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欲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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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下車的是?她的孫兒?溫硯白,只見他抱著渾身染血、已然暈過去的季筠柔,步履沉穩(wěn)地朝主宅走來。 他的目光中顯然看不到其他事物。只抱著懷里的人快步走向二樓。 而另一邊是?蘇鏡,他抱著同樣暈過去的溫鏡姝過來,朝老夫人頷首致意?。 “老太太,宴會上發(fā)生了?一些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消了?所有活動。因為少夫人和姝小姐有不同程度的受傷,老宅離酒店比較近,所以我們便先過來了?!?/br> “筠柔她怎么?……”老太太還?認得出季筠柔身上的衣服是?她前陣子帶她們?nèi)ザㄖ频哪翘准儼资止だ俳z的旗袍,怎么會那么嚴重,全身是?血? “少夫人無大礙,醫(yī)生也已經(jīng)被少爺派去的人帶來了?。老夫人不必擔(dān)心。” “那?我的小姝呢?”老太太連忙上前查看溫鏡姝的狀態(tài)。 蘇鏡感到抱歉:“老太太,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姐,她被人迷暈了?,現(xiàn)在?藥效還?沒?完全過??!?/br> “迷暈?”香島上都有人敢對溫鏡姝下手了?? 溫琢知道今晚一定是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她著急地對蘇鏡道,“快,你先去把?小姝安頓好,半個小時后,來向我匯報?!?/br> “是?,老太太?!?/br> 與?此同時,老宅的二樓。 溫硯白剛把季筠柔放到床上,整個人便因為傷口的疼,轟然倒下。 床畔間?,響起他低啞的嘶吼,似乎只有這樣喊出來才能讓他恢復(fù)些許力氣,不至于那?么?狼狽。 足有半晌,他才從地上支撐著站起。 溫硯白三兩下脫掉了?礙事的西裝外套,露出里頭的西裝馬甲和下面幾乎被血水浸透的白色襯衫。 他隨手將外套丟到一旁,而后撈過一旁的被子給季筠柔蓋好。 他知道她一直醒著,在車上的時候就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理會自己。 不多時,蘇鏡敲門進來:“先生,醫(yī)生到了?,您該去處理傷口了?。” “再等等,我想和筠柔好好談?wù)劇?/br> 蘇鏡剛準備再度勸說。 這時,床上清冷的聲音響起,柔柔的卻帶著刻骨的堅決:“我想,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了?。” 他們之間?。 從今以后都沒什么好談的了。 第17章 玫瑰 星城公寓, 二十樓。 剛泡完澡出來?,只著了件浴袍的秦偌嫻,靠在床上, 眺望城市夜景,報仇雪恨的快丿感, 讓她?眼尾的笑意怎么也減免不去。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她?接起電話,聲音里還?有紅酒的香醇:“處理干凈了?” “溫家那邊,一整夜都在打?撈溫擇陌的尸首, 但仍不見蹤影,想必他已經(jīng)隨水流沖入大海里了?!?/br> “可惜了, 本來?只是想取季筠柔的命, 沒想到溫擇陌對她?倒是愛得深。后續(xù)處理得如何?我?guī)煾改莾翰粫岩傻轿疑砩习??!?/br> “那邊就算懷疑,也沒有證據(jù)?!?/br> 秦偌嫻搖頭, 語氣坦然:“你錯了,我?guī)煾笐岩扇藦牟恍枰C據(jù),只要讓他發(fā)覺是我做的, 一個月后, 秦家可能就從這世界消失了?!?/br> “大小姐那我們……” “這幾天避一避吧。就說我……昨夜出席生日宴吹了江風(fēng), 傷口?感染,閉門見不了客?!?/br> “是?!?/br> 掛斷電話,秦偌嫻剛要去喂貓,卻發(fā)現(xiàn)自家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 她?凝眉。 以為是保姆出門的時候忘了帶上門。 她便親自過去, 想要將門關(guān)上。 這時, 一側(cè)卻突然伸出一只血手?, 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秦偌嫻嚇得尖叫。 下一秒, 走廊燈亮起,映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溫擇陌。 他的動作很快, 在秦偌嫻未能反應(yīng)過來時,便推門而入,并大力關(guān)上了門。 秦偌嫻的腳步連連后退,最終被?溫擇陌堅實的身軀,摁抵在了廚房的吧臺處。 女生?雙目驚恐,慌忙出聲:“溫擇陌,你、你不是死了嗎?” 溫擇陌掐著她的脖子,眼底皆是嘲諷:“怎么,我沒死,你很失望?” 秦偌嫻無意中摸到了他身上的防彈背心,她?的心微微下沉:“所以你來?是想干什么?” “三天前,你說會幫我?guī)ё呒倔奕?,讓我和?一起遠走高飛,我怎么感謝你的?結(jié)果你就是這么羞辱我,還?想借我的手?害死她?”溫擇陌的手?收緊,咬牙切齒著,“如果我不是多留了個心眼,恐怕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在地獄里了?!?/br> 秦偌嫻?jié)M面痛苦:“你放開我!” “放開你?”溫擇陌的嘴角勾起,繼而眼神里帶著凌厲的殺意,“不,我要拉著你下地獄。” — 用了一夜失眠,季筠柔才消化了溫硯白對自己真的沒有愛這件事。 隔天一早,暴雨如注,沖刷著屋瓦上的青苔,水流墜在花園的石子里,匯聚成?小溪,讓老宅頗有蘇氏園林的韻味。 季筠柔下樓后,便坐于老宅一樓的戶外咖啡廳里用著早餐。 不遠處,是跪在石子地上受訓(xùn)的溫硯白。 他上身穿了件白色襯衫,左肩處綁著紗布,有淡淡的血痕滲出。雨水急速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身板依舊筆挺,沒有絲毫因為傷痛而顯得頹然。 溫家老夫人溫琢站在屋檐下,不怒自威,嚴厲訓(xùn)斥。 “我跟你說過沒有,窮寇莫追,景城溫家就剩下溫擇陌一個人,已然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你卻還?去窮追猛打??險些害死你meimei。小姝是整個溫家的命,就算你死了,她?也不可以出事。” 溫硯白對此,無可辯解。 “你對那溫擇陌到底是哪來?的如此大的執(zhí)念?你不該是這樣拎不清的人啊?!崩咸植唤猓瑴爻幇椎较銔u后沒做出過一件出格的事,昨天卻如此反常。 溫硯白抬首,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從下巴處落下。 他一字一頓,口?齒清晰、神情堅定:“所有當年……直接間接害死我媽的人,我一個也不放過。” 提及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兒?,老太太溫琢也是心痛難忍。 只聽?溫硯白繼續(xù)道:“溫俊生拋妻棄子勾搭權(quán)貴,墨一芫生?性善妒死活容不下我和我媽,溫擇陌從小到大對我母親口?出侮辱,他們該死,就算昨天溫擇陌沒死,下次再有機會我也一定會弄死他?!?/br> “溫俊生?破產(chǎn)自殺,墨一芫被?關(guān)入精神病院,現(xiàn)在就只剩下溫擇陌還沒有得到他的下場了。”說到這,溫硯白臉上有偏執(zhí)的輕狂。 “當年您來?美國找我,把我從亂棍中救下來?,您難道會不清楚,對我痛下殺手的就是溫擇陌?今天就算我跟他的位置換一下,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他一定會弄死我。奶奶……不,外婆,您該明白的,溫俊生的兩個種都有多瘋?!?/br> 說完,溫硯白勾唇自嘲一笑,臉色慘白至極,眼底好似沒有一絲光彩,全是黯淡的傷痕。 溫琢眼底有心疼。 她?搖頭否認:“不,你不是溫俊生?的種?,你是我溫家女兒溫雪嵐的孩子。你有強大的家族托底,以后也會有親人的疼愛。” 溫硯白垂首,眼尾微紅。 那張可以說是清俊絕塵的臉,此時在雨水的沖刷下,狼狽至極。 溫琢撐傘過去,伸手?摸了摸溫硯白的發(fā)頂:“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但下不為例?,F(xiàn)在開始,你在這繼續(xù)跪上一個小時。” 溫硯白頷首接受,挺直身體在原地受罰。 而溫琢則轉(zhuǎn)身進了佛堂。 雨勢更大了,水珠墜地,懸在近地的空中,形成一層朦朧的霧氣。 季筠柔聽?完祖孫倆的話,才發(fā)覺自己對溫硯白的過去知之甚少。 她?不禁想起溫擇陌說的那句——“她從小跟我一起,把你當成?我家的奴隸,你對她?的厭惡,比對我只多不少。你能愛她?” 所?以,過去的自己對溫硯白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可就算是這樣,他可以痛恨她、讓她和溫擇陌一個下場,為什么要用現(xiàn)在這種?方式讓一個完全失憶的她?,真心被?踐踏? 就在她?沉思之時,溫硯白炙熱的視線往她這撞來?。 季筠柔看了他一眼,起身毫無猶豫地回了屋里。 溫硯白垂下變得空洞的視線,繼續(xù)在雨中受罰。 片刻后,有開傘聲在前方響起,他茫然抬首。 只見對面小廳的屋檐下?lián)伍_一把落梅油紙傘,下方著了件草木綠旗袍的季筠柔走出古式建筑,踱步到他面前。 他們離得很近,可萬千條雨簾卻像是屏障,將他們阻隔在兩個世界。 最終,還?是季筠柔前進一步,半蹲在他面前,伸手似要輕撫他的臉。 溫硯白的臉上泛著濕意,絕美卻又蒼白,放下執(zhí)念后的眼,看著季筠柔時,柔光顫動。 只是下一瞬,清脆的耳光在他的臉上響起。 溫硯白被?打?偏了臉,頎長的身板卻依舊筆挺。 季筠柔重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所以你不愛我卻想讓我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邊,都是為了昨晚,對嗎?” “我……” 季筠柔壓根就不想聽他的解釋。 她?利落地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如棄敝履地丟在溫硯白面前的青石板上。 “我想我這顆棋子,應(yīng)該對你沒什么用了。” 溫硯白慌忙拾起那只他親手打造的小對戒,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