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落五(深淵空)
房門吱呀地開了條縫,一顆腦袋從門縫探了出來,鬼鬼祟祟地觀察了一番動靜后,這才躡手躡腳地溜了進來。 熒屏住呼吸,一路摸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的一角鉆進了被窩。 帶著涼意的身體就這么一聲不吭地貼上了空的后背。 空并沒有睡著,只是側(cè)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事情。 本以為白天對她的態(tài)度那么強硬,都把她弄哭了,會害怕到不再與他親近了吧,這樣也好。 meimei向來習慣了在與他的相處模式中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還是第一次這樣在他手下吃癟。 沒想到夜里她自己跑來了。 作為哥哥時,他可以一直愛護她,但作為情人…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因為失控的情感而傷害到她,畢竟,在夢里時,他就是那種會因為嫉妒而不顧她的意愿肆意侵犯她的敗類。 只要保持理性不越界,就還是安全的。 他嫉妒著每一個以「血親」之外身份接近她的人。 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告白,交往,公開關(guān)系。 這份沉重的愛意在漫長的流放中變得更加扭曲,陰暗。 他甚至…想過剪去meimei的飛羽,讓她從此變成只能在腳邊圍繞著他團團轉(zhuǎn)乞食的小鳥,再也不能飛翔,只能依賴他將她捧在手心喂食,沒有他就無法獨自生存…… 不想失控讓她看到他丑陋的一面,不想被她討厭,不想失去她。 原本計劃是將meimei擄來,讓她暫時無法行走,然后謊稱提瓦特已經(jīng)滅亡,二人已成功逃離了那顆遭受厄難的星球。 失去了行動能力和所有的同伴后,她雖然大概率會死心選擇留下來,但絕對會崩潰的吧?他害怕失去她的笑臉,不愿讓她經(jīng)歷和他一樣的事情。 他還是不舍得那么做,而是選擇用一個更蹩腳的謊言將她困在了這里,果然很快就被她拆穿了。 也算是一點私心吧,如果這就是他能與她相處的最后一段時間,他不想留在她記憶中的自己是被她所憎惡的。 現(xiàn)在空只奢望,她能為了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邊,別的想都不敢想。 “…哥哥,我冷?!?/br> “你又不穿襪子…!” meimei身上的冰涼讓空皺起眉頭,他剛習慣性地想要念叨幾句,摸向身后的手卻是一僵。 豈止是沒穿襪子,連衣服都沒穿一件。 空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她把睡裙脫了丟哪,只能用被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被子蓋好就不要亂動了…小心著涼?!?/br> 空背過身繼續(xù)假寐,又過了一會,身后傳來了meimei有些怯生生的聲音,一聽就是裝的,不知又在謀劃著什么事情為難他好讓他放她離開。 “哥哥,你睡著了嗎?” “怎么了,睡不著?” 熒點了點頭,往空背上貼得更緊了些,把臉埋進了他溫暖的頸窩,她喜歡這樣與他肌膚相親,感受他的存在,就算只是抱著什么都不做,也能被巨大的幸福感圍繞。 白天的時候,哥哥果然是在故意嚇她,明明還是很關(guān)心她的。 “哥哥,你轉(zhuǎn)過來,我們好好談?wù)??!?/br> “…有你這樣不穿衣服跑來好好談?wù)劦膯???/br> 空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或許明天起床還會發(fā)現(xiàn)多了幾根白頭發(fā)。 “我不是故意不穿的,是洗完澡后睡裙?jié)窳?,怕弄濕你的被子惹你生氣才脫掉的?!?/br> 她無辜的語氣像是在譴責他的思想有多骯臟。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替我的被子著想了?” 空早已免疫了她倒打一耙的小伎倆,差點被氣笑了。 她還怕惹他生氣?不氣死他都算好了。 “不用客氣,應(yīng)該的?!?/br> 如果是以前,看到哥哥冷淡的樣子熒一定會很難過,但她現(xiàn)在愈發(fā)地篤定了哥哥深藏于心的愛意,是真實存在的。 空拒絕她的理由羅列了一大堆,但唯獨沒有「我不愛你」。 “…我一直好想你,”她嗓音里帶了些沙啞的鼻音,“本該是兩個人的旅途,現(xiàn)在只剩下了我。” “這幾年的生日…你都不在,明明之前的每一年生日,我們都是一起慶賀的?!?/br> 「旅行者」這一個稱呼,曾經(jīng)一直代表的是兩個人。 “每次到了新的地方,我都會想,哥哥會不會也曾站在和我同一個地方,和我看過同樣的風景?!?/br> 快樂的時候,想著要跟哥哥分享,悲傷的時候,想著要跟哥哥哭慘,就連被敵人打得半死的時候,都在想,哥哥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呢?要是知道她被人這樣欺負,會立刻出現(xiàn)在她面前嗎? 要不是頭上頂著的那朵因提瓦特,她都快要懷疑空只是個她臆想出來的幻想伙伴了。 “風龍廢墟…我和戴因一起去的那天,你其實也在吧?好過分,居然不出來見我?!?/br> 回應(yīng)她的只有空的沉默,她也不覺得尷尬,反正她知道他在聽。 “一起旅行時,我們總是以局外人角度看待路過的每一個世界,與你失散后,我才開始嘗試與外界的人建立起關(guān)系,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是他們主動跟我搭話就是了?!?/br> “盡管來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與科技,但他們完全沒有把這樣的我當作異類,接納了我?!?/br> “沒有他們…我一定堅持不到現(xiàn)在,連哥哥的面都還沒見到就會被孤單吞沒……” 從西風騎士團的大家,到璃月、稻妻的各方勢力,再到須彌那位年輕的神明。 還有某個從始至終都陪在她身邊的小家伙。 “被動或主動親身參與到了他們的命運中后,我也莫名多了一份責任感,我想回報他們的這片真心,像他們幫助我那樣,保護他們,哥哥,我不想再看到戰(zhàn)爭了?!?/br> “就選這里,作為我們的家園可以嗎?…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了?!?/br> 不要放棄這個世界…再給這個世界一個機會吧。 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吧。 “…那些人對于你來說就這么重要,為了他們連哥哥都不要了?” 空的語氣很冷淡。 “哥哥不也是嗎?背叛了我和坎瑞亞站到了一起……” …怎么感覺突然變成了互相指責對方出軌的場面。 “你…成長了很多,哥哥也為你高興,但……” 漫長的緘默過后,空才又開口說道。 “當初從母星出發(fā)的時候,我們不是都約定好了嗎?一切以完成任務(wù)為主,不干涉其他世界的發(fā)展?!?/br> “世界是關(guān)卡,遇到的人是NPC,不要投入過多的感情?!?/br>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讓你覺得不齒,但這就是離開這個關(guān)卡的「鑰匙」所必須的前置條件,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只要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場噩夢遺忘掉就好了?!?/br> 熒抱住他的手臂驟然收緊。 “有、有點勒…無法呼吸了……”空難受地喘著氣。 勒是其次,背上柔軟的壓迫感貼得更緊了倒是真的。 她這才松開了手。 大義滅親…果然還是做不到啊,空就算磕破塊皮她都會心疼的。 況且…他變成這樣…也全都是她的責任。 不管有什么苦衷,哥哥所造成的苦難還是傷害到了別人,這是她必須與他一同承擔的。 “干涉…?哥哥不也是在做這種事情嗎?你又是以怎樣的立場活躍在提瓦特這個舞臺上的呢?” 為此還特意在提瓦特上了戶口。 “我的干涉,是為了「重啟」,”他耐心地與她解釋,但不愿透露更多細節(jié),“就這么任它繼續(xù)執(zhí)行目前的進程,只會走向更糟糕的毀滅?!?/br> 只有毀滅掉現(xiàn)在的提瓦特,才能創(chuàng)造嶄新無瑕的新世界,那才是他們所期望的家園,一個真正和平,幸福美好的家園。 “他們也在努力改變啊,你看巖神,雷神他們……” “他們想要的是存續(xù),而我要的,是徹底推翻,溫和的手段已經(jīng)不適用于提瓦特,再這么耗下去,你我都得陷在這里?!?/br> 空冷靜地打斷了她激動的發(fā)言。 “至于立場…你就是我的立場,永遠都是?!?/br> “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br> 熒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就著他的氣息逐漸鎮(zhèn)定了下來。 “我想知道,為什么哥哥當年醒來后沒有第一時間將我喚醒,而是加入了坎瑞亞的陣營?” “是他們將我藏起來脅迫你的嗎?讓你不得不站在和他們那邊。” 哥哥是耀眼的太陽,她比誰都更清楚他的光芒有多吸引人,坎瑞亞的人民因此依賴他也不是沒有緣由。 但太陽是她的,她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奪走他。 “…是我自愿的,”被窩里,空的手覆上她緊緊抱著他的手,“坎瑞亞是身為「災(zāi)厄」的我應(yīng)背負的責任,都說神愛世人,坎瑞亞的人民就不算世人嗎,因為統(tǒng)治階層的決策觸怒了天理,便要株連著整個國家的平民都一起冠以污名陪葬,活成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空的話語盡管平靜,卻仍充斥著憤怒,連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熒試圖安撫他,反手握住了他不安的手,十指交握,掌心貼著掌心。 她離開空的記憶不過只有叁年,空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痛苦了這么久,有改變是理所當然的。 是她太自私了,忽略了哥哥的痛苦,只想著自己有多委屈。 她沒有體會過空所經(jīng)歷的一切,無法感知他的悲痛與恨意。 如果空是個以濫殺無辜取樂的愉悅犯,她現(xiàn)在未必會這么擔心,畢竟壞人做了壞事也不會有負罪感,但哥哥是個溫柔的人,如果不得已做了壞事,絕對會抱著愧疚的心情背負起所有罪惡與痛苦。 要在哥哥被自我厭惡徹底摧毀之前,結(jié)束掉一切罪惡。 “別再愁眉苦臉的啦,不會有事的,我說過,我們的時間從來都是足夠的,與其擔心這些,不如想想下一個要去的星球,聽說有顆星球常年被冰雪覆蓋,長得跟個水晶球似的,你想去看看嗎?” 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空故意裝出輕松的語氣轉(zhuǎn)移了話題。 如果到時計劃失敗,這顆星球保不住了…至少,也要把meimei送出去。 “我不會有事…那你自己呢?你要一個人陷在這里嗎?你是不打算和我一起離開了?” “…只是先把你送出去,我很快就會追上來?!?/br> “既然是兩個人一起來的…就必須要兩個人一起離開!” 空蹩腳的謊言輕而易舉就能識破,要是真的像他說得那么簡單,他們也不至于在這里停留這么久。 “讓哥哥將自己作為代價讓我離開提瓦特這種事…我不能接受!哥哥又不是為了保護我而存在的消耗品,沒有哥哥在我一個人是活不下來的!” “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就這么不相信哥哥嗎?” “哥哥是個大騙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哥哥到底隱瞞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說出口的?我們是兄妹??!什么都不說,什么都自己一個人背負…這種犧牲自己的保護我才不需要!” “對于哥哥來說,我就這么沒用,這么不可靠嗎?!” 熒再也忍受不了空背對她的身影,翻身騎在了他的腰上,順手按亮了床頭的燈光,她倒是要看看他還能維持平靜的表情多久。 “哥哥,你要是真的問心無愧沒有對我撒謊,為什么不敢轉(zhuǎn)過來看我?”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空慌慌張張地別過臉,臉朝下將自己埋進枕頭里不看她,露出來的耳朵紅紅的。 “你擅自幫我換衣服的次數(shù)還少了?這時候裝什么害羞!” “那不一樣…!幫你換衣服的時候又不會抱著齷齪的想法……” 空急得立刻解釋道。 “那你現(xiàn)在是正在抱著齷齪的想法,所以才不敢看我?” 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熒露出得意的笑容,伏下身子趴在他肩膀上,貼著他的紅耳朵輕聲說道:“抱著多齷齪的想法都可以哦…我不介意的,哥哥不管多齷齪我都喜歡你,因為…我也是這么想的?!?/br> …… 空毫無反應(yīng)。 但熒能聽到他狂亂的心跳聲,絕對聽到了吧。 “哥哥,喜歡你?!?/br> 她耐著性子,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肚子是不是叫了,我去煮點吃的。” “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說,我喜歡你,”熒拽住急于逃出被窩的空,將他壓在身下,迫使他不得不看著自己的臉,“哥哥聽不懂的話,我就再換種語言,Mi—muhe—ye?!?/br> “不聽不聽…!” 空捂住耳朵緊閉雙眼,看上去就像個耍賴的小孩子。 “聽——不——見!唔咕…嗯…哈啊…嗯……” 沒有留給空太多逃避的時間,熒壓上了他的嘴唇,吻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喘息。 一吻過后,她挑釁地看著身下面色潮紅,仍在氣喘吁吁的空,抹了抹嘴角上殘留的唾液。 “…不要隨隨便便就說喜歡我啊…會變得很麻煩的。” 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神色痛苦地捂住眼睛,一道水痕從他指縫邊緣緩緩淌下。 “我就是認真地在跟你說啊,到底什么會變得麻煩?” “…我會當真的?!?/br> 他徹底放棄了掙扎,自暴自棄地說:“…會自作多情,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還會介意你和別人親近,很差勁,既沉重,又麻煩……” “我…絕對做不到離開你,即使你以后厭倦了我,也還是會纏著你,甚至更極端的方式……” “你怎么可能會真的喜歡我…我又無趣又嘮叨什么都管著你就算每天喝牛奶也只能勉強長到一米六四…一定是又想哄騙我放你走…我才不會上當……” 空開始了自我催眠般的喃喃自語。 “以前我一直覺得,把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別人面前很蠢很丟臉,但現(xiàn)在我覺得…或許那樣才是對的?!?/br> 她拉開空的手,看著他那雙哭得泛紅的琥珀色眼睛,心疼得吻了吻他濕潤的眼角。 “如果以前我能每天都對哥哥說一句喜歡,哥哥現(xiàn)在就不會不相信我的心意,就不會困擾痛苦這么久了。都是我的錯,一直以來對哥哥的態(tài)度都太兇了,哥哥才會覺得自己被我嫌棄被我討厭?!?/br> 空看著她,眼神恢復(fù)了些神采,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期盼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喜歡哥哥,所以…哥哥可以把自己還給我嗎?”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親吻了他的脖頸,而后又用鼻尖摩擦他的耳朵。 “哥哥如果還是要裝作聽不見的話,我就會一直一直在你耳邊說下去,直到你愿意聽為止。哥哥,不要再推開我了?!?/br> “…讀檔…我要讀檔……回到你說這些話之前?!?/br> 哥哥壞掉了,宕機一樣不停重復(fù)著無意義的話。 “沒有存檔點這種東西,就算你打開抽屜也不會有時光機出現(xiàn)的?!?/br> 熒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哥哥,不要當鴕鳥了,接受現(xiàn)實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把頭埋進沙子里它就能自己解決的,”她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再過分的事情我們不是都已經(jīng)做過了嗎?” “…不害怕嗎?”沉默了半晌,他問道,“不怕我又像白天那樣……” “有一點點,但想到是空,就不害怕了,何況,我也…不討厭哥哥那樣。” 回想起那樣強勢的哥哥,心里甚至還會有些悸動。 “我知道哥哥很溫柔,很愛我,所以不會發(fā)生你想象中那些不好的事情的?!?/br> 空紅著臉不再說話,他拉起被子,將她重新裹了進來,剛才胡鬧的那一小會功夫,她裸露在被子外的皮膚都已經(jīng)有些冰涼了。 他對她硬下來的心,就像是用糖漿吹出的透明泡泡凝固成型,脆弱到一碰即碎,然后在齒列間甜蜜地融化。 “你在心里到底幻想出了一個多么脆弱的meimei啊,寧愿相信自己的腦補都不愿意相信我說的話嗎?” 熒忍無可忍,捏起空的兩頰向外扯,他沒再反抗,只是委屈巴巴地嗚嗚輕哼著。 “整個宇宙都不會有人比我們還要了解彼此,雖然我不清楚現(xiàn)在的哥哥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我會努力去理解的?!?/br> “空就是空,不管空變成什么樣,都是我的哥哥啊?!?/br> “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了解現(xiàn)在的哥哥可以嗎?” 說完,還又親了他一下,這回他沒有躲開。 “我從來…不敢奢望這種事情…明明一直說討厭哥哥……” 空躺在她身下,夢囈般說道,似乎還沒從那個那個吻中緩過神來。 尤其是在他不得不做出那些決定后,夢里都是meimei恐懼與厭惡的神情。 他一直渴望著觸碰她,卻又不敢真正占有她,只能假借哥哥的名義干預(yù)她的自由。 現(xiàn)在…她卻說她喜歡他。 逐日而生的向日葵,也有被太陽反過來需要的一天嗎? “…離開我身邊之后,你好像變得更開心,更鮮活了。” 她的每一天他都在遠遠地看著,她是那么地耀眼,有那么多人愛著她,依賴她。 包括他,都被這個耀眼到有些陌生的meimei再一次地吸引了。 他則越活越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他所到之處都會被深淵的黑氣侵染,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災(zāi)厄」了。 他本能地回避著她的光芒,不想被她看到這樣狼狽污穢的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變得更開心啦?!”熒把身體重心全壓在他身上,“哥哥生來就是我的一部分,誰缺胳膊少腿了會覺得高興,這幾年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br> meimei的主動讓空無所適從,她總能輕易讓他失去從容和體面。 他真的…還有得到救贖的資格嗎? 熒的手指移動到他睡衣的扣子上,忽然道:“…我餓了?!?/br> 空沒反應(yīng)過來她指什么,下意識用手肘撐著床坐了起來:“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從背后抱住他,將臉埋入了他的發(fā)間。 “想吃哥哥了。 ” 空仰躺著被推倒在床上,他的雙手被一根絲帶束縛著綁在了一起,高舉在頭頂,金色的長發(fā)鋪滿了他的身側(cè)。 他這副獻祭出自己任人采擷的柔順樣子,只讓熒忍不住想要更多地欺負他——雖然是她自己要這么綁著他的。 “哥哥這是要把自己送給我嗎?”她故意打趣道。 “…本來就是你的?!?/br> 空認命地回答道,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對她千依百順。 熒終于如愿地解開了他的扣子,她將手伸進了他的睡衣前襟里,在胸口的位置找到小小的突起,用指尖捏著拉扯了起來。 空敏感地弓起背,咬了咬下唇,壓抑著沒發(fā)出聲音。 “哥哥,要吃奶奶。” 熒故意用幼稚的語氣在他耳邊說道。 滿意地看到空的臉變得更紅后,她像剝竹筍那樣剝開他的睡衣,咬上了那最細嫩的筍尖。 “啊…!” 這下他忍不住了,吃痛地小聲叫了出來,察覺自己不小心發(fā)出聲音后,又死死抿住了嘴。 “哥哥平時這么啰嗦,怎么到了床上就變小啞巴了?!?/br> 不滿空剝奪了她聽他呻吟樂趣的同時,熒對他又多了幾分憐惜,哥哥總是這么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要不是她逼迫,他會不會打算將這份愛意就這么傻傻地藏一輩子? “要是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你又要笑話我,說我可愛什么的……” 帥氣的哥哥才更可靠吧。 空別扭地別開臉,腮幫微微鼓起。 “現(xiàn)在氣鼓鼓的樣子就很可愛啊,”熒直言道,“像須彌角鲀?!?/br> 他更氣了:“…這么丑!” “是是是,沒你好看啦,再咬牙切齒嘴都快要被你自己咬破了,”她描摹著空薄薄的唇瓣,指尖撬開他的嘴唇伸了進去逗弄他,“哥哥也到了換牙期嗎?我的手可以借給你吃哦。” 熒還記著他白天說她吃手的仇,難得看到空這么可愛的一面,忍不住想逗逗他。 嘴里含著她的手指,空的臉愈發(fā)通紅,正當她以為他要害羞逃開時,他又突然用力吸吮了起來,柔軟的口腔黏膜緊緊地包裹住她的手指,隨后,他濕滑的舌頭也纏繞了上來。 好、好色,熒咽了下口水,又想起了那根冰棒,以及被他當作冰棒來品嘗的自己。 空舔吻她指縫的時候,她幾乎幻視他在舔的不是手,而是她的其他部位。 “哥哥,小狗才愛舔人?!敝搁g的酥麻讓她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沙啞。 “我是小狗…那你是什么,小狗的meimei嗎?”空也有些氣喘,琥珀色的眼睛因為興奮而變得濕潤,臉上媚態(tài)畢呈,“不是你說要借我吃的?” 她再也忍無可忍,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 “小狗咬人啦…唔…唔呣!”他還未來得及笑著喊完,便被她封鎖了口舌,狼吞虎咽地吮咬了起來。 他身上那股甘甜的香氣適時地又鉆入了她的鼻腔,催情劑般調(diào)動著她腦內(nèi)每個細胞每根神經(jīng)。 情欲至為低等,卻又是最能讓人為之淪陷的快樂。 “哥哥…哥哥……” 熒撒著嬌貼向空的身體,手在他身上胡亂摸著。 “…想做了?”壓抑著低低的喘息聲,空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坐到我胸口上來,我…用嘴幫你。” “不要,”回想起白天時他對她做的事,熒紅著臉拼命搖頭,那對她來說還太過于刺激,她跨坐上空的腰部,“我要自己來?!?/br> 只有自己一個人舒服的話,哥哥也太可憐了。 盡管說了要自己來,但當她扒掉空的褲子,再次與那彈跳出來的男性性器面面相覷時,還是不知該從何下手。 方才兩人的下半身貼在一起,它就一直在頂在她的小腹,一跳一跳地渴求著她的疼愛。 “哥哥的這里,滑溜溜的?!?/br> 她的手指在粉色的頂端打著轉(zhuǎn)畫圈,不多時,它似乎又變大了些,仍有透明的粘液從頂部不斷溢出。 她摸索著將自己壓了上去,立刻遭到了空的厲聲喝止:“不要蹭那里!會進去的…笨蛋!” “你才是笨蛋!”她反駁道,被激起了逆反心,“再說,哪有這么容易就進去?!” 硬挺的性器擠開裂縫,抵在柔軟濕滑的凹陷處前后滑動,她伏在他身上,不服輸?shù)貞{本能扭動著腰部去蹭他。 不管是前端摩擦陰蒂時的快感,還是空情動的喘息,下身傳來的yin靡水聲,都在煽動著她繼續(xù)這么做下去。 好餓,好想就這樣把哥哥吃掉。 “別胡鬧了,聽話…唔…!” 被她壓在身下的空胸口劇烈起伏著,白皙的肌膚被染上了情欲的緋紅,在半明半昧的燈光下散發(fā)出一種妖艷的氛圍。 “哥哥別亂動我就蹭蹭我不放進去…欸…?” 二人俱是一僵。 “啊…不小心…進去了…嘿嘿……” 熒訕訕地干笑著,眉心卻因不適應(yīng)的疼痛而緊蹩。 一副不小心闖禍了等待哥哥來善后的德性。 空被她驟然包裹住,差點射出來,但他強行忍住了。 “…真是的…太胡來了,”他嘆了口氣,掙開了手腕間的束縛,“我就知道會這樣!早都跟你說了不要這樣玩……”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你先別顧著說我了!”熒這個時候知道急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你別頂呀…要…要頂壞了……” 哪怕只是前端插進去一動不動,她都有一種要被撕裂了的錯覺。 “現(xiàn)在知道疼了?該!”空一邊心疼,一邊穩(wěn)穩(wěn)扶住她簌簌發(fā)抖的腰,“…不要動,小心又進去了?!?/br> 他剛要將自己的性器從她體內(nèi)退出來,便聽到她呻吟了一聲。 “抱歉…弄疼了嗎?” 熒突然又變了卦:“別、別拔出來!” 冠狀溝剮蹭到內(nèi)壁某處時,她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被異物侵入的不安逐漸轉(zhuǎn)化為了對它再次頂進來的渴望。 “哥哥…你動一下……” “那我輕一些……”空觀察著她的表情,不似痛苦,反倒像是得不到滿足的難耐,“…真的要這樣做嗎?會疼的哦。” 他試探地抽動了一下,壓在身上的meimei立刻顫抖個不停,發(fā)出了甜膩的低吟:“哥哥…繼續(xù)……” 一直克制自己不這么做是舍不得讓她承受痛苦,但如果她也覺得舒服,也想要這么做…… 最近meimei的舉動一再越線,空預(yù)料到會有這種控制不住的事態(tài)發(fā)展,今天他早早出門就是為了解決掉潛在的安全隱患。 魚rou雖然鮮美,但魚刺會傷害到她。 現(xiàn)在…魚刺已經(jīng)剔干凈了。 “可是,你的腿在發(fā)抖,已經(jīng)快堅持不下去了吧?” 空翻身讓她躺在了自己身下,一向強勢的meimei這回沒有掙扎。 “里面…也想感受到哥哥,哥哥不是也…忍得很難受嗎?我也想讓哥哥變得舒服?!?/br> 熒將臉轉(zhuǎn)到一邊,別別扭扭地小聲說道。 “呵呵…謝謝你這么體貼替哥哥考慮,如果疼的話一定要跟我說?!?/br> 明明別扭著還主動求歡的meimei好可愛。 不管是小惡魔一樣的meimei,被欺負委屈到哭的meimei,還是現(xiàn)在身下這個渴求著他進入的meimei,空都覺得很可愛。 meimei就是他的全部,凌駕于世間一切存在之上。 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她再后悔說不愿意…他也未必能保證有理智停下來了。 空的性器在入口淺淺抽插著,他每動一次,她身體里敏感的點便被撫慰到一次,舒服到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就連頂端的形狀,似乎都能用身體清晰感受到。 和昨天用哥哥手蹭出來的刺激全然不同,是另一種侵刻入骨髓的極致快感,沒有那么刺激,但卻甘美綿長。 光是下面被疼愛還不夠,嘴唇也感到寂寞了起來,她用濕紅的眼睛焦躁地望著他,不等她說出口,空就心領(lǐng)神會地托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住了她。 一張開嘴,空的舌頭就滑了進來,與她的勾纏在了一起,時而輕柔吮吸,時而用舌苔重重碾磨,發(fā)出了黏膩的水聲。 熒被親得迷迷糊糊,腦子里也如同漿糊一般,全都是空的影子。 喜歡…好喜歡哥哥…… 空的吻漸漸下移,最終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紅潤的乳尖早已因為興奮而變得挺立起來,他難得起了點壞心思,只是用舌尖輕輕地碰了碰它就離開了。 “嗚…哥哥……”熒僅存的那點理智徹底消弭,弓起身子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求他,“那里…多舔舔……” “嗯?”空饒有興致地著看meimei在自己身下難耐地扭動著身子,可憐兮兮的,全然沒有了平時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的驕傲模樣,他故意舔了舔她的鎖骨,“是這里嗎?” 她漲紅了臉,努力挺了挺胸,將自己的乳尖喂到了他的唇邊。 溫熱的舌頭在光裸的胸部游走,唯獨繞開了最渴求它的那兩處。 “哥哥,壞!”這回輪到她氣成角鲀了。 空這才笑著遂了她的愿,低頭將其中一只含進了口中輕輕吮吸。 她太緊繃了,一直死死地絞著他,這樣轉(zhuǎn)移開她的注意力讓她放松下來,一會才不會受傷。 盡管空內(nèi)心矛盾地渴望看到她被他做到哭出來的可憐樣子,但也還是保持著理性不舍得弄疼她。 等到她身體適應(yīng)了他變得更加柔軟后,空挺動腰部,緩緩地又向前推進了幾寸。 她渾身酥軟,手無力地攀在他的肩上,使不上勁來,她不經(jīng)意間往兩人交合的下身看了一眼,吃驚到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什么時候進去了大半的?這么粗的東西…… “…想看?”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空用臂彎勾起她的雙腿向前壓去,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些,“唔…吸得我好緊…就這么喜歡嗎?” 看來他的身體讓她覺得很滿意,這樣…就無法離開他了吧? “喜歡…還要吃……” 熒呆呆地看著他的性器在自己體內(nèi)進進出出,她被頂?shù)糜行┗秀保B自己說了什么都不知道。 順應(yīng)本能地纏上了他的腰,想將他吞入自己的更深處。 “嗯…不要急…全部都是你的…嗯啾…” meimei為情欲所困失去矜持的樣子,讓空覺得格外可愛,嘴唇明明才剛分開,他又眷戀不舍地吻了上去,像是要把這些年因為失散而落下的吻都連本帶利地全都討要回來。 感覺里面擴張得差不多了,抽插變得不再艱澀,他將她的臀部輕輕托起,狠下心來一口氣捅到了底。 她吃痛,咬破了他的嘴唇,腥甜的鐵銹味彌漫在彼此的口腔里。 “抱歉…!很難受嗎?”空顧不得去擦唇上的血,便要從她體內(nèi)退出來,被她用一個吻制止了。 好不容易才把哥哥吃到嘴,就這么臨陣退縮把他放跑,下次他怕是再也不肯做了。 “就算會痛也無所謂,我想更真切地感受到空…所以,不許拔出來?!?/br> 熒舔了舔他帶血的唇瓣:“哥哥,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隨著空的律動,披散著的長發(fā)自他肩頭滑落到她唇邊,熒下意識咬住了這綹頭發(fā),嘴角溢出的唾液將金色的長發(fā)弄得濕漉漉的。 他跟個石臼成精般,不知疲倦地搗弄著她的最深處。 溫柔地推進去,又緩緩地退出來,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 空的溫度,透過身體傳達了過來。 身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實,空的性器仿佛是為了匹配她而生,契合得剛剛好,內(nèi)壁的褶皺被他一次次撐開,毫無間隙地結(jié)合在了一起。 陌生的快感被一點一點地開拓出來,空的形狀仿佛都要烙印在她的身體里了。 “現(xiàn)在…變得很容易就能進去了,還會難受嗎?” 空親了親她汗涔涔的額頭,憐愛道。 “能感受到,哥哥…在肚子里面動?!?/br> 空的形狀,空性器上的筋絡(luò),都能清晰感受到。 熒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覺得有些新奇,她用力按了按,隱約能感覺到些動靜。 她已經(jīng)不會因為在哥哥面前張開雙腿而感到羞恥,又開始好奇地探索起了空的身子,一會這里摸摸,一會那里捏捏的,幾次差點把他刺激到提前泄出來。 空拿這個冒冒失失meimei完全沒有辦法。 她還有心思分神想這些…是不是他還不夠賣力? 毫無預(yù)兆地,空加快了挺腰的速度。 飽滿的yinnang隨著抽送的動作不斷在會陰處撞擊,rou體碰撞間發(fā)出啪啪的響聲,和交合處濡濕的水聲一同充斥在小小的臥室里。 太激烈了…腦髓都要被融化掉了。 她再也沒有精力分神去研究他的身體構(gòu)造,光是應(yīng)對一波比一波激烈的快感就夠她措手不及了。 “哈啊…啊嗯…哥哥……” 快感的侵襲讓她難以抵抗,只能張開嘴,像小狗一樣喘著氣。 “有這么舒服嗎?舌頭都伸出來了?!?/br> 空溺愛地用手指勾了勾她吐出來的舌頭,她討好地含住了他的指尖,貪婪地想要他給她更多。 meimei望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沉淪與依戀,空看得心里一軟,像是被可愛的小動物主動蹭了一下,他毫無招架之力。 從誕生伊始,他便獨屬于她了。 這么多年來,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只追尋著她一個人。 如今,這份無果的心意…居然得到了回應(yīng)。 曾經(jīng)的他因為對她抱有性欲而感到羞恥,現(xiàn)在的他卻從她對他的欲望中得到了救贖。 空忍住了落淚的酸楚,吸了吸鼻子。 “我想…射了,可以嗎?” 在熒第二次痙攣著高潮后,空貼在她耳邊,喘息著問道。 她纏得他好緊,他已經(jīng)快忍耐不下去了。 每每受到快感的刺激,她容納他的部位便會不斷縮緊,貪婪地吮吸著他。 熒的目光有些渙散,還沒從高潮的余韻中回過神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空抱著她的頭摁進自己懷里,他小腹肌rou繃緊,腰部失控般發(fā)了狠地前后頂撞起來。 性器的前端抵住宮頸劇烈地撞擊研磨,酥麻的快感如電流般在她體內(nèi)流竄,舒服到近乎麻痹。 就當熒以為自己要被溺死在這無盡的歡愉中即將窒息,這橫沖直撞的禍首才猛地抽搐了幾下,將一股股溫熱的液體迸射進了她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