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落盡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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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撲在床上驚恐的正想用盡最后的力氣大聲的呼救,只見何梓明拿出白色的枕頭捂在了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了。 第101章 何梓明終于松開了已經完全沒有動靜的枕頭,轉身一把抱住身體因緊張而戰(zhàn)栗著的依依,他渾身的傷口都發(fā)出撕裂的疼痛,但是他亢奮緊張的神經麻木了劇痛。他緊緊的抱著她,帶著急促的呼吸擁吻她,感激欣賞她的果決和勇猛,也對剛剛那電光石火危險的一幕深深的后怕。 以前他從來不會怕,越是緊張危險他越是亢奮,但是因為懷中的女人,他有了對失去她的恐懼,這種恐懼讓他柔軟,讓他依戀,恨自己的渺小不能保護她。 “依依……依依……” 他顧不上隨時可能有人進來的危險,癡迷的吻她。依依在他的懷抱里也不再顫抖,緊緊的摟著他,熱切激動的回吻著他。 他們倆像兩只相依為命的受傷的野狐,剛剛躲過了獵人的陷阱和獵槍的追擊,但是又不知道這黑暗森林里下一個獵人的槍口在哪里。短暫的劫后余生的相擁讓他們既感恩命運當下的垂憐,又深深的擔憂未知的命運。 理智逼迫何梓明放開了依依,他不舍的在她的臉蛋上一吻,受了重創(chuàng)的身體經歷了這么激烈的活動,心臟的沖擊感越來越強烈。 “你沒事吧?”依依緊張的看著他,“你剛剛輸液里融入了不少的藥劑?!?/br> “我沒事,一點點死不了的。”何梓明滿不在乎的笑笑,一手按在胸前,想壓制住心臟的劇烈跳動,“那么多人想要我們的命,可是我們現(xiàn)在活著的是我們?!焙舞髅骺粗苓叺氖w帶著殘忍的快意。 “還記得在北京飯店我殺人,你幫我藏尸?!币酪姥壑谐錆M了憂傷,“你跟我在一起,總是充滿了危險和殺戮?!?/br> “是我們倆在一起就不再為人魚rou,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老天也不想我們死。依依,你信我,信我們的命,不要做傻事,我們一定能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的。” “你為我做的太多了。”依依哽咽著說,“這次我以為你已經死了?!?/br> “劉清仁這個老狐貍槍法不行,還沒能要我的命。只可惜張老板的殺手在爆炸時沒能直接殺掉劉宗望,這個禍害還在病房里茍延殘喘,沒能幫你報仇!” “原來里面的殺手是張老板的人,他怎么會答應這么危險的事情?!币酪阑腥弧?/br> 何梓明笑笑,“只有不合適的價格,沒有買不了的人頭,我把紗布交易所董事的位置送給他。炸藥是孫的人買通警察總督放的,張老板他只要趁亂派出幾支無人認識的槍手就可以了,收益大于風險?!?/br> 依依凝望著他,輕嘆一口氣,說不清是欽佩還是感傷。 “雖然我被關在這病房里,并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我壓的孫傳芳軍隊已經占據(jù)了上海,奉軍被打得猝不及防,連連敗退。這次只要孫傳芳能贏,北京段政府對這次爆炸案也不能過多追究,我們只需推到日本人和傅先生這個死人身上,段政府也不能怎么樣,雖然現(xiàn)在孫傳芳不會理會我的死活,但是等戰(zhàn)事穩(wěn)定下來,我對他還是很有價值的,他會保我?!?/br> “可是這段時間很危險,你身受重傷又……” “我的命硬?!焙舞髅髦父馆p撫她的臉頰,“可是你為什么這么傻還要回來自投羅網,劉清遠沒有帶你去香港嗎?” 她搖了搖頭,落下了眼淚,“知道你還活著,我怎么能自己走。” “依依,要是這次我們都能活下來,你就嫁給我!”何梓明狂熱的吻她,“再也沒有什么能阻止我娶你,我要在所有的報紙上刊登結婚啟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成為我何梓明的太太?!?/br> “梓明……”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殷切的想告訴他什么,可是只是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來。 “嗯?”他溫柔的摸著她的手背,“答應我!” “好!”她點頭,凄婉的一笑,“如果我們真能活下去?!?/br> “最危險的事現(xiàn)在,我綁在這里,沒有能力保護你?,F(xiàn)在你快離開這里。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想去暗殺劉清仁,現(xiàn)在最重要的保住你自己的命?!?/br> 他看出了她先前的心思,依依跟隨傅先生來到醫(yī)院,一方面是想要見到他,一方面是想找到機會潛入劉清仁的病房,設法讓他沒有機會醒來,所以在看到床頭的藥劑時眼中有了那么決絕閃耀的光,他知道她最不乏的就是勇氣。 依依垂眸,牙尖咬著下唇,“可是一旦他醒來,以他的性格,不咬死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他不是還沒醒來嗎?可能永遠也醒不來?!焙舞髅靼参康?,“我不會被他們隨意拿捏,只要撐到孫傳芳收拾了局面,劉宗望和劉清仁就只能回到北京,上海不是他們的地盤,無法置我于死地。” 他眼中飽含著nongnong愛意,“我擔心的只有你,我這輩子必須要有你,我可以為此做一切的事情。我說過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只是這次時間太短了,出了很多的岔子。” 依依癡癡的看著他,只是垂淚,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知道在這個死亡病房里每多一分鐘都是多一分死亡的危險,兩人臉上掛著清淚不舍的凝視著對方飽受折磨的容顏,可是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們了。 何梓明不舍的放開了她的手,把枕頭拿開,努力的搬動傅先生的尸體,但是他身體的傷口實在是無法完成這樣的動作,依依也過來幫他一起,她肩膀的傷口在一系列的用力下拉傷的厲害,可是此時只能暗暗的咬牙撐著。他們倆個傷痕累累的人費盡了全力把身形高大沉重的傅先生的尸體移到了剛剛他坐著的椅子上,從門口看著背影還是一副坐在椅子上問話的樣子。 然后何梓明想下床去把馮之棠的尸體拖進洗手間,可是他一下床就摔倒在地上了,無法站立起來,依依趕緊過去扶住他。 “你傷的太重了?!彼龘u搖頭,看著他的奮力又強忍著疼痛的樣子心疼不已。 “這里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快趁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事情逃出去。”何梓明額頭滲著虛汗,唇色越發(fā)的蒼白,冷靜的與她商議,“你要是這樣出去,外面傅的人會繼續(xù)看管你?” “嗯,應該是怕人多眼雜,傅就帶了一個人手,現(xiàn)在應該就在外面守著?!?/br> 依依眉頭微蹙,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了地上的馮之棠身上,對望了一眼。 “馮之棠身形跟你相似,換上馮之棠的裝扮,渾水摸魚逃出去,別再回來。” “那你呢?”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我還要跟你結婚,我不會讓自己死的。只要我知道你安全了我就可以放心跟他們斗,而且劉清遠一定能夠想到辦法來支援我的,你不用擔心我。” 依依輕柔的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滴,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定不能有事。” 他凝望著她,低頭在她的手心上重重的一吻,“等我去找你!” 依依收住了眼淚,走到門邊,從門上的孔中看到外面有個警衛(wèi)和傅的手下,聽到他們閑聊的聲音。 她眸中閃耀著果決之意,不再猶豫,走向了躺在冰冷地板上的馮之棠。她仔細看著她的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用手幫她闔上了眼簾。然后起身用力的把她的身體往洗手間里面拖去。 過了一會,只見商依依換下了護士裝,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暗紅色的小牛皮包,穿著馮之棠的貂皮大衣,戴著寬邊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而她的臉上畫著濃艷精致的妝容。她本是在戲班唱戲的青衣,精于臨摹妝容。馮之棠的臉型和她差不多,眼睛比她的大一些,鼻子要低一點。在現(xiàn)在這張臉上,不熟悉的人一眼看過去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大不同。 何梓明沉靜的打量著她的周身,點了點頭,露出贊賞的神情。 “等我。”他眼中噙著淚,不舍的凝視著她的臉。 依依重重的點點頭,但是不敢再開口,怕眼淚隨著不舍的話語流出。 她站在房門口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何梓明凝重的望著她的身影,無聲的傾訴著眷戀和焦灼。病房內是虎xue,走出這道門是龍?zhí)?,如今他們只能祈禱。 依依看他的臉漸漸模糊,轉回頭去,擦了擦眼底,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依依……” 身后的依戀的聲音低的像是不能被聽見,依依沒有再回頭,就像第一次登臺唱戲一樣,數(shù)著鼓點和胡琴的節(jié)奏,擯棄緊張和雜念,把自己投入到表演的這個角色中,隨著房門開門的聲音一響,她登上了門外這個充滿危險的舞臺。 “劉夫人,您也在……”門口的警衛(wèi)看到她走了出來,大吃一驚。 “嗯,我在里面好一陣子了,正好傅先生也來了,一起問了些話,傅先生還有一些事情要單獨問疑犯,不要進去打擾?!鄙桃酪勒f話露出一點感冒似的鼻音,以掩蓋聲色的不同,讓偽裝的聲音聽起來跟馮之棠的嗓音相似。 “是?!本l(wèi)端正的應答道。傅的人疑惑的往門內望去,看到傅先生還背坐在椅子上跟何梓明問話的樣子,房門隨即被她關上了。 商依依目光掃望著這層樓的最里面的病房里守衛(wèi)森嚴的持槍軍人。她看似步履輕盈的穩(wěn)步向樓梯口的方向走去,可是她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重兵把守的那兩個病房門口,呼吸越來越緊促,當她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停留了一秒。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醫(yī)生,“劉夫人,您現(xiàn)在回去?” 商依依低著帽檐,輕哼一聲,“嗯。” “劉副司令傷情不穩(wěn)定,從檢查結果來看應該脫險了,可是就是沒能醒來,您也別太焦慮了,自己也好好休息?!?/br> 依依勉強應對了兩句告辭,說罷她不再猶豫,高跟鞋的聲音在樓梯間響起,她努力的保持儀態(tài)暗中加快速度,這樣下到了一樓,醫(yī)院的大門就在眼前,一樓大廳人來人往,數(shù)不清的面孔,依依把帽檐壓的更低了快步往門口走去。 “夫人。”突然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 依依只能緩緩停下腳步,偏過頭來看來者,只見兩個身穿軍裝的高大男人信步走上前來,一左一右的堵在她面前。 “夫人,”其中一人對她笑道,依依心中一沉,她認出了他,是劉清仁的親信,“副司令還在病房,您就回去不合適吧?!?/br> “你管到我頭上了?”依依學著馮之棠輕慢刻薄的姿態(tài)。 “當然不是我管您,是副司令想讓您回病房陪他說說話?!彼r笑道。 第102章 兩人不再講話,一左一右挾著商依依來到了頂層的病房。在上樓的這一路,依依步履遲緩的跟隨著他們挪動著,慢慢的足下生了勁道,每一步緩慢而堅定。這層兩個病房門口布滿了執(zhí)勤的官兵,依依目光在這森嚴守衛(wèi)中劃過,這是劉宗望和劉清仁的病房。她的眼中漸漸的凝起了無可置疑的決絕的光,臉上的表情沒有了緊張和彷徨,面部輪廓每一道線條都變得冷峻而清晰。 “夫人,請進?!辈》康拈T被推開,里面的醫(yī)生護士退了出來,這兩個親衛(wèi)迫著依依走進了病房,關上了門。 依依的腳步定在了病床尾,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病床上的帶著氧氣罩昏迷著的劉清仁。 身邊的親衛(wèi)把依依的手包奪了過去,對她一笑,“病房內安全檢查?!?/br> 另一名親衛(wèi)已經快步走到床頭,蹲在床前,低聲恭敬道:“司令,太太已經來了。” 這時劉清仁睜開了眼,目光投在床尾的依依臉上,把氧氣罩取了下來,嘴角勾起,露出了狐貍般的笑容。 “禍害活千年,你這老狐貍果然早已醒了。”依依并不驚訝,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我的甜心,我躺在這里幾天都很想你,你來了卻不來看我就走了,這真是讓我傷心?!?/br> “你看到我的打扮一點也不吃驚,想必你已經知道你的太太的情況了吧?!?/br> “那個沒腦子的女人,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傅先生清理了也好,還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新機會?!眲⑶迦氏訔壍睦浜吡艘宦?,“還是談談我們吧?!?/br> “真是無情啊?!币酪腊咽滞跗ご笠吕锷烊?,一旁的親衛(wèi)立刻按住了她的手,依依一笑,“既然都被劉司令看透了,我也并不喜歡穿死人的衣服。” 那親衛(wèi)并沒有讓她有伸到衣兜的機會,依依也不勉強,懸著手,讓他幫自己卸下了大衣。 “你的情人命也挺硬的,抗到了現(xiàn)在,但是他還能抗多久,就看你的態(tài)度了?!眲⑶迦试谟H衛(wèi)的服侍下坐起身來,慵懶的說。 “只可惜他沒能一槍崩了你?!币酪缽娜莸娜∠骂^頂厚實的貴婦帽,她灑脫一笑。把壓住的頭發(fā)揚起,正好落在旁邊親衛(wèi)的臉上。 “我來替他善后?!?/br> 話音未落,低沉的噗的一聲在病房內響起。 依依舉著從帽子里掏出的消音手槍,這是馮之棠之前放在手袋里的,被依依出門前藏在帽頂。這一槍擊中了劉清仁身邊的親衛(wèi),劉清仁在她掏槍的那一刻,敏銳的察覺出了異樣,把身邊的親衛(wèi)抓到身前,擋住了這一槍。 此刻依依被身邊的親衛(wèi)撲倒在地,跌落了手中的槍,被卡住了喉嚨。 外面有人立刻敲門,“怎么了?里面好像有異響。” 劉清仁推開身前的尸體,對親衛(wèi)做了個眼色。他扣著著依依站起身來,對外平緩的解釋沒有事情,只是有個水杯被同伴打翻。過了一會,外面沒有了進一步動靜。 劉清仁眼中露出狠厲的目光,“你想讓我死,我先讓你的何梓明死!” 依依激的一仰頭,眼睛通紅,“你活著才是我們的死路?!?/br> 劉清仁收斂了戾氣,示意親衛(wèi)放開了依依,他勾起了笑容,“我們一直合作的很好,雖然總有差錯,何必說這些傷感情的話,我們可以繼續(xù)合作,像之前那樣?!?/br> “我沒運氣一槍打死你,那就談事情吧?!币酪揽恐鴫Ρ谡竞?,忍住肩頭的傷痛,理了理散亂的秀發(fā),冷淡道:“你早就醒來了吧,一直裝昏迷,里里外外發(fā)生的事情都在你的眼線底下,醒了又不敢讓人知道,自然是在做局,你既然派人把我請到這里來,當然是有事要求我做,要不你早就把我和何梓明無聲無息的做掉了?!?/br> “就喜歡你的聰明和狠辣勁兒,什么都簡單通透?!眲⑶迦市Φ脿N爛,“所以我也不計較你跟何梓明幾次三番想殺我,可以不計前嫌?!?/br> “好啊?!币酪酪残α似饋?,“你也知道,你死不死,其實我無所謂,我只是想跟何梓明活命而已。你能放我們倆一條生路,什么都好談?!?/br> “這就對了,你們倆的命是拿在我手上,但是你們死不死,我也根本不在乎?!?/br> “是,你只在乎你能不能得到總司令的位置。你運籌帷幄這么久,現(xiàn)在就差這么一點點了,就在隔壁病房?!币酪赖吐暽ひ粽f出他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