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42節(jié)
大師兄也說:“是啊,你的好友們年后就能上京了?!?/br> 趙幼澄眨眨眼睛, 心里問到, 好友?我有什么好友? 劉彰太清楚她了, 立刻說:“她哪來的好友,在姑蘇城誰不知道小郡主目中無人……” “二師兄不想喝茶了嗎?” 趙幼澄微微笑著威脅他。 目前小青柑滇西紅茶,是她的獨門秘方,只此一家。 宋嵐見兩人斗嘴,也不制止。笑說:“這次地方官員都會進京,地方上的官員家眷們最遲元宵節(jié)后動身,二月就能到達上京城,若是動身早,正月里就能入京。外放的官員大多在京中有私宅,到時候你可以請她們來你這里小聚?!?/br> 趙幼澄問:“大師兄的親事定在明年四月,到時候高中接著就是洞房花燭,到時候雙喜臨門,不知先生會不會來?!?/br> 她這話促狹,但又提起先生,讓人哭笑不得。 宋嵐見她像是想念姑蘇城了,便說:“又胡說八道。明年我若是僥幸能中的,到時候回姑蘇祭祖,你跟著去就是了?!?/br> 趙幼澄笑起來,卻不再是開心,搖搖頭:“我已經(jīng)不是姑蘇的阿鯉了。” 回不去姑蘇了。 劉彰楞個愣頭青:“怎么就不是了?還還是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師妹?!?/br> 他這話說的趙幼澄都愣住了,沒成想,她就這個形象? 可想想,又覺得有趣。 “我當年是當真這么討厭嗎?” 宋嵐瞪師弟一眼,溫聲說:“你孤身南下,不喜歡姑蘇也在情理之中?!?/br> 她當年才七歲,父母俱亡,孤身南下,本就凄惶。對趙幼澄,他心里多是憐惜。 趙幼澄前世從沒理會過兩位師兄,準確說她始終沒學(xué)會和別人相處。 可兩位師兄對她從始至終都心存善意。 “江南的事情,終于聽不到風(fēng)聲了?!?/br> 宋嵐的叔父在京中任職,只是官位不高。對朝中的事也有耳聞。 “終是為了賑災(zāi),為了百姓。高大人也是一片赤誠之心,非常時期的額非常手段罷了?!?/br> 趙幼澄知道他并不知其中的原委,高崎能出獄是因為圣恩,并不是他避開內(nèi)閣的旨意南下籌糧一心為公。 如今他落了一身污名,再難回京,想必陛下也不想看見他吧。 他太正直,太累落了。猶如一面鏡子,將別人的卑鄙照的一清二楚,陛下見了他就會不舒服,就會想起他曾辜負過江南百姓,辜負過高崎的赤誠之心。 劉彰見他們說起大人,他只是聽說過這人,畢竟江南百姓中的罵名他還是知道的。 他便說:“不說這些了,高大人自有高大人的前程,聽說李大人進了吏部當值?!?/br> 趙幼澄這幾日不曾見過舅舅,并不知道這事。表舅和二表哥一直在永嘉寺也沒來過。 宋嵐見她茫然,解釋說:“昨日才接的旨意,聽說是吏部尚書周大人舉薦,周大人這次舉薦了十幾人。” 趙幼澄突然聽到心里警惕,周憲實這人的心性,非一般人能比。舅舅遠不是他的對手。 她試探說:“周大人在朝中威望不小,陛下對他一直敬重。” 是敬重,不是倚重。 大師兄畢竟沒有出仕,也沒再說什么。 可這等機會,周憲實在亂局中插了一腳,起到了好處。 不能說他全憑太后娘家的權(quán)勢,他這個人也是極聰明。 趙幼澄聽得意興闌珊,舅舅入了吏部,最高不過五品郎中,隴西李家本就不顯赫,舅舅性情溫和,怕不會好過。 只是一瞬間她就想了很多。 宋嵐見她不像是高興,就說:“不說這些了,太平王小殿下呢?” 趙幼澄笑說:“在永嘉寺那邊,他有了玩伴,整日樂不思蜀?!?/br> 正說著,聽到冬青匆匆進來報:“安成公主到了。” 安成自從上次來玩之后,對宮外都是興趣,這才回去幾天,就又出來了。 安成在太微宮也算熟門熟路,沖進上房,才看到屋里有兩個男子,趙幼澄也不避諱,屋里章嬤嬤等人都在,安成身邊也跟著人。 “這是我兩位師兄……” 安成不太在意,等受了禮只說:“阿姐有客人,我就不打攪了,我去永嘉寺了?!?/br> 趙幼澄聽得好笑,好好的小娘子,怎么會這么癡迷武藝。 安成像陣風(fēng)似的,來去匆匆。 宋嵐驚訝但不多話,劉彰卻忍不住驚嘆:“這位安成公主倒是……與眾不同。” 宋嵐:“非議貴人,非君子所為?!?/br> 劉彰也不在意,話嘮慣了,“聽聞安成公主擅騎射弓馬?!?/br> 趙幼澄失笑:“她才多大年紀,怎么會擅武藝,不過是好奇心作祟,師兄怎么會知道安成擅弓馬?” 劉彰看了師兄一眼:“京中參加文會,偶有提及?!?/br> 趙幼澄皺眉,真是最臟不過書生才子,連天家公主都能隨意議論。 “那可有人議論我?” “當然……”,劉彰說到一半,見師兄瞪他,立刻不敢說了。他這么久沒來太微宮,也是因為和人打架破相,當時鬧的很大,就因為對方非議趙幼澄。 趙幼澄一看他們兩個,哪有不明白的,不甚在意說:“我猜,議論我相貌的應(yīng)該是少數(shù),言我命數(shù)有礙的人更多吧?” 宋嵐:“阿鯉?!?/br> 宋嵐不準她這么說自己,那些克父母,克親族的說法不過荒謬,當日先生都說了,她面相無礙。 宋嵐改口說:“先生早就贊過你耳高齊眉,乃是大富之相?!?/br> 趙幼澄前世最怕別人詬病她,尤其是她父母早亡。 可等重新活過來后,就不甚在意了。 “師兄年長于我,也遠比我聰慧,跟在先生身邊學(xué)了那么久,想必相術(shù)也有小成了,耳高齊眉固然是福相,但師兄也該知道,相不獨論。” 宋嵐沒想到她能這么冷靜。 對,相不獨論,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她的所處的環(huán)境,甚至她做事情的習(xí)慣,都會影響她的命數(shù)。 趙幼澄:“你們不用避諱,福禍之間,誰能說的清。人人都有長壽之想,只是天不假年。我不懼流言,師兄也不要為我去和他人起沖突。非議皇族,自有懲戒。二師兄不用自己去打架,打不贏還要白白挨揍?!?/br> 宋嵐笑起來,她說的最后一句才是重點,不怕人議論和不喜被人議論是兩回事。 劉彰立刻說:“就是,非議長公主,非議女眷,算什么才子!” 趙幼澄見他一團稚氣,笑著說:“那二師兄肯定是吃虧了。” 宋嵐這次愿意說了,“他也是吃了大虧,被揍得鼻青臉腫。躺了幾天?!?/br> 趙幼澄皺眉:“怎么會這樣?他不是有理嗎?” 宋嵐被她的‘有理’二字惹得大笑。 “是啊,他明明有理,可奈何對方不講理?!?/br> 劉彰喪氣:“師兄怎么能如此!” 趙幼澄和宋嵐笑得樂不可支。 趙幼澄笑過后又安慰他:“二兄別怕,彭懿手下有一批武將,我讓他明日跟著你去尋仇,才不怕區(qū)區(qū)惡仆?!?/br> 劉彰悶悶說:“才不用,這成仗勢欺人了?!?/br> 趙幼澄收起笑意,一臉認真說:“我就是要仗勢欺人,那些人明明知道你是我?guī)熜?,偏偏當著你們的面,詆毀非議于我。明知道天家公主,卻絲毫不以為,不過是欺我是女子,欺我年幼面嫩,欺你們是真君子。這等小人我偏偏不如他們的意。師兄只管去報仇,我讓彭懿跟著去。我就不信鬧到趙善易表哥那里,能說出我的不是來?!?/br> 劉彰簡直無可反駁,聽著倒是挺解氣的。 宋嵐:“不過是意氣用事,對方家里已經(jīng)送禮賠不是了。” “賠禮就該握手言和嗎?他們詆毀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不會講和。” 劉彰這會兒真以為她生氣了。 沮喪說:”早知道我也早些學(xué)武藝,不至于打架還輸了?!?/br> 趙幼澄:“不為打架勝出,強身健體也是好的。師兄若是想學(xué),就去永嘉寺那邊?!?/br> 劉彰:“等明年大考完再說吧。” 之后兩人要去永嘉寺那邊上香,還要拜見韓奇去請教學(xué)問,便告辭了。 等人走后,章嬤嬤低聲問:“那些口舌是非,殿下不要往心里去?!?/br> 趙幼澄笑說:“我沒往心里去,二師兄心思簡單,只當是意氣之爭,對方卻未必。前腳打了他們,后腳就送禮上門致歉??梢娛菓T犯了。不過是欺他們初入京,家中沒有……” 她原本想說‘欺負他們沒有長輩’,但說到一半,突然才想到,怎么沒有長輩。 裴家不就有師叔在嘛。 長輩這時候不出頭,什么時候出頭,那不成只受禮,不出力?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第43章 由著她胡說八道 ◎由著她顛倒黑白◎ 她裝模作樣, 甚至翻出來經(jīng)義,引經(jīng)據(jù)典,極盡所能。 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幾大張, 為兩位師兄叫屈, 求師叔庇佑,言辭懇切,歷歷在目, 劉彰慘之又慘…… 裴峴此時正從含云殿出來,陛下如今住在含云殿閉門不出, 除了大朝會,都是召見大臣們在含云殿議事, 今日召集他、趙善易、孟廷元等人。 主要為了高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