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派我來刺探軍情，因為我們工作交集比較多……”她比了個發(fā)誓的手勢，“但我什么都不會跟他們說的！我保證?！?/br>
    陳最已經(jīng)不在意這些了。

    她們互相并不了解。

    但她想，她會記得這個單純開朗的姑娘。

    樊總離開的時候，陳最坐在辦公桌上，沒有去打招呼，也沒有去送。她坐下去，整個人就在一摞高高的外文書后面，看不到她的人。

    喬森送完客，冷著臉叫她過去：“你遲到了?！?/br>
    陳最垂著眼說：“在醫(yī)院遇到點事情。”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事要做。上周說的研究文章寫了嗎？我下午要用的樣本取了嗎？小蝶人呢，讓你去聯(lián)系她，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見到？”

    陳最一條一條地向他匯報：“文章下班前發(fā)您郵箱，樣本已經(jīng)取回來了，我稍后拿過來，小蝶那邊，我發(fā)過郵件和微信了，她一直沒有回復(fù)我?！?/br>
    喬森抬眼：“你自己等到世界末日她也不會自己出現(xiàn)。想辦法?！?/br>
    “好?！标愖罨卮鸬馈?/br>
    喬森的辦公室空調(diào)溫度很低，冷得像冰窖，也像喬森一貫的態(tài)度。

    猶豫片刻后，陳最還是鼓起勇氣問：“樊總會派新的助理來，是嗎？”

    喬森并沒有抬頭，只是告訴她：“如果有人事變動，會提前通知。”

    陳最以為這是喬森的默認(rèn)。

    喬森現(xiàn)在沒有明說，就說明還沒到提前通知她的時候。

    -

    企劃部負(fù)責(zé)人提交了出差申請，端著兩杯咖啡來催梁遇唯審批。

    “謝謝?！绷河鑫ń舆^咖啡，提醒他，“記得跟陳最溝通?！?/br>
    fred反問：“你確定要帶她？”

    “有問題？”

    fred有些為難地說：“她可能有變動，我在求職網(wǎng)站上看見她了?！?/br>
    “她投簡歷了？”

    “沒有，只是瀏覽了一些職位。”fred把手機塞到他眼皮底下，“就在十幾分鐘前?！?/br>
    梁遇唯沒心思喝咖啡了，就因為要跟他出差，她就動了換工作的念頭了？

    第12章

    陳最問喬森，出差要不要換個人，她怕后續(xù)的工作不好交接。

    果不其然，她被喬森懟了一通。

    晚上，她在家收拾出差要用的行李，李頌宜發(fā)來消息通風(fēng)報信：喬森剛?cè)ツ愎の涣恕?/br>
    陳最：？

    李頌宜：我在加班，看見他在你桌上放了個信封一樣的東西。

    陳最想，大概是辭退信吧。

    喬森這個人有時候很老派，比如他幾十年如一日地愛著古代藝術(shù)，再比如，他會在重要的節(jié)日向全體員工送上一封手寫信。

    能手寫一封辭退信，算是對她的尊重了。她想。

    可惜她要出差回來后才能看到了。

    收拾好東西，洗漱完，陳最又接到盛惠的電話，讓她下樓。

    她在睡裙外套了個薄外套下樓，遠遠看見盛惠和蔣司堯在車子邊站著。

    待她走近，蔣司堯從后備箱搬出一箱椰子，還有幾盒海鮮。

    “我們單位發(fā)了生鮮超市的卡，想著你生日快到了，給你送過來點。提前祝你生日快樂?！?/br>
    陳最抱了抱盛惠：“謝謝。”

    邁入社會后，她們之間的友情變得質(zhì)樸而實在，逢年過節(jié)和生日，不再交換精致華麗的禮物，而是由這些接地氣的、沉甸甸的日用品替代。

    陳最喜歡這樣過日子的感覺。

    蔣司堯回到車上，盛惠跟陳最站在晚風(fēng)中聊天。

    盛惠聊起景宇的事。

    “蔣司堯打算明天去醫(yī)院看看他?！笔⒒菽_搭在路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有人在群里發(fā)了他的照片，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br>
    陳最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們倆也沒多少，打算給兩千，算是個心意。”盛惠說完，看了陳最一眼，“你是不是也去過醫(yī)院了？”

    陳最點了點頭。

    她想，大概是同學(xué)群里又有人說了吧。

    她主動告知：“不過我沒捐錢?！?/br>
    “其實捐不捐都是個人自由?！笔⒒萦樣樀?，“不過明天蔣司堯去，要不要替你帶一份？”

    陳最搖了搖頭，語氣有點冷漠：“不用了?！?/br>
    氣氛有點尷尬，過了一會兒，盛惠試探著說了句：“我記得你們關(guān)系還不錯，他已經(jīng)得癌了，老婆也懷孕，咱們就當(dāng)做善事，積積德……”

    “你們想捐就捐吧，不用勸我?！?/br>
    班里的男生基本都捐了，只有幾個女生沒捐。

    盛惠盯著她，問：“不過，為什么??？你們之間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

    “沒什么，單純不想捐而已。”

    陳最眼里的情緒讓盛惠感到陌生。

    盛惠拉起陳最的手：“張老師去世你一定要去，到了景宇這里，又說什么都不肯去。為什么你最近跟變了個人一樣？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說？”

    陳最想起群里有關(guān)于她的討論，盛惠一次都沒有跟她提起過。

    她緩緩抬起眼，一些記憶和情緒涌上頭頂。

    景宇的樣子她其實記不清了，或者說，是她主動忘掉的。

    她忘掉了他的臉，卻忘不掉他在講題時，總是有意無意搭在她腿上的手。

    起初她只是躲，后來他變本加厲，又繼續(xù)往其它部位探尋。

    她很絕望，好在后來班里及時調(diào)整了座位，景宇還有sao擾她的意圖，但終究是不如之前方便了。

    陳最做了深呼吸，聲音在晚風(fēng)中變得冷漠：“他生病不是我造成的，捐不捐錢也是我的自由。”

    -

    出差的高鐵班次很早，陳最前一晚沒睡好，差點沒聽到鬧鐘鈴聲，是踩著點到的高鐵站。

    梁遇唯和fred都認(rèn)識陳最，同行的另一個女孩還沒見過她。

    當(dāng)發(fā)現(xiàn)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走向他們時，那個女孩轉(zhuǎn)過去看了梁遇唯和fred一眼，無聲地做了個“wow”的口型。

    陳最襯衫搭牛仔褲，腳上一雙小白鞋，露出細長白皙的腳踝，一如既往地簡單干凈。

    “你好，我叫申淼?！迸⒙冻鲆恍醒┌渍R的牙齒，友善地伸出手。

    “陳最?！标愖钜哺蛘泻簦S后轉(zhuǎn)向梁遇唯和fred，“梁總，fred好?！?/br>
    梁遇唯掃到她的黑眼圈，沒有說話。

    一行四人，上車正好同一排。

    fred坐在了梁遇唯身邊。

    申淼拉著陳最坐在另一邊：“兩個領(lǐng)導(dǎo)坐在一起，我們女孩在一起更自在?！?/br>
    陳最本是沒什么社交的欲望，景宇的事，還有即將丟掉工作的事，都讓她這次出差的心情變得極差。

    無奈申淼太健談，她時不時得回應(yīng)一下。

    申淼自來熟，從上車就開始夸陳最漂亮，從臉蛋到身材，再到穿著妝容。

    “你用什么護發(fā)，怎么這么光滑？”申淼捧著陳最的頭發(fā)絲，“我的頭發(fā)可太難打理了，空氣濕度一大就變爆炸頭……”

    聊了一會，兩人拿出手機加微信。

    她們之前只是在工作群里聊天，并沒有加好友。

    梁遇唯翻開一本書，耳邊全是申淼的叨叨聲，一行字看了三四遍都沒看進去。

    他拿出手機，掃了座位旁邊的二維碼，順便問旁邊的兩個女孩：“要喝點什么？”

    “美式，謝謝梁總，是看出差辛苦一開始就請我們喝東西嗎？”

    梁遇唯在手機上點單，說：“不，是為了堵上你的嘴。”

    申淼放低音量跟陳最說：“我們梁總最近心情不大好，嘴有點不好，你別見怪，他平時人挺好的。”

    “我還沒聾?！?/br>
    申淼吐了吐舌頭，暫時安靜下來。

    陳最拿出手機和記事本，她還有一些出差之外的工作要處理。

    申淼不小心瞄到陳最的本子，便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到的，你這里寫的方俊，是未來天成的方俊嗎？”

    “是，怎么了？”

    “他這人長得還行，但是有點油，見到長得好看的客戶就會撩，你離他遠點?！?/br>
    陳最笑著點了下頭，說：“謝謝提醒。”

    “對了陳最，你有男朋友嗎？”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陳最總覺得余光里的梁遇唯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