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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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瘪T廉氏第一個表示了反對。 考慮到他們這邊的復雜情況,以及連亭剛剛舉例的種種,馮廉氏其實是不介意由連亭繼續(xù)撫養(yǎng)絮果的,但她不能接受他們夫妻被當做陌生人,不能再和絮果接觸。至少她不能和絮果再無交集,那可是絮jiejie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連亭終于說出了他真正的條件:“那我們各退一步。不管絮果選擇跟誰,另外一方都有權探視,能和絮果繼續(xù)保持來往,像平常親戚一樣走動?!?/br> “成交!就這么說定了!”馮廉氏一錘定音,代表他們夫妻同意了。 廉深再想阻止已經(jīng)晚了。但他還是要說,這才是連亭的目的吧?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如果絮果選了連亭,廉深作為親爹,其實是沒辦法被百分百隔絕出去的,可如果絮果選了廉深,那連亭在這件事里就是一個純粹的外人。這個補充條件明明是對連亭更有利,但偏偏看起來就像是連亭在為他們主動讓步。 “連大人,好算計?!绷疃伎煨Σ怀鰜砹?。 “過獎,過獎。”連亭卻笑的很好看,甚至有心情喝起了廉家上好的待客茶。要不怎么我能和不苦成為朋友呢,大概是因為我們都很會保養(yǎng)臉皮吧,超厚的。而連廠公想要的極限也遠不止如此,“既然我已經(jīng)答應了你們一個條件,那你們是不是也應該答應我一個?” 廉深:“???” 馮廉氏決定從這一刻起,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誰在說話誰是小狗!你們這些玩政治的,心都臟,太臟了! 連亭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強買強賣”:“我希望一會兒你們能有選擇性地和絮果說明他認錯爹這件事?!?/br> 本來廉深還挺生氣的,但是在聽到連亭的條件后,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連亭繞了這么大的圈子,原來只是想保證絮果不受到傷害嗎? 仔細想想,對于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來說,絮果接下來需要接收的信息確實是有點太多、太復雜了。他肯定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與全貌,但闡述的時間、方式以及信息量的多少,是可以由大人控制的。連亭不想他的兒子在這件事里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受傷。 事實上,也是因為考慮到絮果的情緒,連亭在進行了一系列喪心病狂針對廉深的計劃后,最終又全部都一一劃去了。一如不苦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如果連亭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縱使他有再通天的隱瞞手腕,絮果也還是有可能會知道,而哪怕只是有一絲的可能,連亭都賭不起。 他想他兒子能開心。是自此讓絮果多一個爹喜歡他,還是一下子失去兩個爹,這么簡單的算術題,連亭還是會做的。 雖然很不甘心就是了。 連亭頗為遺憾地放下茶杯:“你怎么就不是個梁有翼那樣的壞人呢?這樣會讓事情簡單很多?!?/br> 本來對連亭稍稍改觀的廉深,再次覺得這家伙不值得,不管他對孩子的一腔父愛有多強烈,他本質(zhì)上還是那個討人厭的連太監(jiān):“那還真是對不起了啊,我壞的不夠徹底?!?/br> “你努努力?!边B大人給了廉大人一個充滿鼓勵的眼神。 馮廉氏則已經(jīng)在思考該怎么和絮果說這件事了,說真的,這樣逼著一個孩子突兀的必須在親爹和養(yǎng)父之間做出選擇是很殘忍的。就像問小朋友你更喜歡阿爹還是更喜歡阿娘一樣,最可怕的是,別的小朋友需要面對的僅僅只是一個假設,絮果是真的需要在生父和養(yǎng)父之間做出選擇。 等等,怎么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由她和廉深來說? 擁有一頭烏黑長發(fā)的連大人,單手托腮,坐在太師椅上,看上去無辜極了,甚至帶著一些誰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真是假的慫恿道:“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說,直接把孩子讓給我?!狈凑遣豢赡苋フf的。 他能把孩子帶過來,直接和廉深攤牌挑明這件事,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繼續(xù)搞事。 連亭:“哦,對了,如果你們的辦法傷害到了我兒子,那我還是會生氣的,很生氣。”他現(xiàn)在之所以還能這么心平氣和,就是因為他兒子并沒有受到實質(zhì)傷害,他們說的一切都只是假設。但如果一會兒絮果真的因為這個事感到了委屈,或者更過分的哭了,那就恕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些什么了。 廉氏夫妻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為什么滿朝文武都覺得東廠不是好東西,因為他們是真的不做人啊。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馮廉氏看向丈夫。 “……”廉深感覺愁的頭都快禿了,是啊,到底該怎么做呢? 遇事不決,先吃個飯吧。 正好商量了這么久,也快到中午了,他們一起動身去了西跨院,把午膳擺在了那里。廉家的廚娘拿出了渾身解數(shù),做了一桌子美味珍饈。其中有不少都是絮果愛吃的,這些都是絮果的娘絮萬千在信里說過的,馮廉氏早早就做足了準備。 白龍曜、水煉犢、紅羊枝杖,絮果每一道都能叫的上名字,一看就能感覺到他的開心。雖然在南邊的江左長大,但絮果小朋友罕見的有一個北方胃,就喜歡吃這種大rou硬菜。 “至少阿娘不用擔心你去了京城會吃不慣?!毙跞f千對此欣慰極了。 “我也喜歡吃江左菜啊?!毙⌒〉男豕皖^想了半天,才艱難舉例,“好比,呃……水煮荷花百合我就很喜歡?!?/br> 絮萬千哭笑不得:“但是荷花百合甚至都不是大啟的東西欸?!?/br> 絮果:“咦?” 時隔許久,絮果再次想吃荷花百合了,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想吃了。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說的:“要是有荷花百合就好了?!?/br> 剛剛還想和連亭炫耀“還是我了解我兒子吧”的廉大人,圓圓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疑惑,荷花百合是個什么東西?荷花加百合?荷花品種的百合?百合品種的荷花?他真的很努力地在用心琢磨,甚至連碗里的飯都有點顧不上了。還是馮廉氏提醒之后,他才繼續(xù)一邊硬吃一邊思考,反正是不可能停下吃飯的腳步的。 連亭不動聲色地接過絮果的話頭:“我們回家就吃。”雖然他也不知道荷花百合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但,他的兒子肯定是他更了解??! “好耶!”絮果開心極了,并順勢對好友犬子發(fā)出了邀請,“你要不要晚上來我家吃荷花百合?可好吃了!” “好啊好啊?!痹谧囊蝗θ死?,只有犬子小朋友沒有穿皇帝的新衣,耿直表示,“我都不知道荷花百合是什么呢,真期待呀。” 等待著犬子問荷花百合到底是什么的大人們,齊齊豎起了耳朵……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啊。 犬子對吃的其實沒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他只是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知道,但并不需要絮果告訴它那是什么,反正晚上就吃到了呀。說完之后,犬子就繼續(xù)專注悶頭扒飯了,今天的飯可真好吃! 不苦大師與他英雄所見略同,專注猛猛炫飯。吃完之后一抹嘴,就準備繼續(xù)去玩羊拐了,這是他們飯前在玩的東西。犬子和絮果是他忠實的小弟,立刻響應。 但絮果小朋友最終還是被留了下來,因為廉大人有話說。不苦帶著犬子完美離場。 飯吃完了,水也喝飽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廉深其實還沒有具體想好要怎么說,但至少他有了第一步。他覺得既然要告訴孩子認錯爹的真相,那至少得先知道孩子為什么會認錯。 然后…… “因為阿爹是所有大人里最好看的啊?!毙豕俅斡欣碛袚?jù)的講了他的認爹經(jīng)歷,他驕傲的挺了挺胸,“我娘說了,我阿爹是滿朝文武里最好看的那個。” 眾人不由看向了宛如發(fā)面饅頭一樣的廉大人,不約而同地想道,真不能怪孩子的。 尤其是馮廉氏,都快要恨不能手刃親夫了。她倒是沒有生氣丈夫吃胖了,只恨廉深是一點沒和絮jiejie說過他的外形變化,這不純純的詐騙嗎? 廉、廉大人在訟師來之前,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他和前妻之間是真的沒有感情了,雖然是絮萬千先放的手,但廉深這些年也已經(jīng)釋然了。他覺得她說的對,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愛一個人的形式自然也是不同的,有些人的愛是天長地久,但也有些人的愛就是一剎那的煙火。他們擁有很美好的回憶,沒必要在沒愛了之后還把彼此強綁在一起,讓美好變成丑陋。 他沒有對絮萬千提起自己的外形變化,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誰會和已經(jīng)不愛的人反復提及自己的外貌???他們本就溝通甚少,每次也只會在信中說大事,除了偶爾聊兒子,真的很難再加入更多的生活碎片。 所以,廉深在心里想著,現(xiàn)在的問題已經(jīng)從讓兒子在生父和養(yǎng)父之間二選一,變成了如何讓兒子接受他的親爹從美男子變成了一個大胖子嗎? 救命,廉大人慌極了,怎么辦,總覺得自己一開口,就肯定會輸啊。如果絮果像她娘一樣顏控的話。 連大人在一邊喝茶掩笑,總有一種不顧別人死活的快樂。 第51章 認錯爹的第五十一天: 廉深、廉深在慌到某個極致后,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一向如此,這大概也是他能艱難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吧,當他的承受能力繃不住時,他反而會達到理智的巔峰,在眾多繁雜的可能中只看到唯一一個選項。 廉深想起了過去一個朋友說的,大人的情緒是很容易影響孩子的,你慌了他才會慌,你表示這根本不叫個事,那對于孩子來說很可能也就是一件風過無痕的小事。因為小孩子總是會無限的信任著大人啊。 好比此時此刻。 廉深在深吸一口氣后,快刀斬亂麻,對絮果直言:“你認錯人了,連溪停并不是你的親爹?!?/br> 連大人不由握緊了手中粉彩茶杯,哪怕它是如此guntang。廉深的這一句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雖然知道早晚會說,但沒想到會說的這么快又這么迅猛,沒有一點點的防備。連亭也想不到哪怕做了這么多心理建設,他這個凡夫俗子終究還是會很在意這一句“連亭并不是你的阿爹”。 他不知道絮果會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希望絮果怎么回答。 他只知道此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看向了絮果,緊張的等待著無法辨別好壞的結果。 只有坐在座位上的絮果小朋友是最放松的,他雙手搭膝,一臉懵逼地回答:“我知道啊?!便卤频牟皇沁@個事,而是“我以為你們要鄭重其事的和我說什么人生大事,結果就這?”的疑惑。 其他人:“?” 嗯??? 絮果先緊張地看了一下阿爹的臉,好像在確認他有沒有感到受傷,然后才含糊地解釋:“楊樂說、說阿爹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我其實是阿爹哥哥的孩子。” 小孩子原比大人們想象中的要懂得多,至少絮果早就從楊家那個很愛到處惹事的小郎君口中知道了太監(jiān)并不會有孩子。雖然絮果沒有明白為什么,但他覺得這大概就像有人天生看不見東西,而有人天生沒辦法生孩子吧。 連亭也跟著想了起來,一股無名火從心頭竄起,因為他以為絮果受到了楊樂的欺負:“是他罵你贅閹遺丑的那次嗎?” 哪怕絮果已經(jīng)告訴過他事情解決了,但連亭還是會因為孩子被欺負而感到生氣。 絮果點點頭,又搖搖頭,那次是起因,但真正讓他知道的其實是后面的契機。因為絮果在第一回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贅閹遺丑”是什么意思。罵人這種事吧,如果對方聽不懂,那氣勢真的會大打折扣。面對一臉“你在說什么啊”的絮果,楊小郎先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而楊樂當時其實也不知道贅閹遺丑具體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聽大人這么說,就學了過來。為了找回場子,他回家特意找人問了個清楚,然后再來找絮果“斗法”。 他以為“你根本沒爹,你這個野種”能打擊到絮果。 但……那個時候的絮果已經(jīng)因為聞蘭因的一句“楊樂沒有爹”的罵人話,而以為楊樂真的沒有爹了,他覺得楊小郎好可憐啊。 當楊小郎趾高氣揚的道破絮果的身世,等著絮果哭時,絮果只覺得楊小郎是來找與他同病相憐的人訴苦抱團的。 可、可楊小郎至今都沒有和犬子道歉欸。 “我不能背叛犬子!”絮果在心里這么想道。他自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不管楊樂有多么可憐,他無緣無故罵犬子胖,那就是他不對,在楊樂不給犬子道歉且得不到犬子的原諒前,絮果也是不會原諒他的。 于是,在兩個學齋中間人來人往的過道上,絮果就大喊了一聲:“我是不會和你做朋友的,不管你有多可憐,你都死了這條心吧?!?/br> 說完就跑,根本不敢回頭去看楊小郎受傷的表情。 如果可以,絮果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但是沒有辦法啊,他先認識的犬子,況且也是楊樂欺負犬子在先。唉,小小的絮果其實也挺煩惱的,為什么大家都想和他成為朋友呢?他只有一個,沒辦法變成所有人的朋友。 楊樂:“?”你特么說什么呢?“老子什么時候想要和你當朋友了?!” 但他的解釋已經(jīng)太晚了,路過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學生還是夫子——看楊樂的眼神都帶上了微妙的色彩,就仿佛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楊樂。哪怕楊樂氣急敗壞的到處解釋他其實很討厭連絮果,也只讓大家覺得他在惱羞成怒,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為此,聞蘭因甚至再次在課間和楊樂發(fā)生了沖突,極盡挑釁之能,等楊樂先動了一下手,他就狠狠的打了回去。 直講夫子心力憔悴的來勸架,當他詢問這次打架又是為了什么的時候,聞蘭因再次擲地有聲地顛倒黑白:“我只是告訴楊樂,因為想和一個人當朋友卻當不成,就到處說對方的壞話,可不是君子所為。他就急了,要打我!我只能奮起反擊!” 雖然足夠了解兩人恩怨的夫子覺得聞蘭因這話里肯定有水分,但他也覺得榨干水分之后,多少還是應該有一點道理的。 所以,他拍了拍楊小郎的肩,寬慰道:“你的難受,我懂。但是呢,友情是強求不來的?!?/br> 楊樂差點爆粗,你懂?你懂個屁?。〉呀?jīng)解釋累了,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越描越黑,只能原地表演一個氣死。 廉家聽完全程的幾個大人:“……”只能說,論氣人,絮果你是有一手的。 絮果仰頭望著大人們的表情反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只能跑過去抱住了他阿爹。想要尋求阿爹的幫助,也是想安慰阿爹。怕他被剛剛的話揭開了不能生育的傷疤,他想告訴阿爹,不能有孩子也沒有關系啊,他不就來給阿爹當孩子了嗎? 絮果終于還是暴露了內(nèi)心的想法,自從知道了阿爹不能生育的“秘密”,他其實就一直好擔心他啊,但又怕自己提起,會讓阿爹留下什么阿娘說的心理創(chuàng)傷。 就像他在江左瘸腿的好朋友周吳鵲起那樣。 連亭則因為兒子的“隱瞞”而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一直很想催我?guī)湍阏掖浠╦iejie,但不好意思說?” 他本來還以為是小朋友忘性大,但是看絮果如今對翠花的感情,以及這種沉默體貼的做事方式,連亭才終于意識到,絮果不是忘了,他只是害怕給他壓力。 絮果卻說:“是因為我相信阿爹啊?!?/br> 既然阿爹已經(jīng)答應了他,那阿爹就一定會辦到,阿爹迄今為止還沒有一次爽約過。在絮果心里,他阿爹就是這么厲害的一個人。所以哪怕晚一點、需要等好久也沒有關系,他既希望翠花jiejie安全,也不希望阿爹因為催促而感到不開心。 周吳鵲起以前就和絮果抱怨過,他明明已經(jīng)答應了爹娘會去割豬草,但就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爹娘突然又催了一句:“你怎么還在這里?不是和你說要去割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