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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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笑了聲,真誠地道:“我理解你的種種為難,你的苦衷。但我理解,并不代表同意。你心里更清楚,你這般做,究竟是對是錯。若你認(rèn)為錯了,就莫要再多談,到處尋求認(rèn)同。你若認(rèn)為自己做得對,也莫要說出來,畢竟,挺沒意思,對吧?” 孫凜直一下楞在那里,再也說不出話來。 同流合污,坑壑一氣,自私自利,就是剛開蒙的蒙童都能辨別出對錯。 因?yàn)樾奶?,費(fèi)力給自己找一堆借口,妄圖證實(shí)自己做得沒錯。 孫凜直讀過書,他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離天地立心,生民立命,離得十萬八千里遠(yuǎn)。 讀書為官,幾十年下來,終成鏡花水月,一場空。 程子安不輕不重地道:“你只是被罷官,沒被抄家,罰沒家財。若是你覺著不滿,不值,不如去城南一帶多走走看,去死者,傷著家中走走看。孫凜直,你出身普通尋常家,能讀書,已經(jīng)遠(yuǎn)比大周天下的九成平民百姓幸運(yùn)你讀的書,就是比他們多讀了幾年書,能識字而已,再無其他?!?/br> 孫凜直的肩膀耷拉下來,腰一下彎了,瞬間就蒼老了,腳步踉蹌走了出去。 程子安沒再看他,走到案桌后的椅子邊,來回轉(zhuǎn)了一圈,終是沒坐下去,前去了吳尚書的值房。 吳尚書見到他來,忙笑呵呵請他坐下,和藹地道:“來啦!這次你差使做得好,能升一升,我正說要找你,給你道聲恭喜呢?!?/br> 程子安作揖的手抬起來,朝上拱了拱,笑道:“同喜同喜?!?/br> 吳尚書哈哈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程子安道:“吳尚書,水部有五個郎官,以后會不會再添人?” 吳尚書愣了下,道:“一甲二甲的進(jìn)士,幾乎都得了差使,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添人。怎地,你可是覺著人手不夠?” 程子安道:“說夠也夠,說不夠也不夠。” 人是有,做事的少。水部的幾個郎中,每天看上去忙得不可開交,程子安大致知曉一些,他們除了忙公函文書,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吳尚書意味深長地看他一樣,笑得跟老狐貍一樣,道:“你擔(dān)著水部的侍郎之職,人手方面,端看你自己了?!?/br> 程子安也笑,道:“吳尚書,他們幾人,除了章郎中之外,哪些是背后有人,動不得的?。俊?/br> 這小子,說話居然毫不避諱,這般直白! 吳尚書怔了怔,橫了他一眼,撫須沉吟著,道:“你想動他們到何處去?他們沒犯錯,難道你要將他們罷官,解職?” 除了圣上之外,要將他們罷官,必須要有罪名。 官員還不能開除,沒退休年紀(jì),只要自己不愿意致仕,哪怕都走不動了,抬到衙門來,官職也照樣牢牢把住。 水部主要是水利,其余的如渡口,碼頭等等,都屬于水部的事務(wù)。 秋收快到了,秋糧運(yùn)輸走漕運(yùn)。漕運(yùn)一塊是戶部負(fù)責(zé),但是河道不通暢,漕運(yùn)的船過不了,就是工部,及水部的責(zé)任。 各州府段的河道情形究竟如何,眼下交通不便,程子安就是跑細(xì)了腿,也巡查不過來。 除非某州府發(fā)大水,河道河工垮塌,造成大水患,工部的官員肯定要前去察看。 有本事背景的,會逃脫過去。沒本事背景的,會難逃其咎,跟著倒霉。 程子安想了下,道:“吳尚書,水部的公使錢,還余下多少?” 吳尚書愕然看著他,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程子安坦白地道:“有多少,還請吳尚書全部劃撥給我,我有用處。我不吃酒,不宴請,不會亂花一文錢?!?/br> 吳尚書盯著他,琢磨著道:“這個銀子,本來說多,不算多。說少,也有一筆錢。其余的幾部也要用,我著實(shí)難處理啊?!?/br> 工部除了水部,還有營造部,屯田部,虞部。其中工部掌營造建造,比如修橋,修太廟,皇宮,行在等等。屯田部則墾田,虞部掌管山澤,苑囿,草木薪炭等等事務(wù)。 幾部的侍郎平級,每個部門肯定都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重要。 要是公使錢少了,那三個侍郎定會不滿,吳尚書想著要致仕,他肯定不想招惹麻煩。 程子安道:“吳尚書,我不要多,你平分給我們幾人就是。” 吳尚書面露為難,程子安就要拍桌子了,怪叫道:“咦,里面又有人得罪不得,誰家的???” 吳尚書嘆了口氣,低聲道:“虞部的湯侍郎,他是二皇子府里湯氏的親兄弟。湯家在京城種植的牡丹,在京城是鼎鼎有名啊。” 宮中所用的花木,每年那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是f行在行宮,皇家園林等等,圣上要去名山參禪,虞部也要參與其中。 牡丹國色天香,如名品魏紫等等,一盆價值千金。 全都是油水,遍地金餅子??! 程子安暗戳戳罵,不客氣道:“吳尚書,湯牡丹富得很,這點(diǎn)子錢,他難道還會放在眼里?” 湯牡丹! 吳尚書聽得眼角抽搐,不過,這個諢名,還真是貼切。 湯家靠牡丹發(fā)家,年湯氏生得人比花嬌,送了親手養(yǎng)育的牡丹上二皇子府,從此湯氏就發(fā)達(dá)。 吳尚書呵呵,不語。 程子安明白,種牡丹辛苦,一個大錢也是錢。 沒辦法,程子安只能退一步,道:“這樣吧,能給我多少,我就要多少?!?/br> 吳尚書遲疑著問道:“你要去究竟想做甚?” 程子安道:“當(dāng)做差旅銀子,除了章郎中之外,其余四人,全部下去各州府,巡河工河道!” 吳尚書睜大眼,道:“這......以前可沒這樣的先例,你要是將他們推出京城,他們定會心生不滿?!?/br> 程子安道:“等他們做過之后,就有先例了。不滿,有甚不滿之處,坐在皇城里,只看些公函文書,聽下面州府的折子稟報,就能掌管好水利了?” 吳尚書琢磨了下,道:“你的話也有道理。不過。此事須得先同他們客氣商議一下,你方才將將上任,就引起眾怒,傳出去的話,那些御史又得參奏你?!?/br> 程子安先道謝,緊接著伸出手,道:“銀子呢?” 吳尚書氣得胡子亂翹,罵道:“銀子銀子,你就知道銀子!” 沒銀子,空口白牙沒人聽。 這群蠹蟲,養(yǎng)得膘肥體壯,早該動一動了。 程子安從吳尚書處,領(lǐng)到了兩百兩的公使銀,將幾人一并召到了值房。 幾人一進(jìn)屋,看到案桌上,擺著四錠雪花銀,不由得面面相覷。 程子安笑瞇瞇道:“這是水部所有的公使錢,除了我與章郎中之外,你們四人,每人五十兩。” 沒章郎中的一份,他雖不解,一時未曾做聲。 其余幾人聽到能拿錢,心動歸心動,天上一下掉餡餅,到底難以置信。 程子安不疾不徐地道:“這是你們前去各州府巡河道河工,路上的一應(yīng)花銷。不過,行多少路,車馬費(fèi)用多少,驛站不要錢,用飯多少等等。全都要有明細(xì)支出,價佃幾何。第一次出去,無論價佃多少,我都不會管,只是想有個數(shù),知道這一趟會花費(fèi)多少銀子?!?/br> 幾人起初懵住,待回過神來,如吳尚書所言那樣,頓時皆憤怒了。 作者有話說: 第90章 90 九十章 ◎無◎ 五十兩銀子, 驛館可以住宿,趕不及時,路上也有客棧, 住宿的事情無需過多擔(dān)憂。 出行時, 有些路段有官船可以搭,不順河道的地方, 則可以賃馬車前行。 馬車出行的話, 則要車夫, 隨從等等。車夫與隨從的花銷,則需自掏腰包。 住宿與用飯的花銷,可以混進(jìn)去一并核銷,此點(diǎn)也不要緊。 要緊的是,程子安要求他們詳細(xì)記錄價錢。 程子安雖稱不會計較價錢高低, 只是粗略的了解。但仔細(xì)一想,要是一碗面需要二十文,可以稱作是不同地方的價錢不同。 但要是三個人一起吃一碗面食,則要六十文。六十文的面, 在京城都可以吃上兩碗有余。 再不計較具體花銷,誰都不敢這般明目張膽呈報上去。 最重要之處, 行路辛苦, 河道河工等興修,是各州府上報給工部,經(jīng)工部核實(shí)之后, 撥付銀兩給當(dāng)?shù)氐闹莞掭荨?/br> 究竟各州府修得如何, 端看他們的折子稟報了。 要是囫圇對付, 將銀兩貪污了, 究竟是報, 還是不報? 若如實(shí)回稟,各州府的知府,誰不是在朝中有人? 若虛瞞著不報,要是因?yàn)楹拥篮庸さ膯栴},百姓遭受大災(zāi),定難逃其咎。 此件差使,無論如何都不能接! 可程子安是新上任的侍郎,他先前剛從吳尚書值房里出來,肯定是得了吳尚書許可。 領(lǐng)著工部差使的大皇子,程子安替他賺了不少好名聲,加之這件事對大皇子來說,有益無損,他定也會支持。 章郎中此時明白了,程子安是念在他年老,趕路舟車勞頓,便沒派給他差使。 雖想做些事情,恨不得主動領(lǐng)了差使前行,章郎中還是按耐住了。 留在京城也能做事,程子安有自己的打算,他就不添亂了。 夏郎中:“下官入朝當(dāng)差這么些年,從未聽說過有這般的規(guī)矩,敢問程侍郎是依照那條規(guī)矩,那條律令,責(zé)令我們前去各州府巡河道河工?” 其他郎中紛紛附和,不敢明言拒絕,拐彎抹角拿規(guī)矩律令出來做擋箭牌。 程子安淡淡地道:“孫凜直已經(jīng)被罷官了,我是新到任上。諸位卻是水部的老人,任何一條河道出了事,別的我不敢保證,你們肯定逃不過。” 幾人一愣,憋得臉色漲紅,卻找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 沒一人敢拍著胸脯打包票,河道不會出事。 幾人都是官場老油條,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前去各州府,并非皆是難處,還是有好的地方。 比如各州府的知府見到他們前來,難道還敢不恭敬招待,好生孝敬? 幾人想了一陣,夏郎中眼珠子轉(zhuǎn)了下,苦著臉道:“既然程侍郎有令,下官莫敢不從,只能盡力了。” 其他三人見狀,趕緊跟著應(yīng)了。 程子安微笑著道:“就有勞各位了。你們先將銀子收好?!?/br> 幾人拿走了雪花銀。銀子冰涼,拽在手里卻熱乎乎,沉甸甸,無比令人踏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