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罪 第12節(jié)
楊樂:“……你確定不用嗎?” “不……” “帶她去?!备禃x寒徑直打斷,語氣不容置疑。 姜安蹙眉,這個人怎么這么武斷?她都說了不用了! 最后姜安被楊樂硬拖著走了。 包子從審訊室出來,神色凝重。 傅晉寒皺了皺眉:“怎么了?” 包子望了一眼里面囂張的陳斯禮,牙齒咬緊了說:“這人就一混球!” 傅晉寒嗤了聲,能讓素來好脾氣的包子氣成這樣,看來里面的人確實非同一般。 包子說:“我跟他說林若因為視頻暴露自殺了,你知道這小子說什么嗎?他說是林若自己選擇了出來賣這條路當然要承擔(dān)這么選擇的后果,還說她死了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陰溝里死了只老鼠也要把他帶來審一審嗎。” 把人命比作陰溝里的老鼠,包子就沒見過這樣猖狂無知的人! 簡直喪盡天良! 傅晉寒拍拍包小羽的肩,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遞給他:“別義憤填膺了,有沒有問出來什么實質(zhì)性有用的口供?!?/br> 包子接過來,沒點,眉頭皺的很深:“根據(jù)陳斯禮的交代,他和何麗是在三個多月前搞到一起的,而且是何麗主動爬床。案發(fā)當晚他接到何麗的電話就開車去了環(huán)城小區(qū),不過他說自己那天晚上在何麗家喝多了什么也沒干,凌晨四五點醒了之后直接開車走了?!?/br> 傅晉寒從桌子上拿起陳斯禮的檔案,一邊看一邊問:“他和何麗是怎么認識的?” “陳斯禮的小侄女在何麗的興趣班學(xué)鋼琴?!卑犹ь^:“對了,宋遠說他親眼看到陳斯禮去學(xué)校接林若。但陳斯禮說他是幫他朋友接的,送到了荊西別墅園區(qū)后就走了。他還說林若做這些事完全就是為了養(yǎng)活宋遠,宋遠這個人好吃懶做不說還心比天高,考研失敗后一蹶不振,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裝大方請客借了一堆網(wǎng)貸。那些網(wǎng)貸的催債電話打到了林若手機上,林若為了還錢,走上了不歸路?!?/br> 包子嘆了聲氣說:“林若本來大好前程,都拿到了株安有限公司的offer了,結(jié)果就被這么個渣男給害死了!” 傅晉寒啪地一下合上文件,“找人去荊西別墅園區(qū)走訪調(diào)查以及調(diào)取近一個月的監(jiān)控錄像,還有陳斯禮口中的那個朋友帶到警局審一下。另外讓技術(shù)部找到那個情色網(wǎng)站的創(chuàng)辦人,這很有可能是一起龐大的情色交易鏈?!?/br> “什么?”包子一震,“交、交易鏈?” 傅晉寒沉聲道:“找一下南城近幾年18-23歲左右的失蹤人口,死亡人口,包括從各大高校輟學(xué)的女大學(xué)生……” “為什么突然找這些?”楊樂扶了扶黑框眼鏡,不解的看著姜安。 姜安穿著不太合身的短袖長褲,坐在電腦前,她指著屏幕里的畫面:“看到了嗎,這些女孩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br> 電腦里播放的東西實在太辣眼,楊樂耳根都紅了,但思維還在線:“年輕?!?/br> “對,年輕。”姜安臉不紅心不跳,這些畫面在她眼里和一堆亂碼沒什么區(qū)別:“她們年紀相仿,穿著樸素,和林若一樣,看上去都是涉世未深的學(xué)生?!?/br> 楊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說這里面的女孩全都是在校大學(xué)生?” 姜安很輕地點了下頭:“你讓包子哥把這上面的女孩子都查一下,我估計八九不離十?!?/br> 楊樂:“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只有女孩露臉?男人卻帶著面具。” 姜安沉默一瞬后說:“因為他們不是在拍攝,而是在記錄?!?/br> 楊樂怔住,瞳孔縮了下。 他一直以為這些東西都是刻意拍出來的,就像是島國動作片一樣。 但姜安說這是在記錄,如果是記錄,那視頻里的這些女孩子全都變成了受害人。 聚眾yin亂,性-虐待,錢色交易。 林若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楊樂臉色沉重下來,“我去找傅隊?!?/br> 姜安站起來:“一起吧?!?/br> 傅晉寒剛從審訊室出來,和迎面找來的姜安楊樂撞了個正著。 楊樂連忙上去把剛才姜安的想法和傅晉寒說了一遍。 包子在旁邊說:“傅隊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br> 楊樂看上去很呆:“???” 姜安朝傅晉寒看了一眼,他實在太高了,她得仰頭才能勉強看到他的臉,這樣的仰視姿勢讓姜安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微妙的嫉妒。 沒事長那么高做什么?顯得她多矮似的! 姜安走上前,拉住傅晉寒的胳膊,黝黑的眼珠子直視人的時候讓人很難拒絕:“我有事跟你說。” 傅晉寒撩下眼皮,瞥了一眼在自己胳膊上細白纖長的手指,慢悠悠的拿文件在上面拍了一下:“松開。” 姜安聽話的放開手。 兩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包子和楊樂在原地站著。 楊樂推推眼鏡:“怪不得傅隊沒有女朋友?!?/br> 包子沒聽明白,撓著頭說:“啥?” 楊樂嫌棄的瞅向包子,甩頭走了。 包子在后面追:“你剛說啥?” 第15章 木偶人15 樓梯間內(nèi),傅晉寒順手將門關(guān)上,空間頓時變得狹窄逼仄。 姜安往后退了兩步直到逼近墻角,覺得那股來自身高的壓迫感消散了些,她才緩緩開口:“我在李幼微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小說,最后幾頁她在上面做了標注,用的紅色筆,有幾行還劃破了紙張,說明她當時的狀態(tài)很緊繃。墨水干涸的不深,應(yīng)該是標注上去沒多久,可是學(xué)校那邊卻說李幼微這段時間一直在學(xué)校,沒有請過假,何麗也說李幼微沒回來過。這不符合常理,她爸死了,她不應(yīng)該請假回來看一眼?” 傅晉寒慢條斯理的摸出一根煙,用眼神示意。 姜安面無表情:“介意,別抽?!?/br> 傅晉寒輕哂了聲,又把煙塞回去,“繼續(xù)?!?/br> 姜安說:“剛剛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一點,我覺得李幼微有問題。第二點,兩樁案子都和陳斯禮扯上關(guān)系,他和林若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我不清楚,但他一定不是殺害李湛的兇手?!?/br> “嗯?!备禃x寒饒有興味的聽她說,小姑娘聲音嬌嬌軟軟的,一本正經(jīng)說話的時候還挺好聽。 他道:“陳斯禮是不是兇手,得看證據(jù)?!?/br> 這點姜安表示同意,她目光幽幽:“我想跟你一起去審何麗?!?/br>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事?”傅晉寒斜靠在墻上,姿態(tài)懶散隨性,偏偏骨子里又生出些傲,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看上去又痞又野。 姜安一直覺得傅晉寒這個人難以琢磨。 他在辦案時冷酷且不講人情,尤其表現(xiàn)在他指揮人的時候,仿佛是狼王,周身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壓迫。在走訪時卻又能放下那一身架子,除去那張招人的臉,他能快速地和群眾融為一體,仿佛他就屬于市井,是路上的甲乙丙丁。 當他像現(xiàn)在這樣半掀著眼皮,用一種略帶審視的目光看著她時,姜安沒來由地瘆得慌,她覺得自己就像法醫(yī)手下的死尸正在被他解剖。 姜安皺了皺眉,嗓音軟糯:“我要跟你一起去審何麗?!?/br> 她又重復(fù)了一遍。 傅晉寒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一根筋。 他動了動,站直了身體,轉(zhuǎn)身打開樓道門,音色低沉如暮鼓:“李幼微那晚確實回去過,張開送她回校后,她獨自一人折回了環(huán)城小區(qū),但她沒有進家門,至于她那晚到底在環(huán)城小區(qū)哪里,又看到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環(huán)城小區(qū)里沒有監(jiān)控,如果李幼微想要撒謊那太簡單了。 這個孩子有超出同齡人的智商和洞察力,想要從她身上突破沒那么容易。 審訊室內(nèi)。 何麗坐在椅子上,穿著簡單樸素,容貌普通,雙手因為長期干家務(wù)布滿了厚重的繭子。但這樣的手卻可以彈出優(yōu)美的旋律。 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和神秘感。 男人都喜歡神秘不由自己掌控的事物,姜安想,怪不得閱女無數(shù)的陳斯禮會看上何麗。 何麗低著頭,神色平靜,她朝姜安笑了笑:“姜作家,又見面了?!?/br> 姜安點了點頭,回以微笑:“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br> 何麗卻說:“挺好的?!?/br> 傅晉寒指骨微曲,敲了敲桌子:“姓名?!?/br> “何麗?!?/br> “年齡。” “36。” “工作地點?!?/br> “藝琴培訓(xùn)班?!?/br> “和死者李湛的關(guān)系。” “夫妻?!?/br> “陳斯禮是你什么人。” 何麗停頓一秒,“我和他睡過。” 她承認的很快,又或許是知道坐在這里,隱瞞已經(jīng)沒有必要。 傅晉寒目光淡漠:“說一下你和陳斯禮是怎么認識的?!?/br> 何麗雙手交叉握在一起,靜靜敘述起來:“三個多月前吧,他送侄女來學(xué)琴,一來二去我們就有了聯(lián)系方式。然后就像你們查到的,我們在一起睡了。后來李湛看到了我和陳斯禮的聊天記錄,知道我出軌了,他發(fā)了很大的火,還揚言要把我和陳斯禮殺了泄憤?!?/br> 說到這里,何麗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我和李湛的夫妻關(guān)系并不好,他這人脾氣大,又兇又狠。他喜歡喝酒,一喝醉就會對我辱罵,甚至家暴我,我實在受不了他了,跟他提離婚他也不同意,為了女兒我只能繼續(xù)和他生活在一起。李湛出事那天晚上,我們大吵一架,我再次和他提出離婚,他說我就是個賤人,是雞,還說陳斯禮就是跟我玩玩。我怎么會不知道陳斯禮是跟我玩玩呢?他那樣的大少爺怎么可能會看上我這樣的中年婦女。” 姜安盯著何麗的臉,“可是李湛經(jīng)常給你準備禮物和驚喜?!?/br> 何麗抬頭,聲音悲憤:“你知道什么是打一頓再給顆糖嗎?你看到的那些禮物和驚喜都是他每次對我施暴后的補償!那些禮物越貴重,就證明他打我有多狠!那些驚喜有多少次,就代表他打了我多少次!李湛就是一個爛人!所以我背叛他怎么了?我有什么錯?我和陳斯禮在一起他好歹還能給我錢,我用這些錢可以給我女兒更好的生活,李湛能帶給我什么?他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身體的摧殘!” 她像是把這么多年的怨念都說出來xiele口氣般,身體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那天晚上和李湛吵完,我想報復(fù)他就給陳斯禮打了電話,不過陳斯禮那天晚上有事沒來?!?/br> 傅晉寒雙眸微瞇,眼神銳利:“你說陳斯禮那天晚上沒去?” 何麗:“沒有,怎么了?” 傅晉寒和姜安對視一眼,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里的意思。 何麗和陳斯禮究竟誰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