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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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朔進(jìn)俞府時錯見過俞茵一面,一個俏麗的小姐,第一眼就能完全看出來高貴嬌蠻的品格,他對比著只在幼時見過三四面的俞惜,在師恩和前途之間,他一橫心選擇了后者。背了良心的日子,他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直到那天在袁家和俞惜正式了一面,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什么。 可是有舍有得,他不算太后悔,和嬌貴的俞茵成了親,又得圣上看重,日子過的真如烈火烹油,錦上添花。不想,一場大亂這樣猝不及防的發(fā)生,國破家亡,什么都成了空幻。 皇帝、百官被擄的擄,殺的殺,能活下來已成幸事。唐朔避輾轉(zhuǎn)流落,又重新回了閬州,依靠祖產(chǎn)生活。 “那我三姐呢?”俞惜追問他。 “我們在途中失散,她和公府的人往北去了。” 貧賤夫妻,百事皆哀,一想到這個,唐朔心中就不住泛苦。他和俞茵婚后生活還算和順,變亂之后,處處將就,慢慢兩看生厭,以致分道揚(yáng)鑣。 想到這里,他越覺得后悔和羞愧。 “是我對不起小姐,我背信棄義,自作自受,現(xiàn)在一切都是報應(yīng)。我母親得知我背棄了恩人的女兒,和我斷絕關(guān)系,臨死也不愿見我最后一眼,鄉(xiāng)鄰們得知我的事跡,都不愿與我往來,是我活該?!?/br> “都過去了,你不要為此自苦,況且我并沒什么損失,前塵盡空,你不要執(zhí)著于往事。”俞惜出言安慰他。 “多謝小姐?!?/br> 俞惜問他近況如何。 “我心灰意冷,同窗親友皆與我斷絕交游,整日無所事事,除了抄經(jīng)寫字,并不無別的。近來我有意為恩師整理詩文成集,因此才出門四處搜訪。” “這倒不必——這事我三年前就做過了。你其實是個有才干的人,我父親在世時也夸贊過你,正是亂世,民生凋敝,正需要你的才干濟(jì)世救民,你何不尋一明主學(xué)民主以就仕宦呢?” “小生已經(jīng)看淡了世事紛爭,功名利祿已如浮云……”。 俞惜倒氣笑了。 “偏偏天下大亂的時候,你看淡了塵世。你有大才,理當(dāng)在世人需要的時候用世,為什么偏偏跟功名利祿扯上關(guān)系?” 唐朔面露慚色。 “小姐說的是,小生慚愧?!?/br> “我聽說桓驥的兵馬屯駐在閬州,你若有意出仕,我倒可以為你引薦,你愿意嗎?” “如此多謝小姐?!?/br> “那你等我消息?!?/br> 唐朔不迭地和她道謝,俞惜只敷衍應(yīng)著,進(jìn)了清風(fēng)巷,和他分手。 說起來,這宅子能留下來倒要感謝唐朔。那時候,俞父已死,全部的家當(dāng)都送回了京中,只這一座宅子沒有賣掉,因為顧念著俞惜和唐朔的婚事,總有回鄉(xiāng)探親的一天。沒想到親事成不了,倒給俞惜留下唯一安身的地方。 進(jìn)門,上堂,撲鼻而來的臘梅花的清冷香味,俞惜差一點(diǎn)眼淚掉下來。 這院子許久不住人了,庭院本已荒蕪,是桓驥提前叫人打掃干凈,剪除了雜草,修補(bǔ)好庭院,因此雖然古舊,倒很整潔。 小小的一個院子,庭前植秋菊臘梅,庭中一汪小小的魚池。東邊是書房,架上擺滿了書,筆墨紙硯都不甚精貴,但很整潔。西邊是母親的繡房,房前幾個架子晾著養(yǎng)生的藥材,一個不注意都打翻了混在一起。 寥寥的琴聲,俞父彈的,她在后面努力跟著,娘親抱著襁褓里的弟弟在邊上鑒賞。 一個睜眼閉眼之間,什么都沒有了,只一個空空的院子。 晚上,桓驥進(jìn)門來,聽見俞惜正在臥房里彈琴,凄冷的夜晚,寒風(fēng)簌簌地刮過,她的琴聲比風(fēng)比夜更凄苦寒冷?;阁K不通琴意,但也聽過不少好曲子,俞惜的琴聲飽滿圓熟,但彈得太急疾太快了,像是在純粹的發(fā)泄情緒,意碎了,境破了,只有收拾不住的哀絕。 到這地步,到這里,他好像有一點(diǎn)感覺,自己走到了他心里一點(diǎn)去。他推門進(jìn)去,俞惜剛彈完,房間里不算太暖和,他見她只穿一件單衫,身形好不柔弱。 “怎么不生火?”他關(guān)切說著,就要動手把爐火點(diǎn)開。 “不用了,不是特別冷,這樣的天氣也受得住。” 桓驥沒理她,拿火石擦著了火,又用鐵絲撥弄著木柴,他點(diǎn)的其實不太熟練,不過也算點(diǎn)著了。那火在爐里蔓延著,給屋子帶來一點(diǎn)暖意。 俞惜很震驚他做這樣的事。感受到她的驚奇,桓驥抬起臉來看她 “兩年以前,我也沒想過自己能做這樣的事,做來了就是做來了,做不來就得挨餓受凍?!彼?。 “烤著吃。”他從懷里掏出幾個栗子來,切開口,投到火里去,那栗子烤熟了,香甜的氣味在滿屋子的飄散開。 “也沒想過吃這種東西,不過這樣的年月,許多平頭百姓也許還吃不上這個?!?/br> 桓驥從火里撿了幾個遞她。 “你做的很好,也成熟許多?!庇嵯Ц袊@道。 “是因為你!那時候,想著你說的話,我羞愧難當(dāng),立志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我多謝你幫我?!被阁K感激道。 他迫不及待想告訴他自己兩年以來的經(jīng)歷,盡管俞惜已經(jīng)在別處聽說過許多遍、許多個版本,還是滿足了他傾訴的欲望。 真實的狀況和傳說里大有不同,光彩的日子是少的,不做皇子了,從高高的云層里跌下來才肯看清楚人間的真實狀況。 桓驥殺過人,也被人追殺過,他坑騙過別人,也被別人坑騙過。不夸張的說,兩年一路走來,他吃的苦比他之前二十三年的加起來都要多。他過了江,在深林山洞里養(yǎng)了一段時間傷,下山后,一個人背著財寶,不敢花,也不敢高調(diào)的露面,先把大部分都藏起來,拿小部分買地買糧,收買人心。 最開始的時候,他幾乎混成了土匪,占著幾個山頭,后來陸續(xù)收復(fù)了幾個州,用了兩年的時間走到今天,他用過去信王的名號,把控了湖湘巴蜀。 “過去的我大概打死也想不到,我說這會過這種生活。那時候我非貢茶不飲,非錦衣皮裘不穿,床上有一點(diǎn)褶皺就睡不著覺。你記得嗎?那次我去找你,手還被你的竹筐刺破了?!?/br> “回想起來,真像前世發(fā)生的事?!庇嵯б矐严氲馈?/br> “你等等!”桓驥說著,突然沖出去,不多時,抱著一個匣子回來,那是當(dāng)年她送他的匣子。 “還給你,這里面的東西一樣也沒少,都被我贖回來了,現(xiàn)在完璧歸趙?!彼f給她,臉上帶著自豪之色。 “你做得很好。不過我還是不要了,當(dāng)年你給寺里捐了一萬兩銀子,這算還給你的,也許,還沒有還清。你可以拿去,用在適合的用途上,成更大的事,幫更多的人?!?/br> “從前需要的時候,我不會推辭的,如今我有足夠的自然要還給你,我知你家當(dāng)所剩不多,為什么不收著呢?退一步,就當(dāng)替我存著,有一天,我再一無所有了——” 這話不吉利,俞惜忙拉住他,收了東西。 “那好,希望我們都沒有用上它的一天?!彼Φ?。 兩個人說著話,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俞惜發(fā)困,她看桓驥還在屋子屋子里坐著定定看她。 “你不回去?” “營里那幫人太吵了。我是想說——能不能在你這里湊合一晚上?”桓驥試探道。 “可以?!?/br> 家中并不缺房間,俞惜把多余的被臥分給他,桓驥看起來異常的緊張興奮,弄得俞惜以為兩個人要同床共枕。 “等等!你把爐火也帶去一半?!彼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