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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花落盡 第63節(jié)

    依依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緊緊握住了手心里堅硬的項鏈,默默的聽著她繼續(xù)說。

    “他問我是不是收到了關(guān)于你父親被害的資料,讓我第二天不要發(fā)出來。因為劉宗望可能會被刺殺,要是文章發(fā)出來你就脫不了干系了。但現(xiàn)在所有爆炸案的證據(jù)都指向日本人,而傅先生就是引路人。”

    “為什么會這樣?何梓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依依沉靜的問。

    劉清遠深深嘆了一口氣,接著蕭筱的話,一起把事情拼湊了起來。

    第99章

    傅先生推開病房的門,沉著眼眸看著病房內(nèi)。這是醫(yī)院的高端套房,在醫(yī)院的頂層,三樓以上都住滿了爆炸案的傷者,主要是北京直系的高層,所以由北京直系的軍人看管,但是何梓明的情況比較復(fù)雜,作為重大嫌疑人,由上海警司聯(lián)合看守。外面打仗人心惶惶,高層沒有精力去調(diào)查,都在跟隨局勢站隊。

    何梓明昏睡在病床上,蒼白而消瘦,他的手背上插著針管在輸液,而手腕上戴著手銬。測心率和血壓的儀器上面滾動著舒緩的線條。床頭很干凈,但是卻散落了兩支還沒組裝好的針管和藥劑。

    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指撫著下巴青色的胡茬,他保持著優(yōu)雅的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但眼中的陰冷和焦灼隱隱閃爍著。等了一會,看何梓明不像在裝睡,他起身走到床前,在何梓明憔悴的臉上重重抽了一個耳光。

    何梓明的腦袋被抽的歪到一邊,但也緩緩的睜開眼來。

    “哦,原來是傅先生。”他把昏沉的腦袋支了起來,努力的往上坐了坐,半靠在枕頭上,他瞇著眼,懶散的輕語,“用這樣的喚醒方式,看來你很著急?!?/br>
    “你已經(jīng)醒來好幾天了,睡太久不好,我怕你又睡過去醒不來了?!备迪壬匦伦匾巫由?,十指交叉的放在腿上。

    “多謝傅先生關(guān)心?!焙舞髅魑⑽⒁恍ΓΠ秧饩燮?,兩人互相琢磨著對方的用意。

    “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來探望你的是我?”傅先生的目光像是禿鷲盯著腐尸,恨不能就地琢食,“現(xiàn)在這間病房里就我們兩個人,你不用再跟我裝了?!?/br>
    “傅先生,我重傷在身,還沒搞清楚狀況,不知道你想從我口中得到什么?”

    “何大少啊,咱們直白一點。你跟孫傳芳串通好了,在三方和談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出擊,在楓丹白露設(shè)置好炸藥,炸死奉系的楊司令,這樣孫在奉系混亂的時候搶先占領(lǐng)上海,把奉系軍隊趕回到山東以北,破除這一年來的威脅。但是孫怕爆炸事件做得太露骨,得罪了北京段政府,你為了加強孫傳芳的決心,利用之前日本人參與過楓丹白露整修的項目,把這次炸藥的來路引到日本人身上,再到我家送穎城的土特產(chǎn),里面暗藏了你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我跟日本人交往的證據(jù),把臟水引到我的身上。何大少,我一直欣賞你的聰明和果決,但還是低估了你,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

    不過孫傳芳沒想到你把他也給耍了,你把引爆炸彈不是針對奉系的人,而是要炸死從北京來調(diào)停的劉宗望。雖然你這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策,可是你算計太深,做事太絕,也把所有的勢力都給得罪了。劉宗望劉清仁醒來后,勢必要你死。奉系知道是你在背后搗鬼,也不會放過你,連你的靠山孫傳芳也只希望你死掉一了百了,怕你醒來被調(diào)查出跟他之間的關(guān)系。

    大少啊大少,你說你這個聰明的個腦袋,坐在背后打幾個電話就日進斗金的賺錢不好嗎,非要做這種刀口舔血,跟人槍戰(zhàn)的事情,你說你有幾條命才能保住不死呢?”

    “傅先生,您說的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是在您手下討生活的小小嘍啰,怎么有本事參與這些軍國大事。我是因為徐總督的關(guān)系,在現(xiàn)場等待會談結(jié)束去拜會幾位大佬,沒想到看到司雯突然出來被當成了刺客,差點斃命,我沖動之下才闖進去保護她,沒想到突然發(fā)生了爆炸,混亂之中到處是飛彈,為了自保對誰還擊了都不知道,就躺在這病房里了。而且我醒來的時候聽說是傅先生你慫恿了祁司雯到楓丹白露門口鬧事,讓劉司令誤以為有刺客暗殺,制造混亂打亂了安保,有機會讓人引爆炸藥。所以我這條命差點搭在楓丹白露門口也是拜傅先生您所賜?!?/br>
    “何梓明,你可真會演戲,事到如今還這么沉得住氣。你猜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局勢?為什么我還能來單獨探視你?”傅先生一雙利目直直的盯著何梓明。

    “外面風起云涌,但也與我無干,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死里逃生的病人,現(xiàn)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司雯現(xiàn)在怎么樣了?!焙舞髅骺雌饋硎皱钊酰凵駸o力但又透著隱隱的牽掛。

    “哈哈,大情種何大少,可惜你沒機會在司雯面前演這個深情戲碼,因為你的多情司雯已經(jīng)恨你們倆入骨了,早就供出來了?!?/br>
    何梓明閉上了眼睛,臉部的線條呈現(xiàn)出與他的虛弱不相稱的剛硬,他睜開眼,目光變得冷酷而淡然。

    “您不要想套我的話了,你跟劉清仁不合,教唆司雯去劉司令那里鬧事舉報,可是司雯是個好姑娘,她一時糊涂但能分清誰是真正對她好的人。你跟日本人勾結(jié)做得好事自己受著吧?!?/br>
    “你倒是了解司雯,不過你還太年輕了,以為機關(guān)算盡能逃出生天,是,我現(xiàn)在是被你弄的一身sao,麻煩不斷,但是我在上??嘈慕?jīng)營二十年,是你這個跟了我兩年的小嘍啰背后捅刀子就能捅死的嗎?”傅先生面目猙獰了起來,打破了穩(wěn)重優(yōu)雅的面具。

    何梓明垂下眼簾,扯了扯嘴角,“看來傅先生為了來探望我,也是費勁了手段,來之不易?!?/br>
    “是,既然如此不易,當然要給大少你帶好禮物,不能空手來。”傅先生走到門口,打開門,做了個手勢,一名女護士跟隨他走進了病房。

    何梓明的目光落在了新進門的女護士身上,一時測量他的心率和血壓的儀器驟然劇烈的波動了起來,儀器發(fā)出異常的警鳴聲。

    “怎么了,大少?身體又不對勁了嗎?”傅先生冷酷的笑了。

    “只是一時心悸?!?/br>
    “怕不是心悸吧,是看到心愛的人心痛了吧?”

    何梓明不再嘴上與他纏斗,目光鎖在他身后,一身清雅護士裝的她緩步的走到他的床前,眼中噙著一顆清淚,她的神情像是要哭又像是在笑。

    依依坐在他的床邊,伸手搭在了他同樣蒼白而冰冷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一顆眼淚滴在了他的手上。

    何梓明低下頭,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插入了她的指間,用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他清秀的五官痛苦的擠在了一起,說不上是什么樣的表情,最后緩緩的舒展開來,抬起頭來,猩紅的眸中映著她憔悴而閃爍著異常光彩的臉,他眷戀的目光凝聚在她的面容上。

    “依依……”他目光熾烈的凝視著她,“我們沒有分手,對不對?”

    依依掉下眼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何梓明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從病床上坐起身來,手上的針管和儀器都甩掉了,用帶著手銬的雙手一下子圈住了她,緊緊摟住她,干燥破裂的嘴唇壓在了她的蒼白的雙唇上,熱烈瘋狂的吻她。

    依依嗚咽著抱住他,為這劫后余生的相聚,又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的擁吻,絕境中的激情讓他們拋掉了未知的命運,忘記了身體的痛苦,就像煙花在黑夜里瞬間燃起,絢爛而短暫。

    傅先生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眼前旁若無人的激情,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他耐心而禮貌的等待他們熱吻的結(jié)束,卻沒有多余的耐心再看他們互訴衷腸。

    他笑笑,“大少果然是年輕啊,死到臨頭還這么激情。”

    何梓明握著依依的手,目光冷峻的直視著他,“傅先生,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既然帶她來了,就有話直說吧。”

    “剛剛嘴那么硬,現(xiàn)在開始服軟了?”傅先生兩手交匯握在一起,用力一拉發(fā)出了關(guān)節(jié)碰撞的聲音,看著面前傷病的兩人,滿意的笑了。

    “我們需要向傅先生您學(xué)習(xí)的地方還很多?!鄙桃酪劳蝗婚_口,“您不打無準備的仗,軍方上門搜查爆炸案的事情,鋪天蓋地的報紙揭露你勾結(jié)日本的罪行,你的合作伙伴都對你唯恐避之不及,在這樣四面楚歌的僵局里,你卻一直保持冷靜,派人跟蹤報道記者蕭筱,等我出現(xiàn)綁架起來,再利用直奉大戰(zhàn)的混亂,北京直系在上海頭號人物重傷不醒,無人有絕對權(quán)力對你封鎖的最后時機,買通醫(yī)院看守的警察總司,讓你能進入醫(yī)院探視重犯,把我?guī)нM來威脅他,逼他做出有利于你的口供,傅先生,您的臨危不亂真是讓人欽佩?!?/br>
    依依飛快的說完,讓何梓明大概知道了外面的情況。現(xiàn)在直奉在上海大戰(zhàn),混亂無比,她跟蕭筱見面后,劉清遠為了營救何梓明,假裝負傷被北京直系的手下發(fā)現(xiàn),回到軍中掌握時局。而在他走后當晚,依依和蕭筱就被傅先生的人綁架起來。

    “何太太果然機敏,難怪大少為你九死一生,癡狂的很?!彼p笑了一聲,眸中閃過狼一樣的寒光,“我在上海灘混跡了二十幾年,已經(jīng)忘了被人威脅是什么滋味了。當年威脅過我的人早就連灰都不剩了?!?/br>
    “我怎么敢威脅您,我剛從死神那里繞回來,渾身都還是槍傷,戴著手銬,我的女人也在你手上?!焙舞髅髡J真的說,“我們只想活命而已,你說吧,你現(xiàn)在想怎么樣?”

    傅先生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倒是有趣,你們倆中間只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呢,你們怎么選?”

    “您這是……”何梓明正要回答,依依握了一下他的手心,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傅先生,淺淺一笑。

    “我們不選,靜觀其變吧。人為刀俎我為魚rou,我跟太多人做過太多的交易,跟權(quán)勢滔天的人做交易,其實都是別人布好了局,讓無權(quán)無勢的我們自愿往里跳而已,最后其實沒有一樁是劃算的。大不了就是一起死。何必浪費傅先生您的力氣?!?/br>
    何梓明抬頭看著她,心疼的目光也漸漸堅定了起來。

    “何太太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可是言不由衷,你如果不是想救回何大少,又怎么會從去香港路上折返呢?!备迪壬眢w完全靠在了椅背上,皮笑rou不笑的說。

    何梓明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她,眼中流露出溫柔而感動的柔光,他動了動嘴角,但是沒有說出話來,怕一張口就會發(fā)出鼻音,顯出軟弱來。

    “都被您一眼看破了,傅先生,我跟了您兩年,我們彼此都很了解,你現(xiàn)在捏住了我的命脈,我就乖乖聽您的吩咐,沒什么好掙扎的,我只想再多看她幾眼,說幾句話?!?/br>
    “是啊,傅先生,事已至此,讓我們倆單獨說兩句話吧,也沒什么秘密可言了,但是生死離別的情話,您聽著也沒什么意思。”

    傅先生聳聳肩,大方的站起身來,“一分鐘的時間?!闭f完他就往套房里的洗手間走去。

    第100章

    “表面上看他是利用你來威脅我說出有利于他的口供,其實他真實的意圖是利用我來要挾你,對外公布你和劉清仁勾結(jié)刺殺劉宗望的事情,這樣他才能摘的一干二凈。所以你等會跟他出去,只要拖時間保證自己的安全,后面我會跟他談判,你放心,我藏了后招,他不能把我怎么樣的。你別犯傻,知道嗎!”

    何梓明飛速的低語,他心急如焚,傅先生的狠辣和老謀深算他早有領(lǐng)教,這次布局匆忙,想栽贓給傅先生并不容易。如今時局變化莫測,何梓明被困在病房等待審判,傅先生勢必會抓緊時間全力反撲,將他們二人碾碎。

    而商依依在傅先生轉(zhuǎn)身回避的瞬間,飛速的把床頭上散落的針管和小藥瓶收到了手上,短短幾秒就組裝好來抽取了其中的藥水。

    “你在干什么?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何梓明看著她肅穆果決的神情,心中充滿了不安。

    她回過身來摸著何梓明飽受痛楚的臉,帶著撫慰的溫柔而充滿了力量,她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不管你還有什么別的辦法,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嗎?”

    何梓明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壓低嗓音,厲聲道:“你什么都不要做,你不能比我先死!”

    她猝然吻住他的唇,急促的輕語:“我愛你,何梓明,跟你在一起是我這十年最幸福的時光了。你別忘了我……”

    何梓明心臟劇震,她的眼神和話語,定是要做出什么孤注一擲的舉動。他急急正要再開口,驀然間從洗手間內(nèi)傳出一聲悶響,好像有個女人想發(fā)出尖叫而被捂住了嘴的聲音。依依和何梓明都驚異的望向了洗手間的門。

    只見傅先生從里面拖出一個女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只手臂控制住她掙扎的身體。這個女人穿著華麗的貂皮大衣,時尚的貴婦帽在掙扎的過程中滑落了下來,看到她美麗的大眼睛驚恐的望向病床上的何梓明和身穿護士裝的商依依。

    何梓明跟依依對望了一眼,眼神中交換了彼此的想法。

    傅先生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被他全權(quán)控制的女人,冷峻的說:“劉太太,你怎么會像只耗子一樣躲在廁所的角落里?”

    但是馮之棠并沒有開口的機會,她只能透過驚慌而憤怒的眼神來表達情緒。

    傅先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何梓明:“何大少,她什么時候進來的?”

    “我不知道,先前昏睡著,你進來的時候才把我叫醒,喚醒的方式還很特別,記得嗎?”

    何梓明坦誠的說著,目光好似不經(jīng)意的掃了一眼床頭,剛才依依拿針管和藥劑的地方,那上面的包裝分明是兩只裝的,剛才桌子上剩下了一支,他看不懂上面的英文名字。

    他看了一眼先前被他甩掉的輸液瓶,轉(zhuǎn)過頭來凝望著依依,她擔憂的望著他,暗暗捏緊了背后手上的針管。依依的眼神讓他明白了那是會致死的某種藥劑,頓時明白了為什么這個桌子上有還未用完的針管和藥劑,依依剛剛為何迫不及待的裝好的針管。

    馮之棠知道了何梓明醒來的消息,焦慮萬分,她怕他供出自己曾協(xié)助他參與了暗殺劉司令的計劃的事情。她的丈夫劉清仁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隨時都會醒來,以他的冷酷和殘忍,自己一定會飽受折磨而死,這些天她夜不能寐,千思萬想,決定趁劉清仁還沒有醒來,殺掉何梓明滅口。

    劉清仁的病房就在同一層,她每天穿梭于病房之間,暗中向護士和警衛(wèi)打探何梓明的情況,得知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昏睡。她苦心計劃,通過黑市購買了讓人心臟衰竭致死的藥劑,把針管和藥劑放在隨身的手包里,為了避人耳目擺脫嫌疑,她不敢直接進入何梓明的病房下手,每天踩點等待換班無人看守間隙進入何梓明的病房,打算趁他昏睡的時候注射到他的輸液里,隨著輸液慢慢流入他的血管中,讓他在沉睡中心臟驟停死亡,這樣的重病患心臟衰竭而死也不會露出痕跡。

    今晚她終于等到了機會,可是沒想到,這次警衛(wèi)的空檔期是傅先生花重金和關(guān)系制造的,所以她才進入病房剛注射了第一管藥劑后,就聽到外面傅先生開門的聲音,馮之棠慌亂失措,來不及收好東西就躲進了洗手間內(nèi)。

    何梓明在跟傅先生交談的時候輸液在一點點的流入,他昏昏沉沉,努力保持著警醒,而依依的出現(xiàn),讓他激動的甩掉了手背上的輸液管,所以還沒有攝入多少劑量。

    而依依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床頭的異常,雖然不知道原委,但是她因為母親的病,多年浸潤在藥房,對很多藥物都有所了解,認出了藥劑上的英文,讓傅先生離開就是要乘機拿到針管和藥劑,不論如何這是擁有了一件致命的武器。

    何梓明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看著依依柔情的眼神中充滿了贊許,同時感到了自己出現(xiàn)了心悸的癥狀,呼吸開始變的混沌了起來,他知道是藥力開始在血液里起了作用。

    傅先生平時做派精致考究,一副儒雅倜儻的商人模樣,此時顯示出了他殘暴力量的一面。他面部陰沉,低頭看著這棘手的獵物,他像一只健壯的獵豹一樣,充滿力量和技巧的把嬌小的馮之棠輕易的控制在手中,讓她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手腳也無法擺脫他的鉗制,她拼命的想向門外呼救,病房外的走廊外布滿了直系的警衛(wèi),只要有人進來她就能脫離危險,可是她發(fā)不出任何的信號,就像一只被獵豹捕獲的羔羊一樣,在危險的力量面前,徒勞的掙扎著。

    這突發(fā)的狀況下,何梓明看著陷入恐懼中的馮之棠,腦中飛速的盤算著此時的厲害關(guān)系,他見傅先生露出了陰冷的笑意,像是對面前的復(fù)雜詭異的棋局有了絕殺之意。

    “她是劉清仁的太太,你殺了她會很麻煩?!睕]想到依依先開了口。

    馮之棠滿眼是淚,瘋狂的試圖點頭。

    傅先生嗤笑了一聲,“可是不殺她,對我們?nèi)齻€人都很麻煩,是不是?”

    “我跟何梓明爛命一條,沒有什么能比現(xiàn)在更麻煩的了?!?/br>
    “劉清仁口蜜腹劍,表面來討好我想要我的政治獻金提升他在軍中的地位,背地里拿出我們當年合作的資料想坑死我。我想他也不介意再換一個老婆的。”他冷笑,“外面全部都是直系的人,想弄個會說話的女人出去麻煩,但是找人打包個尸體嘛,就容易多了?!?/br>
    話音未落,馮之棠嬌小的腦袋突然被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像一根被折斷的樹枝一樣,只聽喀嚓一聲,馮之棠睜大了美麗眼睛,沒有機會說最后一句話,脖子歪倒了一邊,手腳抽搐了幾下,癱在了他的懷里。

    “傅先生好狠的手段,只因為被偷聽了就在直系眼皮底下敢殺人滅口。而且就算弄不出這個病房,尸體又不會說話,你出入無人知曉,只需賴在我頭上即可,反正我已經(jīng)被你抓住了命門不敢說不?!焙舞髅饔睦鋰@道。

    依依看到馮之棠這樣毫無征兆的輕易的被獵人屠殺,眼中充滿了憐憫和物傷其類的悲傷,但是她沒有時間感傷,在馮之棠徹底斷氣的那一刻,依依轉(zhuǎn)頭跟何梓明對視,眼神交匯了心中所想,馮之棠的意外出現(xiàn)和死亡讓局勢又有了不同的意味,依依眼中露出決斷之意看向床頭的醫(yī)務(wù)呼叫鈴,何梓明意會的眨了眨眼。

    “當年我父親楊其霖就是被你構(gòu)陷收受日本人好處的偽證?!币酪劳蝗婚_口,神色激蕩,“你現(xiàn)在能殺死馮之棠,明天同樣能這樣殺死我,與其這樣被仇人弄死,不如我們一起完蛋!”

    “沒錯!”只聽何梓明應(yīng)了一聲,猛然奮力的躍起身來想要去按床頭的醫(yī)務(wù)呼叫鈴。

    傅先生正凝神在依依身上,看到何梓明的舉動,拋開懷中的馮之棠撲向了何梓明。而這時,商依依也撲了過去。

    傅先生一把推開了病弱的何梓明,卻沒防備商依依這個病弱的女子,突然間只覺得后頸好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等他反應(yīng)過來,看到商依依手上拿著一只已經(jīng)推盡了的針管,正喘息著緊張的盯著他。

    他站起身來,猝然感到自己的心臟飛快的律動了起來,他猛烈的喘著氣,看到商依依扔下針管,跟何梓明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一齊死死的盯著自己。

    “你們……給我注射了什么?”他捂住心臟,難以置信面前的兩人。

    何梓明冷酷的看著這個已經(jīng)支撐不住自己龐大的軀體倒在病床上的男人。

    “傅先生,你去問剛剛被你殺死的女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