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議！

    傻子好哄，他嫁過去用了人家家里錢，除了夫妻之實，其他的他肯定對齊三少好，把齊三少當(dāng)兒子養(yǎng)，給齊三少養(yǎng)老送終，搭伴過日子，還解決了‘必嫁人’煩惱，很好。

    岑越倒是不怕齊家嫌聘禮貴，不來下聘娶他。他聽了一耳朵，黃媒婆上門替齊三少說親，那是齊三少繼母的意思，也難為對方巴巴找到了他這位十里八鄉(xiāng)出名的‘克夫命’。

    作者有話要說：

    岑越：傻子挺好的，真的。

    第3章 青牛鎮(zhèn)3

    黃大嘴回鎮(zhèn)上都天黑了，想著第二天再去齊家回大奶奶話。

    她將今日去岑村事從頭說完，做了這么多年媒婆，嘴皮子是沒話說，說的繪聲繪色，聽得家里人嘖嘖稱奇。

    “岑越一個克夫命鄉(xiāng)下泥腿子的哥兒，還真敢要價？”

    “五十兩??！齊大奶奶能舍得給？”

    黃大嘴面上不頂婆母的話，心里想，那應(yīng)該是要給的，整個青牛鎮(zhèn)十里八鄉(xiāng)的村子，一百年也沒見出一位岑越那樣克夫命的哥兒。

    齊家大奶奶可不得巴著供著。

    第二天一大早，黃大嘴上了齊家宅院。

    小丫鬟上了茶，沒一會齊大奶奶到了，嘴里正跟身邊大丫頭說話，還能聽見半句“……狐媚子勾的老爺身子壞了?！?/br>
    黃大嘴趕緊起身，低著頭彎著腰，心想，齊老爺身子骨不好夜里還宿在姨娘房里，沖什么喜，那克夫命小哥兒，娶進(jìn)來就是克齊三少爺命的。

    齊大奶奶見外人恢復(fù)利索模樣，讓媒婆坐下說話。黃大嘴屁股還沒沾凳子，先給大奶奶報喜，又把岑越要聘禮五十兩說了。

    “五十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看他值不值?！饼R大奶奶意有所指，末了又添了句，“聽說他克夫，真克還是傳的？”

    大奶奶問的直白，黃大嘴也不用費心思給話包面子，就直喇喇說了岑越十五歲尋親，十六、十七出嫁的兩樁親事。

    “……前一個是打鐵匠，聽說身子板硬邦邦的，好端端的就被石頭砸死了。后頭那個是莊稼漢、好把式，下地干活的漢子，怎么就幾杯酒下肚笑兩聲人就能沒了？”

    “連著克了倆不說，連他親娘都克死了。”黃大嘴把親娘倆字咬的清。

    齊大奶奶是繼室，算不得親，克不了。

    “奶奶放心，岑家那哥兒，我現(xiàn)在說來都是邪乎，沒定親前都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大小伙，一跟岑越沾上邊，碰一碰，那就跟吸人骨頭似得，全把命搭進(jìn)去了！都克死兩個了，身體硬朗的都招架不住，更別提齊三少爺……”

    齊大奶奶聞言臉上是笑，嘴上卻說：“什么克不克夫胡言亂語的，那孩子也是個可憐見的，配我們老三正好?！?/br>
    “是是?！秉S大嘴口風(fēng)便轉(zhuǎn)了，喜笑顏開的把岑越‘富貴命’、‘沖喜’這場面話說了一遭，“……還是大奶奶心疼三少爺，越哥兒我瞧了就好，模樣長得水靈，大眼睛挺鼻梁嘴也秀氣，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瘦了些，不過嫁給了三少爺養(yǎng)一養(yǎng)就齊乎了……”

    五十兩聘禮成了。

    過了兩日。

    齊家下聘東西備好了，齊老爺也答應(yīng)了，不知道齊大奶奶怎么說的，反正很是快。黃媒婆換了新衣，見那下聘禮是排場足、東西實在，還真像岑越說的，婚事巴不得大搖大擺大辦。

    克夫命的小哥兒真是走了運，后來一想，倒也對著，大奶奶做后娘的，又起了這等心思，心里也虛著，那場面上當(dāng)然是做的漂漂亮亮才成，讓外人看稱一聲大奶奶賢惠，善待嫡子。

    聘禮是一騾車?yán)?，齊家遠(yuǎn)親跟著，前頭馬車黃大嘴坐著，出了鎮(zhèn)口，往岑村去了。

    岑村。

    岑越起了個大早，他在現(xiàn)代小飯館包括父母留的田都是他打理，很少睡懶覺，不過到了這兒，身體本能起的還早。

    天沒亮就醒了。

    岑越穿了件舊棉襖，將長發(fā)挽成一個揪，用布包著，他現(xiàn)在給自己梳頭已經(jīng)很熟練了，穿了鞋，取墻上掛的罩衣——這個真的實用，農(nóng)村里活多，要是不穿罩衣，棉衣幾天就臟的厲害，棉衣又不好洗，得拆開，不然棉花洗多了不保暖。

    出了門，先去了灶屋，又去后院看雞舍，一只只都還活著，水槽沒水了，先給加了一些靈泉水，回來就碰到了嫂子還有大哥。

    “今個要下田鋤草了，前些天地里還干巴巴的，這幾天野草開始露苗頭，再不鋤那瘋長，擠得麥苗沒了地兒?！贬F牛嘴上說這個，手里拿著扁擔(dān)去河邊挑水。

    岑家現(xiàn)在一共四畝地，地里莊稼得精細(xì)伺候。

    也幸好這時候田稅低，不然岑家連摻著玉米面的面粉都吃不起了。岑越只知道現(xiàn)在國號‘盛’，皇帝姓寧，其他一概不知。

    田間地頭的老百姓，不知國事的。

    雖然跟岑越學(xué)的歷史不相關(guān)，但盛朝有玉米、辣椒、土豆、紅薯這些食物，百姓果腹東西多。岑越最初是想著，有出海船隊帶回來的種子，后來又一想，大盛朝跟他歷史學(xué)的不搭噶，地圖也不知道長什么樣，沒準(zhǔn)本來就有這些種子。

    “小越，鍋里你添水了？那正好，你哥回來就能吃飯了?！痹钗葆笊╅_始舀米下鍋。

    鍋里是岑越添的靈泉水，岑越應(yīng)了一聲，說水缸水還剩了個底，早飯岑家吃的簡單，小米糊糊粥，里頭放點洗干凈的紅薯，一鍋下來是紅薯粥，還算飽腹。

    他就不去灶屋搭把手，拿著掃帚掃院子，分頭行動。

    等岑鐵牛擔(dān)著兩桶水回來倒水缸里，院子打掃干凈，灶屋早飯也冒著紅薯香氣，岑越舀了瓢涼水到木盆里，高興說：“哥洗洗手開飯！”

    “你啊講究的?！贬F牛本來是打算直接吃的。

    岑越：“漱漱口洗個手臉不費功夫的哥。”他都洗漱過了。

    “洗個吧，小越給你水都打來了?！贬笊﹦?。

    岑鐵牛：“我又不是臟漢，洗！”

    等吃了早飯，趁著肚子飽，岑鐵牛扛著鋤頭下地，岑越也跟著一道，背著竹筐，手里拿著小鏟子，“我挖挖野菜?！?/br>
    兄弟倆年幼時就這么干，岑鐵牛八九歲就下田干農(nóng)活，岑越雖是哥兒，但家里勞動力不夠，又乖順，背著小竹筐，就在旁挖野草，挑野菜。

    這個季節(jié)，家家戶戶閑了都是下田鋤草挖野菜，田間地頭此時都是漢子，婦人們稍晚一些再來，還要收拾家里。

    岑鐵牛家的田跟岑大伯家挨著，岑大伯帶著兒子們早在田里，岑越倆兄弟叫了聲大伯，打了招呼就各干各的。干了一會，兩頭碰到面，岑越一看大伯娘也來了，估摸是在這兒頭等他們。

    “鐵牛歇歇，問你話?！贝蟛白×巳?。

    倆兄弟停下，喊大伯娘。大伯娘說：“小越筐里這么多野菜了，還挺嫩的?！?/br>
    岑越笑笑不應(yīng)聲，物資豐裕的時候，他樂意分享，可岑家兄弟日子過得緊巴，他家地頭野菜嫩，也沒多少，還真舍不得。

    不過大伯娘也不是貪圖這半筐一筐野菜，就是順嘴問問，要是岑越給，那更好更高興，小孩子敬著她這個長輩，不給的話，她家地里也有。

    “上次媒婆來給小越說親，怎么沒動靜了？”大伯娘說起正事，給鐵牛說好話，“你是做大哥的，小越這事你要抓抓緊，嫁到鎮(zhèn)上也是一樁好親事，聘禮錢哪里敢那么要，不行你去鎮(zhèn)上找媒婆，就說不要錢也成。”

    岑鐵牛皺眉，“那可是傻子，不要聘禮錢，我弟弟又不是愁的沒人要?！?/br>
    可不是沒人要嗎。岑越看到大伯娘差點脫口而出的話了。

    但大伯娘顧忌兄弟倆臉面，說：“小越是好的，咱自家人看著孩子長大哪能不清不楚，就是尋常哥兒十七八也該嫁人了，小越年歲你不敢拖了再拖下去，你那是害了小越?！?/br>
    岑鐵牛不說話，其實伯娘說的道理他懂，只是心里還憋氣，小越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沒本事，讓弟弟嫁給個傻子謀出路。

    這可是小越一輩子的事。

    “鐵牛啊，大伯知道你想什么?！贬蟛脸涟l(fā)了話，“現(xiàn)如今這情況，小越不嫁給鎮(zhèn)上齊舉人，回頭再過一兩年，那只能往鰥夫那兒找了，你才是耽誤小越?！?/br>
    “小越到鎮(zhèn)上，不用下田過苦日子，起碼衣食無憂?！贝蟛飵颓?。

    田間里一時氣氛凝重。

    “大伯大伯娘為我好心我知道，我跟我哥說了，嫁！”岑越半分不受影響，他哥早被兩番話打壓的肩頭沉重。

    大伯娘一高興，“還是小越懂事——”

    “不過聘禮錢一分不少?！贬叫Σ[瞇說：“黃媒婆說了，我富貴命，少了配不上?！?/br>
    大伯娘：“……”

    勸說無果，繼續(xù)干活。

    到了晌午前回家做飯，婦人們背著竹筐、挎著籃子，閑聊磕牙又說起岑越嫁傻子這事，有人問岑大伯娘，“要我說要什么錢，你還是要給小輩說說道理，現(xiàn)如今有人要就不錯了?！?/br>
    “可不是嘛，小越那情況，哪個命硬的敢要？”

    “我說了，哪能沒說，可岑越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非要聘禮?！贬蟛镎f。

    眾人砸牙，一人說：“就是天仙也不敢張口五十兩銀子?！?/br>
    “岑越也太張的下口?！?/br>
    “他克夫克母，現(xiàn)在賠錢有人要就不錯了?！?/br>
    岑大伯娘發(fā)愁啊，岑越不嫁人，欠他家的錢還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唉。

    村里是看樂子看岑越張口五十兩聘禮這事，當(dāng)個天大的笑話笑，還有人說岑越是遭受打擊瘋了，開始說胡話，誰也不信齊家真會給——岑越憑什么，憑克夫克母還是岑家那兩間泥瓦房？

    倒賠錢都沒人要岑越。

    “欸岑家大伯娘，那騾車還有前頭馬車坐著的是不是上次來的媒婆？”有婦人眼尖，在田埂上就瞧見了，指著路。

    村里一年到頭都見不上幾次外人，更別提駕著車的。

    “往岑鐵牛家——”

    “誒呦還真是！”

    眾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嚇得啞口無言說不出什么話，不得了了，齊家真來人下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村民：齊家瘋了嗎？！那可是五十兩銀子?。?！【酸

    第4章 青牛鎮(zhèn)4

    齊家來岑家下聘，這事沒一會傳遍了全村。

    黃土夯實的半截院墻外又是瞧熱鬧的村民，飯都不去做了，這熱鬧十幾年也瞅不見一回，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不信，打死都不信齊家給五十兩，非要看個清楚。

    “我看就是來罵岑鐵牛的，敢這么張口?！?/br>
    “沒準(zhǔn)一個銅板都不會給?！?/br>
    有人看不下去了，說：“你倆眼睛出氣的？瞧那院子里擺的，還有那媒婆呲著一口牙笑的親親熱熱的，鐵牛媳婦兒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還是年輕，沒個長輩說道?！?/br>
    “他大伯娘小嬸杵在那兒也說不上話啊?！?/br>
    院墻內(nèi)，齊家騾車裝的擺了一地，一對肥碩的鴨子，一對蓮藕，兩盒點心，兩包茶葉，兩壇酒，兩斗上好的五谷，還有紅布、綢緞，都是成雙成對的。這些村民能瞧出，前頭那紅漆盒子就看不出來裝什么了。

    黃大嘴道喜，報完禮單，顯擺似得把盒子打開了，嘴上親親熱熱說：“大奶奶聽我說完，憐惜疼愛越哥兒的不成，這是一對銀鐲子，還有一雙銀釵子，大奶奶是出了名的疼愛三少爺，給三少爺定親聘哥兒，那可是掏心窩的好。”

    墻外眾人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