔了?下去,好好一個淑女閨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生疼,她覺得失了?顏面,哭得愈發(fā)大聲。

    “對不起啊小娘子?,我就想逗逗你……”梁紹清蹲下身,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止住她的哭聲,“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你要說?什么?”

    “說?什么?你此時還問我說?什么?”大受折磨,還窘迫如斯,又教余嫻想起她再?三戲弄說?“你的夫君,我也很喜歡”一類輕佻的話,一時急火攻心,順手抓起冰面上不知誰鑿出?的冰塊,朝梁紹清身上砸去,哭道:“我要說?,我討厭你!像討厭青瓜一樣討厭你!”

    “???”她還曉得挑小冰塊砸,以?免砸傷了?權(quán)貴落人話柄,梁紹清不疼不癢的,但面前?的人像是失去理?智,頻頻砸個沒停,生氣的小臉都皺成一團(tuán),待梁紹清聽清她的話后,也顧不得被砸,“…青瓜?”

    余嫻的鼻尖耳梢,以?及臉頰都凍得通紅,再?砸下去,人家不疼,自己的手倒是冷得僵硬,想一想更難受了?,一邊大哭一邊控訴,“你是我見過最自以?為是!輕浮可笑!道貌岸然的人!像青瓜一樣討厭!我討厭你!討厭你!”說?至激動處,余嫻腦子?有點(diǎn)暈,不對勁……好像要?dú)鈺灹?。

    第47章 寫個遺言吧。

    青瓜味苦澀, 想?來是余嫻不愛吃這東西。梁紹清頭一回見?用蔬果罵人的,齜牙笑出來,“青瓜耐旱, 性寒涼,祛暑敗火,我祖父行軍那幾年恰逢大暑,多處旱災(zāi),以此?物充饑才撐下來,冬日確實(shí)不易察覺它的好?處, 不如待夏時你再看看?你上回?zé)岬臅r候,不正是我請你喝了一盞沁心飲……”見她唇面?虛白, 梁紹清這才斂起笑,“怎么了?頭暈?是方才行得太快, 冷風(fēng)吹著了么?”

    他天?生厚臉皮, 與他阿娘截然相反,出什么事都不會覺得是自己有問題。

    惹得余嫻再次抓起身后碎冰想砸他,“我是被?你氣的!”

    見?他滿臉無辜, 她頭暈得一時忘了要丟, 索性把涌到心口的一腔怨言傾盡,“我不懂你為何總喜歡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做一些不著邊際的事!你想?要玉匣, 與我家作對, 我尚可理解為立場不同!可你對我格外奇怪, 我哪里惹到你了嗎?你討厭我才故意戲弄我嗎?”

    “我?討厭你?”梁紹清一怔,又笑起來, “噗哈哈哈……”他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更讓人來氣。

    “你莫要打斷我!等我說完……!”

    “好?好?好?……別哭、別哭?!?/br>
    余嫻繼續(xù)哭道, “你覺得我可笑,是因?yàn)槟惝?dāng)真?傾慕我的夫君, 假借與我交好?之名徐徐圖之,背地里向我使絆子?你若真?心愛慕,他與我成婚前?,你大可坦蕩追求,何必在他婚后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若你不是傾慕他,又為何頻頻向我敘述此?意,就為膈應(yīng)人好?玩嗎?從前?我敬佩你不顧他人眼光,活得爽朗瀟灑,而今看清了你才曉得!你哪里是瀟灑!你分明是不把我當(dāng)人看!想?如?何就如?何!可我自認(rèn)從未對你失禮,到底哪里惹了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根本不會滑冰,為何跑了這么遠(yuǎn)?嗚——“”

    說完了,長聲哭泣,她終于想?起手中冰塊,抽噎道:“我真?的要狠狠砸你了!這是你不顧我安危,不問我意愿,將我?guī)е链?處,害我擔(dān)驚受怕應(yīng)得的!……你不許說出去!”有點(diǎn)理智,但不多。

    梁紹清看著她的淚眼,聽著她的哭聲,回味著她的話,愣住了,心落下一拍,緩緩回,“…我不說?!?/br>
    冰塊在余嫻手中捏得太久,遇熱有些松動,擲出時在空中裂成兩塊,本來是朝梁紹清的衣角砸去,飛了一塊砸到他的鼻梁。

    “哎喲!”梁紹清被?猛砸得回了神,捂著鼻子大叫,“小娘子你真?下這么狠的手?。 ?/br>
    聽他慘叫,余嫻也慌了,她只是氣不過,但不想?生事,知道自己要使力,還刻意挑了衣角去砸,想?著既出了氣也不會給?姑娘家砸壞。等說開了話回去,就算祁國府知道她無禮,也歸結(jié)于小打小鬧,這事就可以過去了。但他若是受傷,自己有理也變無理,結(jié)果可就大不一樣了!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嫻趕忙道歉,心虛地問,“沒有受傷吧?”

    “你都叫我別說出去了還不是故意的?”梁紹清移開手給?她看,感覺鼻中有一股暖意,“出血了么?!”

    興許只有一點(diǎn),余嫻并不能看到,連忙擺手,“沒有沒有!連一點(diǎn)淤痕都沒有!我的力氣很??!”

    “鼻子上沒有淤痕,但方才砸我那么多下!我不信沒有淤痕!”梁紹清挑高秀眉睨著她,故意惡狠狠地說,“等我回去好?好?檢查胸口?!但凡落下一道,我就上門來找你!”

    幸好?余嫻早有準(zhǔn)備,低頭怯聲道,“那幾次砸你,我控了力道,用的氣力比剛剛還小,還挑了衣裳和皮rou最厚實(shí)的地方,連痛意都不會有,你說出去,也沒有人信你被?我砸過?!?/br>
    梁紹清倒吸一口?氣,盯著她,上下打量,“原來你是個切開黑??!”他挽唇一笑,“你這么直白說出來,不怕得罪我,得罪祁國府,以后我愈發(fā)針對你了?”

    “你已經(jīng)愈發(fā)針對我了?!庇鄫拐f著又要哭起來,哽咽道,“我沒有得罪你的時候,你也沒有放過我、放過余府!”

    “我怎么沒放過余府了?”梁紹清擰眉,“方才我還說想?幫你二哥……”

    “那本就是你推波助瀾的事情!他是罪有應(yīng)得,但你跑來問我二哥的前?程,戳我的心窩子,說什么幫忙照看?難道要我感謝你嗎?良人那顯眼細(xì)作,我雖打發(fā)了還給?你,心底卻也要期望你們祁國府不再追究這份‘謝禮’的來去!這都算了,最讓我討厭的便是俏柳的事,分明是你先起了歹心要利用她對付余府,不知為何不想?利用了而已!反倒要我贈禮感激你高抬貴手?”

    “以權(quán)勢欺人也要講究個說法吧?你使壞時,張口?就要搶我家的東西!你施恩惠時,抬手便要我感激你大發(fā)慈悲!可你忘了這三?件事本就是祁國府興起!打了人臉還要讓人笑臉相迎!這是放過嗎?世?上還有這樣氣人的事!”

    這么一說,好?像是很過分。梁紹清難得地反省了一下,但也只有稍稍一下,便另辟蹊徑道:“這么說,你贈我瑪瑙簪,也不是真?心的了?”他拔下來,遞給?她,露出一笑,“那我不要了,你尋個真?心的禮給?我?!?/br>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活了二十?年,余嫻從沒有這般無力過,她善解人意,饒是在阿娘和良阿嬤的禁錮下長大,溝通困難時也能尋到淹沒在嘮叨中的好?意,但面?對梁紹清,她是有一萬張嘴也講不清事情。

    既然如?此?,余嫻也不想?再和他作過多糾纏,撇開他的手,她去解冰鞋,她要離開這里。

    “我?guī)慊厝グ??這么遠(yuǎn),要走很久的?!绷航B清把簪子插回腦袋,見?她不聽,嘆了口?氣道,“我現(xiàn)在知道你很討厭我了…但我還是要說,我不討厭你,我大概是喜歡捉弄你吧…看你怯生生的模樣、生氣的模樣,我覺得很好?玩,很…美?!”

    稍作一頓,見?她還不搭理,梁紹清又很坦然地解釋道:“我成這樣的性子,也許是因?yàn)榧依锶硕紤T著我,吹噓我的緣故,在外頭,不管我走到哪里,備受追捧的也都是我。陡然見?到一個在我面?前?吹噓自家夫君的,我覺得很有趣。”在她之前?,梁紹清只遇到一個人是這樣,就是蕭蔚,彼時自己在高臺上跳舞朝他招袖,他一眼都不看。但自己并不打算說這一點(diǎn),只道,“所以,我想?拆散你們夫妻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