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劫 第5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你們都不用打工的嗎?、作為會長的我,才不可能是rbq(變百NP)、他曾降落、和親草原之后、金牌編劇、占有少年、作為龍,組織派我守海[種田]、精準捕獲、渣了各路大佬后我失憶了(世界之外,快穿,高H)、錯登科(1V1古言)
“怎么了?臉上一點笑模樣沒有?!睖匮嗫粗鴐eimei。 “心慌慌的。”溫鸞擠出個笑,“錢夫人屋里炭火氣太大,不透風,大概是熏著了。沒事,風吹吹就好了?!?/br> 溫燕嘆道:“往年最怕冷的就是你,整天懨懨的,一冬天手爐不離身,恨不能不出屋子,現(xiàn)在倒是皮實了,可我這心里,反而不落忍?!?/br> “這是爹娘離世后,我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睖佧[挽著jiejie的隔壁,撒嬌地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只盼著這日子長長久久的?!?/br> 溫燕愛戀地撫摸著meimei凍得泛紅的臉頰,姐妹兩個相攜而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此時天色愈加晦暗,蒼茫的天幕下,銀白色的雪粒撒鹽似地一陣陣落下,不多時就變成鵝毛大雪,覆蓋在此前化了又凍了的冰層上。 已是掌燈時分,還不見鄭明回來,溫燕有些擔憂,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留神聽著門上的動靜。 終于,門板響了兩聲,不重,卻很清晰。 “小鸞,開下門?!睖匮喑椴婚_身,喊meimei幫忙。 “來了。”溫鸞挑簾出來,看大門并沒有上門栓,因笑道,“姐夫今兒個還敲門了,稀奇?!?/br> 說著,拉開門扇。 呼嘯的西北風卷著冰冷的雪團猛地灌進來,黑色的斗篷如烏鴉的羽翼一般啪的展開,漫天飛雪中,高晟那張消瘦蒼白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看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恨,還有疼到極致的貪婪。 溫鸞的瞳孔猛然擴大,想也沒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拼了命地關門! 砰!高晟的手牢牢撐住門板,巨大的力道反彈過來,溫鸞踉蹌了好幾步才算站穩(wěn)。 他勾了下唇角,喜怒不辨,“好久不見了,溫鸞?!?/br> 刺骨的寒意伴著他的聲音絲絲縷縷鉆入骨頭縫,溫鸞的腦子已經(jīng)僵住了,什么也想不了,絕對掌控帶來的驚慌幾乎將她的理智吞噬殆盡。 她面無表情看著高晟,內(nèi)心已是接近崩潰,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瘋狂的叫囂:你逃不掉了,你逃不掉了! “小鸞,”jiejie的聲音喚回了她僅存的一絲理智,她慢慢回過身,看到jiejie握著飯勺子疑惑著看著他們,“你們認識? 高晟沒說話,只拿眼睛看著她,顯然要聽她怎么說。 他的手摁在腰間。 那里懸著繡春刀。 只這一下,溫鸞就知道了,絕不能再刺激此刻的高晟。 “他……他是,”溫鸞強迫自己露出個微笑,“他是我的夫君?!?/br> 高晟微微揚眉,眼中現(xiàn)出幾分玩味。 咣當,溫燕手中的飯勺掉在地上,“什么?” “說來話長?!睖佧[語無倫次編著瞎話,“我和國公府退婚后,就和他好上了,后來他一直忙于公務,我、我生氣,使性子……他也不理我,我就想離家出走嚇唬嚇唬他?!?/br> 溫燕看看她,又看看高晟,臉上的神情已說明一切:她才不信meimei的話! 高晟輕笑,上前抱拳道:“jiejie見諒,是我不懂體貼人,致使夫妻生了嫌隙,此次冒昧前來,還請jiejie莫要怪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權當是我的賠罪?!?/br> 他揮揮手,溫鸞這才注意到,門外停著兩輛馬車,穿的用的擺的……各色物件裝得滿滿當當,都快要溢出來了。 溫燕扳著面孔看向meimei,多年的姐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jiejie是在問自己,這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夫君。 溫鸞心里滿是不甘,可更多的是無力感,是不知高晟會如何對待她、對待jiejie姐夫的驚恐。 她只能笑著說:“收下吧,jiejie?!?/br> 高晟這次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切,吩咐送貨的伙計們把東西搬進來,隨著溫鸞施施然邁進屋子。 見來了生人,趴在炕頭玩的鄭松撲進溫鸞懷里,咬著手指好奇問道:“小姨,他是誰?” “叫姨夫。”高晟微微彎腰,伸手摸摸鄭松的頭。 溫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還不至于對一個小屁孩下手?!备哧傻统恋纳ひ魩е芭?,慵懶地坐到她對面的椅子,微微仰著頭,“你要如何平息我的怒火呢,娘子?” 第58章 ◎自此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再信◎ 高晟雙腿交疊, 一只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悠閑地向后倚靠著,他的眼神出人意料的平靜, 就那樣似笑非笑看著她。 沒有預想中的暴怒狠戾,甚至可以說有點溫和可親, 卻讓溫鸞愈加緊張,這樣的冷靜理智, 意味著高晟不會被任何人、任何情緒影響。 她找不到一絲可乘之機。 令人心悸的威壓鋪天蓋地襲過來,溫鸞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炮竹在空氣中噼噼啪啪炸響,院外, jiejie正指揮送貨的伙計歸置東西,夾雜著鄰居羨慕的驚嘆,喧囂熱鬧。屋子里, 松兒抱著九連環(huán)嘩啦嘩啦的冥思苦想。 溫鸞突然后悔極了,她就不應該投奔jiejie! “我跟你回去, 再也不走了?!彼龔目簧献呦聛? 試探著,想把手覆在他的手上。 高晟一抬胳膊,避開她的手,冷冷一笑, “這話在我要殺宋南一的時候你就說過,我遵守了承諾, 你呢?” 溫鸞慢慢收回手,緊握成拳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惶恐,“但凡你對我稍稍尊重點……別這樣看著我, 高晟, 我不跑了, 我……認命?!?/br> 高晟嘴角的笑意一點點褪去,黑幽幽的瞳仁看不出一點的情緒,“每當我對你心軟,你就會毫不留情的往我心口扎一刀!一次又一次,你騙我騙得團團轉(zhuǎn),溫鸞,自此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再信,哪怕說你愛我?!?/br> 他把目光投向坐在炕頭玩耍的松兒,溫鸞倒吸口冷氣,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我跟你走,放過我jiejie一家,他們是我最后的親人?!睖佧[抓住他的手,聲音里全是無助和祈求。 高晟沒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都長繭子了,手指頭也起了倒刺,這是……凍瘡的痕跡?這一路吃了很多苦頭吧?!?/br> “還好?!?/br> “是挺好,寧可吃苦受罪,也不愿待在我身邊?!?/br> 溫鸞無言以對,良久才低低道:“我jiejie他們什么也不知道,他們就是普通的市井百姓,放過他們,求你了……你愛我,你說過你愛我,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會傷害我?!?/br> “愛?”高晟自嘲地笑笑,眼底泛起淺淺的血色,“先前誰說的,我的愛既不正常,也沒人想要。既然你不稀罕,我也沒有下賤到捧著心讓你肆意踐踏的地步。”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力氣之大,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高晟仰頭望著她,眼中的血色和水霧交織在一起,“我放棄了,溫鸞,你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想得到你的心純屬我做夢,那便如你所愿,我不再癡心妄想了。” 溫鸞怔住,隨即心底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復雜滋味,整個人反而愈加冷靜,“等你徹底對我失去興趣,你會如何對我?” 高晟減輕手上的力道,仍是不肯松開手。 “你最好不要盼望那一天的到來?!彼f,“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或許,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br> 溫鸞渾身劇烈顫抖了下,輕聲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高晟很想反問她一句,可看著她那雙沉靜如枯井般的眼睛,突然間失去了追問的欲望。 高晟松開她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院外漸次安靜,溫燕挑簾進來,面上是客氣的笑,“買那么多東西,院子都快放不下了,勞你破費,我心里著實過意不去。” 高晟起身道:“第一次登門,當然不能空著手來,又不知道jiejie姐夫喜歡什么,便每樣都買了點。我父母早亡,也沒有兄弟姐妹,您是溫鸞的jiejie,也就是我的jiejie,就不要和我見外了?!?/br> 他言辭誠懇,語音溫和,儼然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溫燕也不禁動容了,忙笑著請他坐下,“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妹夫的名字呢。” 高晟答道:“我姓高命晟,在錦衣衛(wèi)任職?!?/br> 像被雷擊中一般,溫燕倏地僵在那里,一張臉變得毫無血色,兩眼發(fā)直,哆嗦著嘴唇道:“高晟?你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高晟?” 高晟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兩眼,“正是,jiejie……知道我?” 連溫鸞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誰不知道錦衣衛(wèi)的恐怖啊。”溫燕深深吸了口氣,面上逐漸恢復正常,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成一團,指甲都要把掌心掐破了。 高晟笑了,“坊間傳聞多有夸大,jiejie不必害怕。錦衣衛(wèi)不會無緣無故拿人,再說了,我們辦案都是辦的朝臣官員,很少抓老百姓?!?/br> “是啊,是啊,你是我妹夫,抓誰也抓不到我們頭上。”溫燕附和似地笑了幾聲,起身挑簾出去了,“你們坐著說話,我去燙壺酒,再多炒兩個下酒菜?!?/br> 高晟看向溫鸞,譏誚地笑了笑,“你有個好jiejie,好好珍惜?!?/br> 溫鸞自是聽懂了其中暗藏的威脅意味,蒼白的嘴唇已咬出了深深的齒痕。 廚房,灶火瘋狂舔著鍋底,鍋里的菜刺啦刺啦冒著黑煙,已是全糊了!溫燕拿著飯勺一動不動站在灶前,表情木木的,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吱嘎嘎,院門響了,驚醒了兀自怔楞的溫燕,她隔著窗子向外看了一眼,急急忙忙沖出門,不由分說把丈夫拉進廚房。 “鍋!”鄭明慌忙舀瓢水潑潑上去,嗔怪似地瞥妻子一眼,“大過年的,鐵匠鋪都歇業(yè)了,我可沒地找補鍋的去?!?/br> 溫燕苦笑道:“哪里顧得上鍋……小鸞的丈夫找來了,人就在屋里?!?/br> 鄭明吃驚不小,“她不是沒成親嗎?” “說是鬧別扭離家出走,先不說其中的古怪,你知道那人是誰?”溫燕眼圈發(fā)紅,隱隱冒出淚花,“高晟,錦衣衛(wèi)指揮使高晟!” 仿佛被什么重重擊打了下,鄭明的臉頓時變得又青又黃,半晌,才遲鈍地說:“你確定?” 溫燕低低抽泣著,“這還能有假?誰敢冒充他的名頭?小鸞也沒有否認,我想應該就是他了,老天啊,他怎的做了咱們的妹夫!” 鄭明一口接一口的吸氣,原地轉(zhuǎn)了幾圈,雙手握緊,再松開,再握緊,一會兒咬牙切齒,嘴里低低念叨著什么,一會兒又茫然四顧,那模樣就像個找不到父母的孩子。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案板旁的菜刀上。 一直緊密盯著他的溫燕大驚失色,慌忙死死按住那把刀,“我知道你恨不能殺了他,就是怕你控制不住,才把你拽過來。明哥,我們?nèi)遣黄鹚?,更殺不了他,更別說他是小鸞的丈夫!” “可是,可是……”鄭明充血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溫燕斬釘截鐵道:“沒有可是,慢說你殺不了他,就算你殺得了他,小鸞怎么辦?她能不恨你?誅殺朝廷命官,是要全家抄斬的,我是不怕,松兒呢?他才六歲!” 鄭明痛苦地抱著頭蹲下去,“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溫燕一下一下?lián)嶂煞虻暮蟊?,滿是心疼和無奈,“明哥,這仇……你就先忍下吧?!?/br> 鄭明使勁搓了搓臉,“我明白,我明白,可是高晟陰狠狡詐,絕非良配。是他抓的定國公,也是他定的宋南一的罪,我總覺得小鸞退婚和他有關系?!?/br> 溫燕出嫁早,在家的時候也不大關心學堂的事,并不知曉高晟還做過自己父親的學生,沉吟道:“等我問問小鸞,你洗把臉,一會兒見著他千萬別露出端倪,省得他疑心再連累了小鸞。” 鄭明點點頭,收拾一番后,壓著滿腔的怨憤進了屋子。 他掩飾得很好,對高晟是既艷羨親近,又帶著畏懼討好,還有點文人的清高自傲,恰如其分表現(xiàn)出一個身份地位不如妹夫,又扭扭捏捏拉不下臉的姐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