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事安排了車把他送回膠縣，說最后如何處分等董事會商議決定了再做通知?；艚聒欘A(yù)備好回家后接受一頓謾罵和毒打，然而霍巖山破天荒地沒有動手，而是把他叫到書房里，順便查看了他肩上的傷。

    “誰打的？”

    “警察?！?/br>
    “傷到骨頭沒？”

    “不知道，大概沒有。”

    “那這事就當過去了?！?/br>
    霍今鴻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霍巖山道：“學校把你弄出來省去我不少麻煩，我已經(jīng)謝過了，但要我就這件事對領(lǐng)事館表態(tài)，我沒答應(yīng)。聽大藤理事的意思，大概要叫你寫檢討書或者公開道歉才能回去上課?！?/br>
    “道什么歉！不道歉！”

    “你跟我嚷嚷個屁！禍是你惹出來的，你道歉也好被開除也好，丟的全是老子的臉！”

    “那，那我可以被開除嗎？”

    “隨你便！”霍巖山最后還是發(fā)起火來，掏出配槍“啪”的摔在桌上，“還有，少給我在外面舞刀弄槍，想殺人以后有的是機會！”

    第50章 48 他往哪兒跑？

    由于霍今鴻“認罪”態(tài)度不明朗，學校出于多方壓力只能對其做出停學處分。

    大藤理事私下里向霍巖山傳達校董的意思，說警察署還在向?qū)W校施壓，而霍今鴻因為身份的關(guān)系，亂說話可能會引起外交方面的麻煩，因此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到風波過去了再露面。

    霍巖山十分客氣地感謝了大藤的好意，最后也沒答應(yīng)校方先前提議的，由他出面向領(lǐng)事館方面表達歉意并消除誤會。

    “兔崽子不承認“錯誤”會引起外交麻煩，那我作為地方司令官公開道歉就不會引起麻煩了？”霍巖山在心里冷笑，心想小日本這算盤打得主席在濟南都聽見了！

    雖說他一早就打算送霍今鴻去東京士官學校留學回來做官，跟從前大帥手下那批“老家伙”一個路子，但就眼下華北這局勢，說不好哪天真打起仗來，膠縣這地方能不能繼續(xù)呆著還是個問題。

    當初“滿洲國”剛成立的時候誰知道日本人的野心這么大，一眨眼快把腿伸到皇城腳下來了呢！南京現(xiàn)在據(jù)說也是不太平，上上下下全在呼吁一致對外，這種時候公開對日本服軟豈不是給自己挖坑跳！

    霍今鴻不太關(guān)心時局上的變化，還以為霍巖山是突然想通了，變開明了。

    高興之余他去找白項英商討“人生大事”，認為既然不用上學那可以去營里干些實質(zhì)性的差事，以便日后飛黃騰達，助他脫離苦海。

    自從跟隨高年級學生參與過幾次“社會活動”之后，他愈發(fā)意識到人都是欺軟怕硬和“慕強”的。像他功課差，說不好日文，在預(yù)科班里處處受排擠，卻因為個子高力氣大在某些小團體里成了骨干。

    ——想要出人頭地并不難，關(guān)鍵是要證明自己厲害。

    霍今鴻想起霍巖山跟他說“要殺人以后有的是機會”，認為這是今后要派他上戰(zhàn)場的意思。

    這很好，舞刀弄槍是他的強項，比讀書簡單。他仿佛已經(jīng)看見自己連立戰(zhàn)功當上連長營長，迫不及待地要跟哥哥分享這樁喜事了！

    .

    白項英忙于公事，并不知道霍今鴻心里的這些小九九。這個月濟南接到中央加緊“剿匪”的命令，趁霍巖山帶兵在外的功夫他往市里跑了幾趟，把手里的期貨和股票全部換成金條。市郊的宅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手，因為也不值幾個錢，就先放著。

    從軍十幾年他多少攢了些錢，當初跟著付聘做生意，買賣店鋪，也確實狠賺了一筆。

    霍巖山在市里也有相當?shù)馁Y產(chǎn)，忙起來不太顧得上，因為不放心外人只偶爾叫白項英代他打理一二。白項英本不是管錢的料，按著吩咐做多了便熟悉起來，照搬學樣把自己那點家當慢慢翻了個倍。

    上個月霍巖山剛叫他賣掉幾支股票換成金條隨身存放，白項英料想接下來幾年青島可能要出亂子，不得不提前做起打算。

    另一邊霍今鴻因為閑在家中無事可做，索性跑到營里跟著大兵們一起練cao，開始“飛黃騰達”的第一步。

    霍巖山不在，沒人管他，也不知道能怎么管。顧長海隨手把他丟給手下一個叫江奎的——因為從前在霍宅當過勤務(wù)兵，各種事情講起來方便些，叫他跟著該干嘛干嘛。

    郭朝江聽聞此事眉頭大皺，因為據(jù)他所知江奎這人嘴巴碎，不老實，還愛惹事，霍今鴻跟著他混指不定要學壞。

    顧長海得知其顧慮不以為然：“司令又沒叫你幫他帶孩子，你管他學不學壞，我看你快跟白副官差不多了！”

    “白副官怎么了？”

    “沒怎么，我是叫你別瞎cao心，這小子瘋起來連司令都打，再壞還能壞到哪去？”

    ·

    郭朝江擔心江奎帶著霍今鴻惹事，沒過多久還真就惹出樁事來。

    這事的起因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

    霍巖山當了大半輩子的單身漢，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此生無兒無女的打算，前段時間不知怎么了，大概是體會出世道動蕩，人生無常，突然又動起了留后的心思。

    鑒于年輕時候的失敗經(jīng)歷，這回他又是看大夫又是找偏方，花大價錢從外面找來一個干凈姑娘，折騰了小半個月最后還是沒有起色。

    此事成了警衛(wèi)和勤務(wù)兵們的飯后談資，連平日里不茍言笑的郭朝江都忍不住調(diào)侃兩句。眾人開葷笑話的時候霍今鴻通常是一言不發(fā)當做沒聽見，時間久了有人覺出古怪來，問他是不是還是“童子”，不知道怎么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