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剛上線沒多久的墨檀、季曉鴿和鹿醬三人就被叫到了大競技場，并在胖洪（阿良的馬仔之一，天柱山第一外山城管大隊副隊長）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特殊層’與賈德卡匯合。

    與此同時，諾伊斯也通過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方式與朧、魯維兩人完成了交流，并得出了將牙牙本人與商討地點轉(zhuǎn)移回第七外山的結(jié)論。

    “魯維是對的，就算牙牙姑娘正處于停滯狀態(tài)，但第七外山那邊的檢查環(huán)境要好太多了?！?/br>
    諾伊斯一邊揮動雙手在牙牙床邊勾勒著法陣，一邊對面前臉色都很難看幾個年輕人說道：“【解析者】畢竟只是一個稱號，歸根結(jié)底，我的力量終究還是比較偏神秘側(cè)，或許效果要比那些探知魔法、神術(shù)好上太多，卻并不涉及魯維所擅長的領(lǐng)域，或許在他那邊能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也說不定。”

    賈德卡先是跟墨檀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隨即有些糾結(jié)地開口道：“但是據(jù)我們所知，魯維大師是工程學(xué)領(lǐng)域的專家，他……”

    “他不僅是工程學(xué)領(lǐng)域的專家?！?/br>
    不斷在地面上勾勒著金線的諾伊斯微笑著打斷了老法師，莞爾道：“相信我，魯維·菲茲爾班在藥劑學(xué)和煉金學(xué)方面的造詣并不亞于工程學(xué)領(lǐng)域，順便一提，他甚至連已經(jīng)失傳的‘人體煉成’都有所涉獵?！?/br>
    鹿醬看起來似乎嚇來一跳，輕呼道：“人體煉成！我記得那應(yīng)該是非常禁忌的邪道煉金術(shù)來著！”

    “煉金術(shù)就是煉金術(shù)，力量本身是無罪的，人體煉成也好，亡靈學(xué)識也罷，會走上邪道的從來都是人，而不是這些事物本身?！?/br>
    諾伊斯搖了搖頭，隨口說道：“不要帶著刻板的印象看待任何事物，比如不死生物必定是邪惡的、神明必定是偉大的、亡國之君必定是昏聵的、沙地精必定是愚鈍的，因為這些并不是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不是規(guī)則，就容易出現(xiàn)例外?！?/br>
    已經(jīng)心急如焚的墨檀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畢竟伊冬這個‘不死生物’就算不上邪惡，而掌握著‘人體煉成’的盧娜也絕不是個壞人。

    “咳，我就這么一說，咱好歹也是生活在新時代的優(yōu)秀年輕人，思想不至于那么封建?！?/br>
    鹿醬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縮著脖子說道：“我就是有點緊張……”

    他沒辦法不緊張，畢竟本就不是什么心理素質(zhì)好的孩子（也就接受自己在游戲里是女兒身這件事比較快），雖然跟牙牙的關(guān)系沒有墨檀等人親密，但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在深知npc跟玩家不同，出事了就是出事了的情況下，聽聞牙牙身體出現(xiàn)大問題后依然下意識地焦慮起來。

    舉個并不是很恰當(dāng)?shù)睦樱拖裎覀兩磉呌幸粋€雖然不是很熟，但也偶爾會打招呼的普通朋友，性格不錯長得還很好看的那種，忽然得了有概率致死的疑難雜癥，而且還是目前醫(yī)學(xué)史上沒出現(xiàn)過的那種，我們通常也會變得焦慮而緊張。

    嗯，畢竟性格好長得又好看嘛。

    而墨檀和季曉鴿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在聽完賈德卡說過的來龍去脈后全都慌了神，墨檀這邊還能勉強保持冷靜，季曉鴿卻是完全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態(tài)，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

    “好了，都過來吧。”

    可能是感覺到了房間內(nèi)極度壓抑的氣氛，下意識加快手速的諾伊斯并沒有讓大家等太久，很快便繪制好了一個流轉(zhuǎn)著暗金色光芒的傳送陣，微笑著抬手向墨檀等人招呼道：“過來吧，也都別太緊張了，雖說天柱山不是無所不能的，但……”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輕快地笑了笑——

    “還算是比較接近‘無所不能’的?！?/br>
    ……

    十秒鐘后

    天柱山第七外山，第一車間地下區(qū)域，δ測定區(qū)

    “等你們好久了。”

    坐在金屬臺上的魯維跳到地上，沒好氣地抬頭看著剛剛傳送過來的眾人：“怎么著？是過來之前先吃了頓飯嗎？”

    諾伊斯搖了搖頭，聳肩道：“我已經(jīng)盡可能快了，老朋友，但你在這個地方的亞空間中安裝了太多錨定設(shè)備，正常傳送的話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他們可受不了，就算你不介意默小哥他們承受那份負荷，也舍不得自己的學(xué)徒冒險吧?！?/br>
    “魯維老師！”

    季曉鴿撲棱著翅膀直接沖到魯維面前，雙眼通紅地拽著后者那臟兮兮的長袍：“救救牙牙！她不能出事！”

    且不說魯維很少會拒絕季曉鴿的要求，要知道這位地精老爺子原本就對牙牙不錯，甚至還主動給她打造了核心武器【阿泰爾截刃套裝】，所以立刻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肮纺?？?/br>
    “在這里?！?/br>
    背著牙牙的賈德卡連忙快步走到魯維面前，沉聲道：“拜托您了，魯維大師?！?/br>
    魯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后打了個響指：“科爾多瓦，接人?！?/br>
    “老子是你家奴才嗎？”

    早早就跟魯維一起等在這里的科爾多瓦（量產(chǎn)符文之軀版本）從兩臺大機器后面拐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接過被賈德卡抱在身前的牙牙，對魯維正色道：“天天就知道吹牛辶，現(xiàn)在真有事兒找你了，老東西你可得把牙牙治好，別掉鏈子了啊?！?/br>
    “我不保證自己能治好她，但我可以保證要是她在這里出事了，我能讓你給她陪葬?！?/br>
    魯維直接把科爾多瓦給懟了回去，隨即伸出食指按在牙牙的額頭上，轉(zhuǎn)頭看了諾伊斯一眼：“我要給這狗丫頭一個臨時權(quán)限，解除下停滯，一瞬間就可以?！?/br>
    諾伊斯微微頷首，然后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魯維就在大概兩秒鐘后點了點頭：“好了，現(xiàn)在科爾多瓦你把她帶到剛才測定區(qū)中央的光幕后面那張cao作臺上，什么都不要碰，也別做任何多余的事，把她放在那里之后回來?！?/br>
    科爾多瓦也沒廢話，立刻抱著牙牙一路小跑到后面約十五米左右的藍色屏障前，然后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而當(dāng)他半分鐘后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懷里已經(jīng)沒有了牙牙。

    緊接著，大氣都不敢喘的墨檀等人就被魯維帶到了這個區(qū)塊角落中的【cao控中心】，即一座面積大概五十平方米左右，到處都是屏幕與cao作面板，每個角落都涌動著符文之力的房間，這里的氛圍看起來非常朋克、非常高科技。

    諾伊斯最后一個走了進來，然后便隨手帶上了門，問了一句：“朧呢？”

    “我在這里?！?/br>
    眼前覆著厚厚的亞麻布繃帶，銀色長發(fā)披散在的朧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角落中，對諾伊斯微微頷首，隨即很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我沒想到就連你的‘解析’都沒用?！?/br>
    諾伊斯扯了扯嘴角，搖頭道：“我也沒想到，雖然我能分辨出她體內(nèi)每一種力量的特質(zhì)，但那對治療毫無意義?！?/br>
    朧微微頷首：“也就是說，神秘側(cè)的力量已經(jīng)沒用了，對么？”

    “理論上是這樣的，如果我不能找到她身體正常的節(jié)點，就沒有辦法回溯她的狀態(tài)，所能做的極限也只是延緩和重置而已?！?/br>
    諾伊斯面色有些陰沉地看著幾個屏幕上各個角度的牙牙，語氣中罕見地帶有一縷怒火：“一些根源與本質(zhì)上的東西出了問題，就算我們只留下她的腦袋，想辦法為她制造一具鮮活且健康的身體，也會被飛快地同化掉。”

    朧輕聲嘆了口氣，搖頭道：“污垢總是掃不凈的，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缺少惡劣且病態(tài)的……”

    “別跟我扯大道理，你知道我不愿意聽這些?！?/br>
    諾伊斯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朧，皺眉道：“天柱山從來都不是他人的行動準則，盡管在立場方面確實存在著‘正面’與‘積極’的一面，但如果我們以世界的清理工自居，可就有些過于傲慢了。”

    這會兒已經(jīng)坐到cao作臺前的魯維，回頭瞪了兩人一眼，言簡意賅：“要么閉嘴，要么滾?！?/br>
    諾伊斯：“……”

    朧：“……”

    至于墨檀等人，則是始終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地站在魯維身后，關(guān)切地盯著屏幕中央金屬平臺上那個宛若只是睡著了一般的少女。

    對于這大半年來天天與牙牙朝夕相處的同伴們來說，這一切來得著實有點太突然了，畢竟大家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牙牙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也看慣了她總是那么天真燦漫、活力四溢的模樣，所以包括賈德卡在內(nèi)，所有人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但這就是現(xiàn)實，那個平?？偸菚p著墨檀、膩著季曉鴿、躺在王霸膽背上曬太陽、帶著賈德卡到處亂逛，仿佛永遠都不會消沉的少女此時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分析臺上，承受著哪怕是諾伊斯這種高階觀察者都覺得棘手的所謂‘問題’。

    故事外的世界就是這樣，它很少會溫柔地給出警示，很少會給我們留出大量時間去面對厄運，而是猝不及防地讓所有人眼前一黑，在一夜之間傾覆掉我們所熟知的世界。

    牙牙是不幸的，因為這個世界顯然沒有對她抱以足夠的溫柔。

    牙牙是幸運的，因為在問題出現(xiàn)的時候，她就置身于天柱山。

    事態(tài)似乎因為這些深不可測的高階觀察者們都感到棘手而緩步邁向絕望，卻又因為他們的存在本身而充滿希望。

    至少對墨檀等人來說是這樣的。

    ……

    檢查進行的很快，而過程基本都是魯維讓諾伊斯終止‘停滯’，然后高速cao縱那些就連季曉鴿都看不太懂的設(shè)備進行‘檢查’，再讓諾伊斯繼續(xù)‘停滯’，周而復(fù)始。

    而在這一過程中，大家都注意到‘停滯’終止時牙牙眉宇間的痛苦，那與魯維的檢查無關(guān)，而是牙牙身上的某種特質(zhì)。

    最終，朧、魯維和諾伊斯三人親自去了一趟牙牙所在的‘測定區(qū)’，呆了足足半個小時才重新回到了墨檀等人面前——

    “兩個辦法?！?/br>
    魯維掏出一個臟兮兮的瓶子，仰頭灌了一口性質(zhì)應(yīng)該跟咖啡差不多的飲料，單刀直入地說道：“第一個，也是最穩(wěn)妥的一個，就是對那只小狗進行全方面的‘改造’，從根本上解決她身上的問題，工作量很大，但勝在穩(wěn)定而且沒有后患。”

    季曉鴿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改造?。俊?/br>
    “只是一個說法而已，那并不是工程學(xué)領(lǐng)域的問題，而是靈魂學(xué)領(lǐng)域的問題?！?/br>
    魯維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沉聲對自己的學(xué)徒解釋道：“這種事對世人來說是沒可能辦到的，但如果我們能說服超過半數(shù)高階觀察者出手相助，動用天柱山‘真正的力量’，九成九能做到這種程度，而且就算失敗了也可以重來?！?/br>
    墨檀皺了皺眉，問道：“那么，代價是什么呢？牙牙以后會……”

    “更健康、更聰明、更活潑，普通語更標準，性格記憶完全不會受到影響，身體潛力要比過去強出十倍不止。”

    諾伊斯聳了聳肩，笑道：“順利的話，不出半年，她應(yīng)該就可以嘗試沖擊傳說階了?！?/br>
    季曉鴿頓時大喜過望，瞪大眼睛叫道：“這不是完全沒有副作用嗎！咱們就這么決定吧！”

    而墨檀和賈德卡卻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所以在交換了一個眼神后，老法師立刻問道：“但是說服超過半數(shù)高階觀察者之類的事……”

    “很簡單?！?/br>
    魯維哼了一聲，語氣篤定地說道：“這方面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br>
    科爾多瓦當(dāng)時就急了，大聲嚷嚷道：“那你就快去找人救命啊！”

    “但是……”

    朧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輕聲道：“因為相當(dāng)于重生的牙牙其存在完全建立在‘天柱山真正的力量’上，所以她跟菲米格爾這種代行者，以及靈魂完全屬于自己的科爾多瓦不同，會受到天柱山的限制?！?/br>
    墨檀頓時目光一凝：“所謂的限制是指？”

    “你可以簡單理解為……”

    朧轉(zhuǎn)向墨檀，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永不可離山。”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