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信心兄長一定會從這里面出來的，畢竟兄長沒有殺人，只是打架，罪不至死，畢竟茶磚工坊普法的教育，她節(jié)節(jié)課都有去聽，遂把這些都記牢于心。

    常曦沒有出面管這個案件，但她特地派了人去處理這事，把陳氏和張蓮子母女接回工坊后，她就讓東籬安排這倆母女在后面的院子住下。

    她沒給這倆人安排任何工作，但陳氏很有眼力見，自己給自己找了個打掃衛(wèi)生的活，手腳極其勤快，看得出來是做慣活了的。

    常曦沒有多管，如果這讓陳氏住在這里能安心點，那就隨她去吧，不過她有一兩次回來時聽到張蓮子私下里教陳氏學(xué)認(rèn)字，陳氏沒當(dāng)一回事，可張蓮子的小臉很是認(rèn)真。

    “娘，你就不能認(rèn)真學(xué)一學(xué)嗎？常jiejie說，讀書可以使人明智，學(xué)習(xí)是有好處的……”

    “嗐，我都這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什么？又不考科舉。”陳氏不以為然。

    “娘，你真落后，”張蓮子指了指工坊里年紀(jì)比她還大的大嬸們，“她們也學(xué)認(rèn)字的，常jiejie說，學(xué)習(xí)不分年齡大小，只在乎有心無心，連煮飯的廚娘也是認(rèn)字的，娘，你就想這樣子過一輩子嗎？”

    第267章 引起爭議（二更）

    被女兒這么一說，陳氏的臉一紅，她在這里住了兩天，也看到這里的人精神面貌跟別處是不一樣的，就連女兒也變得不一樣了。

    “娘若不學(xué)，你是不是覺得很丟臉？”

    張蓮子一怔，子不嫌母丑，但她不能這么說，不然母親就不會想著要進(jìn)步，于是她大大地點了點頭，“娘，這里人人都認(rèn)字，就你不會，確實很丟臉。”

    “行，那娘學(xué)?！标愂舷露Q心地道。

    常曦聽到這里沒有再聽下去，愿意為了女兒進(jìn)步的母親至少還有得救，不過自己學(xué)的氣圍沒有一群人學(xué)習(xí)的氣圍厚，于是她私下跟張蓮子說，“每天帶你娘去工坊里聽聽課，這對她開闊思維有好處?！?/br>
    張蓮子眼睛一亮，“我娘也可以去上課嗎？”

    “當(dāng)然?！背ｊ匦α诵?，“先讓你娘去上上課，讓她長長知識，日后我看看可有合適她的工作，到時候再做安排吧?！?/br>
    張蓮子忙不迭地點頭，真?zhèn)€拉著母親幾乎天天去工坊聽課。

    工坊的上課時間是固定的，不過工人們惟有下班時才會來聽課，人人都有張課表，要在上面上夠每天的課時才算考核成功。

    初時，陳氏是不好意思的，但看到比她年紀(jì)還大的人也來上課識字，她漸漸也就放開手腳了，跟周圍的人還能攀談幾句，交流使人進(jìn)步特別快，每天都能精神奕奕的主動來上課。

    張蓮子看到母親一點點的進(jìn)步，別提有多高興了，若是大哥張英達(dá)也回來了該有多好，一家三口的日子肯定比以前有盼頭。

    她不敢時常去問常曦，只好隔個幾天瞅準(zhǔn)時間去問東籬jiejie。

    東籬對這個小丫頭印象很好，遂道，“放心，這事常娘子在關(guān)注中，你哥肯定能回來的?！?/br>
    話是這么說，但這事還是頗為棘手。

    背著張蓮子，她是這么給常曦稟報，“那個陶嬤嬤橫插一手，如今因為?？龤⑺乐馨l(fā)，是屬于誤殺還是有意他殺，這事有爭論，所以周大人遲遲沒有判案，案子拖了下來……”

    “陶嬤嬤施的壓？”常曦微皺了皺眉，威武侯府的一張名帖會這么好用？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東籬道，“目前不確定，只不過常大斗和李氏請了狀師幫?？蜻@個官司，那個狀師好生厲害，一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br>
    常曦聞言笑了，常大斗和李氏懂什么請狀師？這倆背后另有人給支招，而且這人還是針對陶嬤嬤，以陶嬤嬤的性子，肯定是希望早點結(jié)案，不希望拖下去的。

    而這個攪渾水的人她也隱隱猜到是誰，若是因為她才讓案子變得復(fù)雜，那就不必了。

    從京城來的工部侍郎東大人和戶部侍郎孫大人，因為水土不服，很是病了好些天，直到身體稍稍好點，不敢再拖延時間，趕緊與司公公聯(lián)系上常曦過來別院看那蒸汽排氣機(jī)。

    常曦親自去迎接。

    從城里到這別院，一路上，兩位從京城來大人最大的感覺就是這郊外特別繁華熱鬧，就連路都拓寬了不少，他們坐在馬車?yán)镆矝]有那么顛簸了。

    工部侍郎東大人感受最深，他探頭看了看外面的馬路，“這是新修的？”

    在馬車旁騎著馬做陪的周大人忙道，“是的，因為這里有兩大工坊在此，所以常娘子就提議把這路修一修，也是工坊出的修路錢。”并不是由當(dāng)?shù)刎斦鲥X。

    東大人立即看向一旁的孫大人，看來不用你們戶部也是能辦成事的。

    孫大人把臉別向一邊，談錢沒有，要命一條，總之一句話，戶部沒錢。

    東大人樂呵呵地一邊看這風(fēng)土人情一邊發(fā)問，周大人幾乎是小心地陪同著。

    同樣選擇騎馬的常曦卻沒有湊到那倆大人的面前，而是與原皓并轡而行，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原大人，我好倆不成材的父母最近應(yīng)該打攪你頗多，我深感抱歉，實在是舍弟這案子按國法當(dāng)誅，我并不想觸犯國法，所以還請你不要再插手此案……”

    原皓微微一怔，不過他不意外常曦會猜到他橫插一手，他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給陶嬤嬤施壓，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常曦。

    “不是，常娘子，我這么做是有目的的，你且聽我細(xì)細(xì)道來?！?/br>
    常曦微皺眉，“原大人，往事我并不想追究，只是希望此案能早點結(jié)案，這樣一來才能讓無辜之人脫罪?！?/br>
    “常娘子，話不能這么說，這事關(guān)重大，請恕我不能不追究，因為也關(guān)乎到我的利益?！痹┱馈?/br>
    常曦這下子聽明白了，原皓是不想娶韓詠珠，所以才會對此事如此上心。

    既然他有這樣的訴求，那么輪不到她置喙，“原大人見諒，打擾了?！彼芨纱嗟仳T馬先行一步，不再與他并轡而行。

    原皓錯愕了一瞬，隨后苦笑了一下，今兒過來這一趟是他多管閑事，因為這差事跟他沒關(guān)系，他不過是想多看她一眼，這才厚著臉皮跟過來。

    如今看來，自己此舉讓她不高興了，那么他就識趣地不再跟過去別院，著人給周大人說一聲，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返回城里。

    常曦自然看到原皓突然離開，知道自己剛才那個舉動傷到他的心了，但長痛不如短痛，她希望原皓還是以前那個原皓，而不是陷入兒女私情里拔不出來，這樣就落于下乘了。

    周大人對于原皓的離開不太關(guān)心，只是朝他的隨從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工部侍郎東大人和戶部侍郎孫大人壓根沒有關(guān)注到原皓的離開，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下班的工人三三兩兩地回去，幾人一路上的攀談聽起來雖然不太有文彩，但也不像是大字都不識的大老粗說的話。

    周大人忙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聽得坐在馬車?yán)锬莻z大人不由得張大嘴巴，還有這樣的？居然強(qiáng)制性要人家去認(rèn)字，但效果不錯，看得出來這些村民被教化得不錯。

    他們一路上看不慣常曦騎馬，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個女子是真的有魄力。

    等到了別院，常曦趕緊下馬上前去迎這兩位大人時，這倆大人看她的目光多了分贊賞，不若初時那般態(tài)度冷硬，這倒是個好的開始。

    司公公跟常曦算是老熟人了，早就知道她管理工坊硬性規(guī)定學(xué)習(xí)的奇葩要求，所以見慣不怪了。

    這里雖然名為別院，但里面經(jīng)過改造，早已非別院的樣子，而是各個研究人員各占地盤，早就不若以前那般清雅。

    “常氏，你這研究所還研究別的東西？”東大人好奇地問。

    常曦上前道，“是的，我們的研究涵蓋很多方面……”她舉了一兩個通俗易懂的例子說明了一下。

    東大人聽得嘖嘖稱奇，這可比工部那邊自覺性高多了。

    林老太爺今兒個也過來了研究所，看到常曦陪同那幾個大人過來，他也忙上前去躬身見禮。

    見到老人家，且看起來像是退仕的老大人，東大人和孫大人也不敢拿喬，而是謙遜了幾分，惟有司公公依舊高昂著頭顱。

    接下來看這蒸汽排氣機(jī)的過程無比的順利，做為行家的東大人看到那巧妙的工作原理，當(dāng)時還大吃一驚。

    “這是誰想出來的？如此天才?！?/br>
    林玉奇這下子被推到臺前，常曦把該給他的鮮花掌聲都給他，這是他應(yīng)得的，不過眾人看出林玉奇不擅交際，所以只是勉勵了他幾句，就沒有拉著人不放。

    林老太爺覺得一輩子最風(fēng)光的就是眼下，自己的孫子有出息了，比他自己以前當(dāng)官還高興。

    戶部侍郎孫大人更關(guān)心的是造價，國庫沒錢，所以價格一定要壓得最低。

    在這個問題上，常曦?fù)?jù)理力爭并不輕易讓步。

    當(dāng)然支付的報酬不一定是錢，可以是其他的東西。

    “用鐵礦石支付？”孫大人驚訝地道，“這樣也行？”

    “只要朝廷拿得出來，自然也行?！背ｊ氐?，“我也給孫大人交底，因為這臺機(jī)器只能用鐵來打造，木質(zhì)是不行的，所以這得用到大量的鐵礦石，而這個東西由朝廷管束，民間使用有配額，我們的生產(chǎn)很受這個約束，若是孫大人能力排眾議用這個來支付一定的報酬，我們也是十分歡迎的?！?/br>
    孫大人的固有思維受到不少沖擊，常曦這提議頗有幾分誘惑力，如果能用鐵礦石來代替一部分銀子，那對國庫來說是好事，只是這口子能不能開，還得朝廷來定奪，他沒有這么大的權(quán)限。

    司公公卻極力促成這樁生意，所以當(dāng)場就催促孫大人和東大人寫聯(lián)名折子，連夜發(fā)回京城。

    東大人不想管，但礙于司公公在，這才無奈地在折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這份奏折連夜發(fā)回京城，沒多時，就在沉悶的朝會上扔下了一顆巨石。

    “這么大量的鐵礦石怎么能隨便給出去呢？萬一有人拿來謀反怎么辦？”有人無比的擔(dān)憂。

    也有人拿著孫大人寫的折子道，“這上面列明了一臺機(jī)器要用到多少鐵礦石，我們給出的量控制好，他們就不會有多余的，這樣就無須擔(dān)心有人會拿這些鐵礦石來做文章……”

    第268章 我想出海（一更）

    崇明帝仍舊沒有出席朝會，而是在后面掌控著局面，千榮長公主在一旁侍候著，她小心地看著父親的臉色，也不知道他對這個事是贊成還是反對？如果問到自己的意見，她又要該如何回答才不會激怒對方？

    伴君如伴虎，她不敢有片刻的出神，不然就是萬劫不復(fù)。

    “千榮，你怎么看？”

    來了，長公主不意外崇明帝會如此問她，于是道，“兒以為，這都不是什么大事，父皇，您算算，朝廷向他們訂購蒸汽排氣機(jī)，他們首先得能交貨，那我們支付給他們的鐵礦石就用得七七八八了，說到底，還是朝廷占了便宜?！?/br>
    崇明帝只是撩起眼皮看了眼女兒，沒再說什么，顯然他也在心里衡量著。

    宜陽城，解晉把最新的消息遞給了坐在一旁的常曦，“你這是把他們的水給攪得更渾了，最近朝廷為此爭論不休?！?/br>
    常曦挑了下眉，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有幾分興奮，“這可是好事?！彼熳屑?xì)閱讀了手上的最新消息，好一會兒方才道，“他們會答應(yīng)用這種方式跟我們交易的，從鐵礦石這樣的原材料到能使用的鐵器，這中間的消耗可不少，這筆賬他們是會算的。”

    解晉卻是深深地看了眼常曦，她這法子其實真的可行，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么將來的交易就有了成例，遠(yuǎn)不是他們想控制多少量就是多少量的，畢竟朝廷沒錢，這才是關(guān)鍵所在。

    常曦一邊吃早膳一邊輕聲道，“我今天再約那戶部的孫侍郎再聊聊，他雖然只是戶部的小嘍羅，但畢竟被派來談這事，那就讓他多發(fā)揮點作用。”頓了頓，“工部的那位東侍郎似乎很想挖墻角，你看這別院是不是該加強(qiáng)一點保安呢？”

    解晉對這個問題不以為意，“工部真有如此有行動力，這次的生意就該由他們主導(dǎo)了，朝廷里更多的是碌碌無為的官員，不是他東侍郎一人就能改變大部分人的作風(fēng)問題?！鳖D了一下，“戶部與他工部互不信任，不肯撥款，沒錢那是寸步難行?！?/br>
    常曦聞言當(dāng)即笑了，這話說得太扎心了，好在那位東侍郎不在，不然只怕早膳都吃不下了。

    她剛到紡紗工坊這邊視察，就看到東籬在等她，一見面，她就匯報道，“常娘子，好消息，張英達(dá)今天就會被釋放出來。”

    常曦對這個消息并不意外，那天與原皓不歡而散時，她就知道原皓不會讓這案子拖太久，不過?？蛻K了，他成為了牽制常大斗和李氏的存在，原皓是不會輕易讓他逃脫牢獄之災(zāi)的。

    不過，這不關(guān)她的事情。

    “你去通知孫氏和蓮子，然后去備馬車，準(zhǔn)備接張英達(dá)出獄?！?/br>
    東籬立即應(yīng)聲，然后趕緊去安排。

    常曦沒有親自去接張英達(dá)，而是安排了他的家人前去，她依舊按部就班地處理各項事務(wù)，這是一早就定好的行程，不好臨時取消。

    張英達(dá)從獄中出來時，頭發(fā)和胡子都老長了，其實不過是半月多的時光，但于他而言，卻像被關(guān)了一輩子好那么漫長，他用手擋住耀眼的光芒，這才看清等候他的親娘和meimei，眼里不自覺地流下了淚水。

    張蓮子奔過去抱住兄長哭泣，“哥，哥，太好了，你終于出來了，我們一家總算能團(tuán)聚了……”

    “蓮子?！睆堄⑦_(dá)抱著meimei輕撫她的頭頂，直到母親孫氏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這才跪下，“娘，兒子不孝，累娘親為我擔(dān)憂……”

    “平安就好?！睂O氏高興得不停地抹淚。

    等這一家三口團(tuán)聚的激動勁兒過了之后，東籬這才上前道，“先回去，常娘子說要給你辦個洗塵宴，往后都會是好日子?！?/br>
    張英達(dá)這才抹去淚水，其實沒看到常曦來接他，他是有幾分失望的，但一想到常曦并沒有放棄他，他不禁又鼓起了希望，畢竟他這賣菜的生意其實算是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