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昱樹扭頭就走。

    不遠處是錢震和李懷，倆人蹲在籃球架后面吃烤腸。

    錢震說：“樹哥，那小結(jié)巴得罪你了?。俊?/br>
    “嗯?！彼Z氣不善：“得罪我了?！?/br>
    “那好辦啊?！卞X震來了精神：“收拾她那可太好收拾了，嚇唬兩句我就能給她嚇哭，樹哥你信不信？”

    他說著就要起身，被張昱樹按住肩膀。

    沉著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才淡淡開口：“以后別提她?！?/br>
    --

    中午，段之愿吃了幾口飯就被叫到體育館。

    體育館昨天新到了一批健身器材，除了籃球以外還有成箱的滑板。

    打算體育課時教給學生。

    紀律老師急匆匆走過來，呵斥他們：“怎么來這么晚，不是告訴你們下了課就得過來嗎！”

    有隔壁班的回答他：“老師，我們也要吃飯的?！?/br>
    “不帶?；蘸靡馑汲燥埬?？除了吃你不會別的了是吧？”

    紀律老師人生的高大，腆著肚子常年穿著一件黑色運動服，眉頭一皺的時候像張飛，偏偏他本人也叫李飛，私下里大家都偷偷叫他‘飛哥’

    “這個活力板?！崩铒w伸手一指：“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挪到墻邊，二十分鐘時間搬完到里面找我！”

    老師一走，剩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真是的，就沒見過他好好說話?！?/br>
    “我覺得他有病，我們是來學習的，又不是來干活的。”

    “聽說他家里有關系，不然來不了學校當老師的?！?/br>
    ……

    那幾個一邊說，一邊不情愿搬起箱子。

    段之愿也彎腰干活。

    活力板看著比普通滑板便捷，拿著卻沉。

    有幾個男生托著三、四箱抱在懷里，段之愿拿不動，一次只能捧著兩個，走了幾圈呼吸就開始加重。

    她覺得頭有些暈，晃了晃腦袋。

    門口突然傳來吵鬧聲，是錢震他們過來取籃球。

    段之愿淺淺看了一眼，又垂眸拿起一個滑板。

    這時，李飛突然走出來，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突然眉頭一皺。

    “那個女生，別人都一次拿三個，你怎么就拿一個？”

    段之愿低頭瞧了眼自己。

    “就是你，你過來！”

    段之愿放下滑板走過去。

    紀律老師可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不合他意的就是欠收拾。

    “?；詹淮?，讓你干點活委屈了？還偷懶？”

    ……

    張昱樹一個人靠在籃球架底下，嘴里叼著根吃烤腸剩下的竹簽。

    錢震拍著球過來，笑得燦爛：“樹哥，有人替你報仇了?！?/br>
    “報仇？”張昱樹吐掉竹簽，不解問：“什么仇？”

    “小結(jié)巴不是惹你生氣了嗎，飛哥正教訓她呢，說她偷懶。”

    話剛說完，他才想起張昱樹之前就說過，不讓再提小結(jié)巴了。

    錢震趕緊閉嘴，嘻嘻哈哈說了句：“飛哥可真他媽嚇人！”

    錢震曾經(jīng)被李飛教訓過，有次因為頂嘴還被打過一耳光，臉腫了一天，他記得特別真，自那以后都繞著紀律老師走。

    張昱樹“嗯”了一聲接過籃球。

    拍兩下原地起跳，籃球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中。

    “樹哥，厲害，休息這么久技術一點也沒退?。　?/br>
    張昱樹眉梢一挑：“那是?！?/br>
    說完就扔下球，表情懨懨的，像是對什么都沒興趣。

    錢震這邊剛脫了上衣，準備也投一個，突然被張昱樹摟住肩膀，問他：“哭沒哭？”

    “啊？”錢震沒明白：“啥哭沒哭？”

    “結(jié)巴?！?/br>
    錢震撓了撓腦袋，不確定地說：“她一直低著頭，我也沒注意?。　?/br>
    嗯。

    和他說話的時候也低頭。

    被胡佳欺負的時候還是低頭。

    她除了低頭不會干別的了，一害怕一委屈就低頭。

    張昱樹感覺自己的頸椎都替她發(fā)麻，晃了晃脖子把籃球扔給錢震：“你們先玩?！?/br>
    說完，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樹哥，你去找她?。俊崩顟褑?。

    張昱樹沒回頭，抬起右手左右晃了晃。

    能不找嗎。

    他給人拽進家里，也是他揣著人家的?；詹唤o的。

    他得哄。

    第9章

    段之愿從來沒被老師這樣批評過。

    第一天上學時，大家坐在座位上，王老師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笑道：“這個女孩挺好，長得漂亮，看著也是讓人省心的孩子?！?/br>
    她的確讓王老師省心，話不多，做得多。

    什么繁瑣的活交給她都很放心。

    像這樣在偌大的體院館里，被厲聲呵斥，還是第一次。

    段之愿點頭：“我知道了?！?/br>
    說完，轉(zhuǎn)過身，吃力地捧著三箱活力板，拖著到了墻角。

    滿是灰燼的地上，刮出幾道地板原來的顏色。

    再回去時，突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季陽走進來，先瞄了一眼辦公室的門，而后跟段之愿說：“我來幫你?！?/br>
    “不，不用。”段之愿后退兩步：“我自己可以?！?/br>
    “來吧，這個是活力板吧，上個星期聽體育老師說了，要帶咱們玩這個，很沉的?！彼f著兀自接過段之愿手里的，而后又說：“你就站在這里，看著老師什么時候出來，裝裝樣子就好，你這份我?guī)湍愀伞！?/br>
    段之愿的確很累了。

    昨晚就沒睡好，早飯沒吃，午飯吃的又急，現(xiàn)在覺得后背都在冒虛汗。

    她就靠在一旁的雜物架上，輕輕喘著氣。

    有種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覺。

    季陽身高將近180，干活很快。

    沒一會兒，大家就把活力板搬到了角落。

    李飛來檢查了一圈，滿意點點頭，又指著地上的灰塵，說：“把地收拾干凈就回去吧，以后都給我遵守學校規(guī)矩?！?/br>
    李飛離開后，大家都松了口氣。

    有幾個人說：“走，咱們先回班級拿水桶。”

    季陽也開口：“段之愿，你就待在這里看門吧，我也回去取幾個拖布?！?/br>
    段之愿點頭：“好，那我在這等著。”

    --

    張昱樹懶散地靠在墻邊，兜里掏出個口香糖扔進嘴里，熟悉的薄荷味在舌尖蔓延開來，他側(cè)目看著體育館緊閉的大門，手剛搭上去又放下。

    兩秒過后，舔了舔嘴角：“草?！倍笠话牙_門，剛好與里面同學撞了個正著。

    為首的那個男孩子嚇得低呼一聲，待看清面前這個人是張昱樹時，更是瞬間僵在原地。

    張昱樹垂眸，看著自己的運動鞋被踩了個半個鞋印。

    眉頭即刻蹙起：“瞎了眼啊，看不見老子站在這？”

    那個男孩子縮著肩膀：“對不起，我沒注意?！?/br>
    話音剛落，他才注意到張昱樹的視線沒落在他身上。

    而是越過他看向身后。

    男孩子也緩緩轉(zhuǎn)過頭，可除了六班那兩個人以外，好像也沒什么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