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種

    常德這些身邊的下人看的開, 但嚴(yán)則他們就看不開了。

    曉得消息, 皇宮前面就跪了一排排。

    趙鄴旗開得勝回京，外患徹底解決，趙鄴心腹這出舉動讓京城的所有人側(cè)目。

    旁的大臣不曉得是怎么回事, 想打聽嚴(yán)則他們嘴巴就像是被針縫住了似的, 無奈下只能跟著他們一起跪。

    既然這些都是趙鄴的心腹大臣，他們?nèi)脊蛄? 他們跟著跪一定沒問題。

    這奇景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都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著這些大臣們愁眉苦臉，眉頭緊鎖的樣子, 只能斷定這一定是件大事。

    大到動搖國之根本，這些大人連言都不敢言說讓大眾知道的事。

    天花有半個月的潛伏期, 趙鄴把他跟秦筠所住的宮殿隔離, 停了早朝，但每日還是有人遮擋口鼻，把折子送到殿中讓趙鄴過目。

    看樣子陛下安康沒事, 不知情的大臣每天跪個半晌, 實在不知道是跪個什么勁，慢慢就開始猜測了起來。

    陛下在宮中好好的。

    對了，晉王怎么不見蹤影了……

    那么一聯(lián)想, 倒是讓人有些數(shù)了。

    遼人內(nèi)斗, 王家和閩家已除, 如今只剩了些不成氣候的殘黨欠收拾, 沒有了可以任何威脅帝王的勢力。

    現(xiàn)在算是已經(jīng)立業(yè)了，那是不是就該成家了？

    在大臣們跪的第三天，便有一宗皇家隱秘在京中流傳

    ——陛下要娶晉王為男后。

    不止同姓，還同為男人。

    這回不只是大臣們跪了，連有些百姓也嚇得遠(yuǎn)遠(yuǎn)的跪著，想勸趙鄴回頭是岸。

    不過這隱秘沒多久就有了別的版本，說秦筠原本是個女人，因為命格有問題才女扮男裝的在山上過到了十六歲。

    皇上與晉王青梅竹馬，早生情愫，因為內(nèi)憂外患，晉王才遲遲不公開身份，如今禍患以除，卻不知如何開口表明女兒身。

    這個說法倒是比之前的容易接受多了，反正再差至少晉王是個女人。

    是女人就能生孩子，能生孩子還有什么問題。

    同姓，同在族譜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是不行。

    此番轉(zhuǎn)折，跪著的不少百姓都起來了，有些還大張旗鼓的說支持陛下娶晉王。

    而秦筠是男是女，這些大臣察覺的更清楚，他們雖然沒有跟百姓們一起說支持，但都偷偷摸摸的勸解嚴(yán)則他們這些心腹。

    “陛下想娶就讓他娶吧，如今這狀況娶跟沒娶有什么差別?！?/br>
    “晉王為陛下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們就不必憂心，讓陛下如愿了又如何。”

    “這秀女都退了兩次，嚴(yán)大人你可不能因為你meimei的事，就帶情緒在晉王為后這件事上……”

    嚴(yán)則他們有口難言，又不能解釋，要是趙鄴只是想娶秦筠，娶就娶唄，他們攔了那么久，早就沒力氣了。但趙鄴現(xiàn)在是要跟秦筠一起死啊！

    大宋的帝王要美人不要江山，這些蠢貨們竟然還那么支持。

    曲彥明被擾的腦殼疼：“這消息是不是陛下放出來的，他存心就不讓咱們安生?！?/br>
    “若是沖進(jìn)宮中把陛下跟晉王隔開，咱們得有多少兵才有把握？”實在不行嚴(yán)則都打算孤注一擲了。

    “你別想了，這次陛下親征，把兵權(quán)也收的差不多，不是有多少兵咱們有把握，是咱們根本沒有兵，若是陛下不讓咱們跪了，咱們連皇宮外頭的地磚都碰不到。”

    知道趙鄴要以死證情，嚴(yán)則他們也想過以死明志。

    誰還怕死不成，要是趙鄴不要命了，他們大不了跟著一起死。

    不過這想法，被趙鄴一封信函擊的潰敗。

    上面只是簡單了分析了一下，他死后，他們要是跟著一起死了，這大宋的局勢。還有史書會怎么書寫他們這群懦夫，他們就焉了。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去死?。　?/br>
    “常公公傳來的消息，兩人這些天都沒什么大礙，說不定上天庇佑，兩人都無礙呢。”

    說完，見搭檔還是愁著眉，曲彥明眼睛一亮，想到了個主意。

    “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

    “什么？”見他神情激動，嚴(yán)則也跟著緊張起來，“別賣關(guān)子快說?！?/br>
    “我們可以沖喜??！說不定陛下娶了晉王為后，災(zāi)病就能消失一空?！?/br>
    “……”嚴(yán)則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你別覺得我的主意不好，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就像是別的大人說的，讓陛下如意了又如何?！?/br>
    嚴(yán)則沉默了片刻，雖然還是覺得曲彥明的主意狗屁，但這個喜沖總比不沖強。

    所以第二日折子遞入宮中就換了另外一個說法。

    秦筠看著那封情深意切勸趙鄴娶她為后的折子，心中把嚴(yán)則那一伙人一個個點了名字，放肆的罵了一遍。

    讀了十幾年的圣賢書，又為官了十幾年，就是讓他們遇到困難，就想著沖喜的？！

    對于這份折子，跟秦筠抱著態(tài)度不同，趙鄴勾了勾嘴角，覺得十分合心合意。

    陛下覺得不錯，那自然就是十分不錯了。

    當(dāng)天在宮門口跪著的大臣們就換了一個說法，希望陛下恢復(fù)晉王的女兒身，為壯國運冊封晉王為大宋皇后，用喜氣沖走一切邪祟。

    宮門口跪成一片，之前不知情的那些大臣，回家回味這些天的一波三折，隱約有種被耍的感覺。

    若是趙鄴要娶秦筠，他們自然是上奏，力諫不許，但嚴(yán)則他們先是一聲不吭的搞了回默跪，然后他們這些都變成了支持兩人結(jié)合的了。

    而且這好像還是如了他們的意。

    無論如何，到了隔天趙鄴便寫了兩道圣旨，一是恢復(fù)秦筠的女兒身，由王爺改成公主，二是他趙鄴對秦筠一往情深，喜悲皆她所起，無法控制心中狂思，所以要告訴全世她是他的女人，讓她做大宋的國母。

    這露骨的圣旨，舉國震驚，震驚的同時還讓人覺得有點甜。

    冷血帝王竟然還是個情種。

    第96章 互通

    趙鄴下的這兩道圣旨都是征求過秦筠意見的。

    之所以征求了她的意見, 這圣旨還能發(fā)出去, 自然是因為秦筠屈服了。

    反抗是無意義的掙扎，既然如此她干脆認(rèn)命也沒什么難。不過她回答趙鄴的語氣，是帶著氣意：“反正都要死了, 你想如何就如何, 只要你不覺得丟人。”

    這話要是腦子稍微靈活的，就能知道她是不樂意, 外加諷刺, 但是趙鄴自動忽略了她的情緒。

    “為你，朕如何能覺得丟人?！?/br>
    這話就把她的氣話變成為他著想了，秦筠呲牙, 以沉默反抗，然而沒到第二天圣旨就發(fā)出去了。

    “封號你覺得明珠如何?！彪m然兩人都在隔離觀察有沒有染上病, 公主冊封的事不能大辦, 但趙鄴還是拿了冊子，一直在勾選公主封號。

    掌上明珠，趙鄴看了一圈覺得這個寓意最好。

    “蒙塵多年, 終綻光華?！?/br>
    “都快死了, 什么綻開光華，就是個死魚眼吧?！?/br>
    話雖然那么說，但這些天她跟趙鄴半點癥狀沒出現(xiàn), 雖然潛伏期沒過, 但經(jīng)過這幾日的休養(yǎng), 她不覺得體力有什么問題, 反而覺得身體狀態(tài)越來越好。

    這種情況，她幾乎能確定她跟趙鄴運氣好都沒有染上天花。

    沒染病不會死，讓她松了一口氣，但是想到不會死之后要迎來的事，她那口氣又提了回來。

    “趙鄴你真要娶我？大宋現(xiàn)在看似穩(wěn)定，但你如今跟世家聯(lián)姻才是最好的出路，娶我為后沒有任何的好處?！?/br>
    秦筠理智的跟他分析了幾家的勢力：“就是崔家不行，也還有吳家，陳家，李家……我當(dāng)了皇后，對你來說算是個給你添了個弱點，對你并沒有什么幫助。”

    她越說趙鄴的濃眉皺的便越深，到了此時此刻她竟然還以為他會在乎這些淺顯的東西。

    “若是之前，阻止朕娶你的只有你的態(tài)度，但經(jīng)歷了生死，如今朕只想逼你做出決定，往后的歲月朕會讓你明白，你沒有做錯決定?！?/br>
    趙鄴近乎霸道的宣告，讓秦筠愣了愣。

    他說的經(jīng)歷生死該是謝灃的事，經(jīng)過謝灃的事，秦筠也有了些觸動，雖然沒愛上謝灃，卻被他偏執(zhí)的愛所震驚。

    趙鄴跟謝灃的性子其實有相似之處，同樣偏執(zhí)的有些病態(tài)。

    但不同的是，趙鄴是個自信的人，就像是剛剛他說的話，明明不算是軟，讓人聽著卻像是他退讓了一大步，對方要是還不接受這恩賜就不對了。

    而說秦筠奴性也好，還是如何，她心里也升起種，趙鄴做到這一步，要是她在龜縮著不動就不對了。

    從小時候算起她喜歡他的時間太長，她雖然覺得那種感情不算是愛情，但包容渴望了那么久，在面對趙鄴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弱，她心里的那道防線也快支撐不住了。

    “那如果我就是成了皇后，十年后我還覺得是個錯誤，你會如當(dāng)初約定的放了我？”秦筠挑了挑眉，不能放任趙鄴的自大，“你想清楚再說，然后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如果你沒自信讓我十年之內(nèi)對你改觀，你會不會放過我?！?/br>
    趙鄴的鳳眸深邃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他不喜歡秦筠用“放過”這個詞匯來形容他對她的感情，但他忍住了。

    因為就是他不喜歡，這也是秦筠對他的真實感官。

    他的感情對她來說只是束縛她手腳的牢籠，去戰(zhàn)場的幾個月，聽到暗衛(wèi)不斷匯報她費盡心思想逃，他也有想過要不干脆放了她。

    但這種念頭，通常下一瞬就會被他自己掐滅。

    他無法忍受秦筠去找尋屬于她的快樂幸福，而這些快樂幸福都與他無關(guān)，想到她會像是尋常女人一樣，遇到一個合適的男人，不管她是愛還是覺得年紀(jì)到了將就結(jié)伴過日子，任何可能都讓他光是想象，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氣。

    如果是那樣，還不如果現(xiàn)在就一同死去。

    “如果十年后你還執(zhí)意離開，我放你走?！?/br>
    趙鄴用了“我”，而不是用高高在上的朕，秦筠對上了他的眼，良久點了點頭：“除了這件事，這十年除非你打算早點放我走，要不然后宮不能填充一人，就算我無法生育?！?/br>
    男人把納妾視為天經(jīng)地義的事，特別是坐擁天下的帝王。

    但沒想到的是，對于這個問題趙鄴似乎格外的不在意，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應(yīng)下了。

    “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了，小時候還嫌棄的我要死，現(xiàn)在竟然能為我死?！奔热皇虑槎汲闪硕ň?，秦筠開起嘲諷來半點不留情，“趙鄴，你真是個賤骨頭！”

    當(dāng)初去山上接她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他想除掉她，對她的存在十分不滿，想著各種法子整治她。

    這才過了一年不到，她就成了他的“掌上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