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劫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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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墻是用木板隔開的,很薄,可以清晰地聽到隔壁的對話。 溫鸞的聲音有點干啞,聽起來很平靜,沒有受過刑罰的跡象,“的的確確與他無關(guān),他自始至終也不知道。” 高晟攥緊了拳頭。 “謝天行等人去哪里了?快快如實招來!” “大概回榆林了吧,要么就去了金陵,他們在葉家手里吃了個大虧,死了那么多弟兄,不報仇是不可能的。你們盯著葉家,保不齊能蹲到他們?!?/br> 高晟忍不住笑了下。 隔壁也發(fā)出一陣輕微的聲響,隨即又是大理寺卿發(fā)問:“光憑幾個江湖游俠,是不可能從大理寺眼皮子底下劫獄的,說,內(nèi)應(yīng)是誰?” 溫鸞頗為無奈,“沒有內(nèi)應(yīng),他們之所以能大搖大擺把人帶走,無非是狐假虎威,仗著高晟的兇名罷了?!?/br> 劫獄的專挑錦衣衛(wèi)換班的時機,大理寺獄卒一看是高晟的腰牌,根本不敢細(xì)查,等換班的錦衣衛(wèi)察覺,人已經(jīng)消失在街巷的密道里了。 大理寺卿聽著聽著就想發(fā)火,這簡直就是把責(zé)任全推在大理寺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鍋堅決要扣在別人腦袋上。 當(dāng)即喝道:“胡攪蠻纏,我看不用……” 咳咳!隔壁有人重重咳了兩聲,恰好把大理寺卿的話掐斷。 溫鸞的聲音再次響起,“哪怕用刑,我還是這些話,劫獄與高晟無關(guān),他不知情,是我借探望宋南一的機會,偷偷拓印他的腰牌,再交與我義兄。后來按約定地點與他們匯合,可惜半路被官兵發(fā)現(xiàn)。此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br> “好了?!甭曇艏饧?xì)綿軟,好像是個宦官,“今兒是中秋,大過節(jié)的,今日就到這里?!?/br> 高晟靜默片刻,直到隔壁再無動靜,方轉(zhuǎn)身離去。 中秋了啊,他仰望著那輪大大的圓月。 這也算是另一種圓滿了吧。 第88章 ◎短到一眨眼,就要和你道別了◎ 溫鸞從大理寺監(jiān)牢出來的時候, 已是八月下旬。 昨夜剛下過雨,早起時雨雖然停住,天空還是半陰半晴的, 薄薄的灰云緩慢地移動著,與地上如煙的霧氣相互交映,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輪廓,變得飄飄裊裊。 溫鸞深深吸了口氣, 略帶寒意的空氣頃刻驅(qū)散連日來的沉悶陰郁。 出乎意料,她沒有被問罪,關(guān)了十來天, 大理寺什么都沒說就把她放了,如此輕易脫罪,直到現(xiàn)在她腦子還是暈暈乎乎的, 不敢相信。 是因為他吧…… 有人從乳白色的濕霧中向她走來,朝霧流煙似地向旁散去, 他的身形逐漸清晰。 “回家?!彼⑿χ鬼磥? 唇角的笑意如秋日午后的陽光一樣流瀉,瀟灑怡然,溫柔明亮。 溫鸞晃了下神,突然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用什么換的我?” 高晟牽起她的手, “削官為民,罰沒家產(chǎn), 驅(qū)逐出京,永不敘用?!?/br> 溫鸞頓住,一時酸的、澀的、苦的齊齊揉成一團(tuán),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別擔(dān)心, 我能養(yǎng)活你, 無官一身輕,咱們四處游山玩水,想想都快活得很哪。”高晟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溫鸞不信,失去權(quán)勢的權(quán)臣下場有多慘,不用想都知道,往后的日子,恐怕連個安穩(wěn)覺都睡不了。 不過她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擔(dān)憂和害怕,只微微笑著說了聲“好”。 原先的宅子已經(jīng)查封,不能回了,高晟帶她來到一處小小的四合院,一應(yīng)陳設(shè)用具都有,簇新簇新的,看著像是剛剛采買的東西。 洗過澡,換上新衣出來,桌上已擺好了酒菜。 溫鸞不由笑道:“大早晨起來就喝酒?” 高晟倒了杯酒放在她面前,“左右無事,喝醉了就睡,睡醒了,明天就要離京。” 溫鸞愕然,“那這個院子,這些東西……” “新買的?!?/br> “你可真是!只一天,還值當(dāng)置辦這些東西?!?/br> “是說我不知道節(jié)儉?”高晟朗聲笑起來,“以前大手大腳花錢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往后還請娘子好好管教為夫。” 娘子…… 誰是你娘子? 溫鸞在心底偷偷反駁一句,卻是接過了那杯酒。她酒量很淺,兩杯下肚,已有了三分醉意。 “其實,我很想問問你?!备哧傻氖州p輕覆上她的手,“有沒有……有沒有那么一瞬間,心疼過我?” 溫鸞沉默著,沒有抽回手。 他鍥而不舍,“有那么一瞬間你為我心動了,是的吧?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br> “你醉了?!睖佧[扭過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了。 高晟淺淺笑著,半趴在桌子上,看上去的確有些醉意朦朧,“我啊,從遼東到京城,權(quán)力、錢……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一旦靜下來,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那時候,每一天都過得漫長無比,一天像一輩子那么長。” “可現(xiàn)在,我覺得一輩子太短了,短到一眨眼,就要和你道別了。” “你喝醉了!”溫鸞聽得心驚rou跳,又不得不強作鎮(zhèn)定道,“你要和我道別?好得很,現(xiàn)在我就走,永遠(yuǎn)不要來找我?!?/br> 她作勢要走,然而人還沒離座,高晟的吻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緊密得她透不過氣。 一陣疾風(fēng)吹過,樹葉上的積水噼里啪啦地墜落,宛如另一場急雨。 白天成了黑夜,秋天亦成了春天,溫鸞覺得自己成了枝頭上的櫻花,被時緩時疾的風(fēng)兒吹著,綻放到極致,化在了暖融融的春日中。 厚重的床幔垂下來,房里仍有些幽暗,半邊床鋪空著,溫鸞睜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哪里。 竟是第二日清晨。 雖說沒有受刑,大理寺的人對她也算客氣,但蹲大獄到底不是住客棧,她心里又裝著事,這十來天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一口氣全補齊了。 今天是離京的日子,她忙起身洗漱收拾東西,隔著窗子喊了一聲,“高晟?” 高晟從柴房露出半個身子,“什么事?” “沒事。”溫鸞縮回頭,就是想知道他在不在。 高晟歪著腦袋笑了下。 院門響了,隨著一陣雜亂的喊“老大”的聲音,小院立刻變得嘈雜無比。 溫鸞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小安福、張家兄妹、老劉頭他們都來了。 “這是我潛心研究數(shù)十年,集我畢生之大成的保命金丹!”老劉頭得意地擺出一溜瓶瓶罐罐,“跌打損傷,刀槍棒瘡,一用就好。還有解毒的、傷寒的、拉肚的、咳嗽發(fā)熱的……應(yīng)有盡有,實乃居家出游必備之物?!?/br> 高晟失笑:“我又不開藥鋪,帶這么多太累贅,只挑幾樣必須的就好。” 張大虎一胳膊把他懟開,眼淚汪汪牽來一匹馬,“比不上老大原來的烏云踏雪,不過也是難得的良駒,至少值千兩銀子。老大,這是我好不容易攢錢買的,一次沒騎過,送……借給你啦!” 萬般舍不得似地把韁繩塞進(jìn)高晟手里,他還不忘反復(fù)叮囑,“是借,不是送,老大你記得要還我?!?/br> 高晟點點頭,“好。” 張小花捧著一把刀,紅著眼睛道:“繡春刀不能再用,老大沒有趁手的兵器可不行,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雁翎刀。不過老大,這是借給你的,不是送給你的,你可記得要還回來。” 高晟緩緩拔刀,虛空劈砍兩下,贊道:“好刀!” “那是,”張小花頗為自得,“沒有五百兩銀子下不來,不是好東西也不能借給老大??!” 他們拼命強調(diào)東西的貴重,又再三強調(diào)是借,不是送,就好像怕高晟賴賬一樣。 溫鸞想笑,嘴角扯了一下,不知怎的,眼睛熱熱的,心口一陣陣發(fā)酸。 他們是怕高晟不再回來。 “溫jiejie?!毙“哺Pξo她一個包袱,“抄家前我偷偷藏起來的,不過不多,只有二百兩,這些原本就是大人的東西,不用還啦?!?/br> 溫鸞揉揉眼睛,“你有落腳的地方?jīng)]有?” “我進(jìn)宮了?!眲倓傔€笑著的小安福立刻哭喪著臉,“老祖宗安排我去伺候九和殿下,今兒就進(jìn)宮,哎呀呀,這一去,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來了?!?/br> 他口中的老祖宗,指的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陳拒。 誰能有這么大的面子請動那位?溫鸞偷偷覷了眼高晟。 高晟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頭笑了笑,“時候不早,我們該出發(fā)了。” “這么快!”小安福再也忍不住,嘴一扁大哭道,“大人,你可千萬要保重啊?!?/br> 張大虎也哭得稀里嘩啦,“我們都挺好的,老大你也要好好的,羅鷹也在平陽府附近,我給他去了信……也不知道啥時候還能再見面?!?/br> 老劉頭猛拍他的后腦勺,“你個憨蛋,別哭了,叫人笑話我們錦衣衛(wèi)!” 嘴里呵斥著,自己的聲音卻帶著濃重的鼻音。 張小花重重一握溫鸞的手,“遇到什么難事,只管給我們打招呼?!?/br> 這話聽著有點奇怪,溫鸞來不及細(xì)想,已被高晟抱上馬背,“走了,走了,再拖延下去,大理寺就該來人了,我可不想灰溜溜地被他們轟走?!?/br> 說話間,已輕巧躍上馬背,看著那幾人微微一笑,策馬而去。 許是余威猶在,一路上沒人刁難,巡邏的官兵見了高晟,還紛紛避讓兩旁。 完全沒有溫鸞想象中的,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的情景。這本該是好事,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總有一股不大好的預(yù)感。 “我們?nèi)ツ膬??”她問?/br> “晉中平陽府?!?/br> “為何要去哪里?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坐好?!备哧呻p腿一夾,那馬兒潑風(fēng)般跑起來。 馬蹄敲在黃土官道上,道旁的楊樹不斷向后倒去,京城也越來越遠(yuǎn),最終消失在溫鸞的視野中。 這一路很順利,九月下旬,他們就到了平陽府的一處鎮(zhèn)子。 順利得叫溫鸞驚異非常,“居然沒有一個人對你下黑手!”