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89節(jié)
她所到之處,必然帶著書冊,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手不離書。這樣聰慧的人,不知將來有多大的前程。 方氏今日沒帶兩個兒子,趙琰原本想跟著趙誠讀書,但趙誠讀書的進度他跟不上,就只是跟著趙誠一起學拳腳功夫,半個月才來一趟。 “那日聽說你出城了,我還想著城里正熱鬧,你怎么想起出城。等我來了,才知道,城里哪有這里自在,你是真的會躲清閑。” 趙幼澄笑說:“怎么會,阿弟在城中不能靜心讀書,我怕他被打擾,就帶他來這里清凈些?!?/br> 她這純屬胡扯,以趙誠的聰明,即便坐在鬧市中,也照樣學的很好。 方氏感嘆:“這會兒城外也涼爽,倒讓我也羨慕了?!?/br> “那表嫂只管搬來,隔壁的園子還空著。我聽說表哥在這里就有一個莊子?!?/br> 方氏是個爽快人,說喜歡就是真的喜歡,笑說:“等我回去料理一番?!?/br> “姑母壽辰我沒能去,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怪罪我?!?/br> 方氏:“我也沒去,你表哥去了,倒是早早回來了,聽說很熱鬧,靜義公主這些年終于熬出來了?!?/br> 趙幼澄:“姑母性格喜靜,從前在姑蘇就不怎么和女眷們打交道。如今五哥有了前程,傅嘉宜也加封郡主了,將來的親事不會差。姑母自然高興?!?/br> 她性格就是這樣,根本不會對別人的富貴生出嫉妒之心。 方氏:“聽說慶王妃都去祝壽了?!?/br> 趙幼澄也想不通這位九嬸,怎么能這么上躥下跳。簡直哪里有風聲,她都能聞風而動。 從前剛回京她和姑母落魄,無人理會。等她們身份貴重了,都靠上來了。吃相未免有些太難看。 怪不得前世,周聿昭曾說慶王妃性情跋扈,讓她避著些,她向來不喜歡奉承之言,更不喜宴,果真就沒見過這位九嬸。 “九嬸怕是閑不住,九叔得了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她更心急,說來,九嬸對九叔是真的餓好?!?/br> 方氏嘆氣:“我嫁給你表哥時候,府里面鬧得不像樣子,叔祖父見表哥這樣下去不成,才提了過繼,就這樣都鬧了很久。至于他在外面做什么,府里如何,我只字未提過?!?/br> 趙幼澄知道她的意思了,九嬸這段時間怕沒少到處走動。走得太勤了,就會讓人覺得太會鉆營,畢竟不是好名聲。 “表嫂若是嫌煩擾,只管來找我。” 裴峴的親衛(wèi)領(lǐng)著趙誠去跑馬打獵,正回來了,帶著幾只兔子、野雞和獐子。 趙誠自小養(yǎng)在宮中,這是他第一次和軍中的人接觸。他們的騎射功夫真的厲害,尤其是其中一人領(lǐng)著他在樹林里縱馬,見他差點被橫出來的樹枝擋的掉下馬去,一手撈起他,而不減速,并迅速拉弓射中一只獐子,他看的簡直瞠目結(jié)舌目。 趙幼澄見他滿臉興奮,大概是第一次打獵,第一次見識追逐和殺戮。所以才熱血沸騰。 “這是去哪野了?” 趙誠:“表嫂也在,趙琰沒來嗎?” 方氏笑著說:“他們兄弟兩這幾日在外祖家里。等下次來我再帶他們。” 趙誠和吳順吩咐:“把野雞、兔子和獐子處理好,給表嫂帶回去,讓趙琰嘗嘗。” 方氏笑說:“他要是見了,肯定又心野了。” 趙誠問:“他學的慢,要加緊一些,等他來了我好和他一起學?!?/br> “我回去和他說?!?/br> 方氏笑著說:“有你看著他,我還能放心些?!?/br> 她本就為了清理這邊的別院,只是沒想到趙幼澄的別院這么精巧,讓她也有些意動,京中大部分的別院在北面,聚集在一起也不清凈。西面山下離城里遠,但是在山中,清凈又涼爽。這樣兒子們讀書也不用心野。 方氏回去有些晚了,趙善易已經(jīng)回來了,見她帶著獵物驚奇:“你這是從哪里回來的?” 方氏問:“今年夏天,還是不要去北面別院去避暑了?!?/br> 趙善易:“你不怕熱?” “婉淳住在西面別院,在山里很清凈。吶,這些獵物是趙誠打的?!?/br> 趙善易特意去看了眼獐子,驚訝問:“嚯,真不小,他才多大?就能打獵了?” 方氏:“自然有身邊護衛(wèi)。婉淳去城外,多半也是為了弟弟安心讀書。姐弟兩在別院中不知多愜意,看得我都心動了。” 趙善易看了眼她,才說:“慶王有意,想讓趙琰和趙旭一起讀書?!?/br> 其實就是伴讀。 方氏一聽就不得了了,趙琰和趙誠那是玩伴,也談不上伴讀,因為沒有尊卑。可慶王府不一樣。慶王當權(quán),這樣一來趙琰就低了趙旭一等。 “你應(yīng)了?” 趙善易搖頭:“沒有?!?/br> 方氏當機立斷:“過幾日我就帶著孩子們?nèi)ノ髅媲f子上避暑?!?/br> 方氏不是不愛前程,但是不想和慶王夫婦扯上關(guān)系。 結(jié)果第二天就接到了慶王妃的帖子,這次慶王妃邀請了她還邀請了周聿昭的夫人。 方氏也不懂她什么意思。 慶王妃笑著和她說:“你我都姓方,雖說不是出自一脈,但也親切。久不見你,別最后生分了?!?/br> 方氏只管笑,也不接話,她又問劉娘子:“府上老夫人可安好?” 劉娘子陪著說:“祖母安好?!?/br> 慶王妃也說:“整日忙碌,倒也顧不上和你們一起坐坐?!?/br> 劉娘子有些拘謹,她平日里幾乎閉門不出,極少和人打交道,今日周聿昭倒是讓她來赴宴。 慶王妃笑說:“昨日新得了兩匹上好的越州綾,也不能久放,正好今日就送你們?;屎竽锬锖吞竽锬锒荚谖髟繁苁睿@眼看著五月了,天也熱起來了。” 劉娘子如據(jù)嘴葫蘆,方氏笑說:“正說著,我過幾日也要帶孩子去莊子上住些日子?!?/br> 慶王妃:“是嗎?” 方氏趕緊說:“正好趙琰的功課也差不多了,太平王那邊還讓先生等一等他。不能落久了,要不然還耽擱趙誠讀書?!?/br> 慶王妃臉色登時就有些不自然了。 方氏也顧不得這些了,兒子是肯定不能給趙旭做伴讀的。且不說前程,再怎么說兒子將來也要繼承廉親王府。 劉娘子好奇看了眼方氏,原來這和婉淳公主這么親密。 方氏見她看自己,又想這位也是不簡單,看著文文靜靜的。但終究是個可憐人。劉家鬧了一場,她到底難做人。 方氏就逗趣:“忠義候年少俊美,你的鼻子生的漂亮,你們夫妻又是新婚燕爾,將來孩子肯定很漂亮?!?/br> 劉娘子被她說得連一紅,低了頭。 慶王妃這才笑起來,“不用害羞,她性格就是這樣,有名的潑辣。” 劉娘子也不好意思:“怎么會,夫人性情直爽,和那日我見的婉淳公主有些像。” 方氏:“是嗎?這你可說錯了,婉淳性格溫和,和我可不一樣?!?/br> 慶王妃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反正不喜歡婉淳,可能是趙幼澄沒有太搭理過她,又或者趙幼澄一進京,就被加封長公主,位同親王。 而她丈夫至今只是王爺。規(guī)制上她就要高人一等。 太多理由歸結(jié)起來,她就不喜歡婉淳。 “也是,婉淳身份高,太平王年幼,確實需要伙伴?!?/br> 方氏知道她不痛快,慶王妃這個人就是這樣,但是她也不在乎。 慶王妃不痛快,那邊的慶王也不痛快,自從回京,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也沒能得到新差事,唯一的一樁案子惹得一身sao,宗室中現(xiàn)在都說,他這人面上說笑,背后心狠手辣慣會拿自己人開刀。 得了這種名聲,他以后還怎么做事? 左書房中,趙暉見弟弟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他也氣消了,笑罵:“瞧你的出息!這點事情就和朕撂挑子了?朕還要用你,你就這點能耐?要是怨朕給你找麻煩,你直接說來。” 趙恒不敢造次:“臣不敢。” 趙暉罵他:“是不敢還是不想說?你是跟在我身邊大長大的,我能不知道你敢不敢?行了,趙理那里你少沾惹,既然查辦了他,就不要再回頭再給他好臉。你是朕的親弟弟,難不成還要看他一個貪贓枉法之徒的臉色?給我打起精神來!你在河南上的折子朕看到了。但對你,朕有其他的安排。收收心思,不要整日和女眷廝混……” 趙暉警告的意思很明確,可見皇后也和他說過慶王妃的事。陛下也很不喜慶王妃說是非的本事。 趙恒被罵得惶恐,又聽得心里妥帖,連連說:“臣領(lǐng)旨?!?/br> 趙暉罵了一通,接著又安撫:“行了,知道你這次受委屈了,可宗室中的事,鬧出去,到時候無非又是那幾家求到朕面前來,母后那邊面子也過不去。這幫混賬,平日里向來貪得無厭……” 他說著,想起朝堂上的人,難免深深嘆氣。 趙恒卻誤會了他,以為他心力交瘁,見陛下和他親近,立刻說:“臣知道。此事是他犯法在前,律法必要嚴懲他,否則……” 趙暉擺擺手,不想再提起這些。 “他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你往后做事也要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后多和趙善易和裴峴學學。尤其是謹言慎行?!?/br> 趙恒聽了心里一緊,一時間不知作何想。 趙暉本既是為了敲打他,也是給他安心。 最后才說:“行了,先這樣吧。等朕忙完這會兒,再說你的事。” 趙恒退出來,在西苑外正好遇上了趙善易,趙善易迎頭撞上他,也是有些懵,好奇問:“殿下這是?” 趙恒指指里面,然后說:“你這是?” 趙善易其實就是送個折子,沒有其他事,被他攔住沒辦法,只好跟著他去喝酒。 裴峴的話說的很對,慶王這人主意不正,容易被人勸說。 剛被陛下敲打后,他這會兒又覺得前途光明了,也沒有前段時間藏著掖著了,可見是安分了很多。 他和趙善易嘆氣:“這一陣焦頭爛額,連蘊玉出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在遼東如何了。” 趙善易這會兒也覺得他有點婆媽了,蘊玉得了巡邊的差事,滿朝無人不知,只有你裝作不知道。到這會兒了,你又來馬后炮,未免有些太多了。 趙善易心里嘀咕,嘴上卻說:“蘊玉向來就是這個性格,不喜拖沓。等回來再一起暢飲就是了?!?/br> 趙恒這才說:“那倒是?!?/br> 但是還是一邊想著剛才陛下的話,像是早已經(jīng)想好的怎么安排他。也不知道給他什么差事。 第71章 劉玉娘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