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畢寧就去呂會煉辦公室揭發(fā)了火災(zāi)真相，“火災(zāi)不是天干物燥造成的意外，而是林建邦在倉庫內(nèi)抽煙，點(diǎn)燃了貨物，我親眼看到的！對了，這就是他當(dāng)時掉在現(xiàn)場的打火機(jī)?！?/br>
    呂會煉聞言大喜，連忙通知了林建邦過來對質(zhì)，并且他故意不瞞著工人，頓時所有工人都跑了過來看熱鬧。

    “原來大忠哥是被林建邦害死的！”

    “怪不得大忠哥出事后，林建邦突然匆匆忙忙地申請出差，再回來時也戒了煙！”

    “還有當(dāng)時王副廠長很快就定了火災(zāi)是場意外，顯然他是知情的，是故意包庇林建邦！”

    “我們要替大忠哥討回公道！”

    “對！抓林建邦去坐牢！”

    “林建邦，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呂會煉取出打火機(jī)。

    林建邦看了，連忙否認(rèn)“這不是我的打火機(jī)，而是畢寧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使，看錯了人也有可能，你說是吧，畢寧？”

    畢寧被他滿是威脅的眼神瞪著，連忙躲在了呂會煉身后，才道：“我親眼看到你逃跑時掉在地上的！而且打火機(jī)身寫著銷售第一，是上次你比賽時獲得的獎品！”

    “對！上次銷售比賽，林建邦獲得了第一，獎品就是這款打火機(jī)，只有一個，就是他在用！”

    “我也看到過！他經(jīng)常拿出來炫耀的！”

    “林建邦，你沒得抵賴！”

    眾人紛紛指責(zé)林建邦，他頓時慌了，連忙把目光投向王志，“岳父......”

    王志偏過了頭，沒有看他。

    呂會煉冷笑，“你向王副廠長求助也沒用，他也犯了包庇罪，你們還是跟隨警察走一趟吧！”

    畢寧看著林建邦、王志被警察帶走，心里松了一口氣，連忙討好地看向呂會煉，“呂廠長......”

    話未說完，就被其他工人圍攻起來。

    “啐，畢寧，你為了升職竟然隱瞞了火災(zāi)真相！”

    “大忠哥對你這么好，你竟然這樣對他！你簡直沒有良心！”

    “這車間主任你當(dāng)?shù)锰澬牟惶澬?，你晚上睡得著嗎！?/br>
    畢寧被眾□□打腳踢，他朝呂會煉求助，呂會煉卻看也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姜雨禾晚上回到家時，看到李嬸正在家中做客，而江海蘭正坐著抹眼淚。

    “怎么了？”

    李嬸將事情始末說了，“今天早上畢寧說了火災(zāi)的真相......”

    姜雨禾挑了挑眉，這呂廠長終于動手了?

    “媽，這火災(zāi)真相揭穿了，這是好事，你哭什么？”

    江海蘭抹了抹眼淚，咒罵道：“林建邦這殺千刀的，他害死了你爸，還敢來求娶你......我看他就該去坐牢！”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br>
    過了大半個月后，警察找足了證據(jù)，林建邦因為抽煙引起火災(zāi)，致人死亡，且使公私財產(chǎn)遭受重大損失的，處五年有期徒刑，王志因包庇，處兩年有期徒刑。

    兩人的廠里的職務(wù)自然一擼到底。

    王志的老婆曾菊、姜麗麗聞言，差點(diǎn)暈了過去，掙扎著來到百味餐廳，求姜雨禾去替林建邦二人求情。

    “只要你原諒他們，他們就不用坐牢了！他怎么說也是你堂姐夫！”曾菊哪怕是在求人，語氣也帶著命令。

    “是??！堂妹，你忍心兩個孩子沒有爸爸、外公嗎？”姜麗麗抱起林波濤，指控道，好像姜雨禾不去求情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一樣。

    姜雨禾冷笑，“麻煩你回去熟讀一下法律吧，他這是犯了刑法，不是民法！而且，林建邦害死了我爸，你讓我去替他求情？你腦子沒壞吧？”

    其他食客聞言，紛紛附和道：“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姜老板沒找你們算賬都算好了，你們還有臉過來讓她去求情？”

    “我看你們這行為才是罔顧親情！”

    “林建邦那是罪有應(yīng)得！你們快滾吧，不滾我喊警察來了！”

    姜麗麗和曾菊灰溜溜地走了。

    林建邦被判了刑后，呂會煉覺得自己將事情辦妥了，這才來找姜雨禾。

    “姜老板，你果然慧眼，早就察覺到了林建邦可疑，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被瞞在鼓里，大忠就死得太冤了，都怪我當(dāng)時在出差，沒有好好查這件事?！彼Z氣里滿是愧疚。

    姜雨禾挑了挑眉，也懶得和他寒暄，“呂廠長有話直說吧。”

    呂會煉聞言，也不兜彎子了，支支吾吾道：“就是......咱們廣達(dá)并入利榮，到時候人事有變動，還請您在薛廠長面前多美言幾句。”

    姜雨禾沉吟了一下，點(diǎn)頭應(yīng)了，“行，不過至于薛廠長怎么決定，我左右不了?！?/br>
    “我知道，我知道?！眳螘挐M臉欣喜，“謝謝您，姜老板。”

    “另外，聽說火災(zāi)真相是畢寧揭發(fā)的，但是他之前畢竟隱瞞了兩年，我覺得他品行有問題，當(dāng)不起大任，呂廠長，你覺得呢？”

    呂會煉聞言，立刻端正了神色，“我也這么認(rèn)為的！放心，姜老板，畢寧年紀(jì)也大了，是時候讓他回去養(yǎng)老了?！?/br>
    第101章 1990年

    一直到1989年底, 兩廠兼并的事宜才塵埃落定。

    諸如畢寧、李嬸的丈夫這些年紀(jì)大的老員工，無論愿不愿意，都被勸退回去養(yǎng)老了, 但是崗位可以由家中的年輕人頂上。當(dāng)然，無論之前是什么職務(wù), 頂替的人都只能從普通工人做起。

    這對于李嬸一家來說, 是個好消息。劉叔年紀(jì)不小了, 本來就是還有兩年就退休，現(xiàn)在不僅能早些養(yǎng)老，還能領(lǐng)取一筆勸退費(fèi)，最重要是兒子頂崗的一事，不用費(fèi)大力氣就能辦妥, 換作以前, 不得花些錢走走關(guān)系啊。

    李嬸問劉向東，“當(dāng)初說好等你爸退休后，崗位由你頂上的, 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劉向東沉吟了一下，說道：“崗位就讓給大哥吧，讓他和大嫂回來，別在外面打工了, 侄子總不能長年和父母分開?！?/br>
    “你是認(rèn)真的？這可是國營廠的崗位??！鐵飯碗！”

    “嗯, 我現(xiàn)在在雨禾的飯店做得好好的，除了不是鐵飯碗，工資不比國營廠少！而且我相信，我不會一輩子都是送外賣的, 跟著雨禾妹子干，比在國營廠更有前途！”

    李嬸悄悄松了一口氣, 坦白道：“我也希望你把崗位讓給你哥，不是媽偏心你哥，而是你說得對，跟著雨禾干活，以后發(fā)展不會差的！說不定你以后比你哥更有出息！”

    “我也是這么想的?！眲⑾驏|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是我對自己有信心，是我對雨禾妹子有信心！”

    “是?。∧愀旰毯煤酶?！我這就給你哥打電話，叫他們兩口子辭工回來！”

    兩人三言兩語決定了未來的發(fā)展方向，看似草率，放棄了鐵飯碗看著也很可惜，但是許多年后，當(dāng)劉向東開著豪車，住著大別墅，回憶起今天這個命運(yùn)的轉(zhuǎn)折點(diǎn)時，都無比慶幸自己當(dāng)初做了最正確的抉擇。

    劉家歡喜，畢家卻愁云慘淡。

    嚴(yán)愛云氣道：“呂會煉那老狐貍不守信用！說好你揭發(fā)真相后，他保你進(jìn)利榮升職的，現(xiàn)在出爾反爾！不行，我要去告他!”

    “別去了?！碑厡師灥爻橹鵁?。

    “為什么不去！呂會煉這老狐貍是全靠了你揭穿真相，以此來討好姜雨禾，才能進(jìn)利榮當(dāng)領(lǐng)導(dǎo)！好處他得了，你卻被勸退，憑什么，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都是我的報應(yīng)！你別再鬧了！我的崗位就讓兒子頂了，也不是壞事！”

    “怎么不是壞事！你當(dāng)初是車間主任，兒子去到只能當(dāng)個普通工人！他還得熬個幾十年才能當(dāng)上主任？”嚴(yán)愛云尖聲道，她接受不了這落差。

    “就這普通工人，別人想當(dāng)也當(dāng)不了！是我活該，不該當(dāng)初昧著良心搶了原本不屬于我的東西！所以，求求你別再鬧了！你以為呂廠長是吃素的嗎！再鬧下去，連兒子的崗位也保不?。　?/br>
    嚴(yán)愛云咬了咬牙，只能不甘心地應(yīng)下：“我知道了?！?/br>
    再說江家二房。

    葉少梅喜滋滋道：“就算沒有姜侄女幫忙，我老公還不是進(jìn)了利榮廠！哼！咱是憑自己的能力進(jìn)去的，用不著求她！”

    江偉富翻了個白眼，“你太天真了！同樣是進(jìn)利榮廠，同樣是普通員工，這有后臺和沒后臺能一樣嗎！沒有后臺的人，哪怕苦干幾十年，也熬不到升職！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姜侄女，我這次說不定能弄了副科長當(dāng)當(dāng)！”

    “這......”葉少梅聞言，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她當(dāng)初就不嘴賤了！但是她不僅嘴賤，還嘴硬，拒不認(rèn)錯，還道：“反正你現(xiàn)在順利進(jìn)了利榮廠啦，以后工資福利什么的都比之前好！”

    “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們這些并入利榮廠的員工，另外成立了一條生產(chǎn)線，工資福利就按這條生產(chǎn)線的利潤來計算，現(xiàn)在這個生產(chǎn)線究竟賺不賺錢，我們心里都沒底呢！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能去利榮那些賺錢的車間，例如姜侄女的那幾個配方......”

    葉少梅聽得腸子都悔青了。

    ......

    1990年大年初一那天，李嬸一家來到姜家拜年。

    “你們不知道吧，姜麗麗大半個月前和林建邦離婚了！”李嬸八卦道。

    江海蘭吃驚，“離婚了？林建邦才坐了幾個月牢，這就離了？是麗麗提的？”

    “可不是！林建邦得坐五年牢呢！姜麗麗還年輕，兩人又沒有孩子，她怎么守得住？”李嬸哼了哼，生氣道，“姜麗麗也是個水性楊花的，上次她攔住了梁俊，問他肯不肯娶她！”

    “還有這事？！”江海蘭詫異。

    “哼！真的，當(dāng)時我和我媽剛買菜回來，被我們聽個正著！幸好阿俊不僅拒絕了，還把她罵了一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書呆子罵人?！眲倌姓f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說梁俊進(jìn)了利榮廠后，很得薛廠長賞識啊，恭喜你，勝男，你們倆的婚事也快定了吧？”江海蘭問。

    “嗯，定在今年四月份。”劉勝男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感激道，“他就是一個書呆子，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全靠雨禾在薛廠長面前推薦了他，他才得到重用，真的謝謝你啊，雨禾！”

    “那也是他自己有能力?！苯?jīng)過觀察，姜雨禾確定梁俊本性是不壞的，也不是那種會冒險闖蕩的性子，前世他之所以下海做生意欠了這么多錢，八成是被姜麗麗慫恿的，這輩子他沒有和姜麗麗結(jié)婚，自然就不會再辭職下海了。

    “真快啊，轉(zhuǎn)眼勝男就要結(jié)婚啦！”江海蘭感嘆，目光不由得落在姜雨禾身上，她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大女兒正在和程明輝談對象的，也不知道兩人什么時候才結(jié)婚。

    姜雨禾秒懂江海蘭眼里的意思，她挑了挑眉，沒有作聲。

    江海蘭也沒有問，繼續(xù)說起了剛才的話題，“對了，那離婚了，林建邦的兩個孩子誰照顧？麗麗又在哪里??？”

    “曾菊自己照顧唄，她家老頭和女婿都坐牢了，之前還聽說她要求林建邦的父母一起照顧，但那兩老口一個貪一個懶，也是難搞?！崩顙鸷攘艘豢谒?，繼續(xù)道，“麗麗離婚后，就只能回娘家住了，聽說許芬天天都罵她......”

    慶寶村。

    此刻許芬正如李嬸所說，正指著姜麗麗緊閉的房門破口大罵：“你這個賠錢貨，當(dāng)時說好嫁給那個姓林的后，把那1050塊還給我，結(jié)果錢沒撈著，你還倒貼給別人當(dāng)了三年后媽！還說什么他未來能成為首富，以后你能跟著享福，結(jié)果呢！首富沒變成，反而去牢里蹲了！你當(dāng)初就是被豬蒙了心眼，撞了邪似的非得嫁給他！還哄騙你爸說能給他弄進(jìn)廠當(dāng)正式工！都不知道你哪里做的白日夢，現(xiàn)在好了！離了婚又回娘家給我丟人現(xiàn)眼！”

    許芬的嗓門大，又是站在敞開了門的院子里，這責(zé)罵聲震得四周圍的村民都聽見，大年初一，大伙兒都閑著沒事，紛紛走了過來。

    有些勸道：“許奶奶，你歇歇?dú)猓?dāng)心氣暈了。這大過年的，咱不興罵人，有什么不開心的事，過完年再說?！?/br>
    “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管不了太多啦！”

    “話說回來，麗麗確實是豬蒙了心，當(dāng)初那個姓林的來送聘禮時，竟然只送了一臺縫紉機(jī)，而且是前頭婆的聘禮，這分明就是輕視麗麗啊！還有他那個前丈母娘，竟然帶著兩個孩子來鬧場，顯然是沒有把麗麗放在眼里。”

    “對!可憐麗麗白給人當(dāng)了后媽，到最后離婚收場，什么都沒撈著?！?/br>
    “說不定還倒貼了私房錢?！?/br>
    “是啊，你說當(dāng)初她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