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隆重舉辦,風光下葬
曼城 下午五點,從鬧區(qū)離開的江嶼剛坐上車,還未來得及點煙,手機屏幕就顯示一串令他討厭的號碼。 江嶼嗤哼一聲,接通后對方用邏語和他說了些什么,他臉色變得不太好。 周強透過車鏡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不禁冒了層冷汗。 江嶼殺了江正誠的消息肯定傳開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 “去莊園?!苯瓗Z把手機扔到一旁。 駕駛位的周強打轉(zhuǎn)方向盤,駛上馬路。 “嶼哥,是老爺子打來的吧?” 江嶼點燃香煙:“嗯,都知道了?!?/br> 語氣輕描淡寫,吸了口煙,還閑情雅致的吐了個煙圈。 周強小心翼翼倪了眼鏡子里的男人,試探問:“嶼哥,接下來什么打算。” 周強跟在江嶼身邊多年,忠心耿耿,只要江嶼一句話,就算要他把皇室的王子殺了,都不怕。 “殺了就殺了,老頭子能拿我怎樣。”江嶼一貫囂張。 江家的莊園位于邏國北部,靠近渤州海岸,區(qū)別于鬧市的繁華,這邊僻靜的很。 江嶼不喜歡這里,太沉悶,到了晚上烏泱泱的,詭秘寂靜的很。哪怕草叢里竄出個人刺殺,都看不清長相。 車子駛進園內(nèi),開了很長一段路,穿過綠油油精心修剪過的茂林,才見到住宅。 那是一棟極為復古,歷史悠久的別墅大樓。 江嶼走下車,拍了拍西褲上散落的煙灰,扯出笑臉走進去,周強則在門口等候。 周強只是個打手,沒資格進內(nèi)宅。 走進那棟別墅,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大堂,繁復的水晶燈照出冷冽的白光,四面高高的墻壁在柔軟的老紅色地毯上投下暗沉陰影。 屋內(nèi)擺設很多名畫和青花瓷,還有油畫和雕塑,中西結(jié)合,顯得很怪異。 可這些名貴的裝飾占領房子大半部分面積,也沒能遮住房里壓迫的清冷感。 江嶼撇了撇嘴,老頭子的品味還是這么差。 “老爸?!苯瓗Z用邏語叫了聲坐在大廳沙發(fā)上穿唐裝的老人,笑瞇瞇的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fā)坐下。 老爺子臉色很難看,眼神里隱忍的憤怒夾雜著哀傷,臉上的皺紋更加深邃。 老爺子本命叫江之懷,是邏籍華人,從他上一輩子開始就在九州國靠軍火走私發(fā)家,歷經(jīng)幾十年的打拼,累積下來的財富跑回邏國發(fā)展,成為東南亞不可招惹的人之一。 老爺子的妻子是邏國皇室的公主,生下江正誠和女兒,女兒遺傳妻子從小體弱多病,沒活過十五歲便走了,妻子也在那年抑郁而終。 而江嶼就是那之前,老爺子跟一個九州國女人生的,妻子過世才敢接回來。他能給兒子名分,女人自然不能。 江之懷對神佛起過誓,今生只會有亡妻一個老婆,江嶼的母親臨了都是個情婦,江嶼也始終都只是個私生子。 江之懷盯著他這身裝束,沒好氣道:“跟你說過多少回,衣服要好好穿,不要穿得不倫不類的。” 江之懷古板,中式風格就該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整些個半截短袖,花花綠綠的看著很不順眼,像個流氓。 江嶼聳肩:“我覺著挺好啊。” 多說無益,叫他來不是說衣服的事。 江之懷緩緩開口:“人殺了,你滿意了?!?/br> 江嶼笑笑:“老爸,你這就說錯了,人不是我殺的?!?/br> 老爺子橫了他一眼,看到江嶼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囂張又狠毒,隱隱放下惱怒。 不是他殺的,也跟他脫不了干洗。 “我跟你說過,大誠好歹是你哥哥,你非得做這么絕?” 江嶼用手指摸了摸額頭,故作為難的說:“大哥犯忌了,他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要是放縱不管,江家會完蛋的。” “你也不至于殺了他!生意都是你的了,給他留條活路,放精神病院關著,好歹也有皇室依傍,你這樣趕盡殺絕,沒想過后果?” 江嶼笑容即失,雙手的胳膊肘搭在大腿上,彎下腰看對方:“老爸,大哥真不是我殺的,你就這么不信任我?”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江嶼定定看了幾秒,笑瞇了眼:“是,跟我脫不了關系,但他活該啊。若不是他愚昧無知,隨意用人,這幾年的生意屢屢受挫,我這都是為咱們家考慮?!?/br> 咱們家,江之懷怕是從沒把他當自家人。 不過現(xiàn)在沒轍,江家只剩他,這么大的家產(chǎn),總不能后繼無人。 江嶼頭腦很聰明,冷血無情,行事果斷,又潔身自好,確實比江正誠更有能力。 可是,江嶼太張狂,做事不留余地,心太狠未必是好事。 親大哥都能殺,他還有什么軟肋? 江之懷自知完全沒法拿捏江嶼,再肆無忌憚下去只會出大問題。 江之懷從身后拿出一本名單,扔在桌上:“死了五十多個人,里面有警長,皇家的侍衛(wèi),還有個別合伙人。你這動靜鬧的太大,打算怎么做?” 江嶼隨意翻了翻名單,都是邏文名。 “不妨事,都是小人物?!?/br> 江嶼很聰明,跟江正誠關系密切的大佬都籠絡為己用,其實婚禮那天也會來,被江嶼找借口打發(fā)走了。 他可不會蠢到,在太歲頭上動槍。 而這些人,都是平日里跟江正誠一丘之貉的廢物,殺了就殺了,找上門也不怕。 大不了,多殺幾個。 “這個!”老爺子指著其中一個畫紅圈的名字,“他是你大嫂的親弟弟!” 哦。差點給忘了,有個很棘手的人。 緹查,江正誠妻子緹娜的弟弟,伯爵的繼承人。 這人不是誤殺,是江嶼真想他死。 緹查這廢物,跟江正誠走的太近,有句話叫什么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緹查為人囂張跋扈,仗著自己王室的身份,目中無人,又特別鐵江正誠,給幾顆藥丸就樂得跟傻子似的,床上的花樣玩的是一摸一樣。 最重要的是,緹查看不起江嶼,明明才20歲,叫江正誠大哥,但從來都不叫江嶼二哥,還罵過他是貧困窟生下來的雜種。 呵。 “不礙事,這小子之前跟大哥在外的那個小情人有過節(jié),推她身上就是?!苯瓗Z和上名單,悠然的靠在沙發(fā)上。 婚禮上被殺的,就說原本江嶼沒想殺緹查,打算放一馬,可童顏討厭緹查,趁亂把人殺了。 更何況…… “哦對了。老爸,大哥也是這女人殺的?!苯瓗Z說得淡定自如,一點都不像撒謊的樣子。 老爺子握緊拐杖,知道小兒子在扯謊,卻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把這女人交給伯爵處置吧!” “那可不行。”江嶼故作為難,在老爺子即將爆發(fā)的時候,他脫口而出:“她懷孕了,大哥的種。” “什么???”老爺子噌的一下站起來。 這句話讓老爺子一整天悶怒的心得以釋放,眼里流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一舉一動,江嶼盡收眼底。 江嶼冷漠的在心里說:不過孩子我殺了。 老爺子平靜的坐下:“好,看來神佛憐憫江家,不讓江家絕后?。 ?/br> 江嶼悶哼一聲,對方沉浸在欣喜中沒有察覺。 “小嶼,你一定要看緊她,保護她,把孩子生下來,你……”老爺子看到他那雙漆黑深不見底的眸子,充滿憤恨,他顫巍問:“你不會連個孩子都不給他留吧?” 江嶼收斂神色,笑了笑:“怎么會。我要殺當時就殺了,哪會現(xiàn)在告訴你,留著還有用呢?!?/br> “那就行?!?/br> 夜深之后,外面很安靜,屋里的氣氛很沉重。 老爺子沉悶的說道:“大誠的葬禮,你得著手去辦。” 這句話是命令,人都殺了,總該給儀式。 江嶼笑容冷淡:“我會為大哥隆重舉辦,風風光光的下葬?!?/br> 老爺子對他說話的語氣和用詞習以為常,小時候沒念過書,沒文化,跟在母親身邊華語說的好,用邏語說出的句子,一向不中聽。 “小嶼,江家這些年已經(jīng)在洗白,不管是吸毒的,還是販毒的,只要沾上了,早晚有一天淪喪人性。九州國警方已經(jīng)盯上,你得趕緊把那些生意脫手!” 這句話是真心的,他就剩一個兒子了,可不能再有萬一。 “放心吧老爸,我自有分寸?!?/br> 不做這生意,錢哪里來的這么快,又哪里這么容易cao控人心。 “還有……”老爺子臉色沉重,“他的遺物呢?” 江嶼知道說的是什么,含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六眼天珠,和一串金剛菩提手串。 這倆破東西他不稀罕,整得他要奪走似的。 老爺子拿著兩樣東西在手里摩挲,滿眼傷神,前兩日還在一起吃飯的兒子,如今天各一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江嶼冷漠看他上演父子情深的戲碼,要真這么傷心,就該把他這兇手殺了。無須假惺惺的事后感傷,早知他有殺心,也不見多大能耐阻攔。 還不是江嶼比江正誠更有實力,能保住江家。 老爺子把天珠放回桌上,對江嶼說:“你一直想要,就給你吧?!?/br> 聽到這話,江嶼心里火氣蹭蹭上漲,這么多年還是這樣,只要是大哥不要的東西,就統(tǒng)統(tǒng)給他。 在這對父子眼里,他就是個撿垃圾的。 江嶼嗤笑一聲,“老爸,我可不敢要。信佛神,死人的東西帶身上,很晦氣的?!?/br> 老爺子氣得無語,兒子說的不無道理。 江嶼眼眸黑而深邃,盯著老爺子脖子上的九眼天珠,還有手里的108顆沉香手串。 他眉毛一挑,抬眸嘴角上揚,故開玩笑道:“我想要你的。” 老爺子臉色一沉,深誨道:“你現(xiàn)在也給我準備好棺材了?!?/br> 空氣凝固,靜得詭異。 幾秒后,江嶼笑容肆意,討好說:“老爸,您可是我最敬重的人。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江嶼?!?/br> 江嶼面露憂傷,目光如炬:“我殺誰都不可能殺你。” 這話江之懷聽在耳里只信五成,他這偉大了不起的兒子,殺的人不少,連哥哥都殺了,只要把他這把老骨頭剩下的價值搜刮完……江之懷五成都不信。 江嶼也沒指望任何人信。 也對,江嶼不會弒父,只會找人弒父。 呵呵。老爺子心里覺得荒謬好笑,當初把軍火生意交給江嶼,終歸走錯棋。 坐了這么久,連杯茶都沒給江嶼準備,憋了很長時間沒抽煙,父慈子孝的戲碼演完,也該走了。 “小嶼。”老爺子叫住他。 江嶼轉(zhuǎn)身,對上老爺子銳利如刀的眸子,帶著屬于上位者的強橫威壓,仿佛能將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幽暗刺骨。 “你大哥沾上毒品這事,真和你沒關系吧?” 江嶼瞳孔不禁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凌厲的光閃過。 江嶼笑了笑:“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