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巷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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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至最后,是較新的筆跡—— 「十八生日,你問我有沒有真心想要的東西。 陸長鶴,我怎么敢奢望呢。 我想要個家。 想有個依靠。 想堂堂正正的活著。 2016.3.20」 「愿夕陽,愿微風,愿你我。 2016.6.9」 「陸長鶴,我不會再對你抱有期待了。 2016.6.23」 最后一條,在高考出成績那天,也是她離開的那天。 她把日記本留在了這里,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都沒帶走。 “……” 陸長鶴捏著紙頁的手在顫抖,呼吸逐漸加重。 “我不會再對你抱有期待了” 一字字,如刀刃劃過心臟。 以為過了這么久,可以不那么觸動了。 至少可以平靜的面對她的離開,和她的恨意。 后來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任何一點和她有關(guān)的東西,都在他記憶里瘋狂竄涌。 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是這種感覺嗎? 那種強大的無力與不甘,如沖不破牢籠的困獸,沉積那么那么久的痛苦與想念終在此刻,在望見這一筆筆的字跡時,那么清晰地開始具象化。 我也想控制自己。 可思念它如洪水猛獸。 一句失望透頂?shù)牧粞裕瑢⑺@些日子所封閉內(nèi)心筑起的高墻瞬間擊破。 被控制的無奈,被迫的無情,他眼睜睜接受著自己成為一個自己討厭的樣子,那些種種忍受著的巨大痛苦瞬間撲涌而來,將他淹沒進無盡的深淵里。 他本可以冷靜沉默,一直當個不生不死的機器過活下去,如果不曾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她對他的失望。 后來陸長鶴記不得夜晚,也記不得時間,斷開的意識前,他只看見了不近不遠處向他笑得開懷的小身影。 …… 那夜,陸長鶴服用了大量安眠藥。 他只是如平常一般吃藥入眠,他實在太累了,可他怎么也睡不著。 什么也記不清楚,不知道那瓶安眠藥搖晃的聲音往復幾回,也不知道掌心里的藥片被喂進幾次。 只是后來咽得很難受,幾乎要咽不下去,可不咽又真的睡不著…… 被傭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人事不省,倒在地上痛苦地痙攣。 陸家徹夜明亮,驚動了上下所有人。 連夜把他送去搶救。 當晚柳雁坐在搶救室外,泣不成聲,一晚上睡不著,得到脫離危險的消息才松口氣。 好消息是幸好洗胃及時。 壞消息是病不在此。 翌日主治醫(yī)生來過病房,對柳雁敘述了一系列緣故,“初步判斷,不是有意識的自殺傾向,而是應激性創(chuàng)傷心理導致的過激行為,也就是說患者精神狀態(tài)不大穩(wěn)定,后續(xù)可能會因此并發(fā)適應障礙及精神分裂,或躁郁癥。” “但并發(fā)可能及病癥程度都無法確定,所以這段時間需要極其注意患者的心情調(diào)節(jié),不要過渡刺激?!?/br> 柳雁也終于崩潰了,在病床邊,她不停地推搡捶打遲遲趕來的陸豐。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逼他!不要逼他!” “你一定要把他逼死才罷休是嗎?!他是你的兒子,陸豐,他不是工具!” 徹夜未眠的憔悴,加之淚流滿面的狼狽,她端不下任何理智,句句吼聲穿過了病房緊閉的門扉。 她一直嘗試理解,選擇放任,她以為那始終是好的,可是到頭來換到了什么,她差點失去了一個兒子,她知道會有代價的,可代價不能那么大。 陸長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半生半死,他沒有一點生氣,不會哭,不會笑,只是麻木地看著他們。 后來柳雁開始安撫他,漂亮話說了個全,“長鶴,你爸爸答應你,他答應你讓你去碰賽車,他不阻止你跟誰在一起了,他不會逼你了?!?/br> “你把病養(yǎng)好來行不行?咱們健健康康的好不好?” “……”他好一陣沒有說話,看著她一個人情緒激動,張口,干啞的嗓子發(fā)出孱弱的聲音,“養(yǎng)好了,然后呢?” 柳雁一下愣?。骸笆裁??” “養(yǎng)好之后……”陸長鶴強撐著抬起眼皮,看著她的眼里情緒不明,“然后呢?再繼續(xù)逼我嗎?” “不……”柳雁猛然搖頭,“不會的,我們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一切應你的來?!?/br> 陸長鶴再了解他們不過了,都是漂亮話。 他也不能跟個懦夫一樣,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逃避,雖然這場鬧劇他并不是出于清醒的自主行動。 他明白,他應該像個男子漢,他得面對。 “沒事?!标戦L鶴微微挪動視線,將臉也偏了偏,“我會聽話的?!?/br> 陸硯安也來看過,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各種要他好好照顧自己,這時候誰都知道了,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若無其事。 他病了,病的不輕。 等病房里其他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兄弟兩個,陸長鶴才緩慢地張了口,問了這些日子以來最想問的話:“哥,她……去了哪里?”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陸硯安不用他解釋就猜到,“洛杉磯,到時候也會申請那個區(qū)域的大學?!?/br> “嗯?!逼渌?,他只字沒再問。 他看見陸硯安眼里的心疼,最后化作了握在他手上的力道,祝福到嘴邊,是句在尋常不過的關(guān)心:“立秋了,記得加衣?!?/br> 過了中秋,陸長鶴洗胃之后總會厭食惡心的感覺漸好,柳雁吩咐人做了好些菜,他吃下不多。 羅森之后好些日子才知道陸長鶴喜提一身怪病的事情,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后圈著他的脖子帶他去喝酒吃飯。 生意上,他已經(jīng)可以開始跟著陸硯安走一些基礎(chǔ)的投資項目,一切都在穩(wěn)定向前走著。 已經(jīng)在并發(fā)其他癥狀的事情,除了羅森,陸長鶴沒有告訴任何人,早早搬離了陸家,在外買了棟房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沈離已經(jīng)把他刪了,他倒是自我感覺十分樂觀,只是小小失落了一下,然后接在一句句帶著感嘆號的信息下,繼續(xù)打字發(fā)送。 他什么都變了,唯獨一心所向。 記憶中,京城沒有哪一年的風雪,比沈離走的這年還要盛大。 當初她問他可不可以一起看雪,他應了,如今獨坐窗前。 看朔風凜凜,涼寒入骨。 看窗臺飛白雪,枝頭驚鳥雀。 幾年培養(yǎng),陸長鶴從可以獨立經(jīng)手產(chǎn)業(yè)下的分公司,到進入總部就任高職,一路穩(wěn)扎穩(wěn)打,走過聲聲質(zhì)疑,到令人信服,站在高處,無人再嘆德不配位。 他很聰明,就是和他大哥不一樣,在經(jīng)事方面,他沒有陸硯安那樣落子慎重,步步求穩(wěn),他獨斷專行,手段直接,倒似幾分父親。 漸漸地,旁人印象里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不見蹤影,陸長鶴變得越來越像他那位冷血無情的父親,和他原本自己的模樣相去甚遠。 但周圍的夸贊聲卻是此起彼伏了,漂亮話說了個遍,陸家兩位公子,一個勝比一個,陸豐也得了個教子有方的名頭,曾經(jīng)那等頑劣之人也能教出范來。 那句陸長鶴曾聽過的,刻入骨髓的——陸長鶴只會活成陸長鶴的樣子。 掩埋在漫長到仿佛沒有盡頭的歲月里,而他,在流年的時光里慢慢磋磨棱角。 時間開始從指縫間溜走,快得不著影蹤。 分裂癥病發(fā)出現(xiàn)幻覺在早兩年很頻繁,會沖破思念,那人站在他眼前。 可視線里霧太大,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早年嚴重的時候做過幾次無抽搐電休克,但總會伴隨一陣短暫性失憶,反復行使難免造成長期失憶,他不大想要那種感覺,后來才慢慢靠一些藥物維持,直到近年壓力漸少,情緒穩(wěn)定的時候很多,基本上可以不依賴物理治療。 陸長鶴總會時不時翻看舊錄像來回顧從前,在近乎窒息的日子里尋一些安慰。 然后數(shù)著年輪,一圈圈輪轉(zhuǎn)過去。 第60章 古巷雨 定居的時候, 陸硯安有想給沈離提供更優(yōu)異住處的想法,但她拒絕了。 拿著她爸給她那張卡里的巨款,提出一部分, 估算分劃了租房、水電費用,日常生活,餐費,學費和資料費,以及可能產(chǎn)生的外加費用。 她從沒想到拿著這筆錢讓自己過得多么奢侈, 長遠之見, 她或許以后還需要買房買車, 還有各種花銷, 這筆錢也能是助力。 沈離的雅思成績出了八分, 接后又參加了act美國高考,最后以各種優(yōu)等條件申請并入圍高等院校,幾番斟酌選擇了臨床醫(yī)學類門科,打算此后專攻精神醫(yī)學。 開學后,劉茵茵剛把搬宿舍的東西收拾好,癱倒在床上,晚上十點給沈離打了個跨境視頻, 才反應過來她那邊才六點左右。 剛想掛就被接通了, 沈離前一天忙得晚,早上沒被鬧鐘叫醒, 倒是被電話鈴聲叫醒了,和國內(nèi)時差過于離譜,又各有各忙的事情, 沈離能抽出一個陰間時間跟劉茵茵通話都算難得,劉茵茵想掛還被她制止了。 兩個人窩床上視頻。 劉茵茵開始吐槽完一天的疲憊, 又扯到了上了同一所大學的陳陽,“這就叫冤家路窄吧,我是滑檔上的這學校,歪打正著也給他碰著了,高中同班,大學還要當校友,你不知道他現(xiàn)在多煩,逮著機會就來煩我,美名其曰,我是他在女生宿舍唯一的人脈,還準備讓我給他介紹對象,我靠,我差點沒忍住一巴掌過去?!?/br> 她越說越生氣,也看不懂是生了哪方面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