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落盡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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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年輕時候還為情自殺過呢,看不出來吧,誰都有動情的時候,鐵打的人都有柔情。” “真的?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他要死要活的?”商依依有些好奇。 “我知道的不多,那時我才幾歲吧,都十幾年前的事了,家里也不讓下人亂說話。” “那還真有點意思,不過你大哥看起來起碼是很有男人味,應該很吸引女人。” “當然了,畢竟是我們劉家的男人?!眲⑷傩α诵?。 何梓明并不像他們倆這么輕松,一直沉著臉。劉清遠拍拍他的肩頭,“別想了,后天看情況再說吧,明天我?guī)銈內ス涔浔本┏?,吃點好吃的,我去接上表妹一起?!?/br> “明天早上再說吧?!焙舞髅鞑辉冈俣嘌?,帶著商依依回了飯店房間。 跟前一天沒有多少不同,只是商依依話不多,埋頭看昨天看的《基督山伯爵》。何梓明到樓下發(fā)了份電報給家里的錢經理,讓他繼續(xù)找機會打點那批貨的關卡,另外給了服務生五塊錢小費,送了一封信函到兩條街外的金城銀行。 等他忙完回到七樓,突然有種不確定感,不知道商依依還在不在房間內。他打開門,看見里面只留一盞夜燈,商依依已經蒙頭睡了,昏暗的燈光下看到枕頭外烏黑的卷發(fā)。何梓明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輕輕的關上了門,看到床頭放著的《基督山伯爵》書內的書簽還是在幾十頁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何梓明他們三人在飯店咖啡廳碰頭,討論今天的行程安排,何大少問劉清遠,“今天早上我去見祁家的楚行長,你一起去嗎?” “祁司雯的舅舅啊,他一副京圈金融翹楚的摸樣,最喜歡說教了,我煩的很?!眲⑷俦亲永锖咝Γ澳銈児磧稑I(yè)務我可不往里湊。” “祁司雯是誰?你們穎城祁家的嗎?”商依依好奇的問。 “對,祁家三小姐,在上海念書,不過我沒有見過她,三少跟她很熟。”何梓明面帶譏諷。 “也說不上很熟了,就是被相過親,祁家沒看上我,哈哈。”劉三少毫不避諱的笑了起來。 商依依抿嘴一笑,“沒能求娶到這樣的出色的大家閨秀,那三少可是失落的很呀?” “我只會因為失去我真正喜歡的女人而失落,”劉清遠溫情脈脈的說,“不會因為出身品貌而在意。” “別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了?!焙舞髅骶璧陌琢怂谎邸?/br> 劉清遠沒有辯駁,只是垂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商依依看他們倆打嘴仗,笑著搖頭走開,去到前臺旁邊的報紙欄取今天的報紙。 “那你帶要依依一起去?”劉清遠問。 “純公事帶著她不合適,留她在飯店我又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劉清遠斜眼笑道:“女人靠管是管不住的,男人要有足夠的魅力才能讓女人心甘情愿的跟著你。” “這就是你三少爺?shù)男牡??”何梓明一臉嘲笑,“那什么時候讓我看看你對誰有這份魅力?!?/br> “我是不愿意展現(xiàn)而已,女人死心塌地起來太麻煩了?!眲⑶暹h摸摸鼻子,“今天帶她們去逛逛北京城吧,我?guī)б酪酪黄鹑ソ又?,這兩天也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可憐的小姑娘。” “你別招惹她,除非你能把她娶回家?!焙舞髅鲊烂C的警告道,“她現(xiàn)在無依無靠太容易被一點好意和誘惑吸引了,不要看著可憐就給點甜,讓她心存幻想,最后你也不能真正給她什么,這樣對她更不好?!?/br> “那你對商依依是抱著個什么心思呢?你能娶她?”劉清遠一向玩世不恭,從不管別人的閑事,沒想到一反常態(tài)的反唇相譏。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請她來辦事的!”何梓明氣急的辯駁。 “哈,”劉清遠鄙薄道,“你真想把她送給我大哥?那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女人?!?/br> 何梓明右手抓在椅子扶手上,手背青筋怒現(xiàn),他冷面冷語:“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交易,她是怎么樣的女人也跟你沒關系。再說了你跟她見過幾次,就覺得很了解她嗎?別以為她跟你說話熱絡一些就覺得自己有機會,人家只是順手釣個魚而已?!?/br> “你激動什么,追求這樣神秘的美人才有意思?!?/br> “你敢!”何梓明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個聲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為什么不敢?”劉清遠笑得云淡風輕。 “那你試試看。”何梓明站起身來,從上往下的俯視著他,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他不再跟劉清遠啰嗦,走去跟商依依說了今天的安排。 劉清遠見她輕快的跟他道別,待何梓明出了飯店之后,她拿著報紙走去到前臺,從手包里掏出一疊碼好的信紙,遞給服務生說著什么,拿到了一個信封之后用筆抄上了報紙上的地址。然后在前臺撥了個電話,身子往無人的一邊側著,用手擋住自己在講電話的話筒。 劉清遠自認閱人無數(shù),還是不自覺的欣賞著她的背影,身材的曲線實屬養(yǎng)眼,但并不顯嬌軟,她的背挺的很直,反而有一種近看如依依城邊柳,遠望是青青陌上桑的堅韌大氣之感。 等商依依發(fā)完信走到他面前,劉清遠看到她手上的朝暉早報,笑道,“依依,你好像很關心時事,很少見到女孩子這么愛看報紙?!?/br> “商女不知亡國恨,是嗎?”商依依鄙薄的說。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眲⑶暹h垂眸,玩世不恭輕快的臉上顯出難得的落寞,“你給我的感覺很像我童年時的認識的一個meimei,太多年了,我都記不清她的樣子了。” “既然都不記得了,還有什么可回憶的。你是劉家高門大戶的嫡少爺,跟我是云泥之別,必然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鄙桃酪缆曇艉艿叭僖膊幌袷沁@么懷舊的人。” “我也沒發(fā)現(xiàn)我這么多愁善感,”劉清遠自嘲的苦笑,“我只希望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br> “三少的meimei太多,怕是心愿不夠用呢?!鄙桃酪啦]有談論的意愿,安靜的關上了話匣子。 第14章 何梓明出門叫了一輛黃包車,到復興路金城銀行大樓,其總部設在天津,這里是北京分行,一棟三層的小洋樓,是北四行之一。創(chuàng)建以來以投資工商業(yè)為根本,紡織,化工,煤炭是金城銀行投資放貸的重點行業(yè),所以很多民族實業(yè)家都跟金城銀行有密切的業(yè)務往來。何家也有在金城銀行開設賬戶,之前都是小筆業(yè)務,沒有來天津北京總行走動。 何梓明進門后跟前臺接待報了楚偉民楚行長的名號,前臺電話打過去確認后,就有工作人員引他上到二樓的副行長辦公室。 門一打開,里面辦公桌外的會客區(qū)域里圍了四張灰色絨布面沙發(fā)和茶幾,何梓明沒想到有三個人坐在沙發(fā)上。 其中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楚行長梳著大背頭,四十歲左右,圓臉,寬額頭,細眼睛,看起來臉龐空處太多,顯得精明又和善,他熱情的起身招呼,“何大少,快請進,今天難得上海的傅先生和司雯都在這里,介紹你們認識?!?/br> 何梓明走進門來跟楚行長握手問好,坐在對面的少女笑盈盈的站起身來,“你就是何梓明?一直聽家里人說起你?!?/br> 她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絲綢連衣裙,系著兩股小辮,圓潤的臉上一雙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漂亮生動,一看就是從小受寵的開明大戶家的女兒。 她上前來大方的握手,“我是祁司雯,”狡黠的笑道,“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吧?!?/br> 何梓明忙伸手與她握住,笑道:“久仰祁三小姐的大名,幸會幸會,一直聽家里人夸贊你,聰明漂亮會念書,都還沒有機會認識。” “叫什么三小姐這么老套,叫我司雯就好了?!彼Φ瞄_朗,“我阿爸他們總是夸你是穎城后生里面最能干的一個。今天終于有機會見到了,我看還要加一個優(yōu)點,就是很帥氣,比我們學校的男同學都帥。” 祁司雯是祁太太唯一的女兒,非常受寵愛,從小接受西式教育,現(xiàn)在在上海讀大學,修的是金融專業(yè),家里在北京和上海的人脈廣資源多,這段時間她來北京金城銀行做實習報告。 何梓明從沒見過這么直接爽朗的女孩兒,一時都不知道要如何回話,只有笑笑。 “密斯祁,你可真是厚臉皮,你mama要聽到你都這么跟男同學打招呼要替你羞死?!币慌缘某虚L笑呵呵的打趣她,繼續(xù)幫何梓明引薦,“何大少,這是上海灘的風云人物傅先生,正好今天來北京,大家也是有緣在我這個小廟聚起來?!?/br> 何梓明自然知道傅先生是何許人物。遠在北京上海但影響穎城風云變幻的就是兩個人物,在北京當權的劉宗望劉司令,從商的上海的傅其昌傅先生。 傅先生是祁家的遠親,娶了祁司雯的二姑姑。他是上??偵虝L之一,旗下實業(yè),貿易,金融都涉獵甚廣,他在上海灘是資本界的大佬,還與各大軍閥交往甚密,沒有人知道他在奉系張作霖和直系段祺瑞曹錕之間到底是站哪一邊,兩邊都秘密收過他的政治獻金。 何梓明恭敬上前,這時傅先生徐徐起身,伸手與他握手。 “傅先生,今日有幸,沒想到能在楚行長這里見到您,我一直非常欽佩您。” “何大少,真是青年才俊,看來穎城確實是人才輩出?!?/br> 傅先生四十多歲,一身精致的格子西服,袖口的每一處褶皺都恰到好處,頭發(fā)光亮整齊,留著小胡子,卻不覺得油膩。他方形臉,皮膚白皙細膩,眼角和額頭有幾道細碎的紋理,一看就是保養(yǎng)的很好,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男人。不過他站立的身姿挺拔有力,周身透著運籌帷幄的從容大氣,一雙銳利的眼睛透露出睿智和洞察。 他抬起手示意何梓明坐下來談,于是幾人紛紛落座,寒暄了一會兒何家和祁家的情況,又把話題轉移到了時事和生意上來。 “何大少,你家是做實業(yè)出身,經營紡織廠,有朋友想找我合伙引進一批德國的設備在上海開立紡織廠,我正在考慮,正好聽聽專業(yè)的意見?” “我經驗尚欠,不敢有什么論斷,現(xiàn)在國紗錠的生產四成集中在上海,一成在武漢,我們穎城是武漢周邊,技術和設備都是跟隨武漢的大工廠,過去十幾年發(fā)展迅速,利潤頗豐,但是還比不上上海的裕源紗廠、華新紗廠,華商等幾家大紡織廠的技術和規(guī)模。傅先生您是做大生意的人,規(guī)模必然不會小,要是引進德國先進的設備,一定可以在市場上分一杯羹?!?/br> “那以你的經驗,哪個環(huán)節(jié)最重要?”傅先生指尖敲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繼續(xù)問道。 “以我淺薄的見識和經驗來看,機器用錢就可以買到,同樣重要的是技術人員。工廠管理人員在上海其他大工廠可以花錢挖過來,但是德國人對技術的透露非常吝嗇,一般隨同的德國工程師只負責來華調試和傳授三個月,后面就要靠我們自己人來cao作了,但凡在前期學的不好,或者疏漏了什么內容,后續(xù)就很麻煩,不但要付給德國人高昂的維修費和服務費,而且時間不能確定,會很耽誤生產。據(jù)我了解的哪怕是大上海有學習德國技術能力的人才也非常稀少?!?/br> “不錯,德國人傲慢又吝嗇,我的合作伙伴正在跟他們談判,也很被動。沒想到何大少對德國設備情況也有這么多的了解,目前在中國的工廠中引進了德國設備的也不出五家,而且行業(yè)內也都相對保密?!?/br> “武漢裕華紗廠去年引進了一臺德國機器,我曾經去學習了一個月,也看到了不少問題,對于中小規(guī)模的工廠來說確實不適合花重金投入。” “裕華的事我知道,他們愿意請同行去學習,必是何大少有過人之處?!备迪壬Φ馈?/br> “不敢當,只是我從小愛好機械,私下研究過一些設備,之前跟裕華老板交流的時候給說過我們現(xiàn)有設備存在的隱患,他們正好也有同樣的問題,所以進來新設備的時候也邀我過去研究一二。” 傅先生點頭贊許,“何大少少年有為。我不做小買賣,這筆投資不會小,你覺得今后棉紡市場前景如何?” “棉紡市場是足夠大,傅先生大手筆,以您的資本和人脈經營,一定可以迅速擴展市場。不過這幾年競爭也的確激烈,特別是現(xiàn)在日紗充斥,棉貴紗賤,日本人的工廠設備先進,資金成本低。匯豐銀行給日資工廠的貸款利率只有五個點,給我們民營工廠需要十個點,日本在上海和蘇州新建廠房設備規(guī)模大,產量驚人,規(guī)模效應差別日漸顯著,價格傾銷。我們民族企業(yè)要打過日紗,首先要在資本運作上有雄厚的實力,拿到低價的貸款。這就是傅先生您的長項了?!?/br> 傅先生和楚行長相視一笑,“何大少眼力準的驚人。這次我來北京就是跟北四行研究貸款利率的事情?!?/br> “我們金城銀行歷來投資實業(yè),支持民族工業(yè),無奈跟英國洋行的規(guī)模差距太大,資金成本高,風控門檻也不得不高,只能勉力為之了?!?/br> “沒想到實業(yè)也這么有意思,不像金融全是利來來往的算計,比我的實習有趣的多?!逼钏决┰谝慌孕Φ馈?/br> “何大少你有做什么金融投資嗎?”傅先生問。 “不敢班門弄斧,這一兩年一直在關注黃金和證劵市場,也小小做過一些嘗試。”何梓明謙遜的說。 “長江后浪推前浪,你和司雯這樣的年輕人才是民族資本的希望。何大少不必謙虛,說說看,你對近期的期貨市場怎么看?” “前年上海證劵物品交易所成立的時候我關注了一段時間,因為我家里也是做棉紡,糧油類的廠子,所以對實物價格比較清楚,去年期貨交易大熱的時候我也小小買入了一些,但短短一年市場太瘋狂了,明顯脫離了實業(yè)的需求。這跟上半年張作霖和吳佩孚的直奉戰(zhàn)爭相關,讓糧油和棉花緊缺,不過五月戰(zhàn)局已定之后,實業(yè)市場不再恐慌,但是期貨價格反而越炒越烈,所以我覺得目前這個價格還是以做空為好?!?/br> 傅先生點頭笑道,“老楚,你看咱們穎城做實業(yè)的后生對金融市場的觀察不比你行里的那些留洋金融博士差吧?!?/br> 楚行長在一旁附和著笑道:“那是自然,何大少又懂實業(yè)又懂金融,我這個小廟可請不起這樣的人才?!?/br> 祁司雯吐了吐舌頭:“我跟何梓明的看法一樣,就是沒有本錢試一試水,要不舅舅你貸點款給我,我也是人才。” 大家笑作一團,傅先生跟楚行長之前已經談完了業(yè)務,閑聊了幾句目前的政局,之后也不再耽擱,他帶著祁司雯先行離開,留下何梓明單獨跟楚行長談貸款的事情。 中午過后,何梓明從金城銀行出來,去東單華茂女子服裝店與劉三少他們匯合,到的時候看劉三少悠閑的坐在店內的沙發(fā)上看報紙。這家是京城有名的女子時裝店,何梓明之前說要給依依買衣服,所以讓劉清遠帶著她們倆先來試衣。 “她人呢?”何梓明進門就問。 劉三少沖著試衣間努努嘴,他留過法,對衣服時尚很有些品味,在店里給馮之棠和商依依選了好幾套衣服,正在等她們一套套的試穿。 “今天談的怎么樣?”劉三少問他。 何梓明在試衣間外,雙手插兜,背靠著墻壁,他搖了搖頭,“楚行長他們風控要求高,需要抵押,我們目前沒有什么能夠得上他們銀行要求的抵押物。” “再想辦法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眲⑷侔参克?/br> 何梓明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時試衣間的門打開了,商依依穿著一條無袖的珍珠白色貼身的過膝長裙,走出來時裙擺的流蘇沙沙的打在曲線優(yōu)美的小腿上。 何梓明的目光粘在她身上,眼神有幾分驚艷又有幾分攀纏。 第15章 商依依正面?zhèn)让娴目粗囈络R中的自己,感受到了他的注視,抬著下頜側過臉投望過去。 目光短暫的碰觸,何梓明不自在的撇開了眼,生硬的點點頭,“這件不錯,包起來?!?/br> 劉三少坐在沙發(fā)上斜眼看他,嘴角勾出輕諷的笑。 馮之棠也穿了一件漂亮的洋裝出來了,她看到何梓明,欣喜又羞怯的喊了聲表哥。 何梓明點頭跟她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去跟劉三少一起坐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