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 第146節(jié)
趙延之嗤之以鼻:“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因?yàn)榇加H王府的玩笑話鬧出來,家家戶戶都開始問起這件事。 讓方靜云再無嫁給其他人的可能了。 她也知道,自己一心嫁給周聿昭,至于那些謠言,也到不了她耳朵里,都是些市井之言。 倒是把安陽侯夫人氣得半死,實(shí)在覺得丟人現(xiàn)眼,就領(lǐng)著孩子們回娘家避暑去了。 傳到如今,成了安陽侯府,也就只有門口那兩個獅子是干凈的…… 安陽侯短短十幾天就熬的眼睛赤紅,方靜云哭了睡,睡了哭。那妾也楚楚可憐的哭,哭的他頭都要大了。 當(dāng)年娘兩確實(shí)過了一陣苦日子,安陽侯自覺對不起她,罵也罵了,最后還是一頭栽進(jìn)溫柔鄉(xiāng)里顛鸞倒鳳去了。 方靜云的姨娘也不是善人,她一口咬定,方靜云是被人哄騙,她小小一個娘子在府中不受人待見,更不敢和府中人接觸,這樣單純的孩子最是容易受騙。 方靜云早早就和姨娘說了,她的孩子是忠義候的。 這會兒也聽著姨娘的話,一句都不肯多說,全憑姨娘給她做主。 母女兩一合計(jì),此事還是要安陽侯去處理,所以母女兩弱風(fēng)拂柳一般,哭得楚楚動人,將事情娓娓道來…… 安陽侯怒罵:“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方靜云又嚶嚶的哭,“從來沒有別人,只有一個人。是我糊涂讓父親丟了臉,父親不要管我,只管把我送出城讓我去尼姑庵里自生自滅吧!父親不要怪他,當(dāng)初我們還不曾回府中,姨娘帶著我和弟弟過活,受人欺負(fù)也不敢說。多是他幫我們的?!?/br> 瞧這事鬧的。 安陽侯一聽忠義候周聿昭,簡直眥眉瞪眼,拔高聲音問:“難不成老子要感激他嗎?” 方靜云又怯怯得不敢說了。 安陽侯這會兒真動了殺心。 媽的,這鱉犢子! 他一想起這半個月來,受的屈辱。他到底比兩個女人想的多,好死不死怎么會有人上門來求親? 他認(rèn)定是那王八犢子不想認(rèn)賬了,才讓其他人來侮辱他安陽侯府。 豈有此理!黃口小兒,安敢辱我! 所以安陽侯直接將此事,告到了陛下面前。雖然這樁官司不光彩,但是他也是為了前塵,讓陛下以為他有什么可想的。 順便也是表忠心,他還指望著升上一升,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他可以等一等。 周聿昭因?yàn)楹戊o生傳回來的信,被絆住了手腳。江南的生意很多,他還要理清楚這些,等將來江南安定了,他也要回去一趟。 他知道方靜云的事情,但也不會說什么,他這次打算等風(fēng)頭過去了,再把人接進(jìn)來就是了。 哪知道他還沒忙完,就被安陽侯告到了陛下那里。 這確實(shí)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了。 趙善易這個耳報(bào)神,打聽這些消息最是靈通,聽著安陽侯告到了陛下面前,樂的要命。 這門親事已經(jīng)完成了八成,他喝著酒,嘆氣:“還是心軟,見不得有情人分離啊?!?/br> 方氏見他古古怪怪,故意問:“什么有情人?難不成安陽侯府那個千金,你也摻合一腳了?” 趙善易立刻反駁:“瞧你說的什么話?爺對你還不夠上心嗎?晚上讓你見識見識爺?shù)膮柡?。?/br> 方氏啐他一口,不理會他了。 趙善易樂哉樂哉的就將這事辦了。 褚英等好戲看得差不多了,這才和趙善易商量:“怎么樣,這門親可夠排場了吧?這會兒陛下都知道了?!?/br> 趙善易笑著說:“褚大人是貼心人。忠義候想必會感謝你的?!?/br> 褚英擺擺手:“哎,咱們做好事,可不是為了那些名聲。都怪心腸好唄?!?/br> 周聿昭被召進(jìn)左書房,當(dāng)著安陽侯的面,被趙暉罵得狗血噴頭。 趙暉對周聿昭暫時(shí)還是很滿意的,但凡自己有什么想法,不適合拿到臺面上說出來的,周聿昭就能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也能給自己辦的妥帖,觀顏察色有些本事。 只是這人偏偏在女色上,總是拎不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趙暉的生氣,也沒那么生氣,只是面上不好看,罵給安陽侯看的。畢竟周聿昭的毛病是擺在明面上的,一個有明顯把柄的人,多少是讓人放心大的。 安陽侯就不好說合了。 安陽侯盯著周聿昭,恨不得宰了他,安陽侯府的名聲算是臭了。 可在陛下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只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可陛下也發(fā)話了:“這樣吧,說來說去,是一樁風(fēng)流債。誰沒有年少過。這事錯在忠義候,朕做主,保你女兒一個名分如何?” 安陽侯也知道,方靜云只能進(jìn)忠義候府了,但是他心里是怎么都不暢快。 又不能違背旨意,只能說:“謝陛下?!?/br> 謝恩后,也一言不發(fā)就起來走了,理都沒有理會周聿昭。 周聿昭也沒想到,這老小子直接告到陛下這里。 看來這個仇結(jié)下了。 兩人一離開西苑,消息也就跟著傳出來了。 陛下將安陽侯千金賜給了忠義候做妾。 方氏來太微宮看她,笑著說起這樁事:“陛下將那位千金賜給了忠義候做妾。真真是……” 院子里有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響,趙幼澄仰頭看著樹蔭斑駁陸離,細(xì)細(xì)碎碎的陽光。 真切的不能再真切了。 方靜云又做了周聿昭的妾。 這回,可沒有上一回那么便宜了,這次我親手送你們一場姻緣。 皇祖母,您就不要一心盯著我了。去看顧周聿昭吧。這樣也方便我去查江南的賬。 不是嗎? “是嗎?那忠義候府又要辦喜宴了,畢竟是陛下賜的妾?!?/br> 方氏:“得了吧,都丟死人了,還要怎么辦喜宴?讓上京城的人去看這樁丑事?一個侯府的千金,做下這等事,以后誰敢和他們來往。這半個多月都傳成什么了?!?/br> 趙幼澄笑著說:“過幾年就過去了,沒人會提起的。” 方氏也八卦,笑著說:“那倒也是,也不知道這劉娘子和這位大肚子的,哪一個厲害一些?” 趙幼澄確信,劉娘子更勝一籌,因?yàn)樗斆?,或者說,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能不動聲色在忠義候府里四平八穩(wěn),就證明她比方靜云聰明。 趙幼澄笑著說:“安陽侯府畢竟門楣高,那方娘子又有身孕,大約是會得寵一些吧。” 她心里想,按照朱氏那個性格,忠義候府怕是會打起來的。 這些小事,于朝堂上的事情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趙暉打發(fā)了周聿昭和安陽侯,皺眉罵了句:“都是些混賬,不知道省心?!?/br> 他面有倦色,蘇妃伸手替他輕輕在兩鬢角按摩,她向來不說話。只是靜靜陪著他。楊壽山輕聲說:“安陽侯府的傳聞確實(shí)鬧的很不像話了,陛下這算是全了他們的臉面。自然要感激陛下的?!?/br> 趙暉想起安陽侯那千金已經(jīng)懷孕,心里又暗恨,宮中的嬪妃們至今都沒有音訊。 他心里的焦急已經(jīng)很明顯了,楊壽山也知道。這種焦急不動聲色,卻是真真實(shí)實(shí)的。所以他才會急著寄托于道人。 他淡淡說:“周聿昭的性子,也是不知收斂,朕剛瞧著他得用,他就捅婁子?!?/br> 他說完卻又想,周聿昭睡了人家安陽侯的千金,這本就是周聿昭的問題。內(nèi)宅重的女眷知道什么。 他為何盯上了安陽侯? 楊壽山見陛下很久都不說話,也不敢插嘴。 最后趙暉才說:“行了,周聿昭品行不端,撤了北宮門副統(tǒng)帥的職位,讓他好好反省反省?!?/br> 楊壽山應(yīng)了聲,便讓人起草旨意了。 朱氏原本因?yàn)榘碴柡罡氖虑?,教?xùn)了幾日劉娘子。 劉娘子想著,鬧成這樣,那方娘子怕是快進(jìn)門了,她連院子都選好了,就在周聿昭書房的后面。不大不小的院子,和書房隔著一堵墻,最合適不過了。 結(jié)果沒過兩天,陛下的旨意就來了,方靜云是貴妾,貴在安陽侯府這塊匾。 劉玉娘領(lǐng)著人恭敬大方接了旨。 絲毫沒有怒意,朱氏卻不干了,嚎叫著:“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等狐媚子要送到我們家來臟我的眼睛?” 幾個庶子媳婦擠眉弄眼的看熱鬧,眼神里全是好奇。 劉玉娘看著朱氏,淡淡說:“祖母切莫動氣,大約是肚子里的孩子是夫君的。陛下保媒,將人賜給了夫君做妾,您就要做曾祖母了?!?/br> 朱氏這會兒又拎清了。怒斥:“那等狐媚子,誰知道她生的是誰的種?我是不認(rèn)的,你也不許認(rèn),沒得壞了門風(fēng)!” 劉玉娘嫁進(jìn)來這么久,第一次聽到朱氏和她站在一起。 她心里覺得好笑。 “是。但畢竟是陛下賜的人,咱們府上是不能抗旨的。我讓人準(zhǔn)備院子,好吃好喝養(yǎng)著就好。畢竟是夫君可心的人?!?/br> 朱氏聽著這個就怒氣叢生。 “她算什么東西,一個慣會勾引爺們犯錯的狐媚子!你不要給她好臉!真真是不要臉,安陽侯府好好的門第被敗壞成這樣?!?/br> 朱氏盡情的痛快罵著,一邊又催促劉娘子:“你也爭氣些,別讓一個狐媚子才在你頭上,一個外室生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也敢訛上我們家……” 劉玉娘知道,她心里不忿,可事情是周聿昭做下的,認(rèn)也是他認(rèn)了。 難不成是那方娘子霸王硬上弓,拉著周聿昭成事的? 這種飯后閑談,也只是給人徒增笑料。 延嘉殿中,趙誠聽著文襄和周太后報(bào)西苑的旨意。 周太后靜了很久,才問:“所以,安陽侯府和他結(jié)親了?” 文襄:“是?!?/br> 周太后點(diǎn)點(diǎn)頭,:“他總是做這種糊涂事,不知悔改?!?/br> 她聲無波瀾,話語中也聽不出情緒,讓人覺得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