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對。
黃勇從副駕駛上下來,隔著鐵門打量著這座五層的小樓,忍不住有些驚訝。 這前院不算大,但打理得實在是好。不是那種修剪齊整板板正正的好,而是各自伸展怒放,展現(xiàn)出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生命力。 還有那一潭碧水,那么遠都能感受流水潺潺之上沁冷的水汽,看來是花了大功夫做過濾和降溫,以免生些雜苔破壞水質(zhì)。潭中沒有常見的錦鯉,反倒搭了些極有韻致的石景,其上岸芷汀蘭,郁郁青青。 黃勇跟夫人徐青青贊道:“藏風聚氣,這寧家是講究人?!?/br> 徐青青還沒搭話,鐵門邊上突然鉆出一個人,嚇得她往后退了半步:“啊……” “哦,來了啊,”薛預(yù)澤剛從花園里鉆出來,見狀上來開門,笑道,“三位稍等,我去催催瓅瓅。” 他前幾天回來的,說深圳太熱,回來避避暑。 門是開了,但黃勇秉持著禮貌,沒有貿(mào)然進去。黃梓楠拉了拉爸爸的手,小聲道:“瓅瓅家好漂亮啊?!?/br> 黃勇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這次我們請瓅瓅來家里玩,下次瓅瓅也請你到家里玩。到時候爸爸能不能沾沾楠楠的光,一起過來???” 黃梓楠撇了撇嘴:“我才不和她玩那么久?!?/br> 徐青青一愣,小聲道:“楠楠,你這是什么意思?” 黃梓楠看了徐青青一眼,沒說話,別開頭。 薛預(yù)澤剛轉(zhuǎn)過角,就見寧昭同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寧昭同從他頭上拈下一根枯枝,囑咐他去收拾一下:“我把孩子送走就來,去洗個澡吧?!?/br> “好,黃家一家三口都來了,”薛預(yù)澤擺了擺手里的剪刀,又跟寧瑱打招呼,“念念快去快回,我有禮物要送給你?!?/br> 念念:“……謝謝父君。” 并不是很想要小澤父君的禮物。 一轉(zhuǎn)過角,小珍珠一下子從寧瑱懷里掙出來:“楠楠!” 黃梓楠看著奔來的小女孩兒,有點別扭地拉了黃勇一下,沒吭聲。黃勇推了兒子一下,等小珍珠到了面前,黃梓楠勉強叫了一句:“瓅瓅。” “叔叔阿姨好!”小珍珠仰著一張小臉,打完招呼又立馬看向黃梓楠,“楠楠,我給你帶了禮物!” 黃梓楠抿了一下嘴:“謝謝瓅瓅?!?/br> 黃勇見狀微微一笑:“瓅瓅你好,我是楠楠的爸爸?!?/br> 小珍珠立馬回頭抱住寧昭同的腿:“叔叔你好,這是瓅瓅的mama?!?/br> 寧昭同失笑,揉了揉孩子的腦袋:“黃先生,黃夫人,今天瓅瓅要叨擾一天了?!?/br> “您太客氣了瓅瓅mama,”黃勇乍見她,眼前微微一亮,“我叫黃勇,這是我夫人,徐青青?!?/br> “我叫寧昭同,這是我的長子寧瑱?!?/br> 小珍珠又抱住寧瑱的腿:“這是瓅瓅的哥哥!” 眾人都笑。 再說過幾句,黃勇便帶著小珍珠上了車,寧昭同跟他確認了接孩子的時間,便目送瑪莎拉蒂遠去。寧瑱收回目光,關(guān)上大門,扶著寧昭同回了大廳。 停車入庫,黃勇帶著兩個孩子上了樓,讓阿姨端了些吃的上去,便沒有再理會。倒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壓低聲音跟徐青青說:“瓅瓅mama看著還有幾分面善?!?/br> 徐青青冷冷笑了一下:“你看見美女都覺得面善?!?/br> “說這些話做什么,我難道還能對她感興趣?”黃勇挑了一下眉,自在地舒展到沙發(fā)靠背上,“我跟你說,她旁邊那個小哥要真是她兒子,她絕對奔著五十歲去了?!?/br> 徐青青一愣,想起那張還看不到多少溝壑的女人面龐:“……不可能吧?!?/br> “對,女人五十歲不可能是她那個樣子,”黃勇曖昧一笑,“所以那個小哥不可能是他兒子。” 徐青青眉頭一蹙,知道自己老公一貫就愛搞這些惡心東西,忍了忍:“可是孩子都管他叫哥哥了,孩子朝夕相處的,難道還能瞞著?” “你不懂!”黃勇刻意笑出幾分猥瑣,卻也沒解釋,起身,“你別說,其實今天最開始見到的那個男的,也有點面善。” “你看誰都面善。” “是真面善……”黃勇想了想,肯定道,“反正那人絕對不是園丁。” 下午兩點,喻藍海進了昆明,給喻藍江去了一個電話:“哥,進昆明了,給個地址!” “家里車庫滿了,你去隔壁公園停,到時候我來接你們,”喻藍江躺在床上,懶洋洋地回復,“馬上就給你發(fā),提前二十分鐘給我打電話?!?/br> “行!” 寧昭同坐在床頭,晾著自己剛洗完的頭發(fā),看他掛了,踹了他一腳:“進昆明了?” 他把她的腳握進懷里,看樣子甚至想拿臉蹭一蹭:“估計一個小時就到。” “那我下去準備一下,”她說完就要起身,卻被他按住關(guān)節(jié),“干嘛?” “不急,抱會兒,”他長臂一伸摟住她,咬住她的耳朵,“你想好怎么跟我爹媽說了嗎?” 這男的是真過分,她軟著腰推他:“別鬧!” “誰跟你鬧了,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我媽飚起來你可按不住。” “你別咬了,頭發(fā)還是濕的……”她無奈又好笑,“我跟然也結(jié)婚是在微博上說過的,你爸媽肯定心里有數(shù),那他們就只會當你是瓅瓅的爸爸,不會對我有太多要求?!?/br> 這女人真是冷靜到狠心,他不滿地在她鎖骨上啃了一口:“太師好辦,那薛預(yù)澤和林織羽呢?哦,還有老鬼和巴澤爾?!?/br> “你是認真的還是跟我撒嬌呢?”她把手插進他頭發(fā)里,想薅著他的頭發(fā)把他弄起來,結(jié)果太短了實在薅不到,“咱后面那房子就是薛預(yù)澤的,他待會兒就能當真鄰居。巴澤爾就說是咱家男仆,或者說是瓅瓅的英語老師。林織羽往外一直都說是我弟弟,老陳就更不用說了,跟聶郁一樣,咱家常駐客?!?/br> 他壓住她不放,嘀嘀咕咕:“什么常駐客,誰信啊?!?/br> “有爸媽鎮(zhèn)著,你爹媽不信也不敢說什么?!?/br> “你就管聶郁爹媽叫爹媽是吧?” “再犯神經(jīng)病我揍人信不信?”她瞪他一眼,用力推他,“我警告你,不許亂來,否則你會失去你瓅瓅爸爸的位置,以及這個房間的所有權(quán)和使用權(quán)?!?/br> 他不滿:“老子有那么不懂事兒嗎?” “你自己心里知道!”她穿鞋下床,“趕緊下來,把客廳稍微布置一下!” 三點半,喻家人拎著大包小包進了別墅大門,喻媽一見這五層小樓就驚嘆了:“好大啊?!?/br> 喻藍江牽著狗在前面帶路:“這是前院,那邊水上有個亭子,嫌熱可以去那兒避暑,寧昭同花了大價錢給水降溫;這條路直走就是大門,但是那門太沉了,平時不開,進門都是從后面繞的;左右都能走,左邊的路要窄不少,帶東西一般走右邊;這就是后院,寧昭同花了好大心思多買了兩塊地皮,擴寬成這個坡,瓅瓅經(jīng)常會上來曬太陽;這就是客廳門了,走吧,家里人都在里面等著。” 這房子處處都顯出一種說不出的精致考究,給阿古達木都看局促了:“Togal!” 喻藍江明白他阿布的忐忑,把狗栓門口,過來邀住他的肩膀:“阿布,寧昭同給你準備了好酒?!?/br> 好酒還沒端上來,但同同的笑容比最烈的酒還要醉人幾分。 喻家一行人被寧昭同招呼著坐下,迎著蘇笙和聶渡云熱情的微笑,聞到空氣里馥郁的花果香氣,只覺得一瞬間都頭暈?zāi)垦5摹?/br> 同同這房子……好漂亮啊。 “叔叔阿姨,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就在家里多住兩天吧,”寧昭同端上熱茶,“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會兒讓togal帶你們?nèi)シ艝|西。哦,瓅瓅今天去同學家里玩了,估計晚飯過后才回來?!?/br> 家里有四間客房,肯定能睡下。 “好,好,好,”喻媽連聲叫好,眼睛都笑瞇了,“不耽誤你的事吧?” “喻大妹子,你就放心吧!”蘇笙笑著寬慰喻媽,“同同現(xiàn)在主業(yè)就是在家?guī)Л|瓅,沒什么事。周二小梅在武漢有一場簽售會,同同可能要陪著出去一趟,之后就沒什么事了。” 小梅?那個叫梅楷的小哥,同同的丈夫? 喻媽的笑容頓時有些訕訕,寧昭同解釋道:“我讓他出去買幾束花,很快就回來?!?/br> “啊,好,”喻媽應(yīng)聲,磨了磨膝蓋,“不耽誤你就好?!?/br> 寧昭同回身,給烏日娜端上一杯溫熱的果汁:“幾個月了?” 烏日娜連忙接下,看里面是果汁而不是茶,心里略有些感動:“謝謝寧老師,四個月了?!?/br> 說完還有幾分忐忑,不知道這句寧老師得不得體。 寧昭同當然沒什么意見,笑了笑:“懷著孕要多當心些,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時跟我說,這邊離城里不算很近,千萬別忍著?!?/br> 烏日娜頓時更感動了:“好,謝謝寧老師。” 茶端上來,大家就可以各自落座了。 蘇笙本來就是熱情性子,今天又抱著任務(wù)來,拉著喻媽聊得天南海北的,整得喻媽都沒空思考同同的事。聶渡云也關(guān)心了幾句喻藍海,問他現(xiàn)在工作怎么樣,又問烏日娜懷孕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寧昭同和喻藍江不時補充兩句,氣氛看著還挺不錯。 不多時,韓非和寧瑱回來了,喻家人看過去,見到兩張七分相似的漂亮容顏,一時都有點說不出話來。 “回來了,辛苦了,”寧昭同迎上來,抱過韓非懷里的鮮切花,“togal的家人都到了?!?/br> 韓非緩和了眉眼,頷首:“問各位好?!?/br> “啊,你好,你好……” 喻家人面面相覷,都感到一點說不出的尷尬。 “都給平準,過來坐坐吧,”寧昭同把東西全塞給兒子,拉著韓非過來,“叔叔阿姨,這是梅楷,我的丈夫?!?/br> 喻媽局促地笑了一下,夸了句真漂亮,感覺有什么不對,卻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 “里面那位是小楷的一位族親,比他矮一輩,我就做主收了他當干兒子,”寧昭同解釋,“叔叔阿姨叫他念念就好?!?/br> 喻媽聞言,了然:“你們是長得好像?!?/br> 韓非含笑點頭:“血緣很近。” 三兩句寒暄,接下來又成了蘇笙的主場。 寧昭同拎著剪子去廚房把鮮切花插上,喻藍江幫她洗了花瓶端過來。廚房是開放式的,中間一個大臺子,這處待客廳能將里面看得一清二楚。此刻喻家人看著兩人分外和諧流暢的合作,望著那些陽光勾勒出的漂亮線條,一時心里都有些奇怪的滋味。 一支支桀驁的花朵在她手下被修剪為最合適的樣子,被她放進花瓶里,張揚出一個盛夏的絢爛色彩。而他站在后面探頭看她,合身的圍裙掩蓋住他所有不遜的棱角,就像溫柔地將她攏在懷里一樣。 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對。 突然,旁邊傳來一個沉靜的男聲。 “這一朵太艷,有些喧賓奪主了,”韓非伸手,纖長的手指點了點邊上那朵紅榮耀,“換這只朱麗葉吧?!?/br> 絲絨般的花瓣親吻他玉白的手指,于是紅的更紅,白的更白。陽光從玻璃里透入,漫散在他身上,一層油畫一樣的潤澤質(zhì)感。 寧昭同拈起來看了看,贊同了他的看法:“有道理?!?/br> 喻家人齊齊一靜。 ……這梅小哥一出來,togal頓時被襯得像個園丁一樣。 喻媽暗暗嘆了一聲。 在togal眼里,花和草都能歸一類,只分能吃不能吃,分清玫瑰品種這種事他下輩子都學不會。 算了算了,還是別抱著勸同同回心轉(zhuǎn)意的念頭了。 聊到四點過,寧昭同過來問喻家人,說訂了三家店,看看想吃哪家。最后當然是尊重孕婦的意見,但烏日娜也有點選擇恐懼癥,好半天才勉強指了指:“要不這個吧。” 喻藍??戳藘裳?,然后多問了寧昭同一句:“瓅瓅晚飯也不過來嗎?” 寧昭同聞言就笑:“別管她了,這丫頭眼里現(xiàn)在只有自己男朋友?!?/br> 男朋友? 喻家人大為驚訝。 喻藍江有點樂:“我閨女,隨我,從小就招人喜歡?!?/br> 喻媽一巴掌扇到兒子肩膀上,罵道:“說話注意點兒!” 還拿著這種混賬事說,生怕同同不介意是吧? 老媽手勁兒是真的大,喻藍江揉了揉肩膀:“好好好,我去喂狗,然后準備出門?!?/br> 寧昭同聞言,從廚房里拎出早就準備好的狗糧和罐頭,帶著飯盆跟了上去。懷人還記得她,見她出來,拿鼻子拱了拱她,搖著尾巴蹭她的腿。 “從今天起我就正式成為你的主人了,”寧昭同笑,摸了摸狗頭,“要替玠光看好家哦?!?/br> 喻藍江有點想笑:“你信不信,他寧肯自己回家當狗?!?/br> 她輕哂一聲:“說什么呢?!?/br> 他不是很想一直提韓璟,轉(zhuǎn)開話題:“你媽呢?” “跟吳姨他們回襄陽了?!?/br> “她現(xiàn)在不怕了?” “也不能一直躲著,”寧昭同玩著懷人的耳朵,“她在家里過得太邊緣了,還是喜歡回去當她的成家大小姐。我找了跟著她,不過姓孟的最近應(yīng)該騰不出手來?!?/br> 喻藍江是不太關(guān)注這個層面的事的,他也弄不明白,寧昭同知道,但多給他解釋了一句:“然也給沉平莛打了個電話,這回要讓孟峽峰嘗嘗釜底抽薪的痛了?!?/br> 他點點頭:“那你樓上關(guān)著的那個呢?” “到死不活的,現(xiàn)在就六十來斤,”寧昭同理了一下鬢發(fā),笑了一下,“上次我騙他來著,說給他的飲料里有百草枯,他信了,焦慮癥軀體反應(yīng),真瞪著眼睛感受了兩天逐漸窒息。要不是我這兒一直監(jiān)測著,進去電了他兩下,他還真就這么死了?!?/br> 喻藍江聽著蠻沒勁的,深仇大恨是一回事,他其實不是個喜歡殺戮的人,更別說虐殺了:“哦。那你準備怎么處理他?” “還沒想好。想著先把孟” 一陣奇特的鈴聲打斷她的話,他循聲望去,好像是在客廳里:“這是什么動靜?” 寧昭同臉色猛地一變,大步?jīng)_進去從茶幾底下翻出一塊小屏幕,叫道:“瓅瓅出事了!” “????” 蘇笙大驚,反應(yīng)過來:“手環(huán)!瓅瓅遇到危險了!” 寧瑱和巴澤爾從二樓直接跳下來,寧瑱招呼了一句就沖向車庫:“阿娘!先過去再說!” 寧昭同握緊屏幕跟了上去,拽了巴澤爾一把,喻媽見狀拉著阿古達木大步跟上去,還不忘回頭囑咐喻藍海照顧好烏日娜。 韓非對喻藍海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我們在家里等消息。” “啊,好,”喻藍海有點茫然,看向蘇笙,“這……” “瓅瓅手上戴了隨時定位的手環(huán),旁邊就是報警按鈕,”蘇笙一臉焦急,“可別真出什么事了!” 聶渡云安慰她:“說不定只是不小心按到了?!?/br> 蘇笙瞪他:“那是有防誤觸功能的!” 聶渡云啞然,然后催韓非:“給小薛也打個電話吧?!?/br> 韓非正有此意,倒還先安慰一句:“二位不要著急,黃家離家里不遠,平準他們一定能及時趕到的。情況還不清楚,不要自亂陣腳,我現(xiàn)在就去打電話?!?/br> “好,好,你去吧?!?/br> “不用管我們,我們在這兒等著同同的消息?!?/br> 韓非點頭,回身進了電梯。 話是這么說,但還是要林織羽把卦象擺出來他才能放得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