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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43節(jié)

    本已經(jīng)止咳的宋絮清被自己的思緒驚到,頓時又咳了起來。

    裴牧曜微微皺眉,起身越過裴徽瀾,拍打著她的后背,冷聲道:“請?zhí)t(yī)來?!?/br>
    因他住在寺中,南澗寺有值守的太醫(yī),請?zhí)t(yī)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

    但宋絮清知道自己并無大礙,邊咳邊擺手,又喝了口茶水才將氣給順了下去,“我真的沒事?!?/br>
    一側(cè)的裴徽瀾看到這幕,稍稍瞇起了眼眸,緊緊地抿住唇不讓笑聲溢出來打破這個氛圍。

    然而宋絮清還是看到了她宛若看話本的表情,意識到這個動作的不妥,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挪,“多謝王爺關(guān)心,臣女已經(jīng)無大礙了。”

    掌心微空,裴牧曜停留在半空的手滯在原地,耳邊是她客客氣氣的話語,就連身形似乎都僵直了幾許。

    他‘嗯’了聲收回手,若無其事地領(lǐng)著她們出南澗寺,去瑞王府。

    望著負(fù)手走在前頭的裴牧曜,宋絮清垂在身側(cè)的指腹摩挲著手心,若是可以,她斷然不會以婚事作為妙計躲避裴翊琛。

    裴翊琛是太子,賜婚圣旨一下,別說宋絮清在盛京,就算她此刻逃離盛京往南走,也必須要回來乖乖嫁入東宮,否則就是拿侯府上下的性命來開玩笑。

    然而婚事這種事本就是個迷霧,不知前頭是好是壞,為了逃避一個火坑而墜入另一個火坑之中,這不是傻事嗎?

    倘若那道士說的是假話,宋絮清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在盛京尋一處開個鋪?zhàn)娱_心快樂地度過此生,甚至她還和下一任太子有交情,想來在京中應(yīng)該是能夠橫著走的。

    真到了要用婚事來擋裴翊琛時,裴牧曜確實不失為好選擇。

    到時和他簽下道婚書協(xié)議,事成之后她便請愿和離,休妻也成,屆時再在京中開個私人鋪?zhàn)舆^活,想來也是美事一樁。

    如此想著,宋絮清贊許地頷了頷首。

    裴徽瀾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手臂,“想什么呢,笑得如此明媚?!?/br>
    “???”宋絮清回過神來,摸了摸嘴角,果然是揚(yáng)起來的。

    見裴徽瀾專注地盯著她,一副就是要知道她為何如此開心的模樣,宋絮清思忖少頃,嘴角微啟之際瞥見寺廟外焦急到跺腳的采桃,頓了頓。

    裴徽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不是你的貼身丫鬟嗎?”

    采桃也看見了走出來的她們,歡喜地跑了過來。

    此時天氣悶熱,她額間滿是碎汗,似乎是等在寺外許久。

    宋絮清遞了手帕給她,“怎么了?”

    采桃瞥了眼一側(cè)的瑞王和公主,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收住,道:“小姐,侯爺有要事尋你回府?!?/br>
    宋絮清疑惑但也不多逗留,和二人說過之后就離開了,順便帶走了茗玥。

    直到走遠(yuǎn),遠(yuǎn)到看不太清寺廟門口的那兩道身影,采桃才道:“太子殿下在府中,侯爺和夫人命您速速回府?!?/br>
    作者有話說:

    第40章 吃癟

    (二哥還和我提過瑞王呢)

    宋絮清踏上馬凳的身形稍稍怔住, 垂眸和采桃對視了片刻,淡然無恙地‘嗯’了聲。

    入輿神色自若地坐下,幔帳落下時外人甚至能瞧見她揚(yáng)唇理了理嫩綠色的紗衣, 就好似適才采桃所言不過是普通平常之事。

    然而待帳幔隔斷輿內(nèi)與外界的視線, 宋絮清澄澈的眼眸霎時間冷了幾分。

    不知是否是她和裴牧曜走得過近,引起了裴翊琛的注意, 前世除了回門那日, 從未在侯府見過他的身影。

    思緒沉沉,宋絮清掀開窗臺帳幔探頭出去,“宋懷……二少爺可在?”

    “在的?!辈商覒?yīng)道。

    沉默片刻, 宋絮清頷首松下帳幔。

    南澗寺回侯府的路途漫漫,約莫三刻鐘左右才抵達(dá)侯府。

    侯府門前巡視的侍衛(wèi)都比往常要多上幾分,就差在此長街盡頭拉上圍欄, 可饒是沒有拉上圍欄, 也有不少群眾在另一街頭探頭觀望著。

    宋絮清不緊不慢地拾階而上, 望向圍觀百姓的眼角余光多了幾分打量。

    跟在身側(cè)的采桃見狀不由得疑惑,眼看著自家小姐唇邊的笑容漸盛, 就連那雙下了馬車后就淡然無波的眼眸,此刻也染上了些許笑意。

    正當(dāng)想入神時,瞧見小姐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 采桃附耳靠過去。

    宋絮清道:“你去跟楊業(yè)說,太子殿下就在府中怎能只有這么幾個侍衛(wèi)巡視,務(wù)必要多多增派人手,保障太子殿下安危, 若是殿下在侯府生了事, 陛下怪罪下來, 誰來擔(dān)責(zé)。”

    楊業(yè)是宋祎的貼身侍衛(wèi), 也是宣武侯府侍衛(wèi)隊之首,把關(guān)著侯府上下的安危。

    采桃一想的確如此,點(diǎn)頭道:“我即刻就去?!?/br>
    她說完就匆匆離去了,宋絮清眸光淺笑地望著她的背影,側(cè)眸看向左手邊,對上茗玥若有所思的眼神。

    被指派來宋絮清身邊伺候,茗玥就已經(jīng)將她視作新主子,據(jù)了解提醒道:“姑娘,據(jù)我所知殿下并不喜高調(diào),平日出行也是能簡則簡,若是增派人手……”

    “此言差矣,若殿下在侯府生了事那怎的行?!彼涡跚宕驍嗨脑?,不疾不徐地說著。

    她笑得很是燦爛,就跟此時的陽光般耀眼奪目,細(xì)看才看清這抹笑意下掩藏的嬌俏揶揄之意,頗有看戲的意味在。

    茗玥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姑娘需要我做什么?!?/br>
    宋絮清挑了挑眉,神情溫柔地撇了眼遠(yuǎn)處探首圍觀的百姓,笑意吟吟道:“我?。课蚁尤松??!?/br>
    “屬下立即去安排。”

    “我需要他們在楊業(yè)增派侍衛(wèi)巡邏前來到?!?/br>
    茗玥領(lǐng)了命,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安排妥當(dāng)之后,宋絮清垂眸淺淺一笑,心情舒暢地越過門檻。

    裴翊琛不喜高調(diào),日日刻意維護(hù)著他勤儉優(yōu)良的一面,那她就淺淺地撕開這層迷霧送他一份大禮。

    本該守在正廳院門的楊業(yè)不知去了哪兒,只留下張嬤嬤焦急地踱步,眼神瞥見宋絮清后忙迎了上來,“我的好姑娘,你終于回來了,夫人都要急壞了?!?/br>
    “嬤嬤別著急,我這不是回來了?!彼涡跚迮牧伺乃氖郑凵襁b望遠(yuǎn)處,卻只看到娘親和宋淮安坐在那兒,“太子殿下呢?”

    “侯爺和殿下在書房中談事?!睆垕邒叩馈?/br>
    宋絮清若有所思地頷了頷首,松開張嬤嬤的手走進(jìn)去。

    “meimei這是去了哪兒,怎的還未回來?”

    “害,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定是四處玩去了,找都要找上好一會兒,若是去的遠(yuǎn)一點(diǎn),回來也要些時間?!?/br>
    “話雖如此,meimei已然及笄……”

    “淮安此話說的不妥,以后莫再提及,就算是及笄,不過是小姑娘變成大姑娘罷了,并無任何區(qū)別?!?/br>
    宋絮清腳步輕柔地踩著鵝卵石小道,聽到娘親反駁宋淮安的話語,晦暗不明的眼眸底下多了些許淡笑。

    徐氏是知曉宋絮清和徽瀾公主一道出的門,去哪兒她不知,只是今日來的人是太子,有些話該不該說能不能說,心中還是有桿秤的。

    被駁了話語的宋淮安臉上笑容微僵,瞳孔猛地一沉,但很快就收斂住即將彌漫開的尷尬,道:“伯母說的是,是我唐突了?!?/br>
    徐氏用帕子掃了掃桌上的塵灰,眼神稍顯緩和,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女兒的身影,招了招手,“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親自去尋你了?!?/br>
    離廳屋只有幾步之遙的宋絮清加快腳步,目光掠過宋淮安,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只有太子殿下在,沒想到二哥也來了,可是同殿下一道來的?”

    她話音落下,徐氏頓時將視線挪到他的身上,掃視他的眼神中帶著點(diǎn)打量的意味。

    宋淮安神色如常地呷了口茶水,不慌不忙地說:“清兒說笑了,我哪里能有資格和殿下一同來,我早前來尋伯父商談點(diǎn)事情,殿下后腳到的?!?/br>
    “這樣啊?!彼涡跚鍍袅耸?,接過畫屏遞來的帕子擦干,臉上的笑容夾雜著些許爛漫天真,“上次聽二哥你提到殿下,我以為你和殿下相熟,沒想到倒是誤會了?!?/br>
    徐氏看向宋淮安的眼神愈發(fā)的銳利,瞥了眼毫無防備之心,糾結(jié)該選哪塊糕點(diǎn)的女兒,問:“淮安是何時和清兒提過殿下的?”

    “不過是隨口說起罷了?!?/br>
    “二哥還和我提過瑞王呢?!?/br>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宋淮安微微瞇起眼眸,視線落在宋絮清單純無邪的面孔上。

    絲絲縷縷的烈陽照在身上,徐氏卻覺得后脊發(fā)涼,抬手拾起女兒鬢間的碎發(fā)勾至耳后,“瑞王怎么了?”

    察覺到他深沉的眼神,宋絮清只當(dāng)作沒看到,咬了一小口百花糕,“說王爺喜靜,我尋思著也是,南澗寺多么森嚴(yán)寂靜的地方呀,王爺常年住在那兒自然是喜靜的,就如二哥所說的,我個喜熱鬧的,當(dāng)然不會往他跟前湊?!?/br>
    聞言,宋淮安挺直僵硬的背脊松了松。

    宋絮清借著飲茶的功夫,朝他挑了挑眼眸,言下之意是不會告知娘親他不喜王爺。

    聽到女兒的話語,徐氏心緒有些復(fù)雜,頭次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量著眼前的侄兒。

    “三弟確實是喜靜之人?!?/br>
    裴翊琛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方傳來。

    徐氏收斂住萬千思緒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拉著宋絮清的手將糕點(diǎn)放好,又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手。

    宋絮清讓了個位置,站在娘親的身后,在瞧見裴翊琛后福了福身。

    裴翊琛抬了抬手免了他們的禮,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侯夫人和姑娘無需多禮,孤只是恰好經(jīng)過侯府,想著許久未見侯爺就上門坐坐?!?/br>
    他話雖是這么說的,但在場的眾人都不甚當(dāng)真,若真當(dāng)了真,哪日要是被尋個由頭參上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裴翊琛掀起眼皮,視線越過徐氏看向宋絮清,道:“宋姑娘若是喜熱鬧,瑯汀軒倒是個好去處?!?/br>
    瑯汀軒坐落于長安街盡頭,是個評書講述話本子之處,所杜撰勾勒的話本子時常在京中貴女中引起熱潮,宋絮清在落水之前也常去那兒聽評書。

    只是少有人知曉,瑯汀軒是裴翊琛的私產(chǎn),用來傳播他所想告知世人的消息之處。

    宋祎撇了眼神色怔忪的女兒,接過他的話回道:“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就愛看話本子,這還真是她常去之處?!?/br>
    “爹!”宋絮清佯裝嬌羞般嬌嗔道:“你這話說的,我日后不去就是了!”

    裴翊琛低頭端起茶盞,嘴角勾起,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這個時候,院中響起一道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

    是裴翊琛的近身侍衛(wèi)平陽。

    宋絮清前世見過他,是個不錯的打手,死于裴翊琛謀反那日。

    平陽附耳悄聲輕言須臾后,裴翊琛慢條斯理地起了身,對宋祎道:“孤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br>
    宋祎拱手讓路,“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