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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學渣被逼考科舉在線閱讀 - 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188節(jié)

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188節(jié)

    覃萬豐猛地仰起頭,明相居高臨下,點了幾下頭,道:“先前段尚書將你傳召去,無論是誰,對你說了些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你唯一要清楚的就是,你,覃氏老小,我們才是一體,這條堤壩,一經(jīng)松動,就無力回天了,大家都得一起填進去!而你,就是這條堤壩上唯一的弱處,你若沒了,大家都會安穩(wěn)無憂,你覃氏的婦孺老小,無需進來吃苦受罪。”

    燈火昏黃,照亮了尺寸之地,明相的臉,覃萬豐看得不甚清楚,他只感到周身刻骨地冰冷。

    久久之后,覃萬豐啞著嗓子,道:“明相說得是,只有我是最關鍵的一環(huán),我沒了,就萬事大吉。”

    明相幽幽嘆息一聲,從懷里掏出壺酒,兩個酒盞,蹲下來倒了兩杯,一杯遞到覃萬豐面前,他取了余下的一杯,仰頭先一飲而盡,道:“你我相識一場,這次,我敬你?!?/br>
    覃萬豐凍得僵硬的手,哆嗦著伸出去,取了酒盞,一飲而盡。

    明相未再多言,對他拱手作揖道別,轉(zhuǎn)身離去。

    覃萬豐手搭在胸前,喘氣越來越沉。

    從進漕幫的時候起,覃萬豐靠著在刀尖上舔血為生,替老大打架,殺人放火搶奪地盤。他也會隨時會被對手打殺,身上總是藏著鋒利的刀,哪怕是睡覺時都不離手。

    雖早已貴為漕幫大東家,覃萬豐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每件里衣的胸前,都藏有鋒利的鐵片。

    程子安何等聰明,早就料到了明相會丟車棄卒,斷尾求生。

    程子安的厲害毋庸置疑,明相卻說得對,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且,他的漕幫,豈是那么容易瓦解!

    覃萬豐昂起了下巴,瞬間下定了決心,手滑進了里衣之中,碰觸到y(tǒng)ingying的一角,用力扯下。

    鐵片沾染了他的體溫,牢里一片漆黑,他看不清楚鐵片的模樣,鼻尖卻聞到了鐵腥的氣息。

    呼吸愈發(fā)急促,覃萬豐緊要牙關,手腕一揚,尚未算生疏的手勢,力道足夠,鐵片劃進了脖頸,他聽到噗呲一聲,針刺般地疼痛之后,溫熱的血汩汩涌出,將他整個人包裹住。

    覃萬豐感到一陣冷,一陣熱,喉嚨咕嚕,呼哧作響。

    這時,覃萬豐似乎聽到了牢獄鐵鏈門鎖打開的熟悉聲,伴隨著明相的尖聲叫嚷,一并鉆入他的耳中。

    覃萬豐手想動,卻再也抬不起來,他嘴唇翕動著,卻什么聲音都未發(fā)出來。

    “完了,這才是徹底完了!”

    覃萬豐身子從墻上,咚地一聲,斜斜倒在了血泊中,雙目圓爭,眼珠突出,驚恐,不甘。

    雨還下個不停,瓦當上的雨水落進溝渠里,伴隨著油紙傘,油布雨衣上的雨水一起嘩啦,都掩蓋不住明相的嘶吼。

    “程子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深夜,與刑部京兆大理寺,聚在刑部密謀,莫非是坑壑一氣,準備要造反!”

    程子安坐在騾車里,撩起車簾,漫不經(jīng)心吃著熱乎乎的羊rou湯,沖著咆哮的明相嘶了聲,道:“明相這么晚了,還親自闖入刑部的大牢,真是日夜cao勞?。∶飨?,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可要來碗羊rou湯暖暖身子?”

    通往刑部前衙的巷子口邊,松油火把熊熊燃燒,將四周照得透亮。

    除了程子安的騾車,還有段尚書彭京兆姜尚書的馬車,手持佩刀的差役,將巷口堵得嚴嚴實實。

    明相心如擂鼓,他知道自己掉進了圈套,他如今只身闖刑部,卻被程子安他們堵住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如何能掩飾得過去?

    深夜進刑部,還定不了他的大罪。

    可覃萬豐死在牢里,他無論如何,都百口莫辯!

    覃萬豐,覃萬豐不能死!

    明相猛地轉(zhuǎn)身,朝著牢獄奔去,一路暢通無阻,他奔進了大牢,到了覃萬豐的那間,他的雙腿沉重得愈千斤中,下意識緩下了腳步。

    牢獄里一片安靜,漆黑的地方,只有他手上快要熄滅的燈籠,以及他自己的喘氣聲。

    鼻尖,傳來nongnong的血腥氣,明相手里的燈盞,哐當?shù)舻亍?/br>
    火光掙扎著晃動了幾下,他眼前陣陣赤紅閃過,火一下熄滅,眼前什么都看不見了,惟余漆黑。

    牢獄外,彭京兆跳下車,跑到程子安的騾車里,聞到香濃的羊rou湯,差點流口水,嘀咕道:“早知道,我也吃一碗了,都怪段尚書,說什么不妥。哪有不妥了,徹夜都不得睡覺,守在這么個鬼地方,又冷又餓,不吃羊rou湯,就是不合規(guī)矩!”

    程子安笑了聲,慢條斯理將空碗放進食盒中,“彭京兆晚來了步,來早了也不行,柱子說灶房里的羊rou就剩下了這些,就只煮了一碗,我不會分給你?!?/br>
    彭京兆眼角抽搐了下,不敢撇嘴,在心里鄙夷了下程子安的小氣,手指了指牢獄的方向,道:“明相進去了,我們可要去瞧瞧,要是他也......”

    程子安道:“明相命貴重得很,他又是讀書人,拿不起刀。”

    彭京兆道也是,“他舍不下他的權(quán)勢富貴?!?/br>
    想起程子安的一系列安排,彭京兆瞬間眉眼亂飛,拱手稱贊道:“程尚書真是算無遺策,我真是佩服得緊,要不是彭虞那小子認你為大哥,恐亂了輩分,我都要稱你一聲程哥了!”

    早上明相府前鬧了一場,明相定會心浮氣躁,亂了陣腳。

    程子安又讓段尚書提審覃萬豐,刑部如篩子一樣,明相自然會得知消息。

    覃萬豐算得上梟雄,自小摸爬滾打長大,取了漕幫一個管事的女兒為妻之后,再靠著他的聰明狠勁,很快在漕幫一路直上,坐上了大東家的位置。

    漕幫經(jīng)過他的手,上至朝堂的王孫貴人,下到碼頭扛包的苦力,勢力遍布大周。

    程子安在巷道里對他的警告威脅,做得看似隱蔽,他這么大一個大活人,在到處都是窟窿的刑部,肯定會留下痕跡,就沒想過能悄無聲息瞞住所有人。

    這般做的打算,首先是多了重保障,再次是擾亂明相的心緒。

    明相一向謹慎,行事小心,程子安親自出馬,他肯定會跟著親自出面,顯出事態(tài)的嚴重性,讓覃萬豐聽從他的安排。

    多靠刑部大牢長期的混亂,明相并未多起疑,順順當當進了大牢。

    畢竟是刑部大牢,人越少知曉越安全,明相無法帶足人手,只能單槍匹馬進去。

    深夜看守的獄卒也少,程子安加上段尚書等人,足夠?qū)⒚飨喽略诶锩?,讓他出不來了?/br>
    程子安不怕他來,只怕他不來。今晚不來也沒關系,他們會繼續(xù)蹲守,放誘餌,等到他來。

    明相是大周的宰相,他身邊跟著一眾黨羽,要與他們斗下去,不知要耗到何年何月。

    快刀斬亂麻,直接將明相的舉動行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他還能如何狡辯。

    程子安總算清楚了些,彭虞的棒槌,還是有部分家學淵源,他斜了眼彭京兆,懶得與搭腔。

    要是按照彭虞論輩分,程子安就得跟著叫他一聲伯父。彭京兆與程子安打配合的這些時日,已經(jīng)徹底領教到了他的本事,萬萬不敢以程子安的伯父自居,干笑了聲,想要說些話緩解尷尬,這時段尚書走到了車門邊,拼命壓住臉上的驚慌,道:“圣上來了!”

    彭京兆啊喲了聲,“不是只叫王相他們來,圣上怎地來了,圣上如何知曉了此事?”他邊急著叫喚,邊手忙腳亂往車門撲。

    段尚書被他撲得后仰,手上的油紙傘沒握穩(wěn),掉在了地上,懊惱地道:“你亂撲作甚,下雨呢!”

    程子安不慌不忙戴斗笠,披蓑衣,道:“我稟告了圣上,圣上得親眼所見才好?!?/br>
    聽到是程子安的主意,彭京兆瞬間就平靜了下來,還有空幫拾撿起油紙傘的段尚書拍打肩上的雨水。

    段尚書被拍得痛了,嗖地跳腳躲開,怒道:“姓彭的,你手勁大如牛,離我遠些!”

    彭京兆最得意他的手勁,完全不將段尚書的怒斥放在心上,很是得意地晃動著自己的手,看到程子安的裝扮,再看自己的油紙傘,懊悔不已。

    還是斗笠蓑衣方便,誰說難看了,程子安穿起來,英氣得很!

    彭京兆想喚隨從去拿套斗笠蓑衣來,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圣上的車駕,已經(jīng)到了面前。

    在圣上的車駕后,跟著王相與何相,禮部吏部兵部等尚書侍郎,御史臺等官員。

    親衛(wèi)將車駕圍得水泄不通,程子安走上前見禮,親衛(wèi)見狀散開,撐開巨大的油紙傘,遮擋在從車駕上下來圣上的頭上。

    圣上臉色沉沉,手負在身后,問道:“里面如何了?”

    程子安朗聲道:“回圣上,臣并不清楚,明相身為相爺,深夜鬼鬼祟祟闖進刑部大牢行不軌之事,臣以為不宜太過聲張,還在與段尚書他們商議處置的辦法?!?/br>
    圣上眼皮不由得跳了跳,程子安這個混賬,他說這么大聲,擺出這么大的陣仗,明明恨不得讓全京城都知曉,還在這里故意裝蒜!

    程子安繼續(xù)道:“臣還有個顧慮,不敢貿(mào)然進去,恐刺激到明相,怕他會發(fā)狂,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傷到自身以及他人?!?/br>
    圣上終是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心道以后定要讓程子安將身上的斗笠蓑衣扔了,他堂堂一部尚書,穿成莊稼漢,成何體統(tǒng)!

    眼下牢里的大事要緊,圣上抬腿朝前走去,道:“你在前面領路,王相何相,段尚書你們,”他點了一堆人,“都隨朕下去瞧瞧?!?/br>
    親衛(wèi)分開兩撥,一撥護在了圣上身邊,一撥墊著腳尖,飛奔進了大牢布防。

    很快,大牢變得燈火通明,親衛(wèi)肅立在各處防衛(wèi),程子安走在最前面,沿著臺階下去,腳步漸漸緩慢下來,側(cè)身讓過了一旁,道:“圣上,明相在這里?!?/br>
    圣上順眼看去,牢獄里的地上,躺著覃萬豐僵直的尸首。

    明相背靠在牢房的門上,坐在從牢獄里流出來的血泊中,臉色灰敗如死人,渾濁的雙眼中神采盡失,如枯井般定定望著眼前的眾人。

    明相并未見禮請安,僵直的眼珠子終于轉(zhuǎn)動了下,最后停留在了程子安的臉上。

    牢里臟污,加上血泊死人,圣上雖不害怕,卻向來喜潔,喜好雅致,嫌棄地直屏住了呼吸。

    百官都已親眼所見,證據(jù)確鑿,圣上感到明相與這牢獄一般臟,未再多看他一眼,交由程子安統(tǒng)領,刑部大理寺政事堂等一并處置,頭也不回離去。

    明相不錯眼地盯著程子安,對圣上的離開并不在意,喉嚨呼嚕了兩聲,終是啞聲道:“你贏了!”

    程子安淡淡道:“是公道正義贏了!”

    作者有話說:

    第179章 179 一百七十九章

    ◎無◎

    “真是稀奇得很, 無需朝廷查,堂堂相爺自己走進了大牢!”

    “明相肯定是犯了抄家滅族的大罪,伏誅認罪爭取從輕發(fā)落?!?/br>
    “你當明相與你我一樣都是升斗小民, 人家那是大官, 頂頂?shù)拇蠊?!只要不造反,官身出錢都可以抵罪, 何來的抄家滅族大罪?”

    “囂張到親自闖進刑部大牢殺人, 接下來就該闖皇宮了, 還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哪是親自,你可不知道。明相帶了上百兵馬,那是豢養(yǎng)的親衛(wèi),個頂個都生得人高馬大,力大如牛, 能以一敵十!幸好圣上英明神武,領了成千上萬的兵馬,才將反賊打敗,不然吶, 京城就得亂了!”

    刑部大牢的消息,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上至達官貴人, 下至走卒販夫,繪聲繪色說得唾沫橫飛,越傳越離奇。瓦子里甚至還因此排出了新戲, 一開唱就一座難求, 熱鬧得很。

    春闈結(jié)束后, 考生們出了貢院, 等待閱卷放榜的這段時日, 是他們最難得的吃酒閑暇時光,有了他們的加入,從離奇的編排,變成了他們對時局辛辣的嘲諷。

    程子安比較關注民間的各種話語,他聽到了有考生提出,世卿世祿,朝廷對官身的優(yōu)待,才是造成相爺入大牢殺人的主要緣由。

    過了春闈這一關,他們就踏入了官身之列,世卿世祿在面前招手,附和這個考生的寥寥可數(shù),主要還是對明相個人的怒斥指責。

    有意思!

    這次看似聲勢浩大,因為證據(jù)確鑿,樹倒猢猻散,查起來很是容易。

    難就難在,要查到何種地步,以及查了他們,其他人還是會前赴后繼,治標不治本。

    除了樹倒猢猻散,還有兔死狐悲。

    朝堂上的走向很是奇怪,照著以前的經(jīng)驗,明相倒臺,禿鷲們定當飛撲而上,爭相蠶食的時候,順帶狠狠踩上一腳。

    明相還未最終定罪,他的位置,以及黨羽空出來的官職,自然是有無數(shù)人盯著。

    這天上午,程子安在值房里忙碌,王相來了,他起身招呼,倒了被茶遞過去,道:“王相怎地有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