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賣報賣報，新出爐的《朝暉早報》，頭版頭條，上海灘新晉大亨何梓明發(fā)結(jié)婚公告，與神秘女子楊依依結(jié)為夫妻?！?/br>
    “來一份?！?/br>
    “給我也來一份?！?/br>
    清晨的寒氣被餛飩店香飄四溢的蒸汽驅(qū)逐著，進(jìn)出的客人被報童的吆喝聲吸引，紛紛掏錢看個熱鬧的八卦。

    “何梓明結(jié)婚了呀，之前沒聽說訂婚啊，是誰家撲了這么個金龜婿？”一個姨娘打扮的女人挑眉笑道。

    “這個楊依依是誰啊，整個頭版就寫了一個結(jié)婚公告，連男方女方的具體信息都沒寫，哪有這樣結(jié)婚的，還是商界大佬，哎喲不怕丟人的呀！”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撅著厚唇，手中抖動著報紙嘖嘖議論道。

    “肯定是你眼花了?！鄙磉叺奶珦屵^報紙不甘心的看了一遍，又翻了好幾版，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佐證，失望的放下報紙。

    “有錢人就是古怪，都買頭版了，還搞得不明不白。不過聽說何梓明雖然有錢有勢，賣相又好，但是脾氣古怪得很喲，在他下面做事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這個不知道從哪娶來的何太太未必有好日子過哦?！?/br>
    “對啊，他的風(fēng)評也不好，黑白通吃，心狠手辣。之前楓丹白露爆炸案一開始不就說是他做的嘛，簡直是恐怖，炸死了那么多人，搞得直系奉系在上海打仗，我們上海哪里打過仗的！還好孫傳芳厲害的，十幾天就搞定了戰(zhàn)局，把奉軍一路打回了山東。”

    “是呀，那些天嚇?biāo)牢伊?，叫你別出門還出去。報紙每天一個爆炸新聞，什么傅其昌勾結(jié)日本人搞爆炸案，試圖謀殺何梓明被擊斃，劉宗望被一個孤女報仇刺殺?！?/br>
    “是啊，刺殺劉宗望的新聞我還記得，是楊其霖的女兒嘛，真的厲害，那幾個月新聞一直都有講她，奇女子呀，當(dāng)時被判了死刑，后來民眾情愿嘛，要求放了她，最后怎么樣了？”

    “沒有消息哦，北京段政府因為這個事情引起的政治風(fēng)波內(nèi)斗不斷，先是死了劉宗望，報紙還公開了他當(dāng)年聯(lián)合袁世凱害死了楊其霖，這些賣國賊，二十一條這事又被拿出來罵了好久。得了好處的是劉清仁，他升任北洋總司令。有消息說暗殺劉司令的計劃是劉清仁背后指使的，不過也沒證據(jù)，可能人家已經(jīng)擺平了上面的關(guān)系，平步青云了。那個孤女沒有再被公開審訊了，聽說都已經(jīng)被秘密處決了?！?/br>
    “唉，真是可憐。對了，她叫什么名字來的？”

    “楊依依?！弊雷颖澈笥幸粋€男人接了話，同時放下了手中報紙，站起身來。

    那太太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這個男人，只見他穿著黑色的毛衣，手上拎著件深灰色的呢絨大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遮住了半張臉，非常消瘦的臉，高挺的鼻梁，蒼白單薄的嘴唇，像禿鷹一樣狠戾孤獨的眼神，每一道線條都像是技藝精良卻沒有心的巧匠雕刻出來的，有著美感但沒有生機(jī)和溫暖。他渾身散發(fā)出陰冷的氣息，讓人看了一眼絕不會上前說話。

    那太太趕緊轉(zhuǎn)回頭來，她用手輕輕的拉著她先生的袖子，一個勁的對他使眼色。

    “什么？”先生不明其用意，疑惑的看著她。

    “哎呀，怎么傻乎乎的，剛才叫你看，現(xiàn)在人都走出去了?！?/br>
    先生趕緊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只看到一個孤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在紛飛的雪中。

    “誰??？”

    “就是我們剛剛議論的何梓明?。　?/br>
    “楊依依？”兩人同時回想起來他的話，一起搶起了報紙，重新閱讀著這則簡約的結(jié)婚啟事，驚訝的互相對望了一眼。

    何梓明在寒風(fēng)中走回了自己的寓所，阿蘇已經(jīng)打開門來。

    “大少爺，您回來了。”說著她接過何梓明遞來的帽子，幫他把積雪的外套脫了下來。“您快去火爐邊烤烤火吧，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下起雪來?！?/br>
    何梓明一言不發(fā)的走過去坐在火爐前的搖椅上，目光投向壁爐里火星，眼睛里跳躍著火光，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大少爺，今天出版的報紙都買回來了?！卑⑻K把一堆報紙放到了他手邊的茶幾上。

    “嗯，你去忙別的吧?！?/br>
    阿蘇應(yīng)了一聲，不安的看了大少爺兩眼，看他拿起了報紙，一份一份認(rèn)真的翻看著，每一份報紙的頭版都是一樣。

    “結(jié)婚啟事 何梓明先生與楊依依小姐公布婚訊?！?/br>
    看到最后他閉上了眼睛，把一沓報紙抱在懷里，緩緩低下頭，不知道看向哪里，周身散發(fā)著孤獨和傷心的氣息。阿蘇不敢再看，點著腳尖進(jìn)了廚房關(guān)上門。過了一會兒，客廳里隱約傳來男人壓抑的嗚咽聲，如同冰天雪地里的幼狼失去了依靠。

    阿蘇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這一年來她見到過大少爺傷心欲絕的情景，她都會跟著暗暗的流淚。以往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從來沒有哭過。她知道大少爺心里苦，但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一年前她從鄉(xiāng)下回來上海之后，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

    以往的大少爺雖然經(jīng)常被何老爺訓(xùn)斥，也沒有什么權(quán)力，顯得冷淡少言，但是眼中有著青春氣息的靈光，而且事實上他很心軟，阿蘇總是在他面前嘰嘰喳喳的說這說那的，他雖然覺得呱噪，但是也偶爾聽一聽，笑一笑。

    而現(xiàn)在，阿蘇幾乎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話，只是做好分內(nèi)的事情，就去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不再打擾他。他變得陰郁，暴躁，桀驁，冷酷，有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場。

    過了很久，客廳的電話響起了，何梓明幾步快速的奔到電話前，抓起了聽筒，他神情緊張肅穆。

    “怎么樣？有消息了嗎？”

    聽到電話里的聲音，他眼神變得鋒利，“我說過不要給我找任何借口?！?/br>
    “真的不是我找借口，上個月派去的幾個暗探都被劉清仁發(fā)現(xiàn)殺害了?！彪娫捘沁吘o張的說道。

    “繼續(xù)派探子進(jìn)去?！焙舞髅髀曇舯洹?/br>
    “何老板，為了這事已經(jīng)折損了十幾個我們情報部門的精英了，孫將軍不肯再繼續(xù)投入了?！蹦沁叺穆曇舾土?。

    “不肯投入？是不是每個月的軍費我也可以不投入了！”

    “何老板，我們孫將軍不是這個意思，而且這一年孫將軍跟北京那邊都撕破了臉，還不是為了保您的周全啊，這個事不是不辦，是劉清仁現(xiàn)在正是大權(quán)在握的時候，風(fēng)頭正勁，我們從長計議啊?！?/br>
    何梓明猛得舉起電話機(jī)憤怒的砸向了地面，狂躁的在客廳里踱步。

    “阿蘇，把我的煙槍拿來！”

    “是，大少爺?！卑⑻K匆忙從廚房里跑出來，去取了煙槍，為他點上了火?；鸸庹樟亮怂n白的臉，阿蘇只感到心疼，當(dāng)年的大少爺是多么的俊朗帥氣，有一雙充滿富有朝氣的清亮的眼眸。短短一年時間，就被摧殘的如此模樣。

    她想勸他，可是她不敢。

    如今的何梓明成為了上海灘頂尖的人物，這一年他踏著傅先生的尸骨在上海灘迅速的崛起，雷霆手段收購了傅先生旗下的無數(shù)產(chǎn)業(yè)。利用手中的金錢跟孫傳芳行程了更穩(wěn)定的合作，爆炸案之后，孫傳芳保住他全身而退，劉宗望死了，劉清仁的精力都在對付軍中阻礙他上位的絆腳石，對何梓明并沒有窮追不舍。

    何梓明如此年紀(jì)就成為了叱咤風(fēng)云的大佬，金錢跟權(quán)力一樣，可以左右人的命運，決定人的生死。他在商場上殺伐果決，貪婪的吞噬著金錢，不擇手段的踩著無數(shù)人的錢財血rou迅速的走上了青云之巔。但是他并沒有從這些金錢和成功中獲得快樂，而是更加的暴躁易怒，更加的狠戾多疑。

    他沒有搬去匹配他身份的豪奢的公館，只是把隔壁一棟小樓高價買了下來，這兩棟小樓保留著他短暫的溫柔甜蜜的時光。這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他錐心的痛苦。

    何梓明再也沒有了朋友，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是不可信任的。他唯一的朋友不在了，跟他一起長大，一起喜歡一個女人，互相幫扶一起奮斗，為了心愛的女人做的種種，卻從來贏不了他的那個朋友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不會有人理解他的痛苦。

    他有時甚至?xí)フ移钏决?，祁司雯被放出來了以后回到了穎城，她失去了年輕大學(xué)生的熱情和浪漫的幻想，安心回到祁家經(jīng)營家業(yè)，偶爾會來到上海，跟上海的金融機(jī)構(gòu)疏通關(guān)系。

    他在業(yè)務(wù)上幫襯她，金手指一點便讓穎城祁家生意興隆，不過要求祁司雯每次來上海都要來他的住處，許多人以為何梓明對過往的未婚妻舊情難忘，見他不再有新的女人，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祁司雯是他的情人。

    他每次請她在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小洋樓的客廳里喝茶，說著過去的事情。祁司雯表面云淡風(fēng)輕的陪他聊天，他當(dāng)然知道，這對她是一種折磨，她忍受著他的殘忍，或許是因為利益，或許是因為愛。

    他孤獨而殘酷，從不去探尋她的內(nèi)心和處境，只想抓住一絲曾經(jīng)與劉三少，商依依他們一起度過的時光和回憶。

    第105章

    劉宗望被刺殺后，楊依依被捕，指認(rèn)傅其昌是爆炸案的幕后推手，刺殺劉宗望也是他一手安排的，挑起了三軍的軍事沖突。囚犯楊依依被捕后被控制在司令劉清仁的調(diào)查范圍內(nèi)，北洋政府開過一次庭，她被判死刑?？墒且驗閺?qiáng)烈的輿論的導(dǎo)向，為父報仇，殺死賣國賊的烈女不應(yīng)該死去，引起了廣泛的民眾請愿，北洋政府只好無限期的拖著這個事情。劉清仁滴水不漏，跟楊依依做好了交易，姑息何梓明，但是不給他機(jī)會營救她。

    何梓明日夜飽受著煎熬，他視若生命的女人，整整一年了，卻生死未卜，他用盡了一切的方法和手段，還是得不到她確切的消息。

    在權(quán)力面前，金錢的力量顯得如此的渺小。他記得劉三少曾經(jīng)笑著說，“不過如果你真有了足夠多的錢，權(quán)力照樣可以為你服務(wù)的。何大少，只是你的錢還太少了而已?！?/br>
    所以他努力的不擇手段的建立自己的商業(yè)帝國，他無心享受，大量的金錢成為了政治獻(xiàn)金和投資?？墒窃趧⑶迦实臋?quán)力下，他根本沒有辦法營救自己的女人。

    何梓明從來不是會認(rèn)輸?shù)娜?，他擅長隱忍，擁有足夠的耐心，可是他現(xiàn)在卻彷徨不安，害怕時間太長商依依已經(jīng)等不了他，更害怕下一次收到的消息就是她的死訊。

    沒有了朋友，沒有愛人，對未知的恐懼大過于對未來的希望。他日夜焦躁恐懼，一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依依的臉，他不敢想象她在受著什么樣的折磨，甚至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他恨自己的無能，甚至有時候自殘身體，會讓自己覺得好過一點，起碼他不是在獨自享樂，拋下她一人孤獨的受苦。

    甚至有時他會吸食之前最瞧不上的鴉片，他一貫鄙夷那些靠迷幻來逃離現(xiàn)實的人，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有的痛苦，只能靠幻覺來稀釋。所以他也越發(fā)的厭惡自己。

    何梓明一直幻想著找到她去結(jié)婚登記，可是已經(jīng)整整一年過去了，她一年前的今天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他不想讓她等的再久了。他買下了所有報紙的頭版發(fā)布了結(jié)婚啟事，不管她在哪里，也許可以看到她楊依依名正言順的成為了他何梓明的太太。

    在煙霧繚繞中何梓明陷入到不清醒迷幻，這讓他有了一絲快樂的幻覺，好似

    人生停留在依依住在隔壁的閣樓，每天可以去擁吻她的時光。而眼前的這扇門隨時會被推開，劉清遠(yuǎn)帶著不羈而放浪的笑意走進(jìn)來挖苦他的無趣和自以為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到電話鈴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眼前的電話機(jī)還摔在地毯上，安靜的躺著，而電話鈴聲好像很近，又好像來自遠(yuǎn)方。

    鴉片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他迷茫的張望著，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最后抬頭望向了樓梯。

    瞬間他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霍然站起身來，拔腿往樓上沖去，因為突然用力過猛了，在旋轉(zhuǎn)的樓梯間差點摔倒。他踉蹌的沖進(jìn)了他自己的套間，看到臺面上紅色的電話在隱隱的顫動著，發(fā)出尖銳的聲響。

    何梓明撲了上去，渾身戰(zhàn)栗著拿起了電話。

    “喂?！彼鼻械牡却娫捘穷^的回音。

    久久沒有聲響，他的喉結(jié)滾動著，屏住呼吸不敢喘息。

    “是你嗎？”何梓明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濃重的鼻音，心中祈求上天仁慈一點。

    過了一會兒，在他忍不住想要喊出依依的時候，聽筒里出現(xiàn)了聲音。

    “何梓明，你是在哭嗎？”那邊傳來哈哈大笑的男聲。

    何梓明臉色巨變，臉部的肌rou不受控制的抽動。

    “原來真的是打給你的電話，她在我手心使了多少的心眼，繞了多少個彎子，就是想找人打通這個電話。差一點就讓她跟你說上話了呢。”

    劉清仁得意而傲慢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嗡嗡作響。

    “她在哪？”何梓明努力的克制住發(fā)狂的心，沉聲問。

    “有本事你自己查，你不是很有能耐嗎？”劉清仁不屑的笑道，“這一年來我沒動你，你真以為抱上孫傳芳的大腿就高枕無憂了？哈，你在我眼里還是只螞蚱，你們兩個都是，我留著你倆，看看苦情戲，也是種樂趣。你以為我真動不了你了嗎！”

    何梓明的拳頭青筋暴起，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聽出了劉清仁話中的怒意。

    “是嗎？你現(xiàn)在是北洋總司令，看起來風(fēng)光無限，不過日子也不好過，段祺瑞又倒臺了，新上臺的老板你伺候不好，現(xiàn)在怕是要失寵，直奉這一年來征戰(zhàn)不斷，張作霖的軍隊越來越強(qiáng)，幾次你都躲過了跟他的正面作戰(zhàn)，你安的什么心？”

    “哈哈，你不用替我cao心?！眲⑶迦矢蓾囊恍?，聲音越發(fā)的狠厲，“你還是太年輕，做那么多無用功，總是心存幻想。還發(fā)結(jié)婚公告，真是可笑，想娶你阿爸的小老婆，還搞出個小雜種。”

    “什么？你說什么？”何梓明腦中一滯，反應(yīng)不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只要我在，你們一家都不可能有再見面的一天?！眲⑶迦世湫Φ膾鞌嗔穗娫挕?/br>
    何梓明瘋狂的對著電話喊叫，只有嘟嘟聲的回響。

    何梓明恨不得捏碎手中話筒，悲憤狂怒，恨當(dāng)時沒有能一槍擊斃這只老狐貍。

    起碼確定了她還活著，何梓明放聲痛哭，可是他又是如此的無能，不能保護(hù)自己的女人，他在房中砸著一切可以挪動的東西，無能的狂躁，心智漸漸模糊，只有殺伐的沖動，誓要嗜其血啖其rou。

    正在這時樓下門鈴響了，阿蘇跑去開門。

    “請問這是何梓明先生家嗎？”一個破落的中年男人怯生生的問。

    “是啊，您哪位？找他有什么事？”阿蘇問道。

    “我想問楊依依小姐是不是也住在這里。”

    “你認(rèn)識楊依依？”

    “是啊，我看到今天報紙上登了何梓明先生和楊依依小姐的結(jié)婚啟事。我想來看看這位何太太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楊依依?！彼执俚妮p聲問道，“是不是那個……那個暗殺劉司令的……”

    阿蘇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大早就有很多人電話來問跟何大少結(jié)婚的楊依依是誰，阿蘇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只能統(tǒng)統(tǒng)說不知道?，F(xiàn)在居然有個穿著寒酸的陌生男人找上門來問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個男人躊躇了一會，終于繼續(xù)說道：“因為楊依依小姐把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交給了我們，我們想著如果何太太就是我們認(rèn)識的那個楊依依小姐，我就好把東西物歸原主，要不她該多著急?！?/br>
    只見何梓明如幽魂一般出現(xiàn)在了門口，那個寒酸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嚇人的模樣，要殺人一般凌厲的氣場，嚇的有點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