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第10節(jié)
眼神躲閃了下,翁星聲音不自覺冷了點,低低道:“沒有緣分吧。” 薛婉清對她笑,當沒聽見她那句話一樣,她抱了抱她,“告訴阿烈一句話吧。” 老人的皮膚粗糙但溫暖,翁星怔了怔,聽清那句話后,點了點頭。 翁星是第二天去學校才知道自己被何惜玥掛在表白墻上罵的事的,對方言辭激烈,說要讓她在一班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直到她自動申請轉班。 她還罵了很多話,翁星不想一一回想,只當做沒看見。 早自習結束后,一部分人去食堂吃飯。翁星學生卡還沒發(fā)下來,帶了柏悅做的三明治吃。 她一邊想解題思路,一邊默默地啃三明治。 沒過幾分鐘,有只手突兀地伸過來,把她桌上的書一把推在地上,剛剛好散落在垃圾桶里。 翁星抬頭看了眼,還是昨天的尚艷。 自帶苦相的臉,她生起氣來,五官都擠在一起。 壓制住怒氣,翁星平靜開口:“把我東西撿起來?!?/br> “你個賤人,你也好意思在這兒安心吃東西?!鄙衅G咄咄逼人,“也不看看你昨天干了什么,把阿枳逼得今天都沒上學?!?/br> “先滾去打掃廁所,等會何惜玥的人來了,看看我們不刮花你這張凈會勾引人的臉!”尚艷抬手就想扇耳光過來。 翁星偏頭躲開,尖利的指甲擦過耳廓,瞬間起了一條血痕。 “你還敢躲?”尚艷聲音陡然升高,下一巴掌又甩過來。 下一秒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抓住了尚艷手腕,“尚艷,這是在教室。” 男生力量很大,語氣平靜,卻不容質疑。 尚艷氣憤地盯著他,“宋墨白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啊?” “不就仗著成績好,老師喜歡你?你家里屁都不是!”尚艷拽手腕,反手還想去用指甲抓宋墨白。 她毫無形象地喊,“何晶晶,易藍,過來幫忙啊!” 易藍抓著筆袋猶疑不定,何晶晶扔了筆往前走了幾步,卻也不敢去打宋墨白,于是只是象征性地把翁星桌上的橡皮擦扔地上。 順帶勾到了那枚用紙包著的徽章,一起掉地上。 場面僵持了半分鐘,最后有人站出來,冷冷一聲:“尚艷,把翁星的書撿起來?!?/br> 尚艷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聲音的來處,“司唯嫣,你幫這賤人?” “糾正你的用語,翁星從現(xiàn)在起是我朋友?!彼疚ㄦ陶Z氣冰冷,五官漂亮,手上隨便一條手鏈價值便超過五位數(shù),她盯著尚艷說出這句話。 她就是昨天那個被眾星捧月著走進教室的女生。 而此刻,教室里的女生紛紛倒戈,“尚艷,你這樣欺負新同學太過分了?!?/br> “是啊,尚艷,我們輪值區(qū)域根本沒有廁所這一項?!?/br> “你別打著班長的名號在班里仗勢欺人了,我們早看不慣了?!?/br> “是啊,道歉,道歉!” 尚艷難以置信地盯著教室的人,“你們!你們!”她嘲諷地笑了下,“想讓我道歉,不可能!” “那這樣呢?”司唯嫣走近,抬手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你自以為自己家里很了不起嗎?” “你自以為在這個班里誰也不能動你嗎?”第二巴掌落下,女生漂亮的美人眼眸里看人帶了輕傲,“你自以為你可以隨意欺辱別人而不付出代價嗎?” 第三巴掌重重一聲,司唯嫣揉了揉手指,“沒可能,你的好日子結束了?!?/br> “以后見我們繞著走?!?/br> 尚艷的臉rou眼可見地紅腫起來,人被打得有點懵,眼淚都被扇出來了,她咬牙切齒,最后卻只能憤憤彎腰一本一本撿起那些書。 何晶晶想往后退,司唯嫣旁邊的人抓住她,“道歉?!?/br> 尚艷臉木木的,對著翁星說了句,“對不起。” 何晶晶連忙鞠了躬:“對不起,翁星!” 上課鈴響,尚艷想往回走,又被人拽住手腕,“誠意?” “翁星,對不起?!鄙衅G彎腰,幾乎成九十度,頭發(fā)被扇亂了,像個瘋子。 “你走吧?!蔽绦怯行┻€有些怔忡,抬眸望向司唯嫣時。 對方忽而彎唇對她輕輕笑了下,如春日秋日海棠,暖陽流轉。 上課鈴敲響第二遍時,一群人散場。 翁星抓緊失而復得的徽章,看向數(shù)學書上的一道示例題,才感到窗戶縫隙有陽光照進來,很溫暖。 上課鈴拖著漫長的尾調,回蕩在教學樓之間。 陸行之手里游戲英雄死掉一次,他半靠著走廊,回頭對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牙齒,“結束了,哥,走啊?!?/br> 少年微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手指間的一個銀色打火機,人慵懶地靠著墻壁,眉目鋒利削減。 他勾唇笑了下,揣上打火機,轉身推開教室后門。 第8章 招惹 那一節(jié)課翁星有點走神,物理老師在復習枯燥的電磁學內(nèi)容,而她看著筆袋里白色卡紙包著的徽章有點犯愁。 怎么給陳星烈呢,還要告訴他薛奶奶說的話。 貿(mào)然去叫他,不知道他又要生出多少不耐煩來。 煩得,翁星下意識地用手指甲去扣右手腕的表帶,指甲掐進rou里傳來一陣痛感,翁星才意識到自己把柏悅送的那塊表換下去了。 改用頭發(fā)絲纏筆蓋,糾結,矛盾,猶豫。 玻璃窗外烈陽高照,窗臺上的一盆茉莉花葉子被曬蔫了,臺風過后,九月的榆海氣溫仍在三十度以上。 教室里有人嫌空調不夠涼,卷了本書扇風,而老師的聲音又催眠,聽得人昏昏欲睡,沒一會就爬桌子上睡著了。 物理老師扔了截粉筆過去,點他的名批評。 翁星悄悄轉身,余光去尋陳星烈在的位置。 難得的,他在,白襯衫領口紐扣解開兩顆,領帶的系法很隨意,扯了一截在頸邊,倦意微懶,骨子里都帶著散漫不羈。 他在算題,書本封皮和他們學的不一樣,偶爾會轉筆,手指骨節(jié)微動,如埋藏海水中最清涼一抹水釉,柔冷卻鋒利。 陽光斜照,少年恣意生長,似有無限可能。 后排那些女生大多都在悄悄看他,有大膽的甚至拿出手機在桌底下偷偷拍照,不動聲色的心動,溢于言表。 移開目光,翁星做出決定。 第二節(jié)課下課課間cao時,司唯嫣主動對翁星發(fā)出了邀請,邀請和她一同下去。 周遭女生面面相覷,加之目睹了今天早晨那一幕,互相竊竊私語,“她什么背景呀,司大小姐這么幫她?!?/br> “今天早上,司唯嫣還強調了朋友這個詞,她以前可從沒主動說過是朋友這句話,也從沒對別人這么好過?!?/br> “這轉班生也太幸運了吧,能和嫣嫣當朋友。”女生們眼底都帶著羨慕的目光看她,對她的稱呼由鄙夷的b班生改為了客氣一點的轉班生。 而翁星面對著面前女生伸出的手,她捏緊口袋里的卡片,搖了搖頭:“抱歉啊,我想自己一個人走?!?/br> 司唯嫣也沒生氣,撫了撫耳邊發(fā)絲,轉身和身邊等著的兩個女生一起走了。 教室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光,等到一個人也沒有時,翁星才起身,從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確認周圍沒人時,她彎腰悄悄把那徽章和卡片塞進陳星烈的桌柜里。 然后一出教室門,就看見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的少年半倚著墻壁站著,手里把玩一個銀色的打火機,火苗跳躍,稍有不慎就會灼傷皮膚。 指骨摩挲打火機的印刻,他這兩年長高很多,約莫有一米八五以上了,看人總低垂著眼,眼皮薄,透出一股薄情寡義的疏離感。 翁星見識過這人上一秒人畜無害,又冷又酷事不關己地站著,下一秒就眼神變冷,惡語傷人的模樣。此刻只想當沒看見他,趕緊遠離。 加快腳步,她沒停留,卻沒走幾步就被他叫住,淡淡一聲,“翁星?!甭牪怀銮榫w。 心跳快了些,翁星回頭看他,輕輕回:“有事嗎?” 似是解釋,又是爭辯,她語速加快:“我不知道你在一班?!?/br> 言下之意,知道你在,她就不考過來了。 陳星烈勾唇笑了下,低嗤道:“做得挺對的。” “那躲我遠點?!碧郑恿藗€金屬質牌子過去,狹長眼底淡漠無比,扔完轉身就走。 而翁星在原地,猝不及防被那金屬牌砸了下,擦過發(fā)絲,她沒接到那牌子,掉在地上。 攏緊短裙,翁星彎腰撿起,金屬質感冰涼,握在手心,不自覺出了一手汗。 她吹干上面沾的灰,看清班牌上的字: 高(三)一班翁星 字體的顏色是瑪瑙紅色,配底是黑曜石一樣的深黑色,嶄新潔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課間cao繞著足球場跑兩圈,翁星跑得大汗淋漓,剛歇下,沈晚晚就貼過來,親密地拉她手臂,“你看主席臺上,星星?!?/br> 翁星小口喘著粗氣,拿餐巾紙擦額頭上的汗,她把長發(fā)綁成了馬尾,利落而干凈。 她看向主席臺,男生散漫,白襯衫和黑色長褲,食指還戴著學校明令禁止的首飾物品,走哪兒都散淡冷漠拽的一副樣子,站在副校長旁邊也沒個正形。 “陳星烈今天竟然來跑cao了!”沈晚晚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驚訝。 翁星揉了揉耳朵,“他不是沒跑么?!?/br> 沈晚晚搖頭:“不是呀,他平時根本不來的,今天還下來觀看了也?!?/br> “哦?!蔽绦堑?,低頭看了眼胸口班牌,食指抓了抓手腕發(fā)繩。 人群散開,一群人往超市走,一群人回教室。 翁星太累了,好久沒這么運動,她走足球場旁邊去,選了個木椅坐著。 沈晚晚自動跟隨她,跑完一千六,精力還多得好像用不完,開始喋喋不休地講:“司唯嫣,星星你和司唯嫣是怎樣認識的呀?” “你知不知道她家是哪兒的呀?” 翁星懶得問,仰靠在木椅上,看天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