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臺美人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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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嬋怔怔看著他。 “除了你爹的事,還有沒有其他的……有求于我的事?” 蘇嬋心中莫名一驚,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她低下頭,訕訕道,“我現(xiàn)在只是想讓阿爹早點醒過來……其他的……暫時還沒有想……” 高行修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凝著她此刻的臉,深沉的眸中讓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這時有人在外面急急來報。 “將軍。蘇大醒了——” 第36章 第 36 章 ◎怎么?失望了?◎ 年輕的生命一個一個豎在箭靶上, 鮮活的,無助的,上一秒少年還聽到他們撕心裂肺的哭喊,下一秒他們就全都變成了一動不動的軀體。 少年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 他不敢抬頭, 渾身顫抖地將頭顱深深埋在了土里, 如同一條無頭無尾的喪家之犬。 一個威儀無情的聲音緩緩響起, “修兒, 你抬頭,看著他們的臉,他們可還都在睜眼看著你呢……” “這些人你都想救, 結(jié)果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是被你給害死了……” 一個大力將他提了起來,狠狠扯著他的頭皮, 讓他被迫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給我好好看看!” “給我永遠的記住, 他們臨走時的樣子。他們都是因為你而死的,都是被你的軟弱給害死的……” 少年狠狠閉上了眼,嘴唇早已咬的一片血紅。 他的聲音虛弱又沙啞, 像是漏了風(fēng)的鑼,“為什么要讓我殺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想要為將,就要拋下猶豫,拋下情感,拋下善惡……無辜?沒有哪個人的命是該死的!”緩慢的話語字字毫不留情,“戰(zhàn)場上瞬息之間便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 當斷不斷, 方為大忌!比起那些, 你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仁慈算什么東西?” “你以為你是什么?救世主嗎?” “別忘了,沒有了那丹書鐵券,離了高家這個姓氏,你什么也不是!” …… 無力的窒息感漸漸涌了上來,似乎快要把肺都給充爆,少年徒勞地伸著手臂,一片黑暗的失重感讓他整個人緩慢地垂了下去。 “將軍……小將軍快不行了……” “站起來——” “我讓你站起來——” “你是我高顯揚的兒子!是以后的大將軍!記?。≈灰€剩下最后一口氣,就給我站起來——” 高行修猝然睜開眼,冷汗涔涔,從噩夢中驚醒。 那種窒息的失重感又回來了,差一點就剝奪了他所有的呼吸。黑夜無聲的靜,一絲人聲也無,一雙冷冽的眼睛兀自睜著,在暗夜中亮的嚇人,高行修靜靜坐在床上,緩緩平息著急促的呼吸。 他整個人浸在無邊的黑暗中,望著空寂又虛無的空氣,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什么也沒有想。良久后,身形一動,他抬手,摸了摸身邊的被褥。 空空如也。 高行修下意識一頓,側(cè)頭看著身邊空蕩蕩的枕頭。 蘇嬋今夜不在。 蘇大醒了。她回家了。 帳中仿佛還留著那人若有似無的香氣,高行修重新躺下,慢慢擁緊身邊人的枕頭,閉上眼,呼吸著她殘留的氣息。 果然是一個人冷冰冰太久了,一旦再接觸到那溫暖的體溫,真的很輕易,生出那不愿再放手的念頭。 。 蘇大蘇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喜極而泣的蘇嬋。 蘇嬋撲到他的懷里,“爹——” 這么多天的擔憂和折磨早已失堤,她又哭又笑,發(fā)紅的眼角泛著淚花,“您終于醒了,太好了——” 蘇大眼眶也紅了,擦掉她臉頰的淚,強笑道,“別哭了,爹沒事,爹沒事,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蘇嬋抱著他不撒手,依賴道,“以后不許再嚇我了,我真的好擔心……”阿爹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她寧愿拿自己的命抵。 “好閨女……”兩人又抱在一起,溫情綿綿。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當天的事,沒有提李母,也沒有提起高行修,仿佛僅僅只是在享受著這段溫馨的時光。蘇嬋每日都起個大早,打掃庭院,給蘇大做飯煮藥,照顧他的身體,偶爾會帶他出來曬曬太陽,日子仿佛回到了以前那樣恬淡寧靜,沒有任何人出現(xiàn),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蘇大在廊下曬著太陽,她就坐在旁邊刺繡。日光暖洋洋地打下來,溫存了時光,恍惚間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爹,您的白發(fā)又多了?!?/br> 蘇嬋給蘇大洗了頭發(fā),站在廊下給他梳著頭。 “人都有老的一天。頭發(fā)白了不是很正常。”蘇大滿不在乎道,“我雖然磕了頭,但是身體壯實著呢,別擔心?!?/br>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沉默了。 蘇大嘆了一口氣,問出了這幾天一直不曾問的話題,“那一日之后……究竟如何了?” 蘇嬋梳著頭,垂著眼睛,聲音淡淡,“李家的人又找上了門,我已經(jīng)和她們劃清了界限,日后她們不會再來了?!?/br> 蘇大頓了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得饒之處且饒人吧,她只是太急了,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蘇嬋聽著這話,忽然覺得一陣悶堵。 她真的很想把李家對她所做的一切都說出來,可是說了又怎么樣,只能徒增阿爹的傷心。 她忍住眼眶的酸澀,終究是咽了回去。 “只是苦了懷玉……多好的一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的話,真是太……” 蘇嬋心中莫名的悲慟。 如今李家已經(jīng)讓她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了,唯一能夠讓她心里泛起一絲柔軟的,只剩懷玉,只有懷玉。 他確實不該……她何嘗不為他惋惜。 他踏在青石板,成群結(jié)隊上學(xué)堂的清雋身影,深深刻在了她十七年的記憶中。李母那樣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她聽著何嘗不心痛,她不會知道,她和她一樣都無比的希望看到李懷玉平步青云的那一天。 他是那樣的優(yōu)秀,那樣的好,這樣的人不該得到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如今阿爹醒了過來這件事終于讓她如釋重負,可是另外一邊的李懷玉卻依舊牽絆著她的心。 她想到高行修,他是現(xiàn)在唯一能夠幫他的人。 可是……蘇嬋漸漸黯淡了目光,神色失落。 . 日暮西陲,蘇嬋做好了飯,和蘇大吃過晚飯后,她幫蘇大洗漱好,扶著他進屋休息,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她闔上門,點上了油燈,回過頭來時猛地一顫,差點叫出聲。 高行修正靜靜坐在床上。 蘇嬋回過神來,下意識看了一眼那扇大開的窗戶,有風(fēng)正從窗外漏了進來。 這幾天蘇嬋一直在家照顧蘇大,沒有去找他,高行修就自己來了。 整間房子里都是她的氣息,令他感到舒適。屋子里擺滿了她生活的痕跡。他雖在蘇家住過一段時間,但還是在第二次回西里之后才踏入她的房間,之前從未踏足過。 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這里打量了一圈,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并不壞,仿佛能從細細碎碎的雜物里窺探到少女青澀時期的樣子,讓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隱秘的愉悅,仿佛這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也在經(jīng)過了她曾經(jīng)的人生。 蘇嬋走進他,聲音輕輕,“……將軍怎么來了?” 高行修長身一傾,自然地摟住她的細腰,看著她,“我不能來嗎?” 聲音是淡淡的,甚至帶著點輕快。 蘇嬋默默斟酌著,斂下情緒,語氣也跟著柔和下來,柔聲道,“當然能。” “還要多謝將軍請的大夫,不然阿爹也不會醒的這樣快?!?/br> 說完之后,她唇角微翹,輕輕對他笑了笑。 這是蘇嬋跟了高行修之后,第一次露出的一個真心的笑容。高行修怔了怔,美人秋眸如水,眉眼彎成一個溫柔的弧度,小梨渦和小虎牙一瞬即逝,但是他記住了剛才的動人之美。 他眸光晃了晃,將她不動聲色摟了更緊了一些,心中涌出莫名的甜蜜和酸,緩緩道,“阿爹醒了,讓你這么高興?” 她微微一赧,輕輕道,“……自然是高興的。” 蘇嬋發(fā)現(xiàn)高行修似乎不喜歡束發(fā),平時大多時候都散著發(fā),流淌著柔順又凌厲的弧度。她看著男人此刻不算壞的臉色,心念一動,輕輕提議道,“我給您梳頭,好不好?” 淺淺十指穿插在他的發(fā)間,一下下按在他的頭頂,若有若無的力道像水流一般流淌而過,消散了他的疲憊。蘇嬋執(zhí)著木梳,站在高行修背后,給他輕輕梳著頭發(fā)。 高行修閉著眼,微微仰著頭,靜靜地享受。 這一幕似乎很熟悉,他想起來蘇嬋曾經(jīng)就是在廊下這樣給蘇大梳著頭,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讓他至今印象深刻。他一語不發(fā),又似乎是沉浸其中,心中默默涌出一股別樣的情緒,細密又暖。 男人闔著眼,神色平淡,臉上那一道傷疤淡了一些,但也沒有好多少,似乎在她上了藥之后,它的主人又不甚上心,將它丟在了一邊。 蘇嬋有的時候都覺得男人是故意的,故意將明晃晃的傷口暴露在她的眼底,一看到那一道傷口,她便會想起自己那曾經(jīng)氣不擇言的一切,讓她不得不注意,不得不在意。 蘇嬋默默移開目光,收起了木梳。 “那個匕首呢?”他突然問。 蘇嬋心中一緊,頓了頓,道,“……在這?!?/br> “拿過來?!?/br> 她將抽屜里的匕首拿出來,遞給他。他接過,長臂一伸,又將她攬在了懷里。 他打開鞘,匕首的寒光晃了晃,就亮在她的眼底,蘇嬋被這寒光微微瞇了瞇眼。 下一刻,他將匕首貼在了她的臉上。 冰冷的觸感讓蘇嬋緩緩睜大了眼,她一動不動。 他游移在她的臉上,點了她的頰兩下,溫柔又輕。 “以后誰再不知好歹,它就是你的武器?!?/br> 他頓了頓,又加一句,“有我護著,你可隨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