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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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嶄新的紗布看不出一點異常,舊的紗布也丟進垃圾桶,被庭仰故意制造出的新垃圾蓋住。 祁知序面無表情地看完這一段監(jiān)控,幫忙查監(jiān)控的人有些緊張,往邊上走了走。 可祁知序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大步走回庭仰的病房。 在庭仰疑惑的表情里,他將垃圾桶里最上面一層的塑料袋拿開,露出一團揉起來的紗布。 “庭仰,我記得今天還沒到換藥的時間吧,垃圾桶里為什么會有紗布?” 庭仰一點也不慌張,“傷口不小心裂開了,我自己換下來的?!?/br> 又是這種回避的談話。 祁知序有些難過,庭仰明明知道自己能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因為查了監(jiān)控,可他卻還是用這種一戳即碎的謊言來敷衍他。 如果祁知序再成熟五歲,就能理解庭仰并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沒辦法。 你能和一個患有夢游癥的人說,“等你睡著了不要夢游”嗎? 不可以,因為他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這一年祁知序十八歲,他活在敞亮的環(huán)境里,愛人的遭遇是他光明錦繡的人生里見過的最黑暗的事情。 他知道、卻無法第一時間想到人是真的會被逼瘋的。 于是他只能難過地祈求庭仰:“你難過也不要傷害自己,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頓了一下,他說:“求你了,答應我好不好?” 庭仰無法第一時間給出肯定的答復,他知道自己無法做到。 所以祁知序的祈求就不再是祈求,而是像坍塌的山一樣壓得他喘不上氣。 其實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除非自己失去所有記憶,不然自己與祁知序絕對無法擁有一段健康的愛情。 分手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樣對祁知序太不公平——受苦的人還在苦苦支撐,被包容的人卻選擇放手,這不公平。 “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最□□仰還是實話實說。 話剛說完,庭仰就看見祁知序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這幾天他看見祁知序哭的次數(shù),比認識這么久還要多。 “那我就多和你待一會?!逼钪蚵冻隽藗€期待又畏怯的笑容,“你看見我,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心情好一點,你會不會就不想……不想傷害自己了?!?/br> “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蓖パ龌卮鹆饲鞍刖湓?,后半句沒給出任何回復。 祁知序故意沒聽出庭仰的話外之意,“那我們一直待在一起,我想要你開心一點?!?/br> 庭仰有些蒼白的唇彎起一個弧度,唇間溢出一聲嘆息似的呼吸聲。 “如果你可以接受,我愿意讓你見證結(jié)果?!?/br> * 掩耳盜鈴這個詞,從古至今都是被人用作愚蠢的代名詞。 但這世上永遠不缺掩耳盜鈴的人,因為捂住耳朵的行為,會讓他們悲哀的生活好受許多。 庭仰自己去精神科查了一次,倒沒什么意外的,是精神分裂癥。 醫(yī)生給他開了藥,他把所有用藥的注意事項記得清清楚楚。 這么久以來,庭若玫從來沒有吃過他買的藥,但是他自己會好好吃藥。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早點康復。 后來祁知序知道這件事,找醫(yī)生把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項問得清清楚楚,比庭仰聽的時候還要專心。 為了防止之前的事再次發(fā)生,祁知序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庭仰身邊。 晚上睡覺時,也不睡在醫(yī)院準備的家屬房,而是要了張折疊床,睡在庭仰的病床邊上。 半夜時他偶爾會被驚醒,醒來后忍不住輕手輕腳翻下床,待在庭仰身邊聽著他的呼吸聲。 這是他這段時間新找到的,唯一可以令他安心的方法。 庭仰準時吃著藥,他和祁知序之間依然是無話不談,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祁知序是這樣想的。 不是的。 某一日正午,祁知序推開病房的門,下樓拿午餐時,突然就明白了。 他轉(zhuǎn)過身重新推開病房門,庭仰正巧背對著他在吃藥,沒注意他又折返了回來。 桌上的溫水是祁知序走之前就晾好的,庭仰蒼白的手拿起水杯,就著溫水吞服了幾顆藥。 從藥板里拆出來了很多藥,一杯溫水喝完,藥還剩下一顆。 庭仰盯著那顆多余的藥發(fā)了會呆,沒有再接水,直接將苦澀的藥片干咽下去。 干咽藥片很難,庭仰好不容易把藥片咽了下去,卻被苦澀的味道激得反胃,趴在垃圾桶上干嘔了幾下。 為了不把剛才吃下的藥吐出來,庭仰仰起頭,捂著嘴屏住呼吸。 等胃部翻涌的感覺漸漸消失后,庭仰慢慢跪在地上,瘦削的手腕握住病床的鐵欄桿,頭抵在手背上,很久都不動一下。 他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打濕,身體在細微的顫抖,壓抑著莫大的痛苦一般。 慢慢的,病房里響起了壓抑的哭聲,正在哭泣的人似乎也在害怕什么,連哭都不敢肆意。 只是因為實在忍不住了,才放縱自己短暫地發(fā)泄一下情緒。 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格外的難過。 大概是因為剩下的最后一顆藥是所有藥里最苦的,又或者今天早上,他發(fā)現(xiàn)花瓶里最喜歡的那支花有了枯萎的跡象。 大多都只是小事,卻讓他難過得恨不得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