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3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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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帕莫嘉并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崛起。 它的左右逢源在氏族里其實很吃得開,但總是缺少某些一錘定音的東西,以至于這種社交天賦在表現(xiàn)出來時就變成了簡單粗暴的拉幫結伙,而且還是容易喪失主導權的拉幫結伙。 就拿它和小落葉的松散聯(lián)盟來舉例吧。 小落葉之所以愿意帶著金卷云和金羽毛“追隨”帕莫嘉,并不是因為它真的認為帕莫嘉就比自己出色,也不是因為它真的只滿足于成為近臣或者盟臣,當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而是因為它判斷形勢要求它這樣做。 在這一輩成長起來的時候,安瀾對氏族的掌控空前強大,再加上箭標不愿意挑戰(zhàn)王權,甚至還會成為小落葉謀求王冠路上的阻礙,所以它必須給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和幌子。 帕莫嘉就是這么一個完美的幌子—— 有繼承權,有地位,有社會關系,而且軟弱。 在安瀾受傷,箭標因為三角斑鬣狗的離去而消沉,后來又發(fā)生了安瀾給壞女孩讓開位置這件事之后,小落葉似乎認為自己看到了女王“退讓”的可能性,嗅到了女王的“頹勢”,于是更加努力地推動聯(lián)盟壯大,越發(fā)把帕莫嘉架了起來。 安瀾把這些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也非常了解這個政治聯(lián)盟的優(yōu)勢和弊端,甚至還因為看得清而有些哭笑不得——比起箭標,小落葉更像三角斑鬣狗,而被趕鴨子上架成為“老牌政客”的,喜歡直來直去的箭標在家里簡直是個異類。 小落葉和三角斑鬣狗投機的打算真的可以成功嗎? 她并不這么認為。 小落葉在過去許多次內(nèi)部沖突中都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弱點,它習慣于對自己的對手挑挑揀揀,碰到合適的對象就會迅速上前想要占據(jù)主動權,碰到認為不合適的對象就會把帕莫嘉推出來當擋箭牌,這一舉動并不會逃過其他斑鬣狗的眼睛。 一個真正的強者,是不會挑剔戰(zhàn)場的。 難道壞女孩曾經(jīng)計較過這些嗎? 當時假如壞女孩想要追隨者,只需要收斂一些自己的脾性,就可以達到目的,說不定還能和黑鬃女王較較勁;即使它沒有吸納追隨者,也通過自己的方式在氏族里站穩(wěn)了腳跟、打響了名頭,當斑鬣狗們提到壞女孩們,都會敬畏地支起耳朵,而不是略帶輕蔑地議論它掩蓋不住的野心。 無論是帕維卡、帕莫嘉還是小落葉,至少在目前這個時間段,在安瀾看來,都是不夠格成為一個女王的,它們所理解的強大,所理解的公平,所理解的優(yōu)勢,實際上只是最能發(fā)揮它們自己長處的領域,而對于那些不擅長的部分,它們不是想著怎樣去處理,而是想著怎樣逃避。 一個女王需要的特質(zhì)絕不僅僅如此。 在過去數(shù)年的時光當中,如果不是因為南部氏族被她用強權牢牢鎮(zhèn)壓著,整個高層都被梳理過一遍,還有許多對她忠心耿耿的盟臣在持續(xù)不斷地進行壓制,巢區(qū)的氛圍絕不會那么“輕松”,也絕不會留給著些年輕人們那么多發(fā)揮的空間。 要達成這一成就,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不說別的,光說那些真正有實力的雌獸,就不會在沒看到一個王儲的魅力時盲目地對它低下頭顱,也不會在往后的日子里真心順服。 首先需要確保它們的利益。 對斑鬣狗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有足夠的血食可以吃,有個安全的地方可以睡覺,可以繁育并撫養(yǎng)后代,如果連這個條件都達不到,接下來的任何事都可以不用再談。 端看這一點,在狩獵場合有所建樹的三只壯年期雌獸似乎都可以滿足條件,但在讓它們能過下去的同時,還要讓它們過得好。 一些斑鬣狗需要得到尊重。 安瀾麾下在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箭標和上校,它們兩個都是十分需要存在感的雌獸,要想像揮舞刀劍一樣揮舞它們,必須要不斷給它們能展現(xiàn)實力、得到成就感的機會,同時給出正向的反饋,讓它們意識到自己的一切都被高度認可。 另一些斑鬣狗則需要相對安逸的環(huán)境。 安瀾麾下在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笨笨,這只雌獸從小時候追隨她開始就一直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生活著,平日里不是在思考著一些其他斑鬣狗無法理解的“大事”,就是抓著骨棒和草桿在和幼崽們玩耍嬉戲,輸了還要耍賴,還要嚎啕大哭。面對笨笨,最好不要讓它做太多重要的工作,但也要讓它非常清晰地意識到,假如換了一個女王執(zhí)政,眼下這種舒舒服服的生活都會飛走。 帕維卡過分抬高了“自我”的重要性。 帕莫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我”的重要性。 要是它們兩個還是現(xiàn)在這副樣子,無論誰上位,恐怕都處理不好和盟臣之間的關系,更別提把那些具備實力的大型政治聯(lián)盟彈壓下去,使得它們不敢心生疑慮和雜念,維持著氏族的繁榮了。 此時此刻安瀾也做出了和當年壯壯一樣的判斷——假如兩姐妹能夠意識到彼此的優(yōu)勢和不足,并且攜手共進,那該有多好啊。 但也正是因為它們還做不到這一點,甚至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做到這一點,所以在安瀾因為長輩接二連三地逝去而覺得有些力乏,有些悵惘,開始把目光更多地轉(zhuǎn)向繼承者時,唯一值得考察的就只有壯壯。 壯壯……已經(jīng)比黑鬃女王繼位時還要年長了。 自從當年和小希波遠遠地見了一面之后,它就完全變成了一個嶄新的自己,總是像在追逐著什么一樣,從不肯停下奔跑的腳步。這是一件好事,但在有些時候也可以成為一件壞事,在安瀾看來,它可能有些太在意小希波了,放在氏族內(nèi)部的精力反而在減少。 直到四月里的某一天,她的腿腳不那么疼痛,因此可以帶著巡邏隊一起到領地邊界去做加強標記,順便驅(qū)逐一下在那里徘徊了太長時間的借道者和貿(mào)然越過邊界線的入侵者。 那天王室小團體里安瀾帶上了壯壯和橡樹子,壯壯又自己做主帶上了年紀較大的一個女兒,一邊走一邊還在有模有樣地向它傳授巡邏時應該注意的事,以及和主戰(zhàn)力們配合的技巧。 大部隊走到領地邊緣時,它的聲音忽然停了一下。 安瀾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趕忙回頭去看,結果就發(fā)現(xiàn)壯壯正在以一種很出神的姿態(tài)望向東方—— 隔著一個草場,小希波帶著盟臣出現(xiàn)在了那里。 箭標在她身邊很小聲地噴了個鼻息,聽起來像在打噴嚏,同為被希波陰影籠罩過的雌獸,每次看到和母親長相無比相似的小希波,它大概都會跟安瀾意一樣,覺得有些五味雜陳。但是今天,在場有比她們兩個加起來還要神色復雜的存在:壯壯向前小跑了兩步,不斷掃視著小希波和它身后的追隨者們,耳朵立起又落下,眼睛里面熊熊燃燒著連她也看不太清了的火焰。 起初,安瀾并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還是因為橡樹子見怪不怪似的跑了兩步追到壯壯身后,擺出一副比平常更加恭敬的模樣,她才驟然意識到壯壯在試圖證明什么—— 我也有追隨者。 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成為你。 在那個瞬間,安瀾忍不住有些難過。 比起帕維卡和帕莫嘉,壯壯對她來說歸根結底是不同的,有時候看著壯壯,就好像在看一個自己從未有過的女兒: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它從一只隨時可能夭折的幼小毛團,養(yǎng)成一只威風凜凜的大鬣狗;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它肆意生長的枝丫修剪利落,直到它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模樣。 如果說從前出于對自己所在意群體的未來的看重,安瀾希望能夠選出一個近乎完美的繼承者,那么現(xiàn)在,在老一輩們逝去了的當下,在她自己已經(jīng)腿腳不便的當下,在兩個小公主還立不起來的當下,在壯壯如此渴望著對等的當下,難道不能給它一個嘗試的機會嗎? 趁著她還沒有完全老去,還對高位者們有足夠的影響力,還能把控氏族未來的走向,一旦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可以將將籠頭及時調(diào)轉(zhuǎn)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情感占據(jù)一次上風呢? 安瀾沒有立刻下定決心,而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 這一思考,就過去了整整半個月。 時間走到五月份,走到了大雨滂沱的一天。 這天晚上,安瀾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嘯叫聲響,但在起身時覺得后腿走起路來格外疼痛,還伴隨著脊背上一陣又一陣的令人牙酸的碰撞感,于是便決定在巢區(qū)靜養(yǎng)、避雨,和往常一樣把加強標記這件事交給巡邏隊員去做。 以往說是巡邏隊員,其實就明確指的是箭標。 盡管和王室并不血脈相連,但箭標從地位上來說是二把手,從實力上來說也鎮(zhèn)得住其他主戰(zhàn)力,在安瀾缺席時,它就是氏族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完全可以代表南部氏族的部分意志。 但是那天,安瀾把箭標按在了巢區(qū)里。 這個舉動可以說出乎了所有斑鬣狗的預料。 可即使到了這個身體一直在拖后腿的時刻,安瀾在勢力上仍然處于上風——統(tǒng)治者聯(lián)盟異常繁榮,衛(wèi)星聯(lián)盟興旺發(fā)達,本就和箭標不太親近的王室小團體和斷尾聯(lián)盟也會過來幫忙,假如三角聯(lián)盟有異動,一定會被輕易擊碎——但她并不準備訴諸武力。 箭標也并不需要她訴諸武力。 作為一個老對手,一個老朋友,一個有時讓人頭疼的下屬,一個永遠忠實的伙伴,箭標在聽到女王意有所指的低吼聲時已經(jīng)做出了后撤的姿態(tài)。那樣子顯得十分順從,甚至可以說是過于順從了,以至于就連邊上蠢蠢欲動的小落葉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往后退。 當所有雌獸退開之后,留在場中的就只剩下了壯壯。 到了這個時刻,壯壯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異常,而是繼續(xù)和女兒說著話。直到它感覺巡邏隊一直停在原地沒有動作,催促般地回頭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一個主導的位置。它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安瀾,在發(fā)現(xiàn)安瀾沒有表示后,又幾次三番停下腳步,翹首張望,直到她終于看不下去,鼓勵般地晃了晃腦袋,它才仿佛終于安心了一樣,強壓著激動跑到了隊伍前列。 這一次,壯壯就沒有再回頭。 安瀾以前從來沒有留意過,壯壯和母親有著一樣的耳廓,有著一樣的脊背。事實上,它也已經(jīng)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了,只是在長輩們面前,它仍然是孩子的身份,仍然和從前那個幼小的、需要指引的自己一般無二。 精簡后更顯年輕的巡邏隊踏過嫩綠的草場,幾只戴冕鶴在水塘里唱著歌,張開翅膀,梳理著潔白的羽毛,狐獴被洞xue的震動驚醒,張牙舞爪地躥了出來,看到是掠食者,又一溜煙跳回洞xue里,只留下一撮毛茸茸的尾巴。 不知何時,雨慢慢地小了下來。 被大雨洗刷過的天空格外明亮、澄澈。 安瀾慢慢地踱回到風口,回到了諾亞身邊,和他一起抬頭看著天空。 人類創(chuàng)造了屬于他們自己的“星星”,每到夜晚,城市中都是萬家燈火,將銀河的光亮盡數(shù)奪走,但在這里,在這遼闊無際的草原上,天體仍然是唯一的光源,在這浩瀚的星穹之下,任何抬頭仰望天空的野獸都能察覺到自己的渺小。 那些早已逝去的此刻或許正在繁星間嬉戲,早晚有一天,星空也會成為她,成為他們的歸宿,而那些還活著的則該在地面上繼續(xù)奔跑,繼續(xù)搏殺,繼續(xù)和長著尖牙利爪的敵人抗衡,直到它們再也不能奔跑、再也不能戰(zhàn)斗的那一天,直到它們失去呼吸,變得冰冷,沉入歲月的塵埃里。 自然按照它的道理運行著。 永遠有鬣狗老去,永遠有鬣狗年輕。 第393章 瑪姬圖可能成為了南部氏族的繼承者! 這個消息在被搬運出去之后就像風一樣席卷了各大動物愛好者論壇,一時間,關注著東非掠食者近況的網(wǎng)友,尤其是對斑鬣狗感興趣的網(wǎng)友,都陷入了對這個巨型氏族未來的激烈討論之中。 官方透露出來的消息很明確: 南部氏族的女王阿米尼芙可能舊傷復發(fā)、沉疴日重,沒有精力去兼顧氏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要像過去某段時間一樣把工作都分派給精力充沛的氏族成員,其中最受倚重的就是瑪姬圖。 作為女王的親姐妹,瑪姬圖在人類世界名氣不小,許多訂閱者都曾經(jīng)在它身上押過寶。只可惜瑪姬圖的年紀和女王過于接近,隨著時間推移,絕大多數(shù)訂閱者都轉(zhuǎn)向了更年輕的帕氏姐妹。 然而斑鬣狗并不會在意兩腳獸的看法。 瑪姬圖顯然沒有放棄登上山頂?shù)哪铑^,這么多年來,它一直在挫折中磨煉意志,不卑不亢地地發(fā)展勢力,才終于得償所愿,躋身第一梯隊,成為了狩獵和戍衛(wèi)的絕對核心,風頭一時無兩。 這股強勁的勢頭使競爭者們都不敢直攖其鋒。 攝影師們就親眼見證過一次示威行動。 六月中旬,獵物群開始為大遷徙做準備,掠食者們也隨之改變了常規(guī)活動區(qū)域,朝著更容易堵截有蹄動物的陡峭河段行進,瑪姬圖在女王的授意下成為了這支大型隊伍的帶領者。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它選擇了在這時發(fā)難。 暴風雨降臨的時候,帕維卡毫無防備——它正在石灘邊上教訓政治聯(lián)盟里新成長起來的三只亞成年,結果才剛剛瞪起眼睛,齜出牙齒,自己就反過來成了被教訓的那一個。 瑪姬圖大搖大擺地從側面切入,險些把帕維卡撞翻不說,還把三只亞成年擠得踉踉蹌蹌。等場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之后,它就掀起嘴唇,口中咆哮連連,要求所有個體向它臣服。 帕維卡立刻有些惱怒,但它知道不能挑戰(zhàn)社群等級,只好不情不愿地低下頭、抬起腿,向等級更高的氏族成員展示它想看到的關注和順從??杉词顾杨^壓得再低,把姿態(tài)保持得再謙卑,上位者仍然有著天然的權力,可以用任何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去實施一場警告性的懲罰。 瑪姬圖、橡樹子和它們的女兒把帕維卡團團圍住,迫使它不斷后退,一直退到陡峭的河岸邊。退無可退之時,帕維卡只能一屁股坐倒在地,以前腿為支撐,后腿為軸,防范著潛在的攻擊。 它當然呼叫了自己的盟友。 約莫四、五只雌獸一直在側面徘徊,試圖解救它們的首領,以免發(fā)生過去在斑鬣狗氏族中常常發(fā)生的教訓過度造成傷亡的慘案,可它們顯然不是王室小團體的對手,哪怕再怎么著急也只能打轉(zhuǎn)繞圈,好像圍繞著恒星旋轉(zhuǎn)的小行星。 這天最后,帕維卡被狠狠地咬了一頓。 所有氏族成員都看到了它在正面對敵時的力有不逮,而那些集結在它身邊的雌獸盡管以它馬首是瞻,卻早就習慣于附和它獨斷專行的性格,一旦對手把它控制住,剩下這些雌獸就會變成沒頭蒼蠅,不知道該怎樣組織起有效的進攻。 這是瑪姬圖首次對同一血脈樹上的后輩露出鋒利的爪牙,也是它首次用徹底把一個聯(lián)盟從上到下都毆打一遍的方式宣告自己的絕對強權。 帕維卡猝不及防之下成為了這種宣告的墊腳石,而一旁還在觀望的帕莫嘉本以為可以置身事外,卻沒想到同樣的事很快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第二次襲擊幾乎是第一次襲擊的復刻。 帕莫嘉甚至表現(xiàn)得比帕維卡更加不濟。 小落葉和其他聯(lián)盟成員連解救的嘗試都沒有做出,一直站在原地觀望,仿佛在被教訓的不是它們的“首領”一樣。反倒是那些平常和帕莫嘉交好的成員在四面八方關注著這里,探頭探腦,似乎想要找到一個勸架或者搬救兵的機會。 可是有能力介入的那些雌獸都在更遠的地方看熱鬧,被它們團團圍住的阿米尼芙女王也只是自顧自地進食,全然不對此發(fā)表任何見解——事實上,它甚至可能是這種情況的幕后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