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劫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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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不會是他。 溫鸞深深吸口氣,總算在進家門前勉強穩(wěn)住了心神,笑吟吟的好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尚睦锏降籽b了事,白天忙忙碌碌的還好,一到晚上就開始做噩夢,時而驚懼時而恍惚,幾天下來,人都沒了精神氣。 溫燕覺得詫異,問了兩次都給溫鸞搪塞過去了,不由憂心忡忡與丈夫道:“她一定有大事瞞著我們,這丫頭嘴巴好嚴(yán),以前不這樣,什么心事也藏不住,什么話也愿意和我說?!?/br> “肯定是國公府沒好好待她,受委屈也沒處說,說了或許還遭白眼指責(zé)她不識好歹,慢慢的就改了性子?!编嵜靼参科拮?,“她小小年紀(jì)就沒了爹娘,好好的親事也沒了,擱誰誰好受?你多擔(dān)待著點吧?!?/br> “我自己的meimei,我當(dāng)然心疼,用得著你提醒?”溫燕笑罵他一句,聽見院子里有說話聲,忙岔開話題,“錢大人也是,署衙都放假了,還見天找你過去?!?/br> 鄭明裹緊衣領(lǐng),“老錢叫我?guī)兔?,不能不去,走了?!?/br> 說話間溫鸞進來了,一手拉著小外甥鄭松,一手提著兩個紙包并風(fēng)車糖人等物,一大一小臉蛋凍得紅撲撲的。 溫燕趕緊遞過去一杯熱茶,“說了多少次,不要給他買東西,你快自己攢著。松兒也是,不叫你要小姨的東西,不長記性!” 鄭松喜滋滋的小臉立刻垮了。 “沒花幾個錢,大過年的不準(zhǔn)訓(xùn)孩子,看你,說得松兒都快哭了?!睖佧[把風(fēng)車塞到小外甥手里,“插在窗子外頭,風(fēng)一吹呼呼地轉(zhuǎn)。” 鄭明心細(xì)想得多,妻妹鐵了心不再嫁人了,他們夫妻在當(dāng)然好說,假如他們先走一步,妻妹就要靠兒子養(yǎng)老,關(guān)系自然是越親密越好。 因笑道:“小鸞看松兒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松兒也只她一個小姨,在這世上,我們四個都是彼此最后的親人了,用不著推來推去的客套,反而見外?!?/br> 一番話說得溫家姐妹都濕了眼眶,午后的陽光透過照進來,轉(zhuǎn)個不停的風(fēng)車映在薄薄的窗戶紙上,五彩斑斕。 鄭明回頭看看鋪滿陽光的小屋,笑著關(guān)上門出去了。 “姐夫好忙啊?!睖佧[嘆道,“其他幾位書吏早在家歇著了,只有他閑不下來?!?/br> 溫燕道:“還不是那個京中貴客,攪得錢家上下不得安寧,連你姐夫都跑前跑后的幫忙,這不,聽說那位大人是金陵人,錢大人正滿世界找淮揚菜廚子呢!” 溫鸞登時睜圓了眼睛,“金陵人?不是京城人士?” “嗯,也是這兩天剛知道的,咱們這個窮地方,哪有好的淮揚菜廚子?估摸著要去府城找,保不齊又要派你姐夫一趟外差,今兒都小年了。” 溫燕抱怨一句,低頭繼續(xù)給兒子趕制過年的新衣服,沒注意meimei眼中已是一片驚喜。 笑意止不住的從她眉梢眼角流瀉出來,一瞬間,溫鸞的面容是說不出的生動,開心地蹦下地,捧著小外甥的臉蛋“叭叭”親了兩口,親得松兒咯咯的笑。 “走,咱們?nèi)ベI炮竹去,要最大最響的!”她抱著小外甥就往外跑。 “誒誒,屁股還沒坐熱又出去瘋?你們倆,別在外頭吃太多零嘴,晚上還要吃飯吶!”溫燕隔著窗子喊了聲,聽著meimei和兒子遠(yuǎn)去的笑聲,也忍不住笑了。 零零散散的鞭炮聲震蕩著空氣,年,就要來了。 大同是大周的九邊重鎮(zhèn)之首,重視程度遠(yuǎn)非其它邊城可比,府城也是繁華熱鬧,年味來得更濃更早。 高晟聽著滿城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的炮竹聲,微微皺起眉頭。 大同衛(wèi)所指揮使譚方見狀,示意心腹把窗子關(guān)上,不大的書房里里四個銅鎏金火盆獸炭熊熊燃燒,窗子一關(guān),不多時便覺得渾身燥熱難安。 高晟的眉頭卻舒展開了,“派去瓦剌的使臣遲遲不見回京,遞到京城的奏章也是含糊其辭,這不是小張大人的做派。” 譚方眼神微閃,心知他在試探自己,因道:“不瞞高大人,小張大人路過大同衛(wèi)所時,我借送馬為名,在使臣團安插了兩個眼線。據(jù)他們傳回的消息,小張大人準(zhǔn)備返程卻大雪阻擋只能延遲?!?/br> “瓦剌人要求開榷場,此事一時不能決定,大概要耗很長時間才能談妥,意外的是太上皇看起來并不驚懼,沒有急著要求回來,反而拉著小張大人徹夜相談,只是不知道說了些什么?!?/br> 譚方給高晟斟一杯酒,“不管瓦剌人如何打算,我大同衛(wèi)十萬精兵等著他們,只是今冬的糧草遲遲不到位,我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br> 高晟卻不急著喝,手指慢慢摩挲著杯壁,“真有十萬?找你之前我去過一趟衛(wèi)所,能有六七成就算好的。” 譚方面皮一僵,隨即笑道:“大人也在軍中任職過,朝廷那點子俸祿賞銀,層層發(fā)放下來,到兵卒手里剩不下幾個。別人吃空餉是中飽私囊,我卻是為了大家都吃飽飯?!?/br> 高晟道:“知道你不是為一己之私,我又加了點,按十二萬密報的皇上。榆林亂子鬧得如此嚴(yán)重,就是指揮使克扣餉銀,吞并軍屯,逼得底層的軍戶沒辦法了,才聚饑民反于定邊,兩年了都沒壓下去。你這里沒有鬧亂子,說明你平時做得很好。” 譚方心下一喜,舉杯道:“都說高大人陰狠刻薄,我看都是以訛傳訛,屁話!我替手下的大頭兵們謝過大人?!?/br> 高晟舉杯喝了,“皇上有意讓各地衛(wèi)所指揮使互相調(diào)防,不知譚大人是否愿意去榆林?” 好家伙,譚方差點被剛喝的酒嗆死,合著他辛苦半天,全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這……”他訕訕笑著,“,我對榆林情形不熟,況且臨陣換將是大忌,我去了,只怕對平亂百害而無一利?!?/br> 這次換高晟給他斟酒,“不是換將,皇上的意思,增設(shè)晉陜總兵,統(tǒng)一調(diào)度兩行省兵力,勢必在明年桃花汛前平定榆林匪患?!?/br> 他把酒杯遞給譚方,“以譚大人的能力,此總兵一職,非你莫屬?!?/br> 兩行省的兵力盡歸一人,簡直是前所未有之事!譚方激動得滿臉通紅,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譚某深受皇恩,無以為報,唯有以此身獻國!” 高晟舉杯擋住唇角的一抹笑意,沒有比權(quán)勢更誘人的東西了,增設(shè)若干總兵,若有將領(lǐng)不滿皇上的調(diào)防,根本用不著皇上出手,這幾個總兵就能彈壓下去。 “要不是榆林匪患牽制了這邊的兵力,去年瓦剌人也不會如此輕易突破北邊防線?!弊T方感慨一句,“不如把知府也請來,要打仗,離不開當(dāng)?shù)毓俑闹С??!?/br> 高晟自是同意,不多時大同知府就到了,還帶了一本卷宗,上面是大同周邊州縣的情況,包括儲糧數(shù)目、近來涌入流民等等的數(shù)據(jù)。 做得一目了然,極為漂亮,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 高晟對此地的官員真是刮目相看了。 知府也不貪功,直言道:“不是我的主意,是陽高縣縣令主張的,從年初就開始做了。先前是一月一報,現(xiàn)在是半月一報,雖然瑣碎麻煩,但一看就知道形勢趨向,若榆林亂子波及至此,我們馬上就能知曉,立刻就能做出應(yīng)對?!?/br> 高晟笑道:“千里馬再好,也要有伯樂相助?!?/br> 知府大人心思一動,老錢在陽高縣蹉跎八年了,雖然每次考評他給的都是上等,可因為沒錢往京城走路子,就是沒辦法升遷。高晟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這么好的機會,何不叫老錢露個臉? 因道:“也是巧了,他人正好在府城,干脆叫他過來,他在榆林做過一年縣丞,比我們都熟知那里的情況?!?/br> 作者有話說: 晚九點二更 感謝在2023-05-15 03:05:20~2023-05-16 15:0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yztz 58瓶;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7章 ◎你要如何平息我的怒火◎ 很快有差役找到了逛酒樓的錢大人, 一聽說錦衣衛(wèi)指揮使高大人有話問他,驚得手一抖,一杯酒全潑在了懷里。 差役瞧著好笑, “大人切莫驚慌,高大人夸您條陳寫得好, 這可是露臉的機會,別辜負(fù)我家大人一片心。” “那是錦衣衛(wèi), 突然找上門來誰不怕?”錢大人手忙腳亂擦著身上的酒漬,不放心似的又確認(rèn)一遍,“是高晟高大人對吧?” “對對, 您快跟我走吧。” “容我換身衣服,你先到外頭等等我。”打發(fā)走差役,錢大人馬上叫過長隨, 低聲吩咐,“等鄭先生過來, 你就說知府大人有急事找我, 讓他先回家,萬萬不可提起高晟的名字?!?/br> 長隨奇道:“為何不能提?” “廢話,不能就是不能!”錢大人沒好氣敲了下長隨的頭,“好好把鄭先生送回家, 聽到?jīng)]有?” “誒!”長隨揉揉腦袋,一溜煙跑到門口守著了。 這邊錢大人收拾利索, 隨差役到大同府最好的酒樓拜見高晟等三位大人。 該了解的情況差不多都了解了,高晟本不欲在此地多留,肯見這位錢大人也是給知府面子,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 略寒暄幾句就沉默下來。 因見有點冷場, 知府笑道:“老錢,你這幾天饒世界找淮揚菜廚子,卻不知這家館子淮揚菜做得最好,等下你去后廚問問,多花幾個錢,叫他們帶著家伙什兒去你家做?!?/br> 錢大人眼睛一亮,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真是瞌睡遇到枕頭,下官正犯愁呢,可巧大人就解了我的難題?!?/br> 高晟眉頭暗挑,“聽口音錢大人是河南人,也喜歡吃淮揚菜?” “那倒不是?!卞X大人答道,“一個遠(yuǎn)方親戚要過來住幾天,怕他吃不慣咱這里的口味,就提前預(yù)備著?!?/br> 什么樣的遠(yuǎn)親,值得特地花大價錢請府城最好的廚子?還必須要淮揚菜,馬上就要過年了,又有什么要緊事,趕在這個時候出遠(yuǎn)門? 淮揚……金陵…… 再一想遲遲沒有確切消息的大周使臣,高晟目中閃過一抹光亮,隨即又變得黑如深潭,不再追問,只微笑著吃酒聽他們說話。 酒席過后,他借口公務(wù)在身,謝絕了兩位大人的邀約,悄悄跟在錢縣令身后。 或許是他多疑了,可正是因為這點子多疑,過去不知救了他多少回。 與府城相比,陽高縣城小得可憐,高晟潛伏在縣衙盯了兩日,并未發(fā)現(xiàn)縣衙有任何可疑人員出現(xiàn)。他還要去燕山宣府一帶尋溫鸞去,猶豫著要不要先走,請譚方多留意這個錢縣令。 陣風(fēng)吹過,隱約送來幾句人聲,“擾了夫人午覺,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br> 高晟驀地轉(zhuǎn)過頭,通向月洞門的鵝卵石甬道上,三個女子慢慢走著,幾乎是瞬間,他認(rèn)出了溫鸞的背影。 只覺一塊大石重重?fù)粼谛乜?,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陣陣泛黑。他想叫她,可剛張口,就被冷風(fēng)嗆住了,咳得驚天動地,涕淚橫流。他想撲過去抓住她,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剛走一步就踉蹌得一頭栽在地上。 真疼啊…… 這次不是夢。 “哈,哈哈……”高晟撫著額頭,臉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他艱難地從雪堆里爬起來,不由自主向她消失的方向靠近。 “喂,你哪兒來的?”一個仆婦伸手?jǐn)r住他,“這是后宅!” 高晟仿佛大夢初醒般木木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慢慢笑道:“得罪,我是來送東西的,一不小心迷了路?!?/br> 長相好的人天然能博得人們幾分好感,仆婦上下掃視他兩眼,并不難為他,一指旁邊的石板道,“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到頭右拐就出去了?!?/br> “多謝大姐?!备哧裳b模作樣抱拳,順手遞過去一小錠銀子,“冒昧問您一句,剛才過去的女子是府上的小姐嗎?” 仆婦笑呵呵接過銀子,“你問的是穿鵝黃衫子的姑娘吧,什么迷路,準(zhǔn)時見溫姑娘長得好,鬼迷心竅地就跟進來了。你這種人我見過好幾個,快死了那心,人家姑娘早放出話,這輩子不嫁人!” “她一個人怎么過活?” “怎么是一個人?人家jiejie姐夫都在這里,喏,她姐夫就是我們大人的師爺鄭先生。” “這樣啊……”高晟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西北風(fēng)推著一大片烏云從天際壓過來,慘白的日頭有氣無力在云縫中穿行著,天空漸漸變得灰暗陰沉。 “要下雪了。”溫燕看看天色,拉著meimei準(zhǔn)備走了。 都是常走動的人家,錢夫人不和她們客套,“初六我在家擺席面,你們可得來?!庇肿屟诀哐b了一籃子凍梨,“……我記得你家小子愛吃?!?/br> 溫燕笑道:“我這連吃帶拿的……好好,我拿著拿著,初一叫松兒給你們磕頭來?!?/br> 說笑間,姐妹倆告辭而出。 看著陰沉沉的天,溫鸞的心莫名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